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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玛雅神秘面纱:废墟

_3 吕贝克·斯特夫 等(美)
  “但这是手画的,杰夫。”
  “嗯……,这个,”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搓着手说:“你知道……”
  “告诉我为什么这条通道被遮掩着,为什么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条,还有为什么有人要把入口处遮起来,至少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杰夫想了几分钟。埃里克他们很快就要到了。农田对面,小男孩还站在那儿望着他们,狗终于不叫了。“好吧,”他说,:“为什么会这样呢?考古队员已经发现了有价值的东西,但还没来得及开掘出来。他们还在找银矿,或者翡翠,反正是他们最先发现的。他们担心别人会过来跟他们争抢,所以就把通道掩盖起来了。”
  艾米想了一下这个情节:“那骑车的小男孩呢?”
  “他们雇了玛雅人来帮他们望风,付工钱给他们。”杰夫笑眯眯地看着他,很满意自己的应变能力。他并不真相信这些,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满意。
  艾米还在想着这些话。他看得出她并不相信,但是没有关系。埃里克他们终于赶过来了,大家都在冒汗,埃里克最厉害,他已经累得脸色苍白。希腊人还要一一跟他们拥抱,把他湿乎乎的手放到他们肩上。讨论就这样结束了,再讨论也不会有新的想法了。
《废墟》13(2)
  休息几分钟后他们开始沿着通道向丛林走去。
《废墟》14(1)
  通道窄得只容许他们挨个儿通过。杰夫开路,后面跟着马西阿斯、艾米、帕伯罗和埃里克,斯泰茜走在最后。
  “但是她的情人向警察告了密。”
  斯泰茜看着他的后脑勺,埃里克反戴着一顶波士顿红袜队的帽子。她想像着自己面对的是他的脸,眼睛、嘴巴和鼻子都藏在棕色头发下。她冲这张长满头发的脸笑了笑,知道他又在玩他们的游戏了,她也在心中想好了下一句:所以她逃到了另一个城市。但她没有答腔,艾米已经笑话过她好多次了,还模仿她和埃里克说起“所以”和“但是”,这使得斯泰茜再也不想当着她的面做这个游戏了。她没说话,埃里克也继续向前走。有时就是这样,你抛出一个“所以”或“但是”,但对方并不接招,这也没关系,甚至算得上是游戏的潜规则,他们心照不宣。
  刚才真不该那么凶地喝特奎拉,真是傻透了。刚才是想在帕伯罗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酒量,现在脑袋轻飘飘的,胃也有点难受。她觉得自己被周围的绿色压得喘不过气来,两边是茂盛的叶子,树和路紧挨着,走的时候不碰到根本不可能。偶尔有一阵微风从身边吹过,吹得叶子像在说悄悄话。斯泰茜想听清楚它们在说些什么,想把声音和意思对上号,但脑子不听使唤,没法集中注意力。她有点醉了,周围的绿色又实在太多。她感觉到一阵头痛袭来,而且正舒展着筋骨准备瞅准机会扩大地盘。脚下也是绿色的,长着苔藓的路面滑溜溜的,当他们从一个小坑走过去时,斯泰茜差点没滑倒。她嘀咕着维持平衡,没人回头看一眼她是不是安全,这让她有点心寒。如果她脚下一滑脑袋着地不省人事怎么办?过多久他们才会发现她掉队了呢?她想他们最后应该还是会回过头来把她救起的。但是如果在他们回来之前有什么东西从林子里窜出来把她叼走怎么办?丛林里肯定有猛兽,斯泰茜觉得现在就有什么目光盯着她走呢。
  当然她不会真相信这些,不过是像小孩子一样吓唬吓唬自己罢了,她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她既没有注意到男孩骑车跑了,也不知道入口是掩盖着的。天热得让人不想说话,谁也没再提起过这事儿。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机械地迈着两条腿,所以她只能瞎编个人出来吓唬吓唬自己,解解闷了。
  她为什么要穿凉鞋呢?真是个大傻冒!现在脚已经惨不忍睹了,脚趾缝里都是烂泥。走在田里时感觉倒是不错,热乎乎的,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有一种意想不到的安全感。但是现在呢?只剩下烂泥巴和一种说不清的臭味,就像踩了大粪一样。
  绿色代表着嫉妒和厌恶。斯泰茜当过女童子军,曾经穿着绿色制服完成徒步穿越绿色树林,她仍记得当时唱过的几首歌,但头痛让她死活都想不出一首来。
  他们踩着一块块石头过溪,溪水也是碧绿的,长满了水藻。石头比那条路还滑,万幸的是她没有滑到水里去,跳啊跳啊跳,就到了对岸。
  密密麻麻的蚊子和黑色小飞虫紧追不舍, 她早就不白费心思驱赶它们了。但是奇怪的是,她一到小溪对岸,它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就发生在一瞬间,先前它们一直围着她嗡嗡嗡地转,突然就很神奇地一下跑光了。没有了它们,炎热的天气、脚上的粪臭和无处不在的绿色似乎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一个接一个地走在树林中,听着树叶在风中窃窃私语,有那么一会儿甚至令人有了心旷神怡之感。她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终于能听到沙沙响的树叶在说些什么了。
  “把我一块儿带走吧!”好像有棵树这么说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又说:“知道我是谁吗?”
  通道拐了个弯,眼前一下子又出现一块空地,一百英尺外的通道上有一圈太阳,太阳散发的热量使景色有了一种流水般的动感。
  左边的一棵树好像叫了她一声:斯泰茜!声音轻轻悄悄,清晰得让她不由地扭过头去,斯泰茜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时又发出一个声音:你迷路了吗?她紧跟着其他人走到了太阳底下。
《废墟》14(2)
  这片空地不是农田,看起来像条路,但又不是。似乎有人原想在这儿修路,砍了丛林平整了土地,却又突然改了主意。斯泰茜极目远眺,这条路有二十码宽,向左右两边突出着,最后拐了个弯看不到了。远处有个小山包,山上都是岩石,没有树,却爬满了葡萄藤一样的植物,翠绿欲滴,叶子的形状像人的手,花儿很小。这种植物蔓延了整座山,紧紧地贴着地面,像是要把它抓起来似的。花的大小和形状很像罂粟,是一种光鲜的彩色玻璃上才有的红色。
  他们站着,手搭凉棚望着周围。太美了!覆盖着红花的小山像巨大的乳峰,艾米拿出相机开始取景。
  这片空地的颜色和他们刚才走过的农田不太一样,农田是红棕色带橘黄色的小点儿,这儿则是深黑色带白霜一样的斑点。空地的尽头,通道又顺着山坡慢慢往上爬。斯泰茜突然觉得这地方安静得有点出奇,鸟儿都不吱声了,就连不知疲倦的蝗虫也闭了嘴。一个宁静的景点。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有点昏昏欲睡,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埃里克紧跟着也坐下来,然后是帕伯罗,三个人坐成了一排。马西阿斯又开始递水壶给大家了。艾米忙不迭地拍着小山和漂亮的花儿,也不忘挨个儿给他们自个儿照相。她让马西阿斯配合着笑,他却只顾抬头望山坡。
  “那是顶帐篷吗?”他问。
  他们扭头去看,山顶上确实有一块方形的橘黄色的布。风吹得它鼓鼓囊囊的,就像一张风帆。距离太远,加上山的起伏遮住了他们的一部分视线,很难辨别出那到底是什么。斯泰茜觉得它像个被花藤绊住的风筝,但是说帐篷显然更说得过去。任何人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在他们眯着眼睛望那座山的时候,丛林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嘈杂声,他们都听到了。声音还不是太明朗,大家几乎同时歪起脑袋侧耳倾听起来,很熟悉,但谁都没有一下子辨认出来。
  最后还是杰夫先开口了:“是匹马。”
  斯泰茜也听出了马蹄声,正从背后那窄窄的通道上疾驰而来。
《废墟》15(1)
  艾米还端着相机。她透过镜头看到了那匹马,在它冲出丛林的一刹那摁下了快门。这匹大棕马在他们面前停下来,马背上就是那个他们在井边见过的男人。人是同一个,但表情已完全不同了。在村子里,他冷静漠然,拒人千里之外,走近他们似乎是一种屈尊的行为,有一种大人应付野孩子时的筋疲力尽。但现在这种表情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甚或恐慌。他的白衣白裤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绿色污渍,都是因为穿过树林时走得太急了。他丢了帽子,光头上闪着亮晶晶的汗。
  马也焦虑不安,冒着汗沫喷着鼻息,眼珠子直往上翻。它踢了两次前蹄,吓得他们直往后面的空地里退。男人挥着胳膊急急地吼着,双腿像铁钳似的紧紧夹着马胁。他骑的是光背马,只有缰绳没有马鞍。马又抬起蹄子,这一次把男人甩出去一半,他跌到了地上,手里仍抓着缰绳。马正试图逃回去,扯着脖子挣扎着。
  艾米拍了一张人马激战的照片,男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想让马安静下来,但马仍然拉着他一步一步往通道走去。当她从取景器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男人的皮带上别了一把手枪,那是一把装在棕色皮枪套里的黑色手枪。艾米可以肯定的是,在村子里的时候他绝对没佩枪,肯定是在来追赶他们的时候才带上的。马太疯狂了,男人实在控制不了,最后只能松开缰绳。脱缰的野马立刻掉头,转眼消失在丛林中。他们听着它闯过树林,马蹄声渐渐消失。这时,男人又指着通道冲他们吼起来,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艾米想也许跟马有关吧,怪他们把马吓跑了。
  “他想干嘛?”斯泰茜的声音像一个小女孩,听得出来她吓坏了。艾米回过头,看见她正抱着埃里克的胳膊躲在他身后。埃里克对玛雅人笑笑,他以为一切都只是一场玩笑,正等着他解释呢。
  “他让我们回去。”杰夫说。
  “为什么?”斯泰茜很不解。
  “也许他想收点过路费什么的吧,或者想让咱们雇他当向导。”杰夫 从裤兜里掏出钱包。
  那男人还在吼着,神情激烈地指着后面的路。
  杰夫抽出一张十美元的票子给他,边用西班牙语说:“要付钱吗?”
  男人根本不管这个,他用手做了一个持枪的动作,挥着手让他们离开空地。他们都不知所措地呆立着,没有人挪动。杰夫小心地折好纸币,放回钱包,把钱包放回兜里。没过几秒钟,男人就停止了吼叫,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马西阿斯回头去看长满花朵的山坡,拱手作喇叭状喊了一声:“亨利奇!”
  没有回音。山坡上除了橙色的布微微鼓起外没有任何动静。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不知是刚才那匹马回来了还是又来了新的村民。
  “你为什么不上山去找找?”杰夫对马西阿斯说,“我们就在这儿等你,把这件事儿处理一下。”
  马西阿斯点点头,转过身开始向空地另一头走去。玛雅人又吼了起来,看看马西阿斯并没有停下来,他掏出枪朝天放了一枪。
  斯泰茜尖叫起来,捂着嘴往后退。大家本能地半蹲着往后退。马西阿斯回过头,看到玛雅人正瞄准他的胸口,立刻一动也不动了。男人冲着他挥挥手,嚷嚷着什么,马西阿斯举起双手退回到大家中间。帕伯罗也跟着举起手,后来看到其他人都没这么做,才缓缓地放下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空地上突然又闪出了两匹马,一匹灰白的一匹黑的。它们和刚才那匹一样焦躁不安,翻着白眼儿喘着粗气儿,胁上汗水淋淋。骑马的人翻身下来,都没去抓缰绳,马立刻冲回了丛林中。这两个新来的人年轻许多,深色的头发,肌肉发达。他们胸前挂着弓和箭袋,袋里装满细长的、看起来一折就断的箭。其中有个人留着胡子。他们开始和第一个人说话,语速极快,在问他什么问题。他的手枪仍指着马西阿斯大致所在的方向。他们一边说着,那两个年轻人一边拿下弓开始上弦。
《废墟》15(2)
  “这他妈的算什么事儿啊!”听起来埃里克非常生气。
  “别说话!”杰夫喝令他。
  “他们——”
  “等等,看看再说。”
  艾米又对着那男人照了一张。她知道自己尚未捕捉到此刻最富戏剧性的一幕,只有往后退,才能把手持武器的玛雅人和站在他们对面如土色的杰夫他们一并摄入镜头。她往后退了几步,对着取景器观察。这样感觉比较安全,一旦拉开距离,她就似乎跟这奇怪的局面没有了牵连。又退了四步,杰夫、帕伯罗和马西阿斯就都在镜头里了,马西阿斯依然举着手作投降状。她只要再往后退一点儿,就能把斯泰茜和埃里克都照进去了,那才是她想要的照片。她退后一步,又一步,玛雅人突然又大吼起来,三个人一块儿冲着她喊,第一个人瞄准枪,另外两个拉上了弓。他们惊愕地回过头去看她。好!斯泰茜也在照片的右边上了,艾米又后退了一步。
  “艾米!”杰夫喊了一声,她差一点就要停下来了,犹豫着放低了相机。但她知道离自己想要的效果只有一步之遥了,所以又后退了一步。太完美了!现在埃里克也在画面上了。艾米按下快门,听到了“咔嚓”声。她对自己心满意足,偶然所得总让人惊喜,她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这时她发现脚踝上有种奇怪的压力,当时艾米正从取景器中抬起眼,就像有只手在抓着她。她低下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站在了空地边上,脚上感觉到的是花藤。一根长长的绿色的卷须缠住了她的脚,越缠越紧。
  这时有了一个奇怪的停顿,玛雅人停止了喊叫。两支箭还在弦上,但拿枪的人却把手放下了。她能感觉到大家齐刷刷望着她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向她的脚踝望去,整个踝部以下似乎都被花藤吞噬了,她蹲下身去想把它解开。藤正要继续往上爬的时候她听到玛雅人又叫了起来。他们先是冲着她喊,接着却掉转矛头,在自己内部互相嚷嚷起来。看得出,带箭的人和光头发生了冲突。
  “杰夫!”她喊了一声。
  杰夫举起手示意她别出声:“别动!”眼睛并不看她。
  所以她没动。光头一手抓着右耳朵,拉扯着,一边皱眉摇头,左手仍紧握着手枪,把它摁在大腿上。他似乎无意听清另两人说话的内容。他指指艾米,又点点其他人,挥手指向那条路。但动作中已经有了某种心不在焉的成分,似乎已看到了失败的结局。她看得出他并不想再作争取,已经打算认输投降了。他们站在那儿看着杰夫和马西阿斯,埃里克和斯泰茜和希腊人,也看看她。然后光头把枪瞄准了杰夫的胸口,用另一只手做了一下开枪的动作,但是现在换了一个相反的方向,指着艾米和她身后的山了。
  谁都没动。
  光头开始指着山咆哮起来。他放低枪,瞄准杰夫的脚边就是一枪。大家都跳了起来,纷纷往后跑,帕伯罗又举起了手。另外一个人也开始怒吼,拉开弓先对准他们中的一个,然后另一个,把他们一步步驱赶到艾米所在的地方。杰夫他们往后退着,没有顾及自己在往哪儿走。当他们走到空地边上时有点犹豫,每个人都感觉到藤条在往他们脚上和腿上蔓延。他们低头看看,停住了。埃里克在艾米的左边,帕伯罗在她的右边,然后是斯泰茜、马西阿斯和杰夫,杰夫的旁边就是山路。光头现在就指着山路,示意他们爬上山去。他的表情让人困惑,闭着眼都要哭了——不,实际上他已经开始哭了。他捋起袖子擦脸,真是奇怪,令人难以理解,没有人吱声。他们向山路走去,杰夫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他身后。
  而后,他们默默地排成一队,开始向山上爬去。
《废墟》16(1)
  埃里克走在最后,他不时回头瞅瞅。玛雅人监视着他们,光头用手遮挡着太阳。山上没有树,只有藤条到处蔓延——卷须盘成厚厚的圈状,叶子是深绿色的,花儿鲜红夺目。太阳炙烤着他们,没有一处荫凉的地方,而山坡下,则是三个手持武器的男人。这些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光头先是尽力赶他们回去,后来又让他们往前走。显然带弓箭的人和这个转变有关,他们与光头争论后说服了他。但这还是让人无法理解。爬山时六个人都一言不发,因为吓得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体力透支又使他们大汗淋漓。
  他们最后总会下山,穿过空地和那条窄窄的通道回到田野,然后再往前走一直走到大路上。但到底该怎样才能实现这一切,埃里克想不出来。他想考古队员应该会把发生的这一切解释给他们听。可能只是很简单的事,很容易就能搞定,说不定几分钟后他们就能一笑置之了呢。这只是一种误解(misunderstanding)、误传(miscommunication)、错误(mistake)。埃里克开始在脑子里搜罗以“mis”⑥带头的词,试着记起这个前缀的确切含义。再过几星期他就要去当英语老师了,这些是他必须掌握的东西。“错的,或者是坏的——差不多是这种意思”,他想,但不确定。但是他需要对此胸有成竹,因为很有可能有学生会知道,总有那么两三个学生会千方百计地去揪老师的错误。这个夏天他原本应该看上几本书的,他都已经跟系主任说读过那几本书了,可是夏季很快就要过去,他却几乎没碰过那些书,一本都没有。
  Misstep(失足),Misplace(误置),Miscontrue(误解)。
  最后那个不错。埃里克希望自己知道更多这样的词汇,希望自己成为一名对这些词来驾轻就熟的老师,这样他的学生就会竖起耳朵去理解他的意思。但埃里克知道自己永远也成不了那样的老师,他只会是一个孩子气的男人,一个棒球教练,他会对孩子们的调皮捣蛋一笑置之,会成为他们喜欢的人,但决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老师。不是那种能教给学生重要东西的老师,仅此而已。
  Mischief (捣蛋),Misanthrope(厌恶人类的),Misconception(误解)。
  每往前走一步,埃里克心里的恐惧就减少一分,他很高兴,刚才真是吓坏了。当光头对着杰夫脚边开了一枪时,埃里克瞥了一眼斯泰茜,确认她还好好的。他没看到光头放低瞄准目标,只听到“砰”的一声,以为光头对准杰夫的胸膛打死他了。之后的事发生得如此迅速——他们被指示往后退,被逼着上山——直到现在他的心跳才稍微放慢一点。总会有人解释什么的,也许考古队员会施以援手。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Misrepresent(误现), Mislead(误导),Misguide(误导)。
  “亨利奇!”马西阿斯呼喊着。他们停下脚步,等着山上的回音。
  没有回音。又犹豫地停留了几秒钟后,他们只好继续前行。
  果然是个帐篷——爬得越高,看得越真切。帐篷的颜色是圆锥筒路障的那种光鲜的橙色,看起来有点破旧。看来它被丢在那儿已经有段时间了,因为藤蔓已经爬上了它的铝杆,把它们当作了支撑的棚架。帐篷门背对着他们,埃里克猜想这是个四人帐篷。
  “有人吗?”杰夫试探地打了一声招呼,他们停下来侧耳倾听。
  现在离帐篷已经很近了,能听到它在微风中摇曳的声音,像是来自帆船上的风帆。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也没有人的踪影。安静至此,埃里克才第一次注意到斯泰茜早就发现了的问题:蚊群消失了,黑色小飞虫也无影无踪了。这原本应该让他如释重负才对,但恰恰相反,埃里克却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在空地上时,他曾产生过一种幻觉——杰夫的身体平躺在地上,身后的那排树里传来枪声,这让他惊恐万分,现在这种恐惧又一次袭来了。此刻站在这儿感觉很怪异,大汗淋漓的他们站在丛林中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周围却没有小昆虫的侵扰。现在埃里克一点都不想要这种奇怪的感觉,只希望什么都是有意义的、可预见的。他希望有人能告诉他为什么那些虫子突然不见了,为什么玛雅人要赶他们上山,为什么玛雅人现在还守在山脚下,拿着武器监视他们。
《废墟》16(2)
  “Misery(可悲的)”不算、“Miser(吝啬鬼)”也不算,埃里克想着它们是否有相同的词源。应该是拉丁文吧。这是另外一件他应该知道却并不知道的事情。
  胳膊肘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又能从伤口上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了,比之前稍微慢了一点儿,但还是太快。他试着想像考古队员们听闻现在发生的一切后哈哈大笑的场景,也许这些事被一一解释后就一点都不奇怪了。埃里克猜想橙色帐篷里会有一个急救箱,会有人帮他清洗伤口、缠上雪白的绷带。然后,当他们回到坎村以后——一想到这个他就眉开眼笑起来——他要买一条橡皮蛇,藏到帕伯罗的毛巾里去。
  山路和帐篷布以外的所有东西都被藤条覆盖住了。有些地方藤条比较纤细,因而能看到下面的土壤,土质的风化程度超出埃里克的想像,简直像沙漠一样。其他地方的藤条则长得重重叠叠,一层层重叠着形成齐腰高的小圆丘,浓密的绿色纠结不清。血红色的花则到处都是,像一个个铃铛从藤条上垂挂下来。
  埃里克再次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第四个人也到了。他骑着车,和其他人一样穿一身白,头戴草帽。“又来了一个!”埃里克告诉大家。
  六个人都停下来,回过头去看。就在这时,第五、第六个人也赶到了,都骑着车,肩上背着弓箭。他们简短地磋商了片刻,看起来光头是他们的头儿。他打着手势说了一会儿,大家都听着。然后他指指山,其他人也都抬起头来看埃里克他们。埃里克有一种想别过脸去的冲动,但这明摆着很傻,“不许瞪别人,这是无礼行为”这种准则在这儿是一点都行不通的。他看到光头往各个方向挥了挥手,那是军官调兵遣将的手势,然后弓箭手们迅速在空地上分散开来,一个地方两个人,另一个地方三个人,剩下光头自己就守在山路的路口。
  “他们在干嘛?”艾米不解地问,没人回答,没人知道。
  一个小孩从丛林中跑出来,就是刚才尾随他们的那个小不点,后来被他们甩在农田里的那个。他站在光头旁边,两个人都望着他们。光头的手搭在小孩肩上,看那架势像是在摆姿势等着照相。
  “也许我们应该马上冲下去,现在只有他和小孩,把他们撞倒就行了。”埃里克提议到。
  “他有枪,埃里克。”斯泰茜提醒说。
  艾米点点头:“而且他可以喊其他人过来。”
  他们又一次陷入沉默,都往山下看着,费劲地思考着,就算真有一个办法能解决目前的困境,也没人能想得到。
  马西阿斯把手拢成喇叭状,又喊了一声:“亨利奇!”
  帐篷仍然在微风中轻轻鼓动。从山脚到山顶其实也没多远,大概一百五十码左右,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一多半了。如果有人在那儿,肯定能听得到他们的叫声。但是没人出现,没人回应。时间一秒秒流逝,沉默的时间显得分外长。大家心里都明白那里没有人,埃里克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只是谁都没勇气说出这个事实。
  “快点!”杰夫喊着大家往前走。
  他们重新开始了向上爬的征程。
《废墟》17(1)
  山顶平坦得像宽广的高原,像是在山形成之初、尚未定型之时,有只巨大的手从空中伸下来,轻轻地拍了它一下,远比杰夫想像的要大。山路经过橙色帐篷后继续向前延伸了五十英尺,前面是一块小小的岩石地,上面还有一顶蓝色的帐篷,看起来也像橙色那顶一样经过了风吹日晒。当然,还是没有人。杰夫第一眼看到它,就知道这种空无一人的状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有人吗?”他还是喊了一声。他们六人站在离橙色帐篷几码前的地方,像是在等待回答,其实大家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座山并不难爬,但他们还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有那么一会儿,既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动,他们实在太热了,而且汗水淋淋、惊恐未定。马西阿斯拿出水壶,让大家喝了个底朝天。埃里克、斯泰茜和艾米靠在一起席地而坐。马西阿斯向帐篷走去,门帘上的拉链紧闭着,他费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楚怎么打开它。杰夫走过去帮忙。“一二三使劲!”然后他们的脑袋都进到帐篷里去了。地上有三个平铺的睡袋、一盏油灯、两个登山包、一个看起来是塑料做的工具箱、半加仑水、一双远足靴。尽管曾经有人住在这里,但显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发霉的空气就是明证,更有力的证据还有开了花儿的藤条。它钻进密闭的帐篷并在里面生了根,在某些东西上生长,其他东西则碰也不碰。远足靴已经几乎被它埋没了,有只登山包打开着,藤蔓从中探出头来。
  杰夫和马西阿斯伸出头,对视了一下,并不说话。
  “里面有什么?”埃里克问。
  “没什么,”杰夫说,“几个睡袋。”
  马西阿斯开始向蓝色帐篷走去,杰夫跟在他后面,拼命想弄清楚他们现在的处境。显然考古队员出事了。也许他们和玛雅人发生了冲突,受到了攻击。但是玛雅人为什么命令他们爬到山上来呢?之前不是想把他们赶走吗?很有可能玛雅人担心他们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即使只是在山下,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杀了呢?直接杀人灭口显然容易多了,杰夫心想。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也许那两个希腊人知道,帕伯罗留了纸条给他们的。但就算是这样,把他们杀了,然后埋在丛林里也并不费事。如果有人来寻找他们,就当不知道。杰夫又想起对卡车司机的恐惧,那种预感后来并没有应验,那么为什么现在这种情况就不会同样好转呢?
  马西阿斯打开蓝色帐篷上的拉链,伸进头去,杰夫也是。还是那几样东西:睡袋、背包、野营装备。同样还有发霉的空气和选择几样东西攀爬的藤条。他们缩回头,拉上了拉链。
  离帐篷十码的地方有一个挖到地下的洞,洞口边上有一个临时替用的起重装置。那是一个底部焊着曲手柄的水平放置的轮轴,轮轴上卷着密密的一匝绳子,绳子绕过一个小滑轮径直垂到洞下去。杰夫和马西阿斯小心翼翼地走到洞边,向下张望。这是一个矩形的洞,大概十英尺长六英尺宽,非常深,看不到洞底。他想这可能是个矿井的通风井。有一股轻微的冷气从底下冒上来,黑暗中传来一种可怕的因寒冷而颤抖的呼气声。
  其他人恢复了脚力,也跟着穿过空地走过来了。每个人都往洞里看了看。
  “这儿没人。”斯泰茜说。
  杰夫点点头,他仍在寻思着:难道跟遗址有关?跟宗教信仰有关?还是因为部落内部的暴力争斗?但这不是遗址,是吗?这里以前是个矿营,往地下挖了个通风井。
  “我想他们没有在此逗留过。”艾米说。
  “那我们怎么办?”埃里克问。
  他们都求助似的转向杰夫,甚至马西阿斯。杰夫耸耸肩:“往前还有山路呢。”他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再往前几码就是空地的尽头了,然后又是藤条,藤条中间是山路,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一直消失在山顶的边缘。
  “我们要往前走吗?”斯泰茜问。
《废墟》17(2)
  “我可不想走回头路。”艾米说。
  于是他们再次列成一队,沿着山路往前走,杰夫在前面带路。有一会儿,他看不到山底,但后来山路就斜着向下了,比他们上来时的路陡多了。杰夫看到了他担心的事。其他人惊呆了,他们都停下来呆望着,杰夫也停了下来。但他并不惊讶。光头一吩咐弓箭手沿空地散开时他就料到了。有个人站在他们要下去的路口,看着他们,等他们靠近。
  “妈的!”埃里克骂道。
  “我们该怎么办?” 斯泰茜问。
  没有人回答。从这儿往下看,山下的丛林沿山脚被砍伐了一圈,这座山也就此被隔离开来,剩下中间光秃秃的一圈。玛雅人四散分布在寸草不生的那一圈上,包围着他们。杰夫知道再往下走也是徒劳,玛雅人肯定不会放行,但又找不到其他可以前行的方向,索性耸耸肩招呼大家往前走了:“我们看看情况再说吧。”
  山路更加陡峭了,有几段路他们不得不猫着腰一个一个往下滑。要是再沿这条路爬上来会很费劲,但杰夫尽量不去想这些。眼看着他们走近,玛雅人从肩上取下弓搭上箭,摇着头赶他们回去。然后他向左边呼喊了一声,像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几秒钟后,立马有一个弓箭手沿着空地小跑着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这两人举着弓,在山脚下候着他们。
  他们都在空地边上停了下来,擦擦脸上的汗水。帕伯罗用希腊语说了些什么,从升调来判断应该是一个问句,当然没有人能听懂。他又念叨了几遍,只好放弃了。
  “那……”艾米开了口。
  杰夫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知道拉开弓箭对着他们和对准他们射箭是两码事,他觉得其中有明显差别,于是开始掂量起这个差别。他可以往空地上迈出一步,然后再一步,再一步,一直到某一地方,这两个男人会射死他或者放他走。这也许仅仅是个勇气问题,他准备冒险一试了。就要行动的时候,另一个弓箭手也从左边跑了过来,犹豫转瞬即逝。杰夫拿出钱包,明明知道这无济于事,还是想做完这个动作。他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递给玛雅人。
  没有反应。
  “我们这就突围吧!”埃里克再次提议。
  “别说了,埃里克。”斯泰茜说。
  但是他不听:“要不我们做些挡箭牌,有了挡箭牌就可以……”
  又有一个人从空地边上跑过来,这个留着胡子的壮汉之前没有露过面,他扛着来复枪。
  “噢!天哪!”艾米惊呼道。
  杰夫把钱放回钱包,又把钱包放回裤兜。这儿的藤条已蔓延到空地上,中间形成一所前哨。山路前十英尺处有一团圆丘状的藤条,比其他几处略小,齐膝高,上面开满了小花儿。玛雅人已经弯好弓,远远地站在边上了,现在扛来复枪的那个也加入了其中。
  “我们还是回到山上去吧!”斯泰茜说。
  但杰夫在观察那团孤岛似的藤条,潜意识里已经知道是什么了,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
  “我想回去!”斯泰茜嚷嚷着。
  杰夫往前走了十英尺,共四步。他走的时候双手做投降状,给玛雅人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知道他并无恶意。他们没有射箭,杰夫知道他们不会,他们已经允许他去把藤条下的东西看个究竟了。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没错,他们想让杰夫看看。
  “杰夫!”艾米担心地喊出声来。
  他不理会,在小圆丘边蹲了下来,用手拨开花丛,然后抓起一根茎,一下把它拽了出来,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网球鞋、一只袜子、一条小腿的下半部分。
  “那是什么?”艾米问。
  杰夫回转头,定定地望着马西阿斯。马西阿斯已经知道了,杰夫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这个德国人走向前去,蹲在他身边,开始拉那些藤条,先是轻轻地,到后来就像急风暴雨似的撕扯着它们,胸腔中发出低低的吼声。二十英尺外,玛雅人漠然旁观着。又一只鞋、又一条腿、一个皮带扣、一件黑色T恤。最后,是一张年轻的脸庞,马西阿斯的脸,只是略微有所不同,兄弟俩有着相同的特征。奇怪的是亨利奇脸上的肉被咬啮掉了,因而他的颧骨更加突出,左眼露出白色的眼窝,这一切使得家族的相似性更加鲜明了。
《废墟》17(3)
  “噢!天哪!不!”艾米被吓坏了。
  杰夫伸出手,安抚着她。马西阿斯蹲在弟弟的尸首边上,轻轻地颤栗着,啜泣着。杰夫注意到T恤已经发黑,因为上面结了硬邦邦的血渍。三枝纤细的箭从亨利奇身上穿膛而过,直指茂盛的藤条。杰夫把手搭在马西阿斯肩上,轻轻地安慰他:“别难过,好吗?别难过,我们得站起来离开这儿。我们要爬回山顶去。”
  “这是我弟弟。”马西阿斯说。
  “我知道。”
  “他们杀了他。”
  杰夫点点头。他的手还搭在马西阿斯肩上,透过T恤,他能感觉到这个德国人绷紧的肌肉。“放轻松点。”杰夫说。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他……”
  “嘘—咱们别在这儿说,到山顶后再说,好吗?”
  马西阿斯看起来连呼吸都困难了,他想吸气,却吸不到什么。杰夫没有放开他的肩膀。最后,德国人点点头,两个人一起站起来。斯泰茜和艾米互握着对方的手,看着亨利奇的尸骨悲痛欲绝。斯泰茜开始轻轻抽泣起来,埃里克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玛雅人仍然举着武器——箭在弦上、弓紧绷着、来复枪扛在肩上,默默地看着杰夫他们重新往山上爬去。
《废墟》18(1)
  爬山的体力消耗使大家的情绪稍稍有所舒缓。山路很陡,有些地方只能爬着上去,这反倒使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陡峭的山路上。斯泰茜停止了啜泣,她边爬边回头看,尽量试着不去看,却忍不住。她担心那几个人会爬上来追他们。他们杀了马西阿斯的弟弟,把自己杀了也顺理成章。玛雅人会把他们六个全杀了,然后让藤条长在他们上面。但是那几个人只是站在空地中央紧盯着他们。
  爬上山顶后,情况又变糟了。艾米失声痛苦起来,斯泰茜也是。她们坐在地上,执手相看泪眼。埃里克蹲在斯泰茜身旁,说着“会好的”、“我们会没事的”或者“别哭了,好了好了”之类的话,只是一些安慰她的让她平静的话,并没有实际意义。但埃里克自己脸上的恐惧反而加剧了斯泰茜的状况,她哭得更厉害了。但是太阳炙烤着他们,没有遮荫处,爬山又已经使她筋疲力尽,不一会儿她就晕晕乎乎地哭不出来了。斯泰茜停下来,艾米也止住了。
  杰夫和马西阿斯在对面来回踱步。他们站在山的边缘处,望着下面的空地商讨着什么。帕伯罗已经钻进了蓝色帐篷。
  “有水吗?”艾米问。
  埃里克从包里掏出一瓶水,他们轮着喝起来。
  “会好的。”他又说。
  “怎么个好法?”话一出口,斯泰茜就后悔了。这个时候,她应该保持安静,让埃里克为大家编织一个梦想。
  埃里克费劲地想了一会儿说:“也许等到太阳下山以后,我们可以下山,摸黑溜走。”
  他们又喝了点水,考虑这个问题。天热得让人无法思考。斯泰茜觉得两个耳朵嗡嗡作响,像静电干扰,但比静电干扰的音调要高一些。她知道自己应该躲到帐篷里去躺着,但她又害怕帐篷。当初在这儿仔细搭建它们的人恐怕都已经死了。既然亨利奇死了,那么考古队员们应该也是,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出路。
  埃里克又试了一次:“或者可以一直等,希腊人迟早会来。”
  “你怎么知道?”艾米问。
  “帕伯罗给他们留了地图。”
  “你怎么能确定?”
  “他画了地图,不是吗?”
  艾米什么也没说。斯泰茜坐在那里,希望自己能说点什么,她要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或是反驳埃里克或是赞同他。但是艾米不吱声,看着对面的杰夫和马西阿斯。现在这么说当然还为时过早——帕伯罗可能留下了纸条,也可能没有,只有当那两个希腊人最后出现的时候才能确定。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死尸。”埃里克说。
  艾米和斯泰茜没有说话,对这种话她们能做什么反应呢?
  “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吃了他?从丛林里出来,然后……”
  “别说了!”斯泰茜说。
  “但是看起来很奇怪,不是吗?他在那儿的时间够长了,以至于藤条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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