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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财团

_6 未知(美)
  一旦成为摩根合伙人、甚至和摩根沾边的人,身上的政治污点便难以洗刷,这已是美国政坛不言自明的"潜规则"。
  也许这正应验了中国的一句老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财和权你都占了,你还让别人怎么活啊?
  柯立芝内阁在确定德国代理人时,莫罗的"意外"落选,正是潜规则在作祟。
  可固执的莫罗,就是不信这个邪。在柯立芝的照应下,他如愿跨入政坛--成为新任美国驻墨西哥大使,不过莫罗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与摩根财团的决裂,甚至包括生命。
四 墨西哥大使
  进入20世纪后,美国的近邻墨西哥便战乱不断,政府更迭频繁。把这样一个"烂摊子"交给莫罗,绝对是柯立芝的神来之笔:因为烂,所以没人愿意搅和进去,玩政治的都贼着呢;可是烂不代表就不重要,地缘政治、矿产资源、原料产地(19世纪末期时美国在墨拥有大量种植园、3/4的矿山、一多半的油田)、贸易伙伴……这些都是美国极其看重的。
  没人争,岗位又重要,柯总统灵感一闪,想到了同窗莫罗。
  莫罗时常会找老友倾诉,抱怨自己在摩根的不如意,去意早已流露出来。趁着一次莫罗夫妇来白宫做客的机会,柯立芝试探性地向他征求了意见,老莫欣然接受。
  尽管妻子抱怨,"墨西哥大使?苦差事!没有荣誉,没有回报。……柯立芝不再竞选总统了,可我们家老莫却要为他干这份苦差事",可是柯立芝了解莫罗, "除非是真刀真枪的实干,否则莫罗先生就会感到生活淡如白水",他将任命视为对莫罗的一份迟到的"礼物"。
  一个月后,消息正式公布,莫罗走马上任。
  介绍莫罗在大使任上的工作前,我们有必要先梳理一下墨西哥政权频繁更迭的动荡背景,这将有助于后面理解美国、摩根,还有莫罗对墨的种种做法和政策。
  我们就以走马灯一样更换的领导人为时代细分的线索吧。
  迪亚斯时代:
  20世纪初的墨西哥,笼罩在迪亚斯的独裁阴影之下。出道之初迪亚斯落草为寇,后来跟对了大哥--墨西哥改革家胡亚雷斯,从此由"绿林"成功转型为"行伍",最终拿下墨西哥的统治权。
  迪亚斯留下来一句传世名言,"嘴里叼着骨头的狗,是不会伤人的",有见地、够无耻。他笼络了大批不愁骨头的"狗"--地主、匪首、教士、资本家、将军,联合起来对付劳苦大众,地位得以稳固。
  马德罗时代:
  迪亚斯政权稳稳地把持了30多年,付出的代价却是民生凋敝、生灵涂炭:土地高度集中,贫富分化严重,农业连年歉收,外国资本大举占领土地、石油和矿产资源。1910年的选举,终于冒出了一个敢于挑战权威的"小人物"--马德罗。
  迪亚斯把选举视为走"过场",不过当他发现马德罗的演讲可以吸引三万群众山呼海啸时,老迈的迪亚斯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
  这个人不适合在大选期间出现了,监狱是个不错的去处。
  竞选过后,马德罗获释,从此踏上和迪亚斯"死磕"的道路。
  很快,马德罗主笔、以重新分配土地为主要纲领的"波托西计划"出笼了。在他的感召下,萨帕塔和比利亚领导的南北两支农民军围攻墨西哥城,迪亚斯窜逃欧洲,马德罗被扶上"帝位"。
  卡兰萨和奥夫雷贡时代:
  马德罗上台后并没有兑现将土地分给农民的承诺,反倒是强迫农民游击队解散。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啊,两年后,出尔反尔的马德罗被暗杀,发动政变的韦尔塔在美国的支持下上台。
  不过发誓效忠美国的韦尔塔,扭脸就不认账,开始亲英,不久便被美国威尔逊政府抛弃,被迫辞职。墨西哥城成为权力真空,护宪军、农民军、工人红色大队的权力之争演变为脚力大赛,且奖品丰厚--先到者可得天下。
  最后,卡兰萨部将奥夫雷贡年纪轻、体力好,率领护宪军最先"走"进墨西哥城。
  农民军、工人军因为迟到一步没抢到政权,心有不甘,于是内战爆发。短短几年间,墨西哥全国1500万的人口中,就有100多万人死于战火。战事最终以卡兰萨的胜利而告终。
  1920年,卡兰萨任期届满后仍留恋权力,他提拔傀儡总统,企图垂帘听政。为他出生入死的奥夫雷贡这下不干了,风水要轮流转,皇帝也要轮流当。4月他发表"阿瓜普列塔计划",5月初将卡赶下台,月底将其暗杀--行动干净利索。
  卡列斯时代:
  命运又轮回到了奥夫雷贡自己的身上。
  1928年,奥夫雷贡第二次竞选连任成功后不久,即被一狂热分子刺杀。这样,墨西哥的江湖上只剩下了最后一位大佬--卡列斯。
  1924年卡列斯第一次当选总统,之后基尔、卢比奥、罗德里格斯等人先后任总统,但实权还是牢牢控制在卡列斯的手上。
  莫罗担任美国驻墨大使时,正是卡列斯掌权之时。
五 渊源
  在莫罗登陆墨西哥城之前,摩根财团早已因债务问题和这个拉美国家结下不解之缘。
  当时的拉美国家债务不同于现在:当时,债务是以债券的形式向小额投资者发行,银行所要承担的风险比现在要小得多。
  在20年代,银行仅仅以"道德受托人"的身份,为债券持有人出头,与赖账的债务人交涉。这些行为完全是道义上的,与银行自身利益无关。
  摩根与墨西哥的缘分,就是因"道德受托人"的角色而结下的。
  那时,墨西哥债务的谈判工作由国际墨西哥债权银行委员会(1918年成立,英文简写为ICBM--很好记,和我们"伟大"的工商银行ICBC只差个尾字母)来承担,委员会主席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熟悉的拉蒙特。由于左派总统卡兰萨通过了一部激进宪法,宣称将矿产资源收归国有,美国政府担心墨西哥将出现外债违约、没收美国人土地等风险,因此ICBM应景而生。
  和往常一样,摩根担当了美墨两国政府的传声筒。以私人银行身份居中调停,讨价还价,既隐秘、直接,又不伤政府的面子、和气。
  可是没谈多久,卡兰萨就被谋杀了,奥夫雷贡上台。
  奥夫雷贡倒是和美国走得蛮近的,"登基"后不久他便邀请拉蒙特访墨。
  这个农场主出身的独臂将军,给拉蒙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友善、开放,不乏幽默。拉蒙特还发现,他可以在墨西哥开怀畅饮,而不必担心美国的禁酒令。
  不过真正进入谈判阶段后,他才发现,面前这个政客绝非等闲。
  独臂将军向拉蒙特摊牌,说:"我看不到政府履约偿债的任何好处?"
  "只有这样,墨西哥才能重新获得债信。"拉蒙特答道。
  "信誉,对你们银行家来说很重要。可是,对我们国家--一个积贫积弱、动荡不安的国家来说,需要的钱。即使你同意减少偿债数额,但如果我得不到新的贷款保证的话,你休想从我这拿走一分钱!"
  "什么?你一定要先还掉旧债,才能得到新债,这是游戏规则。"拉蒙特因为奥夫雷贡的强硬,一时还有些缓不过来神。
  "不,这是你的游戏规则,拉蒙特先生。我的规则是,旧债,你去找以前的墨西哥政府去还吧,那是他们欠你的。"
  谈判陷入了"鸡生蛋、蛋生鸡"的两难困局。
  最后,双方各让一步,拉蒙特要求部分地偿还旧债,墨就可以获得新贷款;奥夫雷贡答应只能以墨西哥偿债能力的比例来还债--本金要减少一半。
  拉蒙特做出的让步不仅这些,还包括减少利息,分45年还清等。
  要知道,墨要拒绝偿付的是总额高达5.08亿美元的天文数字,其中就包括皮尔庞特在1899年发行的神圣贷款。对于这样的谈判结果,杰克自然龙颜大怒:"我想任何一个现代政府,都不会如此赤裸裸地违约,全然不顾及金融的信誉和道德。"
  1925年,美墨终于达成一项债务协议,墨政府总算是还了第一笔款,数目也惊人的小:1070万美元。即使这样,这项协议也很快就被撕毁了,偿债再次终止。
  杰克没有想到的是,奥夫雷贡本金减半的承诺,最后也成了天方夜谭。到1941年时,墨西哥的债务早已由减半缩水至4960万美元。
  更令杰克没有想到的是,摩根财团在墨西哥最棘手的谈判对手,竟然是曾经的合伙人--德怀特·莫罗。
六 初来乍到
  初到墨西哥,德怀特便展现出不同于前任大使的热情与开放。他平视墨西哥人民,而非居高临下;他尊重墨西哥文化,尊重墨西哥的主权,积极融入当地人的生活。
  他经常穿着那条标志性的"稀松裤",来到卡列斯的牧场共进早餐,畅谈人生;他和墨西哥朋友一道参观大坝等基础设施,并为墨的发展出谋划策;他直言喜欢墨西哥民族的悠闲和超然,还有不拘小节的洒脱(这与莫罗倒的确是秉性相投);他与卡列斯结伴旅游,和百姓同唱墨西哥民歌,同跳民族舞蹈……
  "你能想象和这样的人民打仗吗?"莫罗的友好、真诚打动了墨西哥人民的心,在民众中间他好评如潮,甚至比他在美国时还要受欢迎。
  当然,莫罗的工作,绝不仅限于和总统、百姓"套磁"(套近乎)。他要在美墨纠纷中间起到缓冲、调停和仲裁的作用,以积累个人的政治资本。
  天才莫罗,很快就在石油纷争中找到了突破口。在他的斡旋下,美国石油公司获得了油井的"永久特许权"(1917年前拥有开采权的油井),而墨西哥也没跌份儿,政府获得了理论上的"所有权"(打个比方,就是我拥有对房子的所有权,但你可以永久使用,当然价格得合适)。
  两全其美。
  除了美国的事,莫罗还插手墨西哥内部事务--天主教民兵运动。卡列斯想要将教会土地收归国有,结果导致了暴力反抗,战争一触即发。
  稳定压倒一切。与卡列斯刚建立起来的深厚友谊,不能因政权更迭而付之东流,莫罗再次施展他过人的社会活动能力。
  他居中调解,卡总统妥协,同意不再打教会的主意;莫罗还搬出了和摩根财团走得火热的梵蒂冈(摩根银行曾为梵蒂冈提供投资建议,为此教皇还授予杰克和拉蒙特圣格雷戈里伟人大十字勋章),那可是世界天主教的中心,墨西哥的牧师只能乖乖就范。
  教堂的钟声再次敲响。
  莫罗就是莫罗,一出手就不同反响。
  不过,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七 老莫Vs老拉
  怀揣远大政治抱负的莫罗,展现出完全不同于历任大使的特质。他在美墨之间架起桥梁,凡事都保持着客观中立的态度,而非前任那样咄咄逼人,赤裸裸地为美国利益摇旗呐喊。
  莫罗早已在心中暗暗写下了政治生涯进程表:大使的下一步,便是参议院议员。为了这个目标,他不得不去直面最大的挑战--外债,直面他最不愿面对的敌手--拉蒙特。
  到1928年,墨西哥拖欠债务的时间已经是14年了。拉蒙特和强人奥夫雷贡费尽心思达成的减半协议,还没等兑现,奥夫雷贡总统就一命呜呼了。
  现在,墨西哥的情况还在持续恶化,石油收入锐减,财政预算一塌糊涂,债主们已经丧失了信心,陷入了绝望。
  绝望中寻找希望,这是百折不回的拉蒙特的人生态度,因为他代表着美国20万债券持有人的利益。
  拉蒙特向墨政府提议,优先偿还ICBM所代表的外国债券持有人,"我们已保持了最大限度的耐心--14年的辛苦等待"。
  拉蒙特没有想到的是,莫罗针锋相对,提出了一整套"债务综合解决方案"。即以破产清算为模式,对所有债权人采取综合解决的方式偿债。
  "如果墨西哥对个案逐一偿还,付款总数一定会超过其支付能力。"莫罗也有他的理由。
  综合方案一出,莫罗的摩根代理人形象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墨西哥利益代言人的崭新面貌。
  莫罗、拉蒙特,摩根财团两个最顶尖的合伙人,势如水火,顿成冤家。1929年,拉蒙特与莫罗倡导的综合方案公开决裂。
  华尔街23号的备忘录中,充满了对"莫大使"的讽刺、揶揄:"ICBM绝不会在一年中一事无成,而坐等大使先生替我们完成索债的工作"。
  此时,拉蒙特与莫罗已经划清界限,你走你的"大使"道,我走我的"摩根"桥。拉蒙特越过大使,直接寻求和墨西哥达成协议的可能。
  拉蒙特,尽管脸上永远荡漾着迷人的微笑,但这一次,他想玩一个漂亮的阴招,把莫罗从墨西哥挤走。1929年11月,他向胡佛总统(此时柯立芝已经下台,拉蒙特更加肆无忌惮了)呈上一封密函,信中极力推荐莫罗担任国防部长。
  胡佛没有中招,原因倒不是他看穿了拉蒙特的险恶用心。其实柯立芝早就向他举荐过莫罗,担任国务卿。胡佛知道,莫罗实在是聪明,人精。提携这样一位潜在的竞争对手,无异于引狼入室。
  拉蒙特没有再坚持、再游说,因为接下来的一年里,莫罗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突变。
  12月下旬,新泽西州州长拉森找到莫罗,询问他是否愿意接替沃尔特·埃奇的参议员职位,但前提是莫罗承诺参加第二年春天的共和党提名竞选。
  这可是他的人生规划,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1930年5月-6月间,莫罗在新泽西州参加提名角逐,本已分身乏术、弱化与墨西哥联系的当口儿,他又在竞选中出现"意外",导致他在墨西哥苦心经营的影响力急剧衰减。
  在出席伦敦海军会议期间,墨西哥武官麦克奈伯发表演说,赞扬了莫罗在墨西哥事务上的突出作用。不过,一介武夫的他,捧臭脚的功夫着实不成。演讲中,他说道:"在墨西哥,没有那个政府部门没有得到过莫大使的指点。他把财政部长放在'羽翼'下,悉心关怀,传授金融知识。"
  此言一出,墨国哗然。这哪里是莫大使,这简直就是莫总统啊?
  墨西哥媒体视演讲为丑闻,视政府官员为傀儡,莫罗在墨的影响力从此大大的削弱。不过有失也有得,他也在竞选中顺利获得共和党提名。
  拉蒙特和莫罗都是日理万机,可就是在忙,他们还是不放过任何"死掐"的机会。
  老拉在7月份的一封信中威胁老莫:
  "我希望你最好能躲远点,不要再搅和此事。你让我感到,你的大使使命就是破坏摩根的计划。"
  为了实现参议员理想,老莫已决意在债务问题上与拉蒙特死磕到底,以消除摩根合伙人身份带给他的政治阴影。他针锋相对:
  "墨西哥已经破产,你难道认为别人欠你钱又还不起,杀掉他就会什么好处吗?……做人要厚道,应当平等对待每一个债权人。如果你仍然一意孤行,那你只能去和国务院交涉了。"
  拉蒙特没等莫罗回信,就行动了。他和墨西哥商会代表在华尔街23号单独签署协议,5.08亿美元债务陡然下降都2.67亿美元。债务虽降到了奥夫雷贡时期所要求的一半,可还款日期还是被一拖再拖,到1932年时偿债一事彻底无望,ICBM所代表的小额债券持有人一贫如洗。到了1941年,墨西哥偿债金额已缩水到了不足5000万美元,仅仅是原来本金的1/10。
  拉蒙特和莫罗之间的这场PK,最终沦为一场笑话。就像是两个孩子,为了糖块是应该一口吞还是掰开吃而发生分歧,大打出手。可到头来他们才发现,手中其实连一块糖都没有。
八 "孤鹰"林德伯格
  忧中带喜,笑中带泪,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尽管与拉蒙特之间的内耗,让莫罗不堪其扰,不过,与摩根的决裂,帮助他实现了政治理想--共和党参议员。
  尽管他在墨西哥的人气急降,影响力锐减,不过女儿安妮找到了可以厮守终生的好小伙--查尔斯·林德伯格,这也带给老莫开心一刻。
  林德伯格,绰号"孤鹰"--第一个完成单人不着陆跨大西洋飞行壮举的民族英雄。1925年在航空委员会任职期间,莫罗便和年轻的林德伯格结下了忘年之交。
  1927年,林德伯格驾驶"圣路易斯精神号"飞机,由纽约起飞,横跨大西洋,到达巴黎。在这段人类航空史上最辉煌的年代,林德伯格无疑是时代的宠儿。完成壮举后的他,成为了美国乃至世界航空工业的标志性人物。
  林德伯格受柯立芝总统之邀,来到白宫做客,莫罗夫妇作陪,从此二人一见如故(也是在那次会面时,柯立芝试探了老莫对担任墨西哥大使的态度)。
  莫罗去墨西哥履新后,仍不忘这个小兄弟。
  1927年12月9日,曾反对皮尔庞特捐藏品的赫斯特,此时又跳了出来(黄色小报起家的赫斯特,秉持孤立主义,一贯反对亲英的摩根)。这位传媒大亨,因不满卡列斯占用其父亲从前独裁总统迪亚斯那里廉价买到的巴维科拉牧场,在26家报纸上大造舆论,连篇累牍地揭露莫须有的墨西哥反美阴谋。
  美墨关系此时跌至"冰点"。
  就在这个"阴云"密布的危急时刻,莫罗想到了人气正旺的林德伯格。他诚挚邀请这位飞行英雄由华盛顿飞往墨西哥城,以示两国友好。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当然不是为了政治目的,而是林德伯格希望在将座驾"圣路易斯精神号"捐献给博物馆前,测试一下飞机夜间和冬季飞行的可行性。
  于是,12月14日,林德伯格带上来复手枪、砍刀,还有一些药物(已与现在飞行员的装备大不相同,主要还是因为当时飞机制造工艺还不过关,着落地点和时间都没把握),在暴雨夜起飞了。
  莫罗和卡列斯总统焦急地等待了7个多小时后,林德伯格的飞机才姗姗来迟,又是一场惊心动魄但又有惊无险的飞行。15万人聚集在墨西哥城,彻夜等待着飞行英雄的出现。
  之后,林德伯格和莫罗夫妇一起度过了圣诞节。席间,他第一次见到了莫罗的女儿安妮。她当时还是个大四的学生,身材娇小苗条,眉毛像母亲一样浓密,眼睛像父亲一样神秘。
  当林德伯格坐在安妮身边时,两个人都一言不发,但两颗腼腆的心已经碰撞到了一起。
  莫罗对孩子们的恋爱问题管教严格,尤其是安妮和伊丽莎白要好的男性朋友中还有拉蒙特的儿子--科利斯·拉蒙特,这使得他不断用林德伯格"不吸烟、不喝酒、有事业、有前途"等优良品行,敲打两个女儿交友要慎重。
  我就用调侃的语调,还原一下莫罗与安妮就恋爱问题的对话。
  莫罗问安妮:现在有男朋友没?
  安妮答:没有。
  莫罗:这个可以有。
  安妮:这个,真没有。
  莫罗:有是可以的,但一定要像林德伯格那样优秀。
  安妮:这是必须的。
  语言纯属恶搞,并无历史资料为依据(就为了让您放松一下)。不过,我猜想每个女儿长大成人后,父女之间都应该会有类似的对话内容。
  当安妮向父亲坦白,要和林德伯格结婚时,莫罗的表情足足僵了有几秒钟,过了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对这个年轻人了解多少?"
  这一幕一定很可爱、很搞笑,当女儿要结婚时,做父亲的必定会一时语塞,难以接受,不论"姑爷"是不是自己中意的那位"林德伯格"。
  尽管非常不舍,毕竟养女儿这么多年了,可是想想安妮要嫁的不是拉蒙特的儿子,莫罗的心也就宽了许多。
  1929年5月27日,安妮和查尔斯在恩格尔伍德市的一栋新宅中完婚。无论是莫罗的女儿出嫁,还是"孤鹰"娶亲,那可都是美国报纸娱乐版的头条。莫罗夫妇不得已,和报界玩了个声东击西,谎称只是个招待会,甚至来宾也被告知只是来吃个便饭。
  嘉宾落座后,他们惊喜地发现,便饭中间穿插了一对新人的结婚典礼。仪式一结束,两个人就从后门"逃"了出去,借莱芬韦尔的房子度了蜜月。
  看得出来,林德伯格和安妮对媒体充满了抵触情绪。可是没过多久,这对夫妻就身不由己地成为了闪光灯下的"最焦点"。
九 绑架案
  1930年,莫罗高票当选共和党参议员,大获全胜。
  但是在竞选过程中,莫罗与摩根财团的关系时不时就被媒体和政敌拿出来,大肆奚落和攻击一番。他被描述成"美国大企业的傀儡",他的候选人资格则被指摘为"华尔街希望通过参议院夺取总统宝座的大阴谋"。
  莫罗与摩根的彻底决裂,也让他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他疲惫不堪、筋疲力尽。他失眠、头痛,每日要依靠酒精来麻醉神经。
  就在莫罗濒临崩溃、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却获得了一场压倒性优势的大胜。
  老莫在竞选过程中耗尽了精力。当选参议员后,他已经无力实现政治理想,短短三个月,他一生的自由主义名誉便丧失殆尽:他不顾大萧条,投票反对食品救济,反对军人奖金法案。染上酗酒恶习的他,还极力主张解除美国禁酒令。
  1931年9月,莫罗患上了轻度中风;10月5日,在繁重工作和失眠的折磨下,莫罗发生脑溢血,终与纷乱的生活挥手作别。去世前三天,他还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真是糟透了。"
  莫罗去世时还不足60岁,对于他这样一位天才来说是英年早逝,实在可惜。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命运对老莫又是仁义的。这个世界尽管很糟,但其实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莫罗去世不到五个月,他的孙子,林德伯格和安妮的孩子被绑架了。此事也成为整个30年代美国街谈巷议的最热门谈资。
  1932年3月1日早晨,在新泽西州霍普韦尔新家的二楼房间里,婴儿床空空荡荡。那天,林德伯格夫妇的儿子--小查尔斯·林德伯格被人从床上抱走,从此再也没有人活着看到过他。
  林德伯格绑架案,甚至让身处经济危机中的美国人暂时忘记了大萧条。
  为找回孩子,极力避开媒体的安妮和林德伯格,不得不终日生活在聚光灯下。
  林德伯格报警后,几个小时之内大批警察和记者闻讯赶来,很快就将房间内的线索"踩踏"得无影无踪。当消息见报后,美国人迸发出一次极为长久的兴奋--这不仅仅是因为绑架案情节波澜起伏、精彩纷呈,更多的是因为身处大萧条中的人们,渴望看到富人悲惨的遭遇来平衡心理。
  这让我想到了2009年金融风暴时期的一句流行语"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实乃跨越时空,异曲同工。
  随后,整个美国都被紧急动员起来了:胡佛总统发表了"尽一切努力找到孩子"的声明,新泽西州州长召集了警察会议,议员们都准备好了反绑架提案,好事者不断打探消息、提供情报,街谈巷议的焦点都集中在"孩子"身上……
  寻子大戏开始上演:林德伯格夫妇在公开声明中提出豁免绑匪,并找到两位职业惯犯充当中间人与黑社会接触,寻求线索。
  3月8日(即绑架案发生一周后),戏中一位主演约翰·康顿博士--一大学讲师--登场亮相。他突发奇想,在布朗克斯区的《家庭消息报》上刊登广告,表示愿意做林德伯格夫妇和绑匪的中间人。
  第二天,康顿博士收到了一封信,里面满是德语式的错误拼写。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信封上的古怪符号与绑架者留下的敲诈信上的标记完全一致。
  3月12日,康顿博士按照绑匪的要求,在杰罗姆大道附近的一个热狗摊边找到了一张便条。上面指示他来到伍德劳恩公墓的入口处,在附近的一张长椅旁,他与"绑匪"直接对话。
  据康顿描述,"绑匪"有德国口音,并自称"约翰"。
  "约翰"要求林德伯格支付5万美元的赎金。银行捆好纸币,标上号码,由林德伯格陪同康顿,通过一堵圣雷蒙德墓地的暗墙,将赎金交给绑匪。随后,康顿得到一张便条,上写着林德伯格可以在玛莎葡萄园附近的"boad"(单词小船的错误拼写)上找到孩子。
  上校两次到达那里,但都没有找到小船。
  玩笑开大了。
 十 孩子死了
  5月12日,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孩子死了"。
  在距离案发地近9公里(5英里半)的路旁灌木丛里,人们发现了小林德伯格的尸体。
  此时的安妮和林德伯格已搬到恩格尔伍德市的住处,媒体还在骚扰着他们,令他们的痛苦难以抚平。
  两年后的1934年9月,绑匪被抓到了。这还要感谢罗斯福新政,由于美国脱离了金本位,绑匪得到的那些纸币变得十分稀有。正是"约翰"在布朗克斯区修车厂使用的一张纸钞,让他现了原形。
  绑匪是一个德籍流窜犯,名叫豪普特曼,独自一人实施犯罪。
  1936年4月,"约翰"被施以电刑。
  1939年,林德伯格夫妇离开伤心地,移居英国。
  林德伯格绑架案令摩根财团极为震惊。此后,摩根合伙人雇佣的家眷保镖团队总人数多达250人,浩浩荡荡。摩根人的子孙后代们一定还记得,他们是在身形魁梧的保镖保护下茁壮成长起来的。
第八章 金本位的代价
  引言
  蒙塔古·诺曼这个名字,现在,已经很少还有人记得了。
  在维基百科中文版上搜索,精细查询结果是"没有相关内容,请您补充";模糊查询则弹出了词条"诺曼底",这都哪跟哪啊。
  维基百科英文版上也只是寥寥数语:蒙塔古·诺曼,生于1871年9月6日,逝于1950年2月4日,英国银行家,1920年至1944年间任英格兰银行行长。
  实际上,这个诺曼不简单。
  1929年,诺曼就曾登上过《时代》杂志的封面,这让我们得以一睹其"芳容"。照片上的老诺,山羊胡,深眼窝,圆顶毡帽,眼神迷离,似笑非笑,活脱脱一张扑克牌里的"大王"。
  可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英国人,在英格兰银行的任期内力主恢复金本位,这一行动最终改变摩根家族的命运,甚至改变了美国历史的走向。
  这一章,我们就从诺曼开始说起。
  一 唯一的情妇
  蒙塔古·诺曼,传记作家对他曾有过生动的描述:他的脸随时随地看上去都像是正在搞阴谋诡计。
  经典!形象!
  诺曼很少有笑容,表情严肃。情绪让人难以琢磨,时常会没有征兆地歇斯底里,在英格兰银行共事的职员都锻炼出了一颗抗击打能力超强的大心脏。
  中央银行家,看起来就像是为诺曼度身打造的职业。他的祖父长期担任银行董事,外祖父则是英格兰银行的行长。诺曼全身心地爱着他的事业--英格兰银行,"那是我唯一的情妇,我心里只有他,我愿把生命交给她。"
  "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进行最完美的仪式。"这是诺曼在中央银行行事的原则。他孤傲虚荣,神秘莫测,当他与低调、隐秘的摩根碰撞时,人生难得一知己的感慨油然而生。太多的共性,令这个英国人和摩根结下不解之缘。
  二 钻石王老五
  诺曼曾经和特迪·格伦费尔是同班同学,发小。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没错,就是他,摩根在伦敦的分号--摩根建富的"大掌柜"。
  这位后来的英国圣贾斯特勋爵,一副典型的英国绅士的派头:整齐的头发油光可鉴,西服左上方口袋总是露出白手帕的一角。他目光敏锐,情商极高,打眼一看就能把人琢磨出个八九不离十。
  诺曼最欣赏格伦费尔亦正亦邪的机智和精明。1922年时,格勋爵已经是英格兰银行的董事、伦敦金融区保守党下院议员了,年轻有为。
  格伦费尔还是伦敦有名的"钻石王老五"。43岁那一年,他终于成为"脱光族"(脱离光棍生活)成员,步入了婚姻殿堂。分他钻石的小女子名曰弗洛伦斯·亨德森,芳龄23,父亲和格伦费尔是同事,也是英格兰银行的一位董事。
  二人的世纪婚礼盛大气派,轰动伦敦。不过吸引伦敦人眼球的原因不是格勋爵娶妻,而是亨德森小姐"出阁"。
  婚礼当天,教堂里挤满了伤心欲绝的女士和咬牙切齿的男士。亨德森小姐善于社交,举止优雅,长得是闭月羞花,身材是凸凹有致,连女人都喜欢多看上几眼。安妮·林德伯格(莫罗的女儿,飞行员林德伯格的妻子)评价她为"像一只幼鹿……年轻美丽,让人呵护、怜爱"。
  一段天造地设的良缘、一对郎才女貌的绝配,实在是羡煞旁人。
  可是,完美的背后无不隐藏着压抑的痛苦。
  确切地说,这只是一场失败的婚姻。尽管牵手一生,但两人的关系更多的是友谊,而非爱情。
  亨德森太太不是一位传统的女性,她热衷于聚会,喜欢和每个人交朋友。婚后她的社交活动仍是日程满满:参加舞会、上声乐课、光顾剧院、撰写剧评、资助芭蕾舞团……
  亨德森太太爱好虽广泛,可是数来数去,竟和格伦费尔先生完全没有交集。格伦费尔喜欢高尔夫球和帆船,对于现代艺术完全没有感觉,看到妻子带回家的那些袒胸露背的舞蹈家(包括著名芭蕾舞蹈家马尔科娃、大经济学家凯恩斯的妻子洛波克娃等),他甚至会露出鄙夷的眼神;亨德森则厌恶丈夫那束缚个性和自由的工作环境。她直言,办公室的气氛令人窒息。
  年龄上的巨大差距、爱好上的强烈反差、生活方式上的格格不入,导致二人的婚姻陷入长期的冷战。
三 史密斯夫妇
  摩根建富的另一位合伙人维维安·休·史密斯,和诺曼也是老交情了。
  史密斯是格伦费尔的表弟,也是摩根建富里的实权派,后来的比斯特勋爵。
  史密斯的外貌特点鲜明,容易辨别。一头红发,身形魁梧,浓密的胡须很有型,就像安在鼻子下面的两个自行车把手。
  他性格沉稳成熟,总是面带微笑,喜怒不形于色。人们把他比喻成"刚刚吞下金丝雀的老猫":看上去一肚子的秘密,可半个字也不会吐露出来。
  史密斯是有名的工作狂人,看看他"名片"上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头吧:伦敦证券交易保险公司总裁、伦敦金融区保守党党首、联合电器行业公司董事……
  提起和诺曼的交情,史密斯最多算是事业上的挚友,而真正精神上的密友,其实是史密斯的妻子--西比尔太太。
  诺曼性情古怪,是老牌的单身贵族,可他的周围却从不缺少女性的关怀。他建立起一个神秘的已婚知心女性圈子,我们权且称其为"诺曼妇女之友活动小组","小组长"不是别人,正是个性十足的西比尔太太。
  担此重任,西比尔太太自然有其独特魅力。
  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1913年7月,西比尔太太在英国下院与内务部长交涉妇女参政提案失败后,情绪一度失控,最后因与警察扭打而被判"享受"14天的牢狱生活。这位现任伯爵的女儿、未来勋爵的妻子,没有托关系走后门求得保释,而是毅然选择与姐姐妹妹们手挽手把牢底坐穿。
  入狱期间,西比尔太太也没闲着。他身着宽松的长袍,脚穿金色的拖鞋,组织了一场小范围绝食斗争,有狱友形容当时的盛况就像"举办一场盛大的鸡尾酒会"。
  鉴于她背景强大、无犯罪前科、狱中表现"良好",西比尔太太仅服刑4天便提前释放,在赢得高贵的尊严、姐妹的爱戴的同时,她还顺便减了点肥。
  除了高昂的斗争精神和理想主义情结之外,西比尔太太还是通神论(一种宣扬神秘主义的宗教理论,是基督教义和东方思想的嫁接和杂合)的虔诚信徒,这些特质对诺曼都极具吸引力。在西比尔太太的引导下,诺大爷对秘术(据说修习此术可获得超自然、超科学的神秘力量,应该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特异功能"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隔三差五就要和西比尔太太结伴去度一个柏拉图式、纯粹精神交流的长周末。
  诺曼工作压力大、性情又偏执狂躁,因此通神、秘术等有些"邪气"的信仰与他容易产生共鸣,心灵也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投桃报李,诺曼也成为了史密斯夫妇七个孩子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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