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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皮尔伯格

_5 帕里什(美)
伯格曼、梅尔尼克和他们的下属们不知道《第三类接触》将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斯皮尔伯格没有在哥伦比亚公司内剪辑此片,而是带着它来到离道格·特朗布尔大本营不远处的一家饭店,剪辑工作是在极为秘密的状态下进行的。当斯皮尔伯格带着剪出的样片回到公司时,人们立即兴奋起来。负责广告的副经理鲍伯·卡特竟像个未经事的小孩子激动得又蹦又跳。被特·迈克林写道:“他大喊大叫,咯咯地傻笑,不住地捶打斯皮尔伯格,特朗布尔简直像参加全美棒球赛赢了第17局的棒球手。”
哥伦比亚公司董事长阿兰·黑尔谢费尔德被影片中最后一幕的眠曲“当你对着星星许愿时”所感动,斯皮尔伯格对这段音乐可没有一点儿把握。10月19月和20日在达拉斯的迈达林影院试映之事正在准备之中,可斯皮尔伯格却还在对3首被用于影片结尾时的音乐犹豫不决,一首是克里夫·艾德华最初为《皮诺曹》所作的音乐,一首是用交响乐队演奏的歌曲,还有一首是威廉姆斯写的,它使影片有一个乐观向上的结尾。黑尔谢费尔德坚持让斯皮尔伯格至少在试映时用埃擅沃兹的音乐。然而试映时,1400名观众中有许多人听到埃得沃兹那段刺耳的男高音时,都暗中发笑,因此最终还是用威廉姆斯的曲子取代了它。斯皮尔伯格根据人们对这部影片长度的意见于试映后剪掉了7分钟的镜头,但它仍需要放映两个多小时,这让电影院的老板们十分恼火,因为这样一来,如果他们打算一天之内放映5场,那最后一场就得从晚上10点钟开始了。
由于剪辑工作使发行拖后了几个星期,因而打乱了哥伦比亚公司精心安排的促销计划,记者比尔·瓦伦在回忆中写道:
我两次被邀请参加了在圣波那文都拉举行的盛大的新闻发布会……这
的确是一个场面奢华的盛会。那里不仅有许许多多的食物,还有许多免费
使用的录音机,你可以用它采访你见到的每一位客人……所有这些新闻工
具包括录音机,都是为一个月前被取消了的新闻发布会准备的……许多电
池都不能用了。
大多数看过试映的人们都喜欢这部影片,但黑尔谢费尔德却失望地告诉朋友们,它“没有《大白鲨》或《星球大战》好。”曾在《纽约人》杂志上就个人财产问题发表过文章的新闻记者威廉姆·弗莱纳根同意他的看法。10月31日星期一,他告诉记者:“依我之见,这部影片一定会遭到巨大失败。它在制造悬念、拍摄动人场面、启发智慧以及表现想像力方面都很欠缺。广大观众呼吁着《星球大战》这样的影片,华尔街的大人物们也认为它至少应该与《星球大战》达到同一水平。”这些打击与伯格曼的丑闻一样令人投资者们心灰意冷。由于人们都在指望此片大获成功,哥伦比亚公司的股票曾一度从7美元涨至18美元,后又跌落到15美元。到了星期二,抛售哥伦比亚公司股票的股民强烈要求交易所对该股票实施停盘。星期三,为了控制任这一灾难,《时代》杂志通过电影评论家弗朗克·里奇发表了一篇胡言乱语的文章,弗朗克·里奇骗人说他参加了《第三类接触》在达拉斯的试映场,他让一位售票员确信《第三类接触》是一部迪斯尼关于野生动物的纪录片。当市场在等待11月15日《第三类接触》正式公映后的结果时,哥伦比亚公司的股票惨局暂停在15美元的价位上。
然而,在齐格菲尔德城第44街上,肿瘤研究院院内的试映却是盛况空前的,而且好评如潮。尽管那天纽约下了几个小时大雪,可人们仍在街区前排队观看了这部电影。它的市民情调、乡村风情、水晶吊灯般的宇宙飞船,甚至影片中那些招人喜欢的外星人,把最愤世嫉俗的观众都震住了。斯皮尔伯格的天才不仅表明他是一个电影诗人,而且表明他是一个能操纵电影院力的工程师和元帅。他是一个市场方面的军事指挥家,一个有着丰富知识的历史学家,他那无以伦比的天才正在一天天崭露出来。
但是也应该看到,如果说是《大白鲨》让斯皮尔伯格在这行里拥有了有实力的话,那么《第三类接触》则是他作为一名艺术家艺术水平下降的标志。另一种观点认为,它也是美国电影水平开始下降的标志。
由这部影片开始,斯皮尔伯格就像《第三类接触》的片名一样有了他自己的“接触”,他接触了摄影特技。这些特技把他引诱到遥远的银河系,仿佛他在那儿被施了换脑术。当他再回到地球上时,他已拥有了一种自信,他认为对于电影来说一切都是可能的。在他的影响下,好运便渐渐从好莱坞的影片中飞走了。库布里克曾同摄影师约翰·阿尔科特为拍《巴雷·林登》(又译《乱世儿女》)一起工作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发明了一种用烛光再现18世纪画室基调的摄影方法。很快导演们都发现用光学原理变换影像来取得这种效果是狠容易的。特拉福特非常高兴地将这个偶然的发现用于著名影片《以昼为夜》之中。在这部影片中,饭店里的花瓶被一个道具所取代。根据这个原理,在某种情况下或是在特殊情况下,比如一个明星死了,拍摄仍然可以继续下去。对好莱坞来说,运用这些特技解决这类问题仅仅是时间的问题。1984年,导演阿莱克斯·普罗依斯在拍摄电影《乌鸦》时遇到了与拍《以昼为夜》时类似的情况。李小龙拍功夫片时,意外地被一支有故意的道具枪杀死,导演不得不找一个与他相像的人继续完成拍摄。李小龙的角色被一个新人所取代,影片放映时不仅没有人注意这个变化,而且它还获得了成功。迈克尔·克里奇顿早就感到用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替代物,即用影像模拟与电脑动画来代替演员是完全可能的。早就对演员没有耐性并一直热衷于可以完全被操纵的动画的斯皮尔伯格,充当了把克里奇顿预言变成现实的急先锋。在他的努力下,所有好莱坞电影都在等待着动画时代的到来。斯皮尔伯格忠实的门徒罗伯特·札梅其斯在《谁陷害了免子罗杰》、《死亡属于她》和《阿甘正传》3部影片中,将电脑合成图像与人物动作巧妙地结合起来。
1979年,《纽约人》电视评论员迈克尔·J·阿伦成为第一批对这一倾向越来越不安的作者之一。他曾有过这样的提法——“视觉统治权”,也就是说视觉的感受越来越成为人们的一种偏爱,尤其是电视节目,由于它比语言叙述要生动得多,而且还能表达许多语言所难以表达的内容,以及某些不愿意用语言表达的含义和内容,它可以把那些最荒蛮的历史年代用贺卡与古典漫画的形式使之看上去生动迷人。用虚光拍古老的建筑、用特别形式装饰那些被旧的东西,可以使它们别有味道。(1982年,奥斯卡最佳服装奖授给了依据这种方法拍摄的影片《甘地》,这种做法简直是把斯皮尔伯格当成了牺牲品。)
斯皮尔伯格一直在好莱坞鼓励这种变革,但对他其他艺术也有很大兴趣,特别是对那些超级明星,像迈克尔·杰克逊、巴巴拉·斯特雷斯坦和安德鲁·劳埃德·威伯,斯皮尔伯格在艺术方面与这些明星有很多相似之处。爵士乐评论家怀特内·巴尔雷特曾经给过斯特雷斯坦一个评价,他也同样把这个评价送给了斯皮尔伯格,“她唱的歌曲本身很普通,……它们都属于自然而然的曲调……斯特雷斯坦却能把每首歌曲处理得就像在山谷中滑行的感觉一样,起伏跌宕,舒展动听,仿佛是丝绸里包着一首舒情诗,洋溢着柔美的光泽。”这种评价贬低了斯皮尔伯格的天才,它仿佛在说斯皮尔伯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也没注意到别人正好也都这样看他。而斯皮尔伯格本人却好像对此默许了。要是换了马丁·斯考塞斯这种古板认真的人就不可能这样,这正是斯皮尔伯格敬佩斯考塞斯的地方。斯皮尔伯格也喜欢斯考塞斯的电影《愤怒的公牛》,斯皮尔伯格知道自己不敢拍这种片子,却相信自己肯定能拍好这种片子,因此他对这类片子一直很留意。有朝一日,假如他不小看自己的话,他一定要试一下。
***
现在由于有了许多比斯皮尔伯格还年轻的导演,他已变成了一个衡量导演能力的标准,一个榜样。年轻导演们都希望与他一起工作或为他工作。环球公司很信任他的判断力,因此他们愿意为他推荐的任何片于投资,无论这位天才对那部片于是多么没有把握。甚至就连很少大惊小怪的《综艺》杂志都不以为然把环球公司对他的这种娇宠写进报告中去。1977年l1月30日,《综艺》在报告中写道:“这也许是一种最新颖最妥善的合作,它要比伦敦劳埃得公司的保险政策还能吸引投资。”
最先从中受益的是札梅其斯和盏尔。他们的电视剧本《甲壳虫》是关于新泽西州年轻人疯狂她想看他们的偶像埃得·舒力文于1964年2月在纽约电视台上的表演的故事。米留斯的电影《非凡星期三》的执行制片人塔马拉·阿萨耶夫和亚力山大·罗斯已经把剧本拿给华纳公司看了,他们很感兴趣,认为如果这部影片的歌曲选集能超过销售最好的《美国风情画》中的摇滚50首就好了,面作为导演的札梅其斯并没有这种热情。
斯皮尔伯格把这个片子推荐给了环球公司的威尔娜·菲尔德斯,她把它拿给了纳德·泰恩,他将其改为《我想抓住你的手》后,投了260万美元。《综艺》敬畏地评论道:“肯定地说,札梅其斯将负责这部影片,斯皮尔伯格将担任该片的执行制片人,但如果最后证明斯皮尔伯格的判断错了的话,他狠可能亲自承担起这片子的导演。”结果,斯皮尔伯格对这片子什么也没做,他后来说,他对札梅其斯惟一的劝告就是:“要穿舒服点儿的鞋。”
环球公司将与斯皮尔伯格原来签订的合同做了些修改,在新合同中他们让斯皮尔伯格从导演改作制片,这是阿姆伯林娱乐公司后来能够成功的根本原因。好心的评论员们把斯皮尔伯格对环球公司的感激,归结于环球公司多年来一直在努力找人来赞助他的第一部影院电影,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实际上他的头脑中始终有一个更强烈的思想在支配他的一切,这就是恐惧,恐惧自己的世界失去控制。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斯皮尔伯格开始着手实现长久以来的那个愿望:他要建立起自己一个人的制片厂。
1978年,札梅其斯与一群除了德·帕尔马的妻子、明星南希·艾伦以外都没什么名气的演员一起顺利地按照预算拍完了《我想抓住你的手》。斯皮尔伯格让《追杀》一片的剪辑弗朗克·毛里斯来剪这部片子。4月份该片上演了,引起了各种各样的评价。然而18岁的孩子却不可以去看,甲壳虫乐队在顶峰时期,这些孩子尚处在摇篮阶段。这片子在头3年比环球公司任何电影损失的钱都多,这个失败给了斯皮尔伯格一个警告,年轻人更喜欢当代美国故事和发生在过去或未来的神奇的故事。
1978年2月,斯皮尔伯格到了哥本哈根。这是他为推销《第三类接触》而安排的欧洲之行的一站。在这段日子里他谈及一些计划情况,声明他要为环球公司给正在成长的一代推出低成本的影片,并且他已责成札梅其斯和盖尔根据他自己的经历编写了剧本,准备于3月份在亚利桑那州开拍。他说一部好电影,尤其是在电视里放的电影,最重要的是要能吸引孩子。他很想为孩子们设计出像50年代好莱坞《查尔雷的天使们》那类受人喜爱的影片。然而,他从没为“正在成长的一代”去拍什么片子,反而又把视线转移到他最初热衷的项目即那个高成本的喜剧片《1941年》上,这部片子将由哥伦比亚公司和环球公司联合完成。他告诉丹麦的新闻界说,目前已经有20个人在制作这部影片的提示板了。
两家制片厂的联合对日渐高涨的影片预算来说是个新对策。1974年,华纳和环球两家公司都买了几部关于摩天大楼起火的小说,而且都敏感地意识到应该把他们的资金合起来去拍这部《摩天大楼失火记》。环球公司对于出资拍摄《1941年》这部影片很紧张,因为预算已高达900万元,谁都不愿意再对他们这位惟一能赚大钱的导演在财政方面再施恩宠。米留斯带着这部片子来到对该片享有保留权的哥伦比亚公司。经过磋商,一项协议达成了,哥伦比亚公司将负责此片在美国境内的发行,环球公司将负责它在世界其他地区的发行。阿兰·黑尔谢费尔德对哥伦比亚董事会宣称:“《1941年》是一部与《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风格相近,充满滑稽可笑的情节,带有丰富的特技效果的喜剧片,它将会有一个非常宏大的场面。”约翰·米留斯说这部影片将由他来编写和制作。
斯皮尔伯格为了帮助他们下决心,以一种连大卫·伯格曼都嫉妒的勇气向董事会保证,“如果这部电影的花销超过1000万美元,我就放弃。”他的声明表明了他的自信。《第三类接触》刷新了全世界的票房纪录,3个星期之内,仅美国国内就赢利7200万美元。在伦敦它被选为“皇家最高节目”影片。斯皮尔伯格与艾米被后来经常出现在他周围的秘密保镖护卫着,与黑尔谢费尔德、德里福斯、特朗布尔、威廉姆斯、特拉福特和卡里·戈菲一起来到伦敦接受英国女王的接见。朱丽娅·菲利普斯在最后的时刻被取消了参加接见的资格。大卫·伯格曼也由于白宫的谨慎而被纳入拒绝接受访问的名单而未能露面。
几天后,斯皮尔伯格走上了伦敦国家影剧院的领奖台,开始了他自己的电影时代。在前去领奖的路上,斯皮尔伯格告诉国家影剧院的节目主持人阿德瑞恩·特纳说,他与斯坦利·库布城克一起呆了一整天,他正在筹拍艾尔斯特雷斯的《闪灵》。“这是我来这儿的主要原因。”斯皮尔伯格说。在国家影剧院,斯皮尔伯格遇见了一位热心人,他不厌其烦地向斯皮尔伯格献殷勤,当斯皮尔伯格说他不打算讨论《第三类接触》一片,因为还不是时候时,特纳问在场的人有谁看过这部片子,几乎全场的人都举起了手。
回到洛杉矶,斯皮尔伯格在凉水峡谷买下了一套用木头和石头修建而成的有着14间房屋的新公寓,他同他的生活伴侣艾米佐在这里。《一周新闻》杂志把这公寓说成“一个组合家庭,一个满是赌博桌、弹球机、电子游戏和其他一些能使一颗怪异的心得到愉悦的娱乐场所。”斯皮尔伯格也为度周末在马利市的沙滩租了一处房屋,并在那儿设了一间带有斯坦贝克雷剪辑台的剪辑室。他和欧文是好莱坞最引人注意和最情投意合的情侣之一。除了德·帕尔马和米留斯经常找他来谈电影以外,来访的客人中还包括一些有纽约背景或有广泛文化趣味的人。他们中有罗伯·雷纳、丽沙·艾乔恩、潘尼·马歇尔和蒂姆·马斯逊,虽然他们也邀请了一些像约翰·兰迪斯这种将来有可能合作的人一起吃饭,但仍有一种迹象表明他们只接受圈子内部的人。
在斯皮尔伯格从事《第三类接触》这部片子时,艾米在为德·帕尔马拍《鬼》,她在影片中扮演了一个有某种潜在毁灭力量的超人,她那天生的火爆脾气使她的表演十分自然。斯皮尔伯格的外祖母死在弗那克斯的家里时,斯皮尔伯格自己也遇见过一种超自然现象。他母亲是在凌晨2点听说外祖母过世的消息的。可早上5点电话又响了,她听见她的母亲在叫“救救我!他来接我,他随时都会来这儿,我害怕。”第二天,母亲的哥哥回到了母亲在洛杉矾的家,他是在母亲还很小的时候离家出走去参加马戏团的。让人迷惑的是,洛杉矾一位通灵人塞尔马·毛斯与这个死去的女人的儿子即母亲的哥哥取得了联系,死者或许是想通过这个幽灵电话表示她所害怕的人就是她的儿子。斯皮尔伯格总体上是接受有超自然现象存在的观点的,他对此事以及其他生活中出现的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幽灵的暗示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他对这种超自然现象的困惑导致了他于1981年拍了影片《抢劫约柜的人们》。
1978年3月29日颁发的奥斯卡奖以极有保留的赞誉肯定了《星球大战》和《第三类接触》。《星球大战》被提名为最佳影片,卢卡斯被提名为最佳导演和最佳编剧,阿莱克·贵尼斯被提名为最佳配角演员。《星球大战》同时也因艺术指导、音响、剪辑、音乐、服装设计和视觉效果等方面表现出色而受到提名。斯皮尔伯格因《第三类接触》被提名为最佳导演,梅林达。迪伦被提名为最佳女配角,同时这部影片也因摄影、艺术指导、音响、音乐、剪辑和视觉方面的出色而被提名。理查德·德里福斯被提名为最佳男主角,但却不是因为他在《第三类接触》一片中的表演,而是因为他与贺伯特·罗斯共同主演的内尔·西蒙的喜剧《再见,女孩儿》。就在斯皮尔伯格忙于他的特技“CE3K”并沉浸在影迷们的欢呼声中时,德里福斯抽空儿在《再见,女孩儿》中扮演了一个角色。
由于政治方面的原因,斯皮尔伯格陪伴着朱丽娅来到奥斯卡颁奖仪式上,但他的脑子却完全在别的地方,在艾米身上。艾米正在现场参加《声音》一片的拍摄,她在该片中饰演了一个聋哑舞蹈家。这是一部低成本的片子。斯皮尔伯格与艾米之间的情感经历了一个长时间的“热火朝天”后渐渐冷却。“在我俩再度成为好朋友之前,我和艾米必须再在一起呆上一年或半年。”艾米曾对她的好朋友谈起要孩子的事,斯皮尔伯格面对这种承诺一直在退缩。艾米也不希望让自己的事业半途而废,她说:“认识你的人,”她指的是斯皮尔伯格的那些同行们,“并不认为我除了与斯皮尔伯格有关以外还是别的什么人。”对于导演的妻子们来说,这是一个很普遍的问题。许多朋友认为妻子本来就是丈夫的私有财产,因此听到她的话都很不舒服。如果某个导演没有雇用她,他也许会不安,而如果他们雇用了她,或许他会更不安。
当艾米决定去演《声音》的时候,她特意让人们知道在她接受拍片之前并没征得斯皮尔伯格的同意。这种作法在好莱坞许多人中所引起的反应也不过是相互交换一下眼神,彼此扬扬眉毛而已。艾米用这种做法给斯皮尔伯格提出了一个左右为难的问题,如果这部影片红了,将证明她知道的比他还多,没有他,她照样生活;如果片子失败了,她会看起来很傻,无疑她会责怪斯皮尔伯格。为了扮演《声音》中的角色,她学会了手语,还教给了斯皮尔伯格几句,其中包括“我爱你,艾米。”在后来那个宣布他当选了最佳导演的颁奖仪式闭幕后,斯皮尔伯格答应与艾米登记结婚。由于缺乏勇气,他没有亲口说出那几个字,面是默默地将它们融汇于他的镜头之中。
斯皮尔伯格如果希望仅仅一部《第三类接触》就能让他从旧好莱坞那里得到应属于他的一切的话,奥斯卡投票对他说来就是另外一会事了。尽管兹格蒙德为自己的摄影技术感到骄傲,但《第三类接触》与《星球大战》相比,还是卢卡斯赢了。不过卢卡斯的胜利是毫无价值的,因为重要的奖项都让伍迪·艾伦拍的《安妮·霍尔》和弗里德·兹奈曼拍的《朱丽娅》领走了。29岁的德里福斯成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金像奖得主中最年轻的演员。艾伦轻视奥斯卡和好莱坞,颁奖那天晚上他跑到纽约麦克小酒馆吹单簧管去了,然后回家睡觉,他说他不知道也不在乎得到奥斯卡最佳画面奖、最佳影片奖,更不在乎与什么人分享什么最佳编剧奖。
在斯皮尔伯格到世界各地去推销《第三类接触》时,人们经常会问起这样的问题:“它会有一个续集吗?”在最初的新闻发布会上,斯皮尔伯格承认,哥伦比亚公司正在筹备剧本。但事情并不令他高兴,因为是麦克和朱丽姬·菲利普斯把他带到哥伦比亚公司去的,而非他自己的本意,但现在,是他而不是他们被哥伦比亚公司拍一部续集的决定卡在那里。如果麦克愿意的话,他可以委派别人去拍《第三类接触》的续集,而且他可以与任何他认为合适的人签合同,就像环球公司重拍《大白鲨》的情况一样。为了让人们的注意力转向别处,斯皮尔伯格写了一篇关于“午夜星空”的简述,以此作为这部新片子的基础。
在研究《第三类接触》的拍摄过程中,艾伦·海内克讲述了一件1955年发生的事件,当时住在肯塔基的一家人说,有9位外星人来到了他们的农场,让他们感到非常害怕。这些外星人不像是《第三类接触》中那些爱开玩笑的参观者,这些捣乱分子危害人类,有时还十分凶残。斯皮尔伯格想像着当时的情景,这家人恐惧地蜷缩在屋里、屋外,外星人因搞不清这里哪种动物是最聪明的生物,它们就试着跟鸡说话,与牛对暗号。外星人所到之处都是牲畜的残肢断臂,这些外星人解剖过动物之后准备开始解剖人,最后,是一个孩子传出了一个求救信号拯救了这家人。
1978年3月,美国航空航天管理局宣称斯皮尔伯格花了500美元为他1980年的拍摄工作在第一架航空运输机上预定了货仓。斯皮尔伯格说为了《第三类接触》,他打算到地球和月球之间的轨道上拍摄,如果拍成了,他会十分珍借地使用它们。《午夜星空》放到僻静的郊区去拍,他心中的模式是电视系列剧《迷离境界》,这也是他一直试图在他的影片像《抢劫约柜的人们》、电影《迷离境界》、《惊奇故事》、《E。T。外星人》中模仿的榜样,这些影片中的孩子们多数都像《抢劫约柜的人们》中所表现的那样,夜里溜下床跑到院子中寻找外星人。
哥伦比亚公司仍处在伯格曼丑闻的余波中。在是否应该抛弃他这个问题上的分歧,加深了忠实于雷·斯塔克与支持哥伦比亚公司董事会和黑尔谢菲尔德的人们之间的裂痕。在好莱坞,多数人的意见是:如果不是出于正义,即使是为消除他继续在公司留任所引起的公众舆论的灾难,他也必须被解雇。然而,在纽约的会计师们,则要求应该将一位被证明能赚钱的人留住。在制片厂实权人物当·梅尔尼克雇用某人占居了他走后留下的空缺后,两派势力的对比发生了显著变化。当·梅尔尼克选用的人是环球公司电视部的弗朗克·普赖斯,他的野心曾受过辛伯格与瓦萨尔曼的阻碍,这位30岁的“战争”老手与斯塔克建立起了同盟。斯塔克曾赞助他拍过许多影片,像《中国综合症》和一部指望像《第三类接触》一样成功的影片《克莱默夫妇》。作为回报,普赖斯赞同一项斯塔克的项目,拍一部音乐片《安妮》。这种权力平衡上的变化,破坏了黑尔谢菲尔德抵制伯格曼被制裁的阵线,1978年,伯格曼被解雇了。
绝对支持前伯格曼班底的斯皮尔伯格不喜欢新的哥伦比亚管理班子,尤其不喜欢普赖斯。斯皮尔伯格从环球公司中拉出了一支队伍,似乎准备着手引导哥伦比亚公司走一条联合的路子以完全适应大市场,尤其是电视市场。无论是福克斯公司的小阿兰·莱德,还是华纳公司的制片负责人特里·寒梅尔,他们似乎都对斯皮尔伯格的这种制片方法更着迷、更关切,也更适应。斯皮尔伯格对斯蒂夫·罗斯的印像极为深刻,他的金内服务公司1969年买下了华纳兄弟公司。罗斯,高高的个子,说话温和,一头银灰发,他在人际关系方面狠有一手。现在他正等待着时机介入到斯皮尔伯格的生活和事业中去,他就像一位温文尔雅的50岁的好莱坞米菲特(“魔鬼”)一样,总在魔术般地变幻这里的一切。
现在人们对《第三类接触续集》的呼吁已变成想知道尼瑞究竟在宇宙飞船中看到了什么的要求。斯皮尔伯格决定,如果这就是人们想要的,他一定会让他们和哥伦比亚公司满意的。为此他要对许多细节再做些加工润色,要对一些因时间限制、舆论干涉、错误的指手划脚而造成的内容上的混乱修改一下,对由于制片厂准备提前发行该片面给后期制作造成的粗枝大时进行一番修整。斯皮尔伯格并没有让人重写一部新片,而是建议他们再给他一个改写书。与此同时,他也在默默地进行着他的《午夜星空》。他打算作这部片子的制片人,并由他来挑选具有天分的新人写剧本、当导演。哥伦比亚公司对他的合作感到十分高兴。这部新片子将作为“特别版”于5月份在嘎纳节上首映。新的《第三类接触》事实上将是1980年夏季一部在成本方面低于任何影片的新片。投资方同意该片再增加7个星期的拍摄经费,采用新的改写本,其中包括大家都呼吁的那一幕:在宇宙飞船中见到的景色。
当宇宙飞船内部结构被修建好,并被拍摄完之后,斯皮尔伯格饶有兴味地开始剪辑了。在菲利普斯夫妇建议下编写的水门事件式的情节,美国空军对人类与外星人接触之事秘面不宣的情节被剪掉了。斯皮尔伯格还将美国空军少校本切利极力向相信飞碟存在的人们解释根本没有这种事的那场戏剪掉了。这一幕最后成了当长官罗伯兹·布普萨姆开始向人们讲述他所见到的巨足兽时,会议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
德里福斯的表演使人感到不太舒服。斯皮尔伯格认为他在城郊生活的那场戏的表演太过头,他还将德里福斯去发电厂,以及当他在舒拉德尔的阴谋中死而复活后如何到邻居家的鸡窝去掠夺,如何建起了一个巨大的魔鬼塔,如何在舒拉德尔念过咒语“到佛的园地去吧”之后将自己的房屋推倒的那些场戏剪掉了。试映之后,斯皮尔伯格又把剪掉的7分钟内容的大部分重新复了原,其中包括在戈壁抄漠里发现了一条货船那场戏。这部新片子比原来的那部短了3分钟,但估计对多数观众来说,还是这部更好一些。特别有趣的是,许多人都认为宇宙飞船内部很像是一座华丽的商场。
弗朗克·普赖斯的市场负责人诺曼·拉威对外界说旧的剧本“退休”了,已经拍完的800个画片毁掉了,只有底片和几个存档的拷贝还保留着。为此斯皮尔伯格很气愤,他认定拉威是因为看到《综艺》登载的一篇题为《哥伦比亚的‘接触’计划,有关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新消息》的宣传报导后,误认为两个版本都在流传。哥伦比亚公司有他们自己的办法,很快,“特别版”就成了惟一可采用的版本。普赖斯曾为公司的一次不切实际的捐款从这部片子的经费中抽走了200万美元,这无疑使之雪上加霜。朱丽娅·菲利普斯就此事提出了尖锐的批评,她认为,这种做法最终使这部在电影史上最成功的影片,在第一轮发行后的两年里,带着国内赢利770万美元的业绩被压下来而无人问津。从严格意义上说,它成了赔钱的片子。哥伦比亚公司为此减轻了自己因支付给菲利普斯夫妇的利润而产生的压力。
一连串的事件影响着斯皮尔伯格拍摄《1941年》的决心。就在《第三类接触》拍摄的最后一天,他仍把这片子称做“初升的太阳”。影片《安妮·霍尔》的成功被斯皮尔伯格认为是对自己的挑战。1976年,斯皮尔伯格告诉英国记者巴巴拉·帕斯金:
我一直都是一个受挫的人,一个受挫的喜剧导演。长久以来我一直都
像伍迪·艾伦那样干得出色。当我告诉人们这话时,人们都笑我,但毕竟
我真的开始从事拍喜剧短片的事业了。我要拍的就是那种完全都是对自的、
有许多插科打浑场面的、不时使人想起滑稽表演和幽默小品的影片。我曾
为此遭受过失败,我非常愿意再来一次,再回到喜剧中去。
另一个越来越让斯皮尔伯格羡慕的人是约翰·贝勒西,斯皮尔伯格把他看作一位软弱但却好心的兄弟。他说:‘约翰对我来说正好与他的银幕形象相反,他在追求爱情,追求被人欣赏,或追求他欣赏的人时是温和的……另一方面我认为约翰是我们大家混乱生活的代表。约翰几乎可以代表全美国一踏糊涂的‘卧室状况’。”斯皮尔伯格很赏识贝勒西的第一部影征《全国讽刺的动物屋》,该片由约翰·兰迪斯导演,它是在《第三次接触》拍摄期间上映的一部影片。就像布鲁托(狗的名字)是人类最好的伙伴一样,贝勒西是“无能君主”们的伙伴,并且他还喜欢“食物战”和淫秽的东西。
许多人后来感觉到,《1941年》这部精神错乱般的喜剧,是斯皮尔伯格试图以更大的规模复制《动物屋》,当然他的理由是,他和贝勒西所要面对的观众是对某一类喜剧已有能力欣赏的青少年。这里面当然也有与兰迪斯竞争的因素。由于兰迪斯当时在好莱坞的名气正如日中天,两个人自然成了对手。几年后,《迷离境界》使这一灾难般的敌对情绪变得明朗化了。
斯皮尔伯格在洛杉矾与贝勒西会面不久,就随他一起去纽约讨论他的角色问题去了。这位男影星带着斯皮尔伯格到他的领地——马尔顿大街上一个装有完备的音响设备、十分隔音的隐身处。残留的食物、糖纸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当斯皮尔伯格小心翼翼地坐下后,贝勒西放上了一张布鲁兹音乐唱片,并把音响放得大大的。然后他开始对斯皮尔伯格高谈阔论起他对“节奏与布鲁兹”(美国黑人音乐的一种)的喜好来。斯皮尔伯格努力了几次才把话题引到《1941年》上来,他说他再也不想让贝勒西扮演日本副官那种小角色了。斯皮尔伯格不打算用演员来扮演托士罗·米夫恩,而打算雇其他什么人来演,后来他的确雇用了米夫恩自己来演自己,他还雇佣过恐怖片电影演员(兼德国发盲人)克里斯多弗·李来扮演一名纳粹军官。而贝勒西这次将在《疯狂的比尔》中扮演重要角色凯尔索。他将驾驶着飞机横冲直撞飞过西部上空追随“零式飞机”的幽灵支队,然后非常壮观地在好莱坞的森林大道上坠毁,这幕场景就建在伯班克城。
斯皮尔伯格后来认为他还是有些忽视了《1941年》,因为它似乎不如在杂志上读《疯狂》这片文章时那么有味道。斯皮尔伯格从一开始就非常重视这种能招致人们议论和关注的活力。札梅其斯和盖尔已经写完了《回到未来》这部更富吸引力的剧本,可当时他们仍被故事中许多与人物和事件有关的机器方面的事占据着大量精力。这一切更激发了他们热情。《1941年》是部很独特的片子,它叙述了一件发生在1941年12月13日这天的事,凯尔索驾驶着飞机疯狂地飞行,夜晚的时候坠落在“疯人”麦道克斯(瓦伦·奥特斯扮演)的营地里,最终机毁人亡。加利弗尼亚海洋保卫指挥官斯蒂尔威尔将军(由罗伯特·斯塔克扮演。最初人选是约翰·威恩,当他听说影片中有两架美国飞机相撞的镜头时,他从基督教的立场出发拒绝了这一角色)正打算放松一下到好莱坞森林大道电影院观看影片《小飞侠》时,听见了巨大的声响,他认为对这声响惟一合理的解释是日本的威胁。
在这部影片中出现的故事还有:以斯塔尔斯基(特里特·威廉姆斯扮演)为首的军人和穿着苏特军服的当地士兵之间在营地附近的舞会上发生冲突;美国空军上尉伯克海德(蒂海·马斯逊扮演)一直在勾引斯蒂尔威尔的秘书当娜(南希·艾伦扮演),而当娜却只对飞机感兴趣;一艘日本潜艇带着一名纳粹军官在圣菲尼卡附近巡航;一直以持家有道而自命不见的道格拉斯夫妇(纳德·贝蒂和劳瑞恩·加里扮演)由于看到炮兵驻扎在他们的圣莫尼卡花园而惊恐不已。这些故事都是在最后两盘胶片中以暴力为结局的。如吉特巴舞比赛会上的军人骚乱、道格拉斯家的房屋以及附近公园惨遭毁坏等等。最后一幕是这样的:一个阜氏大转轮滚下码头,掉进太平洋。贝勒西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但他在这片中的表演并没有什么突破。
他曾向斯皮尔伯格保证说:“我们一定会在现场做好这一切的,在这方面我是最好的,也是最敏捷的,我喜欢即兴表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当斯皮尔伯格离开马尔顿大街时,贝勒西被他委派这个角色后的感激之辞还在他耳边回响。由于不习惯从演员嘴中听到感激的话,斯皮尔伯格被解除了精神武装。当贝勒西的代理人伯尼·布瑞尔斯坦告诉斯皮尔伯格,他的开价已升到35万美元时,这位演员的热情减弱了这个开价对斯皮尔伯格的打击。这个数额超过了德里福斯拍《第三接触》所得到的报酬。斯皮尔伯格忍痛同意了他的要求。
贝勒西在好莱坞与斯皮尔伯格第二次会面时,不经意地把一位军人朋友当·阿克劳依德介绍给了斯皮尔伯格,这位很有进取心的坦克部队指挥官喋喋不休地发表了一通他的爱国主义演说,并对约翰·韦恩的几部影片中有关在太平洋岛上设立攻击日本潜艇炮兵部队这一情节,以及纳德·贝蒂的小屋等问题直言不讳。他与贝勒西比起来似乎更是一位好演员。更重要的是,他更有自制力,他不知不觉地进入角色中,滔滔不绝地讲出许多关于坦克和炮兵方面的数据。斯皮尔伯格当即就选用了他,不仅因为他是个天生的演员,也因为他能帮助斯皮尔伯格控制贝勒西,斯皮尔伯格还希望他能让贝勒西离开毒品。
阿克劳依德和马斯逊就像喜剧《上星期六的夜生活》中的情节那样被斯皮尔伯格找来,斯皮尔伯格相信他的这些作法就等于在给这部片子上保险,会使他的成功愈加有保障。即使这片子内容本身不可笑,演员的表演也一定有趣。布瑞尔斯坦却不那么肯定,他读过这个剧本,而且发现它极平淡乏味。他担心这会让他的客户贝勒西在洛杉矾因无所事事而放纵自己。贝勒西缺少自信,而且一直都在自我毁灭,他到了洛杉矾这个毒品超级市场,是很难抵制毒品的吸引力的。贝勒西没理会布瑞尔斯坦关于本子和导演都缺少喜剧色彩的警告,因为他一直对《第三类接触》很着迷,他对斯皮尔伯格的《第三类接触》的创意喜爱之至,甚至有种近乎宗教式的狂热。贝勒西渐渐对这位导演着迷起来,他认为他的手里掌握着点金术。一切看似平常的事物到他手里都能发出耀眼的光来。《1941年》选中了贝勒西,它为他奠定了明星地位,贝勒西告诉布瑞尔斯坦:“我不能拒绝斯皮尔伯格。”
当《1941年》跌跌撞撞地迎来了斯皮尔伯格令人烦恼的生日时,斯皮尔伯格正在座付另一宗尚未完成的生意。米高梅公司最后把《一个名叫乔的家伙》的版权卖给了他。一连串的剧作家都开始改写这个剧本。斯皮尔伯格认为让德里福斯来扮演影片中富有自我牺牲精神的飞行员太显年轻,于是他把这个本子拿给罗伯特·瑞德福德和保尔·纽曼,这两位都对此片感兴趣,也都想扮演乔。在斯皮尔伯格的头脑中,女主角当时也找不出适当的人选。于是他暂时把这事停了下来,但他后来坦白说,让他暂时搁置这个项目的真正理由是:“那时在感情方面我还不够成熟。”
6月份,丹尼丝·斯坦菲尔从福克斯公司辞掉了小阿兰·莱德。于是莱德和他周围的一些人寻机组建新的组织:莱德公司。但斯皮尔伯格却在这种时刻对他关闭了希望之门。科波拉在那个时候想出了一个不寻常的赚钱计划。他要买下位于旧金山百老汇廉价地段的全部编剧俱乐部和无上装酒吧,并把它们改造成现代夜总会和剧场。斯皮尔伯格同意与摇滚乐队节目主持人比尔·格雷汉姆一起成为这个计划的赞助人。
斯皮尔伯格同卢卡斯一起开始认真推敲他们即将联合制作的影片《夺宝奇兵》的细节。他们两人都在对他们之间已经存在了11年,而且变得越来越复杂的友谊及生意关系进行尝试,尤其对导演和制片这种复杂多变的关系进行尝试。斯皮尔伯格在这方面的变化与卢卡斯比较起来更为多些。人们都在观察他们,而且有相当一部分人,包括他们的朋友,都不会因为他们的友谊出现危机而感到惊奇和遗憾。斯皮尔伯格承认:“这部影片将会提供一个依据,证明我们,不单是我和卢卡斯,包括所有朋友在内,大家是否可以不带任何嫉妒、攀比或是憎恨的情感在一起拍电影。”
可以相信,一开始,没有人来搅浑水,他们俩都不理睬中间人。他们在没有代理人的情况下,在他们学生时期使用的那些横格练习本上列出他们的构想。10月份以后,卢卡斯那位不穿套装不系领带穿着自由自在的长期律师汤姆·波洛克,将他们的构思交给了所有制片厂。这是他在70年代代理巴伍德和罗宾斯时开创的一种方法,他曾一下子将《棒球队的明星与车王的旅行》的剧本提供给了许多家公司。
这个项目的细节马上就被人泄露给了专栏记者利兹·史密斯,她在文章中写道:“好莱坞将要爆炸,伴随着这一爆炸,在这个大影院中的每一位行政长官在经历一番愕然尖叫、抓耳挠腮、捶胸顿足和歇斯底里的摔碟子、砸碗之后,都不得不重新修整一下自己。”
就像事先预料的那样,行政长官们把让他们为该片投资2000万美元看作是一种巨大的侮辱,其中包括斯皮尔伯格的150万美元和卢卡斯的400万美元,这里还包含所有发行费用。官员们同意从挣到第一个美元开始就付给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利润。有人认为要拍这样一部片子,2000万美元太少了。单就第一个镜头——印第安纳挤进一座设有陷阱的英卡教堂——那个噪杂的场面就至少要花5000万美元。没有相信这部影片会如他们承诺的那样用25天拍完。斯皮尔伯格的《大白鲨》既超支了时间,又超支了预算。有什么东西能保证他不会再这么做呢?
斯皮尔伯格他们中没人有热情和精力去拍系列片和电视剧。电视剧《蝙蝠侠》从1966年至1968年一直都在上演,但根据系列故事《野人博士》和《飞侠戈登》电视剧拍的片子却遭到了惨败。卢卡斯解释说:这一切告诉我们,拙劣的模仿只会像装成女人的同性恋者一样造作。英国评论家约翰·布罗斯南写道:“《夺宝奇兵》成功的秘诀无疑是因为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两人同亲具备不被素材所束缚的个性,而被他们搬上银幕的东西显然都是令人赏心悦目或与观众密切相关的东西。”
就这个项目而言,没有任何部门能赶上环球公司的反应强烈。在这里,瓦萨尔曼和辛伯格召开了一系列痛苦不堪的讨论会来商讨这个项目,一位内部人员说:“鲁和西德两人快被这个项目给逼疯了。就他们所知,这桩生意的发起人要求得到一份闻所未闻的利润分成和所有权。最后他们放弃了这桩生意,因为他们认为它已远远超出了合理回报的界限。”愤怒使人们看不清这是一桩什么样的生意。一位聪明的行政官员把它称之为“革新的前奏曲”。然而,甚至迪斯尼公司也放弃了这个项目。
人们对这一项目的反应充分展示了新旧好莱坞的哲学家们在经营之道方面的戏剧性对比。制片人唐·斯蒂尔将环球公司的作法作了一个明确的阐述:“对人们来说,面对一份合同和一桩生意最重要的是要记住‘欲望’,而不是这桩生意将会给你带来多少希望的利润、你愿意为之付出的代价或难度这些毫无意义的细枝末节。……一桩生意要根据人们的欲望而定价,然后紧紧地咬定这个价钱。”但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都是苦行僧,就像律师和财务人员所熟悉的那样,他们没有什么欲望。直升飞机、汽艇、豪华公寓、能被城市里的人们甚至各处的服务员们认出,这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毫无吸引力。朱丽娅·菲利普斯曾不快地说起斯皮尔伯格,“在这个小傻瓜懂得什么叫头等舱之前我就告诉过他,他应该拥有加长轿车。”
如果人们非要让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给他们的需求下个定义的话,他们都会回答他们只想保留少年时期对一些事情的情趣,如:看漫图书,看电视,看电影,和同伴们一起玩耍。在他们记忆中的少年时期,每天都在渴望玩游戏、吃糖、吃汉堡包、开老式汽车与朋友一起四处游逛,找个什么地方做他们想做的事。一般情况下,大代理商和制片厂里的头头们都愿意到马梅森饭店用餐,而卢卡斯总是在哈姆雷特饭店用餐。其实多数男人都像斯考特·菲格拉德所说的一样,希望出名并受人爱戴。
说话轻声细语,身着黑色套装的派拉蒙公司的制片负责人迈克尔·艾森纳,是惟一一位看到《夺宝奇兵》的合同,又测览了那些耸人听闻的条款后认为值得冒冒风险的人。虽然在电影厂见到利润之前,这片子就必须挣到6000万美元,可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过去的工作足以成为巨额利润的保证。艾森纳告诉波洛克说:“既然我们期盼着有创造力的人,那就让我们签一份有创造力的合同吧。”
艾森纳把该片中的具体事宜交给了商务负责人迪克·兹姆伯特,他是一个能将比客户们想像的还要多得多的钞票扔进派拉蒙公司篮子里的钞票计算机。兹姆伯特发明了“滚动运作法”,即只有当影片收回本钱后,演员、作者、明星才开始根据他们在这片子中的“分数”,也就是他们在工作中表现的好坏来挣钱。但在兹姆伯特的惯例中成本持平的尺度往往是不确定的。当影片快要接近收支平衡时,利润支付会因为银行利息和市场的变化、发行量与印刷量的增加等原因而被拖延或缩减。兹姆伯特的精于算计让所有的人都感到惊异。唐·斯蒂尔,当时派拉蒙公司的老制片人写道:“许多人在谈判时都提到滚动运作法,其实他们对它的含义并不了解。”
在兹姆伯特的指导下,艾森纳诱使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担负一部分市场费用和银行信贷利息,而且还让他们支付派拉蒙公司一小笔发行费。与此同时,艾森纳把拉蒙公司租金收入的比率从40%增加到50%。这样一来这份合同的成功率就有了保障。“我们建立起了一套严格的惩罚制度以防他们违约。”艾森纳说,“他们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我估计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不在乎,也许是因为他们早把这件事算计好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艾森纳也早就想好并已写进条款中,他们至少要为派拉蒙公司连续拍出4部续集。
艾森纳为了证实自己的道理,他把这份合同送交给首席行政长官查尔斯·威伯,威伯详细征求了他那位企业家朋友罗伯特·斯蒂格伍德的意见,他曾为两部成功影片《油脂》和《周末狂热》提供过赞助。斯蒂格伍德同意他们的判断并积极鼓励他们去做这件事。他自己与卢卡斯电影公司就将来的几部片子还有一份私下合同。1978年12月,艾森纳签了《夺宝奇兵》的合同,无论事情好坏,它都将成为斯皮尔伯格《1941年》的下一部影片。新好莱坞就这样悄然取代了旧好莱坞。对斯皮尔伯格来说,他与卢卡斯在沙滩城堡的这次会面有一种近乎迷信的意义。这以后,任何一部新片开始之前,离开美国大陆到夏威夷放松上几个星期,几乎成了斯皮尔伯格的一种习惯。
让我们大家回想一下,1978年对《1941年》这部影片是很不利的一年。有关越战之事已成为让美国举国上下感到尴尬的事。公众除了约翰·威恩的《特种部队》以外,拒绝在10年之中再看任何一部这类内容的影片,并且变得越来越爱看带有性虐待内容的影片,不巧,这时威思做了一次心脏外科手术。科波拉在菲律宾紧锣密鼓地赶拍了《现代启示录》,简·方达也正在当时上演的《归家》一片中与瘫痪老兵乔恩·沃格特表演着床上戏。《猎鹿人》就像现在的《辛德勒名单》,用了182分钟无情地剖析了陷人道德沼泽困境中的美国心态,影片以一首俄国音乐作为主旋律,它正好与全国民意测验反映出的那种由自我矛盾的创伤而引起的苦恼相呼应,于是它大获成功。看电影时成年人都落下泪来。心满意足的导演迈克尔·西米诺跑进洗手间扶着同伴的胳膊抽泣起来,一时间,对于谦卑与羞辱内容影片的渴求扫荡着好莱坞。这期间出现过影片《午夜快车》,一个优秀的美国男孩布雷德·戴维斯因毒品而被捕,在士耳其监狱中受尽凌辱。伍迪·艾伦决定与英格莫尔·伯格曼竞争,拍了影片《内心世界》,这是他第一部正剧内容的影片,也是他第一部失败的影片。在当时,丧服和骨灰成了一种情感的象征,乌鸦也作为一种忍辱含垢的情绪表露,出现在各星级餐馆的餐桌上。
为了与这种焦虑不安的潮流相抗衡,斯皮尔伯格坚定不移地向滑稽戏的彼岸进发。似乎他的行动使整个社会有了反应,《1941年》以一颗颗闪亮的明星、各种各样有趣的事件和深厚的影响力而大受欢迎。1978年8月,斯皮尔伯格让《综艺》的记者相信,接下来他打算拍一部“动作灾难片……里面充满难以预料的难题。”乔克·琼斯将被聘为视觉效果顾问。斯皮尔伯格告诉一位伦敦观众说,他曾希望把《1941年》拍得像卡通片《公路赛跑者》一样。他说《1941年》也会同诺曼·朱威逊的《俄国人来了,俄国人来了》有相似之处,这是诺曼·朱威逊1966年拍的一部成本不高的喜剧片,是关于苏联的一艘潜艇在美国东部海岸附近搁浅的故事。
影片终于公演了。这次在影片中穿插了一个斯皮尔伯格以前拍的镜头。在电影《大白鲨》一开始就被鲨鱼吞食了的那个裸体游泳者的扮演者苏珊·白克里尼,这次又被召来扮演另一个游泳者,这次打扰她的不再是大白鲨,而是米夫恩的一只正升出水面的日本潜水艇。这部影片充分展现了斯皮尔伯格童年时的爱好。影片《1941年》在某些素材方面与影片《奇爱博士》和《文静的人》相仿,如:在维克多·扬热闹的舞会上出现了打斗场面,在约翰·福特导演的老片子中也曾出现过威恩和维克多·迈克莱格伦之间的打斗。《1941年》与1963年斯坦雷·克拉摩尔的片子《这是一个疯狂世界》也有相似之处。这些都是斯皮尔伯格刻意追求的。该片除了镜头上与其他影片有很多相似之处外,如食物大战、欢宴会及打斗、建筑物被炸毁、飞机和汽车相撞、遇难者们被困在精心设计的圈套中、从正在燃烧而且即将崩溃的建筑中逃离等等,在人物方面也有很多相似。克拉摩尔曾选用他的老朋友斯潘赛·屈塞扮演C·G·丘尔派波,一个疯狂地想从濒死的犯人吉米·都兰特嘴里得到财富所藏之处秘密的男人。在《1941年》中,罗伯特·斯塔克恰巧也有类似的表演,而且,该片中蒂姆·马斯逊和南希·艾伦在飞机上的那些表演使人一下子想起克拉摩尔影片中巴迪·哈克特与米切·罗尼拼命发动着飞机和保尔·福特通过话筒导航的那些场面。《1941年》中的那德·贝蒂和劳瑞恩·加里简直就是《疯狂世界》中米尔顿·伯尔和艾斯尔·摩曼的小一号的复制品。那个克拉摩尔曾打算拍成“空前绝后的最棒的喜剧片”的《疯狂世界》,曾给了人们一种重要的提示:再多的情节也赶不上一个幽默感。这一点成为斯皮尔伯格一个重要的经验。
斯皮尔伯格用他常胜不败的富于创造力的眼光拍完了这部巨片,他告诉助手威廉姆·弗朗克,他不想拍好莱坞那种过分道染的华而不实的喜剧片。因此,摄影师把所有场面,包括格莱格·杰思制作的圣莫尼卡海洋公园的游乐车场和码头模型,都放在烟雾发射器喷出的烟雾中拍摄。他们还与斯皮尔伯格的一贯作法相反,先把模型和效果作好,再与演员表演进行合成。
这部影片是一个早期的征兆,它表明人们关心的不仅仅是笑话。
斯皮尔伯格在1978年去欧洲推销片子的行程中发现了Louma起重系统,把一个轻型摄影机放在一个可伸缩的15英尺长的机械手上,这个摄影机可以在没有摄影车的情况下在现场来回滑行。这种高级电影摄影机完全适于他的军人与穿着苏特制服的人们打斗场面的拍摄。为了拍摄这一场面,斯皮尔伯格租了好莱坞伯班克摄影棚,那里有好莱坞最大的舞台。那些80英尺长的潜水艇场面都是在拍过《大白鲨》的米高梅公司那巨大的蓄水池中拍摄的。
贝勒西于1978年10月到达洛杉矾。斯皮尔伯格带他来到好莱坞森林大道那座新建的机库,这位演员完全惊呆了。这里已不再是《星期六的夜生活》中那简陋的拍摄现场了。
“嘿,伙计,你正在创造真正的好莱坞影片。”他说。
“是啊,”斯皮尔伯格骄傲地说,“我们把它建起来,然后再毁掉它。”
整个11月份的拍摄工作都是在这种自我庆幸的气氛下进行的。在现场,不像在车里,凉爽而舒适。每个人都体会着这句玩笑:在现场的情绪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真正的狂欢。斯皮尔伯格受到这种情绪的启发,他渐渐放弃了提示板而又发明了一个新把戏:一个联锁反应机。它就像卢伯·戈德伯格发明的那个让斯皮尔伯格羡慕并于1985年用于影片《古尼斯》拍摄的新装置。
克拉摩尔在《疯狂世界》一片中曾雇用了许多像布斯特·凯顿和3人滑稽小组这类喜剧演员,并表演了许多滑稽可笑的场面。《1941年》这部影片也许同样受益于这一想法,但斯皮尔伯格所雇佣的主要配角演员,除了斯里姆·皮克思斯以外,多数演员都是像林奈尔·斯坦德尔和小艾利沙·库克、约翰·兰迪斯这种戏剧演员。因此对于米留斯来说,老牌导演山姆·福勒比起斯皮尔伯格来更是一位英雄,山姆·福勒曾为埃德·迪兹恩在这影片中找到一个角色。埃德·迪兹思是一个长脸、大耳朵、嗓音听起来像指甲划在黑板上发出的那种声音,山姆·福勒是从《我想抓住你的手》一片发现他的。他认为迪兹恩的长相很像少年时期的自己。迪兹恩在该片里扮演了一个费力不讨好的角色。
贝勒西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他仅凭着对剧本的一点肤浅的理解就来到拍摄现场以他自己的方式来表演这个角色,连最简单的镜头也需要重复7、8次。阿克劳依德根据斯皮尔伯格的要求像个保姆似的把他哄离拍摄场,出于对朋友的忠诚,他一直在替贝勒西掩盖着他这种失常行为的真正理由:不断大量地吸食可卡因,没有它,贝勒西的注意力就没法集中,精力就没法旺盛。夜里,贝勒西还要同演员和剧组中的一些瘾君子聚在一起。有个人数了一下,他们中共有26个常用毒品的人。有一次扮演西塔尔斯基的演员特里特·威廉姆斯暗着贝勒西从酒吧到俱乐部去找“货”,他惊恐地看着贝勒西一下子吸了500美元的可卡因,然后抱着吉它直到天亮。这种行为很快显出了结果。12月4日,贝勒西上班来晚了,这在斯皮尔伯格这种以光一般的速度工作,对每一分每一秒都斤斤计较的人眼里是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第二天,叫他的电话打过一小时后,他仍未到场,又过了30分钟后,模特兼演员的劳伦·哈顿开车来到现场,把一个烂醉如泥的贝勒西送来了,他几乎是从她的车里摔出来的。
在拍摄《1941年》的新工作人员中,有个人叫凯瑟琳·肯尼迪,她31岁,是圣地亚哥电视台的制片人,为了向电影进军,她接受了安排特技拍摄程序的工作。她感到斯皮尔伯格的办公室像是个耗子窝。“我到了那儿,发现他在餐巾纸、信封背面和所有在房间内能找到的碎纸上写他的构思,我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把它们整理出来。”由于肯尼迪杰出的组织能力和绝对的忠诚,她很快被授予独立工作的权力,并很快被提为米留斯的助手。
肯尼迪陪着愤怒的斯皮尔伯格来到贝勒西住的汽车房中,发现哈顿试图努力将那天的台词硬灌进他醉熏熏的大脑中。见到斯皮尔伯格的怒容,哈顿赶快溜走了,于是斯皮尔伯格便冲着贝勒西发起火来。贝勒西一直都在按一个演员、一个著名演员的标准领取报酬,然而他却根本不好好干。斯皮尔伯格派了一个副制片詹尼特·黑利紧紧跟着他,每时每刻都和他呆在一起,以确保他能准时到达现场,并知道自己的台词是什么。
斯皮尔伯格拍片子时,总是使自己越来越投入,他的本能常常警告他不要一直这样下去,他告诉自己说:“拍任何一部片予时,你如果感觉很开心,那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为了找出自己可能出的错,他总要对一个场面拍上几遍,希望达到更好的效果。贝勒西驾驶着P一40型飞机冲着好莱坞的森林大道向下俯冲、撞击的镜头反复拍了3次,每次损耗100万美元。拍摄阜氏转轮滚下码头落进太平洋这一精心设计的镜头时,他也重复了多次。有一位很诙谐的工作人员在自己的T恤衫上印了一句斯皮尔伯格无意中的一个承诺:“如果超过1000万美元我就放弃这个片子。”每过一个星期,T恤衫上的数字就换一次,换一个更大的数字。剧组的人们公开穿着这些T恤衫,这对斯皮尔伯格的幽默感是一种考验。他从未对这事抱怨过。
左增加一点内容,右增加一点内容,这个片子越来越难拍。斯皮尔伯格吸取《动物屋》成功的经验,这部片子中的那些食物大战和玩笑场面都是以喜剧内容为基础而与那些器材无关。《1941年》这部影片缺少一种依托,人物角色应该永远与故事情节联在一起,围绕着故事发展,像希区科克的《麦克古芬》,动作在影片中是微不足道的。斯皮尔伯格在预感自己肯定是发了一枚哑炮的心情下结束了拍摄。在拍摄即将结束时的聚会上,到会的每个人都得到了一条纪念授带,杰弗·沃尔克说:“授带上写的是:‘我终于从《1941年》活了过来。’”他后来收集了这些授带和与《1941年》一片有关的棒球帽,并在不同的市场销售它们。12月9日,斯皮尔伯格告诉《纽约时报》的记者说:“我将要花上后半生的时间去摆脱它。”这个聪明人又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正确
10.夺宝奇兵
那些古老而优秀的周末娱乐系列片将以其完美的形式奉献给今夏。
《时代》杂志副总裁,1981年6月
《1941年》拍完之后,贝勒西和阿克劳依德联挟主演了约翰·兰迪斯的宽银幕影《鬼马兄弟》。它讲的是两位来自芝加哥的歌星杰克·布鲁斯和埃伍德·布鲁斯的故事。这两位身着黑套装、头戴黑帽子、鼻子上架着黑眼镜(只有袜子是白的)的兄弟歌星曾在《星期六的夜生活》中有极佳表现。在环球公司的支持下,《鬼马兄弟》起初在比较正常的条件下开始运作,但后来,有关斯皮尔伯格用于《1941年》一片费用的传闻激起了兰迪斯与之竞争的奇想。一部关于两个男人为挽救一个孤老头的生命集资5000美元的普通故事被演绎成了一部汽车追击喜剧,大量的撞车场面使斯皮尔伯格的《横冲直撞大逃亡》和《这是一个疯狂世界》都显逊色了。《鬼马兄弟》最终以开销3300万美元而告终,超过了《1941年》的费用。(对《1941年》的费用众说不一,在重新编辑、重新配音之前,斯皮尔伯格对外宣称是2650万美元,但据推测它的总支出应接近4000万美元。)兰迪斯劝说斯皮尔伯格在《鬼马兄弟》中扮演一个小角色,一个在库克县城收取布鲁斯兄弟付款的税务员。
1979年4月14日,弗朗西斯·科波拉在纳帕城他自己的庄园里举行了一个庆祝他40岁生日和他的左特罗培公司成立10周年的聚会。在乐队伴奏下,各啦啦队的队长们盛赞“弗朗西斯的权威”。科波拉带领着他的客人们,其中包括罗伯特·德·尼罗、丹尼斯·胡波、威姆·文德尔斯和乔治·卢卡斯高喊:“我们统治好莱坞!我们统治好莱坞!”当斯皮尔伯格向此目标迈出了自己酸涩的第一步时,他仅仅是搬进了卢卡斯电影公司位于环球公司黑塔楼对面的一座由仓库改建而成的绿砖楼。
由于这位十分自信的贝勒西在美国影迷心中仍有一定位置,斯皮尔伯格把劳伦斯·卡斯丹写的一个剧本给了他。卡斯丹是两位作家的后代,生于迈阿密,毕业于密执根大学,就像斯皮尔伯格与卢卡斯一样,是电影世界里的公民。这位多产而敏锐的作家奋斗了整整7年,才在洛杉矾获了一个广告撰稿人奖。这之后,他决定用一个被民意测验表明很受欢迎的本子进军电影业。一次午饭时间,他坐在洛杉矾现代艺术博物馆前的草坪上写着本子,突然他看见一个保镖,于是一个摇滚歌星和一个硬汉保镖之间的浪漫故事便跃然纸上,他希望它能成为斯蒂夫·迈克奎恩的一部影片。然而迈克奎思和其它66个制片人都拒绝拍它,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摇滚音乐和贝尔埃尔公寓的背景建筑耗资太大。卡斯丹立即呈上了另一个对最吝窗的制片人都有吸引力的剧本,这是一部浪漫喜剧,它是卡斯丹在霍华德·哈克斯的强烈影响下写成的,主要人物是一位愤世嫉俗的芝加哥记者和一位很有魅力的鸟类学家。他们2人是在一架飞往怀俄明的飞机机仓里相识并坠人爱河的,当时,这位鸟类学家正在观察一对老鹰。卡斯丹把这部影片叫做《大陆分水岭》。斯皮尔伯格很喜欢这个剧本,因此1977年底,他把它拿给卢卡斯。卢卡斯立即雇佣了卡斯丹,并从正在患病的莉·布雷克特手里接过《星球大战》续集,《帝国反击战》的创作。
斯皮尔伯格发现《大陆分水岭》一片中有他所喜欢的屈塞和贺伯特影片中常有的那种矛盾魅力。如果贝勒西能减减肥、戒掉毒品,他一定能把这部影片中的记者演得非常好。伯尼·布瑞尔斯坦同意斯皮尔伯格的这一看法。有关这部影片利润的传言招致了一场喊价大战。最后环球公司付给了卡斯丹15万美元,他感到心满意足。如果它被拍成电影,环球将再付他10万美元。
斯皮尔伯格在凉水谷与卡斯丹、海尔。巴伍德和马修·罗宾斯开了个会。1979年,巴伍德、罗宾斯已经成立了制片公司——布罗托,它得名于影片《巡航舰的夏天》。《巡航舰的夏天》是罗宾斯执导、巴伍德制片,两人共同创作的喜剧,讲述了一个名叫马克·哈米尔的人为了寻找一艘被窃的古老巡航舰走遍整个洛杉矾的故事。但在观众眼里,它不过是对《美国风情画》的简单模仿。如果贝勒西同意演的话,纳德·泰恩将会以环球公司提供给《我想抓住你的手》和札梅斯斯、盖尔创作的第3部成功影片《旧车》的同等条件接受罗宾斯、巴伍德为《大陆分水岭》的导演与制片。而斯皮尔伯格必须担任执行制片,如果需要的话,他还必须参与导演。
那天晚上,屋里的每个人都感到《大陆分水岭》是巴伍德、罗宾斯最后的机会。而这队人马:卢卡斯《美国风情画》一片的作者威拉德·慧克和格洛丽亚·凯兹以及南加州大学的导演约翰·高蒂似乎将不可避免地成为新好莱坞理所当然的经营者。
贝勒西与妻子莱迪一起来了,他仍是那副醉醺醺的仪态。他说他喜欢《大陆分水岭》,他很喜欢剧中的主要人物厄尼·舒乔克。因为他在芝加哥居住并和第2城市喜剧剧团一起工作时,曾遇见过一个让他十分敬仰的记者麦克·罗依科。
那么下一步的问题是罗宾斯,他还导演过什么片子?当罗宾斯解释说只有《巡航舰的夏天》一片时,屋里的人都感到扫兴。他仅仅导过一部片子而且还遭到了惨败这个事实使贝勒西异常愤怒,他开始不着边际地聊起在拍《去南方》时如何被一位毫无经验的导演杰克·尼克尔森欺负,又如何受到某人庇护的事。
“杰克对我就像对他妈的蠢驴,”他怒吼着说,“我恨他,如果我现在看见他,我准会揍他。”
斯皮尔伯格沉默着。罗宾斯徒然无奈地望着被这位趾高气扬的刺儿头演员拉开的这一浪漫的序幕。有哪位女演员愿意跟他配戏?有传言说斯皮尔伯格本能的判断力都已被《1941年》耗尽,这次他的本能会不会让他失败呢?两个小时后,贝勒西消失在夜幕中。其他人愁眉苦脸地围坐在一起,斯皮尔伯格向大家道了歉,又给大家打了打气。无论如何,这部影片是要拍的,如果必要的话就放弃贝勒西。
《第三类接触》让斯皮尔伯格醒悟过来,他对自己可以为任何影片筹到钱而感到愉快。然而,可气的是,当他拿着《大陆分水岭》的剧本和一些课外教学片走遍各大公司时,他发现成功几乎成了他的义务。
我说:“我可以用2500万美元来拍这部影片,这里面有3个主要演员,
这是个很棒的故事,”而他们说,“我们不想让你拍这种影片,这种事许
多其他导演可以去做……我们想让你拍的是向世界贸易中心进军的片子,
用上所有的特技、所有的效果、所有舞台上的感觉,钱就在这儿。”说着
门开了,几辆装着1亿美元的手推车被推了进来。
斯皮尔伯格卢卡斯让卡斯丹写《夺宝奇兵》。自从他们2人在“沙滩城堡”会晤后,这个故事已有了根本性的变化。他们从许多其他作品中挑出了环球公司1941年拍摄的12集系列片《海军温斯洛先生》,看过之后感到索然无味。老演员福特·比伯和雷·泰勒的表演自始至终平平淡谈,人物性格十分呆板。在冗长的动作场面、追车场面与整个故事情节之间有一个很明显的反差,这些场面都是为了活跃气氛有意采用著名的“西部18格”拍摄法拍摄的,就是运用每秒18格的速度拍摄,用每秒24格的速度放映。人们后来渐渐明白了这点:为什么系列片中的英雄总要戴着前沿低垂盖任眼睛的软毡帽?是因为导演们要掩盖这种多数动作场面都是由替身来做的事实。卢卡斯说:“25年之后,这种方法肯定不会再用。”
听了这话,斯皮尔伯格和卡斯丹暗自高兴,他们都不喜欢系列片。当斯皮尔伯格说到电影时,大多指的是像斯潘赛·屈塞、凯斯艾林·贺伯恩的浪漫色彩浓厚的A级影片。这种色彩曾在《夺宝奇兵》中多次出现过。《夺》片中的许多镜头都是依据电视系列剧中的镜头发展而来的,但更多的镜头是从50年代影片中提取出来的。《夺宝奇兵》和后来几部《琼斯》系列片能使人一下子想到詹姆斯·邦德的影片。似乎无力实现自己某方面野心的斯皮尔伯格正想尽办法从另一方面努力。其实,动作镜头从未在这个系列片中扮演过重要角色,因为制作者们还得通过那些奇怪的、毫无幽默感的唠唠叨叨来体现他们故事中的意图。从哈里森·福特的纵欲场面和他遇到某种压力时表现出的那种嘲讽神态的镜头来看,它们明显出自塞恩·康纳利的邦德性格。
卢卡斯和他的第一个合作者菲利普·考夫曼已为该片写了62个故事情节,每个情节都有一个高潮,由于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都不会写剧本,卡斯丹又习惯单独工作,于是他就拿着一台录音机与他们2人一起呆上两个星期,讨论剧情、设计场面、争论出印第安纳的人物性格来。卢卡斯把印第安纳看成一个有魅力却不可信的女人气十足的人,一个凯瑞·格兰特式的动作英雄。斯皮尔伯格把他想像得更象弗莱德·C·杜伯,他是由哈姆弗雷·鲍格特在影片《马德岭的财富》中扮演的一个衣杉槛楼的流浪汉。这种人物个性和故事情节都倾向于冒险片的感觉,然而两代琼斯最终都成了40年代邦德的翻版。
卡斯丹从他们几个人士百页的对话记录中整理出了剧本,并使之成为好莱坞又一封锁最严的秘密。鉴于工作人员仍对剧本内容有所了解,也鉴于《大白鲨》和《第三类接触》拍摄时出现的泄密问题,斯皮尔伯格同意卢卡斯提出的该片必须在英国拍摄的建议。10月,甚至还在《1941年》公演之前,他们的设计师威尔士人诺曼·雷纳德斯已经在四处寻找外景地了。他在法国大西洋海岸的拉罗歇尔港湾外侧的拉帕里斯发现了一些潜艇库,它们是1942年德国海军为隐蔽德国潜水艇以便迅速出击盟军船队而修建的。混凝士制的掩体比现有最大的摄影棚还大。法国海军现在已把它做为拉帕里斯的一个海岸防御基地了。法国海军同意把它租给他们,但最后仅仅在这里拍了这么一段戏:岛上有一个设在洞穴中的纳粹军事基地,印第安纳乘着一艘潜艇来到这里,他发现这里面有直升飞机、尖端军事武器和一些纳粹勋章。有架运输机从爱尔兰飞到班图文,反面人物波罗和几个纳粹军人带着宝盒乘机来到一个希腊岛上,他们是为最终得到能打开宝盒的启示录和一个全套德国潜艇大模型而来,这个大模型是从一家造船厂里租来的。雷纳德斯为了拍摄这一场面,还在拉罗歇尔饭店定了一个最大的房间,他向卢卡斯强调,拍摄工作一定要在这座城市8月份旅游旺季到来之前结束。
突尼斯这个位于地中海边,被夹在阿尔及利亚和利比亚中间的非洲国家,很象卢卡斯一直在修建的《星球大战》的大本营,这个大本营位于那夫它附近。在那里,被遗弃的卡车和用聚苯乙烯材料建成的巨大的怪物群中,一个名叫班萨的支架仍在沙漠中腐烂。拍摄现场这些富有戏剧性的残留物,尽管经历了各种天灾、风沙、雨水一遍遍无情的冲刷,却仍在向人们证明着,它们曾为卢卡斯壮观的电影场面立过汗马功劳。由于卢卡斯有过长时间在郊区工作的灾难般的感受,他劝告斯皮尔伯格一定要在接近夏天时拍摄,而不要像他曾经历的那样,而且一定要让粮食充足。然而,这两种预防措施最终仍没能让摄制工作避免灾难。
《1941年》的剪辑和《夺宝奇兵》的筹备工作进行了几个月后,斯皮尔伯格继续试着为《大陆分水岭》选演员。德里福斯拒绝了这个应由贝勒西来扮演的角色。彼特·弗尔克、达斯汀·霍夫曼、罗伯特·德·尼罗和乔治·塞格也都拒绝了这一角色。塞格将剧本拿给了曾跟他在《加里弗尼亚的裂缝》中一起扮演角色的明星艾利奥特·戈尔德看了,戈尔德又拿给了他的前妻巴巴拉·斯特雷斯坦,她漫不经心地在脑子里转了转这个故事,心想也许可以让罗伯特·雷德福德来扮演记者,由自己来扮演那位鸟类学家。
巴伍德、罗宾斯已经厌倦了这个项目,他们放弃了。而斯皮尔伯格却仍在继续坚持这个项目。为什么他非要坚持?也许这个故事本身在向他暗示着什么。这位鸟类学家是个新时代的老派妇女,个性独立,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对工作全心全意,她热爱工作的程度超过爱任何男人。而这位记者正相反:都市气十足、不起眼儿、不善交际,虽然有位情人,但双方达成协议只有感情需要时,两人才彼此互访一下,平时各过各的。这一情节反映出了斯皮尔伯格与艾米之间的关系。也许斯皮尔伯格觉得这个角色由自己来扮演倒挺合适。
《声音》一片显然是失败了,斯皮尔伯格与艾米的关系进一步走向破裂。他在奥斯卡颁奖大会上那种默默的爱的表示曾经如此令她陶醉。“但从那以后他对我没做任何事”,艾米心情抑郁地向一位记者抱怨说,“我猜他已经估计到了这种状态需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她说她正在考虑是否应该“去欧洲工作”,也许与理查德·凯尔和麦克·杰杰一起去演《忍受或者死亡》。这部影片将由迈其兰盖罗·安东尼奥尼导演,但后来没拍成。她有没有过让斯皮尔伯格来做她的导演的想法?“我知道他是一位令人难以置信的导演”,她曾愉快地这样说过,碧绿如波的睁子中放着光芒,“但是他拍的那些影片不是我需要的那种影片。”
《1941年》的首映式于10月在丹佛举行,约翰·威廉姆斯作的乐曲让斯皮尔伯格想起他最喜欢的一首乐曲,艾玛·伯恩斯坦为约翰·斯特格斯1963年的一部战时军营冒险片《大逃亡》所作的那首曲子。它还让斯皮尔伯格想起《星球大战》进行曲式的主题音乐,它就像为《第三类接触》预备的那首乐曲一样高亢有力。“太闹了”。首映式民意测验的结果反映出了公众的不满。和《大白鲨》一样,公众的反应几乎是异口同声,但这次收到的却是异口同声的反对。10月下旬,在达拉斯的梅达里昂剧场,这里曾经是《大白鲨》和《第三类接触》的幸运之地,却使第二次《1941年》试映惨遭失败。斯皮尔伯格意识到噪音极大地影响了人们对影片战斗场面的欣赏。它的视觉效果太闹、人物太闹、事件也太闹,尤其是开头的45分钟,竟挤进去了7个情节。正如斯皮尔伯格的《小精灵》的助手和导演乔·丹特所说,这些影片大都因过分依赖于动作和特技而损害了人物表演,“素材元素过于拥挤”。但人们也沉重地看到,这些素材是很难从《1941年》中摘除掉的,它就是这种靠素材堆积的片子,如果把它们从影片中拿走,就仿佛你枕着个空心枕头。
11月8日,全国范围内有8处原定上演该片的剧场被取消了上演。斯皮尔伯格把影片中冗长、枯燥乏味的内容剪掉了,又调低了影片的声音,然而人们仍在抱怨。12月14日,在洛杉矾电影大楼举行了一次慈善义演,这次的反应比他们所担心的还要坏。极富影响力的全国影剧院协会主席马文·戈尔德曼轻蔑地把它说成是“一个过于夸张、夸大的制作,一个一切都过火的东西。它就像你为捉一只厨房老鼠而花100万美元制作一个老鼠夹子一样过分。”
在这个当口,霍梅尼政权在德黑兰扣留拘禁了美国人质井激起了全国的愤怒与耻辱感。没人再想看一部嘲讽美国武器的片子。两家制片公司都指责斯皮尔伯格在制片方面管理不善,费用支出过大,想以此来逃避责任。这会儿如果《综艺》的记者问起斯皮尔伯格《1941年》的拍摄教会了他什么时,他准会回答:“我学会了不再邀请环球公司和哥伦比亚公司的官员和销售人员参加任何试映式,让他们呆在家里观看《拉维恩和雪利》这种电视节目就行了。我将放映我的新片,创造新的变化。”
尽管斯皮尔伯格声明再也不去读有关《1941年》的评论了,可他还是因新闻界把他说成像迈克尔·西米诺那种专门制作高成本失败影片的人而回敬了新闻界。迈克尔·西米诺曾花了3600万美元制作了一部西部片《天门》,它几乎使联合艺术公司破产。斯皮尔伯格告诉《星期六评论》的记者:
新闻界一向很善于制造他们自己的失败。虽然没人喜欢《鬼马兄弟》,
却没人愿意承认在世界范围的发行中,它的价值高达6000万美元。至于
《1941年》,我们应赚到6000万美元,目前我们还差1100万美元。可环
球公司相信,仅从这部影片的电视播放、磁带、有线电视以及2次发行中
他们就能赚回1100万美元。然而评论家们却故意把他们的脑袋埋在沙子
里说:“当我发表了我发表过的最坏的评论后,他们怎么还能赚5000万
至6000万美元呢?”相信我,好莱坞不会因为几部微不足道的3000万美
元的片子而受什么损伤的。
斯皮尔伯格同时也坚定地认为,大导演们已为自己“赢得了花什么人的钱的权利”,以此他们可以去拍任何受人们欢迎的电影。这后来成了斯皮尔伯格与新闻界交涉的一种基调。根据这种基调,斯皮尔伯格不断要求给予高成本影片以公正评价。1995年,CNN公司的影片《拉里·金万岁》让观众当即产生了一些疑问,斯皮尔伯格说:“这片于花了多少钱,这种问题是错误的问题,人们应该问‘这片子值7美元美国电影院的票价吗?’”。
在意志消沉时,斯皮尔伯格也为《1941年》生气,他曾去找几位当初曾警告他改变一下路子的朋友或同事痛骂了这片子一通儿。但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从不听他们的。他说,约翰·威廉姆斯“把我从札梅其斯和盖尔手里拿来的那个夸张的剧本,根据我夸张的意图给编得越发夸张了。”当斯皮尔伯格意识到自己的确该为《1941年》承担责任时,已经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
斯皮尔伯格1982年提到这场灾难时说,“直到这时,我才想到我本来是可以避免失败的。但是我不能失去拍摄大场面影片的机会。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扔进了这口锅里,结果它们毁了这锅汤。《1941年》是我与经济现实的‘接触’”。斯皮尔伯格的感情生活也在走下坡路。《综艺》7日曾有消息说,艾米将于10月12日到l1月24日在洛杉矶阿曼森剧场与理查德·查姆伯莱恩同台演出《哈姆雷特》,她演奥菲丽娅,这之后她将与斯皮尔伯格结婚。同时,她还将在杰瑞·斯凯兹伯格于德克萨斯拍摄的《忍冬玫瑰》担任一个角色。国家级歌手威利·尼尔森将于该片中扮演他自己。这是一个走向成熟的音乐家与年轻漂亮的吉它手(艾米饰)双双坠人爱河后将妻子遗弃的故事。生活与艺术的相似,在电影中已不止一次地被表演过了。艾米开始与这位灰白头发、脑后留着一个马尾巴而且很有诱惑力的尼尔森有了风流的传闻。
斯皮尔伯格想不到德克萨斯正在发生的事,他照例计划着到夏威夷的一周休假,这次他要同艾米一起去,而且正好赶上《1941年》的发行。他打算休假回来后去参加美国广播公司的一部电视情景喜剧的导演,他将导演其中《拉维恩和雪莉》一集,这片子的制片是他的朋友潘尼·马歇尔。由于这个剧目的收视率在下降,制片人决定把拍摄背景从密尔沃基挪到加利弗尼亚以瞄准更大的市场。
由于斯皮尔伯格对《1941年》的抵触情绪极为强烈,他向艾米建议到日本一下子休上几个星期的假,并在那儿结婚。他们离开之前,艾米告诉朋友们,“我将于4月份怀孕,我们等不到先建立一个家庭了。”但就在这次旅行的飞机上,他们的关系突然爆炸性地结束了。究竟是因为艾米不忠、因为她反对结婚还是因为他希望有孩子,当时乃至后来都无人知晓。几年后艾米说,她当时决定等到30岁再安定下来,“我想如果不这样,我会失去什么的。”
心情忧郁的斯皮尔伯格带着他毁灭了的私生活的秘密只身一人返回了洛杉矾。记者本·斯坦幸灾乐祸地说:“这个好莱坞天才的孩子,人们都鄙夷地把他说成制片厂大食堂里的挥霍者,一个30岁之前就看见了自己的好日子的人,谁也不相信一部影片需要花他说的那么多钱。”甚至阿诺德·斯皮尔伯格对此都感到不舒服。他仍在旧金山周围地区从事电子方面的工作,并与斯皮尔伯格保持着联系。他告诉斯皮尔伯格:“我讨厌《1941年》。”他这话就像导火索,“别这么说,爸爸!”斯皮尔伯格烦躁地嚷道。
艾米的离弃对斯皮尔伯格来说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它深深地伤害了他,他告诉朋友,这件事是自从他父母离异后最伤害他的事。“生活已经抛弃了我,”他叹息地用《世界公民》中的一句台词对莱奥·杰诺斯说,“我用了那么多年来隐藏我的痛苦,恐惧地躲在摄影机后,我整天忙于拍电影,以此来避免一切可以使这痛苦加剧的事情。我把自己扔进电影的天地里,因此到现在,在我近30年的生活中,我一直是在这种被延续了的青春中渡日。我的痛苦就像16岁时的痛苦。我真奇怪我居然没再长出些粉刺来。”
他对这次遭遇的反应就像他对其他所有他不喜欢的事一样,只当它不存在。《大陆分水岭》很快被处置掉了。他把他的拍摄权卖给了泰恩,泰恩仍热衷于用贝勒西去拍这部电影,但不用马修·罗宾斯作导演。斯皮尔伯格说:“当我们中所有的人都去干其他事情的时候,在没人注意此事的时候,(泰恩)立即把迈克尔·阿普太德推上了这部电影……从协议上说,如果我不是导演,我必须是该片的执行制片,因此我的名字始终与这部片子连在一起。”英国导演阿普太德以1150万美元的制片经费开始了这部影片的拍摄。1980年10月,在斯皮尔伯格对《夺宝奇兵》进行最后整理时,贝勒西开始与布莱尔·布朗联抉主演《大陆分水岭》,但作为一个主角,他并没给人留下什么印象。
在青春时期,拍电影可以排解斯皮尔伯格的寂寞和绝望,现在它仍如此。他的感情生活是可以被拍片的压力吞食的,但也必须为此付些代价。后来,斯皮尔伯格尽可能地使自己巨大的感情挫伤逐渐减弱,使之成为生活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全身心地投入电影的怀抱。
我一直在注意,看看是否有什么女人让我感兴趣,或者是否自己会被
什么人邀请参加什么聚会。我没时间去展示自己的成功或是赚钱的荣耀。
我不停地享受工作的乐趣。当《大白鲨》在影院上演时,我已经投入《第
三类接触》的制作中,在《第三类接触》上演时,我又投入《1941年》的
制作中。《1941年》完成之前,我又已完全投入《夺宝奇兵》的前期制作。
所以我从没机会坐下来给自己点儿鼓励或花点儿时间、花点儿钱到欧洲去
渡渡假,我已经做完了一些……我已经把我的影片拍得优于某些影片了。
我想如果我停下来,我就永远不会再开始了。我会丧失对自己感兴趣的工
作的冲击力。我害怕如果我停下来,我会因为欣赏自己的成功而受到失去
自己感兴趣的工作的惩罚。
认识斯皮尔伯格的人知道斯皮尔伯格在发表谈话时很善于回避。其实他曾有过一些转瞬即逝的性伙伴。他完全可以,而且也确实曾经为自己的成功而狂喜。在他的朋友中,斯皮尔伯格影片的票房利润是众所周知的。约翰·米留斯曾说:“是史蒂文自己跑出去卖报纸的,他总喜欢谈利润。”朱丽娅·菲利普斯记得《第三类接触》公映后,她开车带斯皮尔伯格到街上几家影院门前观看拥护的人群的情景,他们还把排着长队等着买入场券的人群拍录下来。
哥伦比亚公司一直在向新闻界介绍《午夜星空》,并向外界承诺《第三类接触》的续集将低成本制作。听到这种消息,斯皮尔伯格感到十分震惊,他开始为续集挑选编剧。卡斯丹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卢卡斯已经雇他去写《星球大战》的续集《帝国反击战》了。斯皮尔伯格只好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约翰·塞勒斯。约翰·塞勒斯又瘦又高,是一位纽约的心理学科毕业生,他拥有在创作低成本影片剧本方面极富想像力的名声。斯皮尔伯格很喜欢他写的《吃人鱼》的剧本,这是塞勒斯为2级影片之王罗杰·考曼写的,剧本中杀人鱼无情地破坏了德克萨斯。在乔·丹特的《大白鲨》续集拍完后,环球公司本打算起诉他,但斯皮尔伯格把丹特的影片看作是《大白鲨》最后的偷盗者,他劝说环球公司别去寻此麻烦。同时,斯皮尔伯格也在观察着丹特,认为自己的事业有了他的帮助定会兴旺发达。
至于导演,斯皮尔伯格建议让一对儿独立工作的新人来干,他们中一位是托伯·胡波,他是德克萨斯电影学校的毕业生,后因拍摄了一部关于詹姆斯一世时期郊区内容的恐怖片《德克萨斯大屠杀》而出名,该片彼人们称作“公民凯恩加人肉影片”。它使托伯·胡波一跃跻身于好莱坞的行列。
另一位是罗恩·克伯,他出生于伯班克,在他转向从事幻想艺术之前,因拍了几部反映政府施政原则的卡通片《洛杉矾的新闻自由》而大受欢迎。离开《科幻影片》杂志和《电影界著名怪物》杂志后,他到越南参战去了,回来后他与约翰·米留斯和编剧唐·欧班农这些电影界人士成了朋友。卡伯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视觉论者,他有着一种奇怪的生活方式。他不是右翼政治人物,而米留斯却同意人们称他为“爆破手”。不管怎么说,卡伯的设计技巧是不可否认的。他曾为约翰·卡波恩特的影片《神秘的明星》工作过,也曾在伦敦花了两年半时间为阿莱克斯·乔德罗维斯基执导的《异物》写过剧本。他所设计的巧妙而逼真的怪物和宇宙飞船,也曾给卢卡斯留下很深的印象。卢卡斯把其中一部分用在泰图恩小酒馆那组镜头中,使它成为《星球大战》中最受人喜爱的一幕。
像胡波和卡伯这对儿独立工作的人是很难适应斯皮尔伯格的世界的,如同斯皮尔伯格自己后来认识到的那样,他自己的个人问题即那些伤心与悲痛给他带来的巨大影响,已然扭曲了他的判断力。他在头脑混乱的状态下雇用了约翰·兰迪斯的老朋友瑞克·贝克尔去设计一组外星人,这些玩意儿仅比他当初为卡罗·拉贝尔第的影片设计的那些木偶效果稍好些。
贝克尔1976年为影片《金刚》设计的大猩猩系列已达到很高的艺术水平。迪诺·德·劳伦蒂斯曾接受委托去生产一个30英尺高的机器人,但这机械家伙就是不工作,看上去似乎也太简陋。贝克尔富于表现力的类人猿完成了影片其余部分的表演。因为贝克尔要同时为约翰·兰迪斯的《一个美国狼人在伦敦》工作,于是《午夜星空》的工作人员被安置在他工作的那座楼里。他根据斯皮尔伯格的描述想像这些外星人狰狞而凶残的样子,他想起自己曾看过的山姆·帕金夫的一部名为《稻草狗》的影片,里面有许多流血强暴和郊区大屠杀的场面。他设计的外星人大多是令人恐怖的,他敢肯定,如果在机器上再多花点钱的话,他至少可以保证这些外星人对观众的震撼力不亚于大白鲨“布鲁斯”。
1980年4月,《综艺》发表了哥伦比亚公司第2年出品的候选影片介绍。斯皮尔伯格对他们以这种方式公布尚未定名的《午夜星空》节目中的影片十分生气。他期待着与哥伦比亚公司好好“理论”一下。公司的制片负责人约翰·威其说,“史蒂文不是惟一的候选人。”一篇文章说:“(弗朗克)普赖斯表示根据斯皮尔伯格最近一段时间与哥伦比亚公司和环球公司联合出品的《1941年》的表现,他不太关心自己与斯皮尔伯格一起工作的安排。普赖斯说:‘坦白讲,《1941年》对史蒂文来说是个很好的经验。’普赖斯还说,‘我想,在他再想拍下一部大场而喜剧片之前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但这部影片所引起的公众对他的怀疑是很难一下子过去的”’。
1980年期间,一位身材纤细、长着一头可爱的金黄发、32岁、离了婚的编辑凯瑟琳·卡瑞成为斯皮尔伯格固定的伴侣。凯瑟琳·卡瑞也像艾米一样冷静,她鼓励斯皮尔伯格去学习更多的东西充实自己,并花些时间来享受自己的成功。“她教给了我电影以外的生活”,斯皮尔伯格说。由于在斯皮尔伯格的记忆中还留存着与艾米一起生活的痛苦记忆,他与凯瑟琳不生活在一起,只是到了周末他们才在一起享受家庭生活。凯瑟琳总是给他做比萨饼和冰激淋,他们坐在一起看看电影或与老朋友们聚在一起聊天。朋友们认为在这段日子里,凯瑟琳对斯皮尔伯格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从少年人格面具后面走出来,走向成年。到了这年夏天,尽管斯皮尔伯格与凯瑟琳保持着恋人关系,但他仍不断地追求女演员,其中有维拉莉·伯蒂纳丽,一位褐色皮肤的18岁女明星,她曾演过《某天某时》;还有精力旺盛的巴巴拉·赫雪以及戴伯拉·艾文格尔,她后来与斯皮尔伯格成了老朋友。尽管谣言四起,斯皮尔伯格对此也只是耸耸肩了之,他把这种关系一律视为“哥哥和妹妹”的交往,“从未有超过拉拉手的表演。”
艾米,还像以往那样生活多变,她几乎未从独立生活中得到任何乐趣。她与斯皮尔伯格分手后的第一部影片是乔尔·欧连斯基的《竞赛》,在这部影片中她扮演了一位钢琴家,并与理查德·德里福斯配戏,这正好使德里福斯有机会把长期以来内心的压抑发泄在她身上。1980年底,她没再去拍新影片,而是走上了百老汇舞台,在彼特·沙菲尔的《莫扎特》中扮演莫扎特年轻而轻浮的妻子康斯坦泽。在隔壁,皇家莎士比亚公司正在上演大卫·埃德加根据狄更斯的小说《尼古拉斯·尼克来比》改写的剧目。曾在《纽约》一片中扮演过角色的公司负责人之一埃米丽·理查德那时刚刚从流产的创伤中恢复过来,她回忆当时的情景说。
这两个剧场在一个楼道里,因此我时不时能碰上艾米,我们俩是一次
在后台休息室遇见并认识的。我们开始聊天,我告诉她我刚刚流产了,说
着我哭了起来。艾米也哭了,她说,“再也没有什么事能阻碍她去组成一
个家庭了”。在那儿,我们俩坐在屋子角落里,边喝着饮料边落泪。
尽管《1941年》没太成功,可斯皮尔伯格当时仍被人们认为是几位新好莱坞的导演中最适于戴上影业公司负责人桂冠的人。他对人们把他棒为将接手各类制片公司,其中包括迪斯尼这类制片公司的大能人并不感到奇怪。多年来他一直密切注视着迪斯尼内部所发生的种种矛盾,注视着罗依·迪斯尼这位迪斯尼创始人的侄子与公司最大的股份持有者、瓦尔特的女婿罗恩·米勒之间的权力之争。罗恩·米勒经营着几个很赚钱的主题公园,而且他还不断地通过公司一边生产出大量粗制滥造的儿童片,一边无休止地从《白雪公主》、《幻想曲》这类老片于的重复发行中捞取利润。
1979年,迪斯尼公司最年轻的导演,一位外表温和的至善论者、从前的摩门教传教士杜思·布鲁斯由于厌倦了所谓“9老”对动画片制作部门的统治,与其他16位同事一起离开了迪斯尼另立门户。他们认为这“9老人”一直在以静电复印方法和其他省钱的制作技术败坏公司的传统。斯皮尔伯格非常敬佩布鲁斯的胆识,更不用说对他工作水平的羡慕了,后来斯皮尔伯格成了他金融方面的有力支持者。
迪斯尼只顾拼命地占领年轻人的市场,却失去了《大白鲨》和《星球大战》这些好项目。米勒于1980年2月成为迪斯尼公司的总经理和办公室主要负责人后找到斯皮尔伯格,希望他来接手制作部的负责工作,但所拍的片子只能通过他们的布埃纳维斯塔网络发行。斯皮尔伯格很感兴趣,着手谈判此事。但或许是由于对布鲁斯离去之事的反应,米勒不允许任何形式的独立,也不同意与斯皮尔伯格分利润,他担心斯皮尔伯格会设计出一些不符合公司传统的东西来。在迪斯尼公司里,有一项严格的规定:米老鼠和唐老鸭是不可转让、不可改变、永远存在的。所有新来的行政官员都受到这样的警告:“千万别跟老鼠胡来!”
在彼此猜疑的气氛中,谈判没有持续太久。迪斯尼没有费心去安置这位“神童”,他们决定还是自己去面对年轻人的市场。迪斯尼决定去拍一部科幻片《特隆》,它将使用昂贵的电脑动画技术制作。迪斯尼为斯皮尔伯格曾执导过的《厄运将至》提供了制片费用,但这次他们是让雷·布莱德伯瑞执导的。两部片子都遇到失败的结局使这个“魔术王国”危机四伏而且日趋严重。
斯皮尔伯格正在使自己的制片公司的美景一天天展现出来,这是一个与独领风骚的迪斯尼公司毫无共同之处的制片公司。斯皮尔伯格很羡慕卢卡斯公司的那种气氛。他曾对《滚石》杂志的记者说:“乔治手里掌握着众多你愿意把他们带回家吃饭或在业余时间像朋友一样相处的能干的人。”卢卡斯的管理风格是彻底放手。除了大的决策以外,他很少过问公司的事。斯皮尔伯格则不同,由于接受委派的人总是让他失望,因此他认为许多事他必须自己天天盯着。当大卫·帕特乃姆轻而易举地成了哥伦比亚的负责人时,他有机会看见斯皮尔伯格是如何工作的。他说:“史蒂文在细节管理方面是个专家,他要求知道他所运作的每一项目、每一时刻的进展情况。这一点加上他那些非常好的顾问是他成功的基础。”
在斯皮尔伯格理想的公司中,它的组织结构应该使人有种家庭的和谐感,他队伍里的人应像他的母亲和妹妹们那样帮他避免错误的决定,使他能静下心来一心一意地追求他的梦想。有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在菲利普斯夫妇的家中可以享受这种平静,但他们后来抛弃了他。他所需要的人是那种无论公司付给多少报酬,都能完全自觉自愿地忠实于他的人。
拍摄《夺宝奇兵》时,斯皮尔伯格从卢卡斯的队伍中发现了他的理想副手,他是《夺宝奇兵》的剧本制片人,弗朗克·马歇尔,这位风度翩翩、热情开朗的人是一位大学运动员和技艺非凡的业余魔术师,他与斯皮尔伯格就像布朗与扎纽克一样形成强烈的性格反差,他也是新旧好莱坞之间的架桥人之一。他的父亲是位作曲家,经常为约翰·福特这些人改编曲子。但马歇尔早在跟着彼特·伯格当维奇导演影片《靶子》时就已步人了电影行业。
马歇尔回忆起以前那些日子时说:“我们当时实际没有钱,因此我们不得不什么都干。我们没有组织成员,因此我不仅在《靶子》中扮演角色,还要搭布景、拍片子、开车、东跑西颠。我知道一部影片从头到尾制作下来的全过程。”旧好莱坞不喜欢这类忽视工作界限和社会等级的作法,但新好莱坞喜欢这样。1976年,当马歇尔参与《尼克罗德恩》一片拍摄时,他已成为一个可以信赖的助理制片人,将这部未能让人称心如意的影片完成之后,伯格当维奇决定离开一段时间,马歇尔便与马丁·斯考塞斯以及他那个音乐片《最后的华尔兹》的乐队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在去卢卡斯电影公司前,他还为沃尔特·希尔工作过。
斯皮尔伯格的另一位未来管理队伍中的能人是来自《1941年》的凯瑟琳·肯尼迪。这位制片秘书曾在与贝勒西的斗争中表现出了对斯皮尔伯格的忠诚。拍摄《夺宝奇兵》时她被提拔为斯皮尔伯格的助手。她是阿姆伯林公司举足轻重的人物,是各类事物的综合秘书,是斯皮尔伯格的得力副手和姐妹。在待人接物方面,她有一种神奇的魅力与能力,而且从不向斯皮尔伯格那些强硬的商业手段让步。不久马歇尔和肯尼迪成了一对恋人,尔后又成了夫妻。
卢卡斯在英国做出决定,把拍摄《夺宝奇兵》的费用削减一半。位于伦敦西南郊区的埃尔斯特里拍摄场地,现已成为《星球大战》理想的大本营。到了1980年春,场地上7处台子和26英亩土地的大部分面积都被《夺宝奇兵》所占用。这种事在历史上是有先例的。阿尔弗莱德·希区科克1929年曾在此地拍过第一部有声英语片《敲诈》,1950年《怯场》也拍于此地。大卫·里恩、迈克尔·鲍威尔甚至罗纳德·里根都有过在这里拍片的经历。里根于1948年在这里参加过《心慌意乱》的拍摄。在这个拍摄场上,堆积如山的灰白色化学原料正在腐烂变质,所有这些都是约翰·修斯顿1956年制作根据梅尔维尔的故事改编的那部损失惨重的影片《白鲸》时残留下来的东西。
在卢卡斯用《星球大战》拯救埃尔斯特里之前,它已是一片荒凉,但现在这里已不再寂寞。《夺宝奇兵》刚一起动,在伯哈姆森林附近买下一处公寓住宅的斯坦利·库布里克,就在此为斯蒂芬·金的《闪灵》开拍做准备。在这里的一个全欧洲最高的摄影棚中,有一个被用来做风景饭店大厅的场地,它在库布里克租用的最后几天着起火来,这火几乎酿成了一场灾难。卢卡斯迅速将它修复起来,他还把天花板重新修高以适应《灵之泉》的拍摄。
又一次由“美国电影演员协会”发动的罢工开始了,它使多数好莱坞的制作陷于停顿状态。联合王国的演员们和专业技术人员也基本上不工作了。英国联合会不像美国的IATSE(舞台戏剧工作者国际联盟)和卡车司机协会,他们只是想让他们的成员的日子过得舒服些,而不愿为制作方面的钱厅斤计较。即便这种时刻,英国政府仍敢于用税的问题刺激来访的制片人们。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带着全部《印第安纳·琼斯》的系列片回到美国剪辑和拍摄特技,然后将最主要的工作人员派去英国。《夺宝奇兵》的摄影导演道格拉斯·斯洛克伯、罗曼、保兰斯基和弗里德·兹奈曼在出国拍摄的问题上不受任何限制。在约瑟夫·劳塞根据艾林的喜剧《淡紫色的群山》和《好心与王冠》改编成的电影中,全部镜头都是道格拉斯·斯洛克伯拍摄的。《夺宝奇兵》使他与斯皮尔伯格在拍《第三类接触》时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进一步牢固了。
卡斯丹、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联合起来,用他们的想像力把《夺宝奇兵》的故事创造成了佳作。它没有停留在那个星期六下午仅凭最初的灵感产生的一个系列故事上。印第安纳现在已有了个情人,马里昂·拉文斯伍德,她精力旺盛,愤世嫉俗,是印第安纳老同事和老对手的女儿。当她第一次在尼泊尔的雪线附近她自己开的小酒吧里被他发现时,她并不高兴见到这位往日的情人。印第安纳来此地是为了寻找一个与宝盒下落有关的线索——被马里昂的父亲收藏起来的护身符的一部分。在这些寻踪路上,还有一些纳粹爪牙,其中有托特和波罗。托特是一个看上去有点儿像彼特·劳瑞的只知道咯咯傻笑的家伙,波罗是个彬彬有礼的法国人,他和琼斯一样是位真正的学者。他在镇上发现了一些罕见的古董仿制品。印第安纳也有他自己的帮手:校友马克斯·布鲁迪,他在大学教考古课程;抄来,被称作“埃及最好的挖掘者”,同时,他还是一位重要的向导,在他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塔尼斯城,在这里,那个宝盒已被埋在沙土里长达几个世纪了。
好莱坞所有虎背熊腰的演员几乎都被拉来试演印第安纳了,包括约翰·贝克、汤姆·塞莱克和哈里森·福特。塞莱克位居候选人名单的前列。印第安纳首先必须是块笑料,同时还得是个风趣的能打善战的人。塞莱克粗扩彪悍,胡须又浓又密,鼻宽口阔,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加之他对自己谦逊的开价,使他成为理想的角色。福特可没有塞莱克这种自信。《星球大战》之后,他先后在《英雄们》、《来自纳瓦罗恩的武力》和西部喜剧片《旧金山的孩子》等影片中扮演了第二男主角。他惟一主演的一部关于战时伦敦的一个浪漫故事的影片《汉诺威大街》还是在开机前的最后时刻取代克里斯·克里斯多夫逊而参加的,并且还遭到了失败。他勉强同意再在《帝国反击战》中扮演汉·索罗,但他要求他的角色必须“更富冲击力”。
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叫福特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测试他对演这一角色的自信心。事实上,最后究竟让他们俩谁来演这角色还很难确定。卡斯丹编写的剧本使剧中的主角很接近福特的气质,但最后他们还是选了塞莱克。在斯皮尔伯格还没来得及向福特解释,也没来得及与哥伦比亚公司达成最后协议时,角色已定的消息被泄露了出去。当哥伦比亚公司等待新侦探系列片《大酒瓶P·I》试播的反应时,他们要求塞莱克等待结果。福特看了《综艺》上第一篇关于他最终末被《夺宝奇兵》选中的文章后,勃然大怒。1980年12月,当《大酒瓶》的试播片表明它即将成功时,哥伦比亚公司紧紧地将塞莱克控制起来。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又返过头来找福特,然而他不肯原谅他们。
斯皮尔伯格根据漫画艺术家吉米·斯特朗科画的几幅福特扮演汉·索罗时的画像,对由福特扮演印第安纳这一角色有了大致的概念。他让福特相信《夺宝奇兵》期待着他来扮演主角。既使这样,福特仍坚持重写这个角色。此外。他还苛刻地要求得到一份高额利润,即《夺宝奇兵》纯利的17%。(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斯皮尔伯格本来还是可以用塞莱克,因为就在拍摄《大酒瓶》第一集时演员们的罢工开始了,但最终却没有用他。)
斯皮尔伯格一直在想艾米是否适合扮演马里昂·拉文斯伍德。开始他让戴拉·文格尔来扮演角色,但她拒绝了。自从哈里森·福特提出了他过高的条件后,斯皮尔伯格开始寻找其他适当人选。广告宣传员杰弗·沃尔克记得有一天他来到斯皮尔伯格的办公室,只见他正笨拙地在一个装满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模特照片夹中找什么东西,他对助手说:“叫她来……叫她来……。”
艾米来得太晚了。对斯皮尔伯格来说,这个不幸的艾米的替代者至少能在拍摄场与人保持较好的关系,卡伦·艾伦成了这个人。斯皮尔伯格是从她在《动物屋》中扮演的一个小角色上注意到她的。尽管卡伦长着雀斑、红头发、绿眼睛,性情温柔文静,但她仍与艾米有很多相似之处,她的纽约生活背景、她对舞台的向往超过对电影的向往,以及她的小脾气等等。斯皮尔伯格曾努力替她遮住雀斑,把头发染成粟色,惟独只保留住那小脾气。
至于其他演员,斯皮尔伯格打算到欧洲去买。考虑到沙来的角色应该是一个灵活的阿拉伯人,他找了卡沃克·马里基安等几位演员来谈这一角色,他后来决定选一位年龄不大的演员来演,于是他选中了嗓音洪亮身体结实的威尔士人约翰·瑞斯一戴维斯。罗纳德·拉塞扮演托特,丹霍姆·埃利奥特扮演马克斯·布鲁迪。特拉福特在《第三类接触》中的成功表演,使斯皮尔伯格很想让他来扮演该片中的另一个法国人波罗。最开始,斯皮尔伯格希望歌唱家及曲作者杰奎斯·杜特罗思能来参加这部影片,他曾在克劳德·莱鲁士的几部影片中演过角色。他又高又瘦、说话简短,不但酗酒还整天与自暴自弃的摇滚歌星兼演员的朋友塞格·盖恩斯伯格混在一起。斯皮尔伯格四处寻找也找不到他们,因此他去见了意大利人基安卡罗·基安尼尼。当他们就要签约时,斯皮尔伯格从英国广播公司的电视节目中看到了一部影片《女王之死》,故事内容是关于沙特阿拉伯一位女王的一段艳史,英国演员保尔·弗里曼在影片中的表演给斯皮尔伯格留下很深的印象。弗里曼一直在伯里兹参加由弗莱德里克·福塞斯的小说改编的一部描写雇佣军的影片《战争之犬》,他在途经好莱坞回家的路上来到卢卡斯电影公司见了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当即就被他们选中。
3个月后,弗里曼正同他的新欢在牛津运河的一艘舶船上享受浪漫的假日,在经过闸房时,看见墙上有行粉笔字:“保尔·弗里曼请回电话,你的代理人。”他猜想他们准是把他的名字与另外什么演员的名字搞混了,他知道这一定是斯皮尔伯格来找他了。
弗里曼第二天到了埃尔斯特里,一架大型的小行星电子游戏机安装在联合执行制片人哈沃德·卡赞基安的办公室里。这是斯皮尔伯格的象征。弗里曼进来时,斯皮尔伯格正饶有兴趣地摆弄着它。1980年春,斯皮尔伯格把所有业余时间都花在电子游戏机上了。小说家马丁·艾米斯选他来为自己1982年那本关于电子游戏的书《太空侵略者的侵略》写一篇介绍真是找对人了,这本书曾被称为“最神秘的电子游戏中的一种!”艾米斯曾解释说:“在碳灰色的屏幕上,光谱石头翻滚下来,你就是中间的那个三角,你开始放出炸弹,每按一次放出4枚,你要连续放。每当你击中一个‘石头’,它就破成两瓣儿,你再击中那半块的‘石头’,它又破成两瓣儿。”
“小行星”的游戏对斯皮尔伯格的生活和事业中遇上的麻烦也许是一种比喻,每当他冲破一重障碍,更多的障碍就出现了。与艾米分手所遭受的感情挫折使斯皮尔伯格经常沉浸在痛苦的思索中,这种缺少关心、缺少人来分担或分享他的事业与生活的寂寞无时无刻不在烦扰着他。斯皮尔伯格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吉姆·斯特朗克所说的那种“目光敏锐的动作片导演’。他说:“其实,我喜欢做一个故事片导演,但这点除了我自己以外没人明白。几年以后,当我开始去拍一些小电影时,人们准会说,‘他不也拍过《夺宝奇兵》那种动作影片吗?’”
弗里曼虽然时常感到斯皮尔伯格心烦意乱,但他对这一点什么也不知道。当时他不得不呆在那里等着好莱坞的人来找他谈话。而这会儿,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正躺在地板上摆弄着那件最时髦的音乐玩具——索尼牌的便携收录机随身听。凯瑟琳·肯尼迪为他们提供磁带。
《夺宝奇兵》仅仅是弗里曼拍过的第三部影片,但他知道一次紧急召唤往往意昧着考虑再三。也许他会被别人取代,就像他曾经取代别人那样。弗里曼回忆说,“这件事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1941年》已经失败了,大家对斯皮尔伯格是否真的那么伟大都拭目以待。”当人们走进斯皮尔伯格的办公室时,他似乎从不认真地跟什么人谈论角色问题。
“我只想知道你对你的法国口音打算采取什么办法。”斯皮尔伯格说。
听了这话放下心来的弗里曼想了想,然后操着浓重的法国腔用支离破碎的英语说:“我想我就这样说。”
斯皮尔伯格笑了,说:“好极了!那么,就这样吧。”于是他再没什么问题了。
虽然有许多多嘴多舌的技术人员和好打听消息的小报记者,可在埃尔斯特里没人知道太多有关这片子的情况。卢卡斯已经派出了他自己的管理队伍,他们都是些像卡赞基安一样的南加州大学的毕业生。就连英国本地这只左手也不知道好莱坞这只右手正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有关的演员们要被迫在洗手间更衣,所有化妆室都配有坚固的长锁和大澡盆,而大澡盆却不安装管道?埃尔斯特里现场上的工作人员对此一无所知。
由于弗里曼在最初的几个镜头上就出现,因此他知道大多数演员包括卡伦·艾伦都不知道的故事情节。参加试镜的演员只能照他们手中的本子来表演。比尔·胡特金斯生于伦敦,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德克萨斯演员,有着洪钟般的嗓音。他被要求表演超出剧本以外的内容。自从他演过美国军事顾问艾顿少校后,他干脆把印第安纳和布鲁迪都演成那种模式,他使他们完全成了同一种味道。就在试镜的这天晚上,他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说:
“我参加了斯皮尔伯格的一部影片。”他有意这样对人说。
“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是关于圣经的。”胡特金斯侵吞吞地回答,这时他好像刚刚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没被录用,“反正与纳粹有关!”
与此同时,哈里森·福特也在为这个剧本苦恼。随着他明星地位的上升与确立,他这种焦虑越来越明显。导演菲利浦·诺依斯称他是一个“相当聪明、定位准确的演员。他经常为每一个镜头每一种状况感到担心。”由于体格方面的魅力,福特的表演受到一定限制。对于福特来说,尝试着去扩大他的感染力比起仅仅用动作、冒险那些俗套而乏味的技巧来展现自己更为重要。一位评论家曾轻蔑地说道:“他那些让人熟悉的小动作,什么抱歉地耸耸肩、犹豫以及歪嘴一笑,就是他的全部技能了。”
6月上旬,福特与斯皮尔伯格从洛杉矾乘机飞到伦敦,他们一起对印第安纳的角色一段段分析,进行提炼和修改。所有那些使人产生怀疑的内容都被俏皮话和插科打译的场面所代替。
当马里昂脱下印第安纳的外衣给他治伤时,悔恨交加地说:“你已经不是10年前我认识的那个男人了。”他回答:“这不是时间的错,是距离的错。”这句台词是福特的贡献。他贡献的另一句台词还有:当宝盒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们的鼻子底下溜到了开罗纳粹军人们的车里时,沙来问印第安纳有何打算,他说:“别问我,我甚至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就像《大白鲨》中的鲨鱼和《夺》片中的印第安纳一样,斯皮尔伯格自己也只有处在找准了目标的情绪状态中才能工作。斯皮尔伯格始终保持着的这种工作习惯,使每一位有关人员心中对剧本产生的疑问比拍《第三类接触》时更多,但却得不到什么回答。影片一开始,印第安纳通过了一道由秘鲁人设在寺庙里的古老却极巧妙的机关陷阱,得到了一个小金像的那一幕简直就像穿越迷宫,但仔细想想,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些以水力学、光电学技术设制的陷阱与圈套是最有灵感的工程师也想不到的。寻找埋藏在泰尼斯城的宝盒的地点,线索就在一个护身符上,必须将这个护身符效在某一具体高度的杆尺尖端,将这根杆尺插放在一个成比例的泰尼斯城模型内,当太阳光通过护身符上的宝石照射下来反射到泰尼斯城模型上,“灵之泉”的位置才能被揭示出来。但是为什么泰尼斯的居民非要制做一个成比例的模型来确定宝盒的位置呢?
随着故事的发展,这类自相矛盾的事多了起来。当这个宝盒没完没了地被传来传去时,波罗从班图文号船上把它抢走了,在这之前印第安纳拼命想把它带出埃及,曾把它转移到了一个潜水艇里,他纵身人海,隐身在船的甲板下面,却被另一边地中海的人们看见,他在很深的水下被船拖着走了大约几百海里后爬上岸,虽然浑身湿透却丝毫没有受伤。(斯皮尔伯格还拍了一个镜头,最后没有用上,印第安纳用他的鞭子把自己捆在潜水艇的潜望镜上。)
不管怎么说,印第安纳·琼斯的系列影片给孩子们展现了一个幻想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故事情节完全服从于幻想。印第安纳这个人物,在福特和斯皮尔伯格将他重新提炼了之后,成为一个完美的幻想世界中的公民,一个刀枪不入的彼特·潘,半个神,半个孩子。《夺宝奇兵》中的成人只有波罗。只有他最知道宝盒的重要性(“它是一个能与上帝交谈的电台!”),他能对与众不同的印第安纳阐述清楚考古学和哲学。马里昂对印第安纳不像情人,倒像是一个男孩气的女伴儿。只有波罗把她当个女人对待,在埃及沙漠中,送她一件时髦的衣服,高跟鞋,并且费心地尝试去勾引她。(从另一方面说这是不可能的,尽管她是一个迷人的女人。)
10个小时的飞机会议,使福特对《夺宝奇兵》有了具体的感受。这之后,他便可以在拍片过程中自导自演了。
比尔·胡特金斯回忆说:“史蒂文说,‘这次你打算怎么做,哈里森?’史蒂文从镜头里看着他的表演,然后说:‘可以’,福特就这样演起来!”
胡特金斯曾与福特一起拍过《汉诺威大街》。有一次当他们进行到极为悲痛的一幕时,当时发生的事使胡特金斯开始欣赏起福特的实用主义来。“《汉诺威大街》是他主演的第二部影片,这次拍的镜头对于他也是很重要的镜头,当时我问他,‘你是愿意我给你点时间想想再演,还是想让我启发启发你,帮你进入角色?’福特是惟一敢于在拍一个大场面时对我说这种话的人:‘别担心,装装样子就行了。’”
《奇宝奇兵》的拍摄场地很快安排好了,埃尔斯特里的工作人员这时才知道这些澡盆是给那些从南美运来的蛇预备的。斯皮尔伯格飞往拉罗奇拉去拍地下岩洞的镜头了,然后到突尼斯拍沙漠勘探的镜头。这两组镜头都得在夏天之前拍完,每超期1日,派拉蒙公司的罚金对他们来说都算得上一个灾难。由欧文·克石纳导演的《星球大战》第二集《帝国反击战》被拖延了,它不仅使卢卡斯电影公司的费用严重增大,而且也加重了《夺宝奇兵》的紧张程度。卢卡斯与20世纪福克斯公司谈好,一旦他们收回成本,他们保证付给他影片收入的77。5%,但在他最终成为亿万富翁之前,他已陷入现金周转不开的困境。
根据计划,《夺宝奇兵》需要85个工作日完成,但卢卡斯让斯皮尔伯格73天完成此事。他们砍掉了许多场面与对话,并缩小了许多场面的规模。印第安纳在拉帕里斯的潜艇上意外发现了纳粹的高级武器的戏不见了,那架载着宝盒从突尼斯到柏林的试验飞机(在印第安纳将它炸毁之前),从4个发动机降为2个发动机。罗恩·卡伯由于十分赏识托特的忠心耿耿,送给他一只看上去样子很怪的机械手,其实是只枪,它可以从拇指开火,这一幕也被去掉。为了安慰观众,斯皮尔伯格给了托特一个小玩意儿,一个由链条和钢棍组成的东西,它本来是拍《1941年》时特意为纳粹潜艇军官克里斯多弗·李发明的。这个东西看上去让人以为是种刑具,但实际上它只是为托特挂皮大衣的衣架,毫无幽默感的李当时没能让这玩意儿引起观众的任何反应,但当罗纳德·拉塞猛地抽出它,并发出阴险的窃笑时,他为自己赢得了《夺宝奇兵》中一个最引入发笑的场面。
4位艺术家构思出了这个剧本。“我仅仅是搭好骨头架子。”斯皮尔伯格说,“我只是根据要求去讲述我想讲的故事。《夺宝奇兵》让我学会以满意代替爱,如果拍过一个镜头后我满意了,我就把它洗印出来,我不再为达到喜爱的效果而一条条地拍上17遍。”每当卢卡斯看出斯皮尔伯格对这部影片表示怀疑时,就立刻对他说:“《夺宝奇兵》将成为今年夏天最轰动的片子。”他怎么知道的?他只是说:“相信我。”
保尔·弗里曼在一个星期天上午抵达达罗奇拉,并为自己佐进了一家4星级饭店而感到心满意足。有人告诉他先休息一会儿,斯皮尔伯格晚些时候再来看他。弗里曼看到这家饭店能提供14道海鲜午餐,便愉快地住下来接受款待。他说:“这里没有一个美国人吃饭,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走来对我说:‘史蒂文现在要见你。’我说,‘我刚吃到第3道菜’,他们一次又一次来叫我,可我们直到下午才见着面。”
这是他吃的最后一顿安生饭。星期一,拍片工作开始运转了,弗里曼说:“我从未见过一个电影剧组如此卖力,你经常会看见他们的脸伏在午饭上就睡着了。斯皮尔伯格在几架摄影机前来回跑,就像拍电视片那样,他们有时一天拍30个镜头。剧组人员简直跟不上趟,他们一个个累得筋疲力尽。”为了不让拍摄复杂场面时的暂停耽误时间,斯皮尔伯格有时要对着四面八方喊叫。弗里曼说:“我不得不去习惯人们在拍摄中间说话。在一段戏的中间,斯皮尔伯格会喊到:‘保尔,看这儿!’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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