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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山河一寸血

_10 关河五十州 (近代)
由此可见,所谓天鑪战术其实是一种“后退决战”的战术,它和“武汉会战”时所用的倒八字口袋战法不同之处在于“口袋”只是诱敌深入,然后予以包围歼灭之,而“天鑪”则是将兵力在作战地带布成网状的据点,以伏击、诱击、侧击、尾击等方式分段消耗敌军的兵力与士气,最后把敌军“拖”到决战地区再狠狠地围歼之。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薛岳的“天鑪”是怎么部署的:
长沙虽然地处平原地带,但从岳阳下来近150公里的铁路沿线却有4条河流横跨其间,薛岳便以此地形着棋布阵,由北而南先是新墙河,这条河的南岸便是防卫长沙的第一线阵地,它的正面从鹿角到麦市宽达100余公里,在这里摆了7个师的重兵,加上幕阜山上的游击队,足有10万人之多。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薛岳的后退决战不是让路后退,而是边打边退,摆明了,他准备在这里先杀一杀冈村的威风。
沿着汨罗江是第二道防线,这里西临洞庭湖,自从武汉会战之后我国海军便已全部撤离,八百里水域除了布雷抵抗而外,已是日本第三舰队的天下了,但从水路来的敌军毕竟不是主力,所以我们的正面只留了三个师,好像故意开个口似的,但第二线防区的纵深拉得很长,捞刀河以北还有四个师的主力等在那里准备迎战。
第三线阵地在捞刀河以南直到紧贴着长沙北边的最后一条河浏河的南岸。这里,薛岳足足掌握了15个机动师的筹码,以及长沙以南沿浙赣路第四线阵地的两个军,想必这一地带便是薛岳选中的天鑪盖顶的决胜战场。
薛岳早在北伐时期就在这一条战线上作过战,所以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他知道这一带地势虽然较为平坦,但东边幕阜和九岭两条山脉余坡未尽,仍然可以作为运动和奇袭作战的藏身好所在,所以他命令属部假如正面撑不下去,不要死守,应相机往山上退,然后再行迂回侧击、尾击,不断纠缠深入的敌军主力,拖垮他们。
基本上进行天鑪战术的地理先决条件,一、在于作战地带的纵深要够,否则便不足以拖累敌人。二、针对日军机械化部队的“快”,我们要彻底破坏道路桥梁,只要能把他们从车上拖下来跟我们一起靠两条腿走路,那么胜算就大了。有关这一点当时做得很好。吴相湘说:“日本人都是每年9月份打长沙,为什么呢?秋收以后啊田里面是干的,但是呢,我们动员民众秋收以后马上犁田灌水,用牛犁田之后把水来灌满,所以这样一来日本的坦克车辆都不能走了,同时呢,田埂呢把它缩小(窄),只有一尺之内,日本人只穿皮鞋,那个时候日本人的皮鞋是什么皮做的呢,猪皮做的,穿皮鞋在田埂之间走,很难走的。”
臧肖侠:“他有一个口号:‘化路为田,运粮上山’他这个动作做得很彻底,把那个路统统挖田里填,根本就没有马路啊,这使敌人的机械部队没办法活动,所以这一计降低敌人的机动能力。运粮上山,把老百姓同部队的粮啊都运到山上藏起来,使敌人不能够就地补给。”
“化路为田”是不留一条路给敌人走,“运粮上山”是不留一口饭给敌人吃,可见薛岳所关照的不只是正面怎么打,连后勤补给都给设计好了。
补给线本来在进攻的时候是“生命线”,而撤退的时候便成了“逃命线”了,薛岳的部署延伸到了这一层面,表示他根本不想打带跑,只是迟滞敌军前进而已,他要的是赢。如此旺盛的企图心使长沙之役有了好的开始。
现在让我们看看日军怎么打。
冈村的主战线是放在岳阳沿粤汉路南下的这一条线上,辅线则在主线的左方,始自湖北的通城,再傍着幕阜山南下。右翼过洞庭湖绕过我军后方,以牵制对主战线的压力,左翼则始于赣中,这股日军计划从高安出发,一路西南行,越过长达192 公里的山岳地带直奔长沙的东方,配合主战线南下的部队一举拿下长沙城。
9月14日,冈村令江西的106、101两个师团向高安和会埠发动攻击,炮声响起,日军所谓的“湘赣作战”,也就是长沙第一次会战便从主战线的东方江西省境内的高安揭开了序幕。
21日,日军主战线左翼部队第33师团开始从湖北南部的通城倾巢南压沿着幕阜山边杀到了麦市。
23日,右翼部队第3师团配合陆战队渡洞庭湖,果然在营田强行登陆,抄了我军第一线后路。
冈村的正面以第6和13师团为主力,早在18日便从岳阳进逼新墙河了。我方战将关麟征第15集团军的52军军长张耀明的部队首当其冲,一时杀声震野血肉横飞,当年镇守新墙河两岸的国军官兵回忆作战时的情形说:
(52军2师)冉瑞云:“那天天都打仗就对了,打仗就当吃饭哪。”
(52军195师)傅剑伦:“日本的飞机丢炸弹,我们一连人只剩17个人,有的人是被那个炸弹炸得土翻起来把人活埋啊。”
冉瑞云:“那一天90多架飞机啊,天上统统都是飞机,看天都看不到,就是这里(颈部),飞机炸的。”
傅剑伦:“那子弹前后左右上下,一下子打到这个背心(后背)。”
冉瑞云:“那个时候那个地瓜没地方放,冷嘛,放在洞里面,晚上在那里面睡觉,日本人哗哗哗一下子就···你看(大腿处两处伤疤),日本人的刺刀就杀到了嘛,你看!这个不能假的啊。”
(37军95师)黄佩芝:“我们师都是到那个岳阳以南的一个新墙河,我们驻了6个月啊,本来想我们是···半个月就可以了,我们任务就完成了,我们坚持了半年。”
日军主力部队在新墙河以北和张耀明的52军恶斗了6天,到23日才渡河南下,但22日这一天195师覃异之的一个排在草鞋岭上却留下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这个排的排长方昌桂坚守阵地5天5夜,全排阵亡,只剩下一个叫做任连子的新兵还在壕沟里继续作战,营长发觉正面的一角枪声稀落,便派了一个姓管的排长去看看,管排长到了现场才发现原来只有任连子一个人在打,一时间十分感动,便匍匐上前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热泪盈眶地说:“好小子!我陪你,咱们俩拼了!”他们于是在阵地里收集了一些手榴弹,就凭两个人,又击退了强行登山的日军达三次之多,直到傍晚炊事兵刘庆年送饭上山,才看到这一幕情景,他连忙跑回去报告连长请求增援,连长把这两个人拖了下来,草鞋岭便于次日放弃,日军也就在这天渡过了新墙河。
这段壮烈的史实中日双方战史中都有记载。其实在8年抗战中,象任连子这样的故事何止任连子,只是都被那漫天的硝烟战火淹没了。
再说赣西这一边,冈村本来企图用101和106两个师团的兵力由东向西打,以策应由岳阳南下的主攻击线的,但是罗卓英自从丢了南昌之后,深深觉得没面子,所以一直想找个机会表现一下,现在机会来了,他先用自己的宋肯堂和刘多荃的部队在高安堵住了日军,中路,卢汉的58军云南名将孙度一马当先跟敌人在上富打了起来。日军的右翼虽然过沙窝里冲到了黄沙桥,但被从修水南旋而下的川军王陵基部队打得寸步难行。
再说卢汉这边,日军主力虽然一度攻下上富、横街、甘坊一路杀到了找桥,但滇军一点也不含糊,马上掉头从外围两路包抄,在甘坊附近截击日军。这个时候王耀武的74军又从上高增援北上,袭击日军左侧,搞得中井顾得了头却顾不了尾。显然,日军想以赣西兵力策应主战线的战略有了麻烦。
从左翼南下的这一路碰到的是川军老将杨森。杨森本是“天鑪战术”的原设计人之一,一开火,他就把侄子杨汉域的20军从幕阜山上调了下来,从麦市以东侧击甘粕的左翼,夏楚中的79军也从西向东赶到了桃树港,这个时候日军的后路完全被切,变成了过河的卒子,非得往前杀出一条血路不可了,他唯一的想法是熬到平江和奈良支队会师,但他们虽然踉踉跄跄捱到了长寿街,却过不到嘉义,因为夏楚中的79军已经抢先一步等在那里了。
奈良(支队)的遭遇也不怎么样,他们过了新墙河之后就不断遭到张耀明52军和陈沛37军的旁锤侧击,好容易蹭到长乐街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显然这个时候奈良不仅无力助攻,甚至连自身都已难保,于是他便决定左拐向东逃命,好不容易赶了5天路才到平江,于9月30日和甘粕在三眼桥碰上了头。这对难兄难弟在三眼桥上大眼瞪小眼,心里都有数,那便是:赶快突出重围,逃回通城去!
至于右翼从洞庭湖上来的上村,一上岸就被欧震的一个营打带跑地捅了一阵,接下来又碰上了李觉的部队,在三姐桥稀里糊涂地打了一仗,但转眼之间70军又躲了起来,了无踪迹。上村摸不清状况,只好呆在三姐桥,进退两难。
比较“顺利”的要算稻叶的第6师团,新墙河以后他过了汨罗江,攻占福临铺、金井,再从上沙东侧掠过,很快地就抵达捞刀河北岸了。
这个时候,冈村综合了各路战情,经过研判之后,对稻叶四郎突破我军第二道防线后的进展有点纳闷,他想:怎么会这么顺呢?我会不会掉进了老薛的口袋底了呢?这是9月底的事,相距他们开拔出发已经整整半个月了。
由于补给线遭到了我方彻底破坏,粮秣弹药只有靠空中补给来维持,状况十分恶劣,更严重的是,薛岳还有15个精锐师正等在前面,连一枪一弹都还没放过呢。冈村宁次勒马捞刀河畔独自想着,当初准备策反的地方部队,这次不但没帮上忙,而且一个比一个打得凶,现在这些“家伙”正躲在山坳树丛中等着捶他呢!想到这里脊梁间不禁一阵凉,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自言自语地说,好险,差一点就上当了。于是,他立即下令全线撤退,时间是10月1日。
为了面子上好看,冈村对外是这么宣布的:
“本次作战目的已经达到,本军无意占领长沙城,全军撤退!”
当对内行文却是这么写的:
“本军为避免不利态势,应速原地转进,以图恢复战斗力,并严密注意敌人进击。”
此时,敌阵已呈七零八落的态势,连军令都无法从陆路传递,必须赖军机空投。
5日,我军击落敌机一架,发现了这份总退却的命令。这个时候,薛岳立即下令发动总攻击,由是全线杀声四起,尾随日军猛追狠砍,直到10月10日敌人逃回湖北为止。这天,是民国28年的国庆日,相聚万家岭大捷整整一年。
长沙会战是我国对日作战以来所创下的第一次全胜之局,也是震惊国际的漂亮一役,虽然日军并不承认,但17、8万大军全线溃退却是不争的事实。
薛岳于是役之后真除了九战区代司令官,而日本再度觊觎长沙却是两年后的事了。
一寸河山一寸血(23)
1939民国28年10月中旬,第一次长沙会战以全胜收局了。这一仗不仅给予国内民心士气莫大鼓舞在国际上也造成了“跌破眼镜”式的巨大影响。此一影响至少有三:
一、重新评估“七七”以来,中国军队的作战能力。
二、认真思考我国坚持抗战到底的可能与胜面。
三、当他们与日本成敌对状态时,中国角色的份量将以此被再认定。
这些,对我们尔后突破单打独斗、孤军作战的困境,具有相当积极的正面作用。
再看日军这方面,才不过一个月前,冈村还意气风发,说要效法德国人打波兰的“闪电战术”,9月底以前拿下长沙。现在已是10月中旬了,他却闷坐在武汉灰头土脸苦思长沙这一役的失败原因,最后他才发现,当初错估了从岳阳到长沙的地理因素变化可能,也没有把国军动员民众的能力算计在内。
本来这片平原就是水网密布的地带,秋收过后,国军动员了庞大的民间力量,挖掉田埂引水成湖,又拔掉了枕木铁轨,使火车寸步难行。战车下了田就像进了泥塘一样动弹不得,一旦下了车呢,那日本兵就跑不过中国兵了,因为日本人穿猪皮鞋,一进水,重得不得了,中国兵穿草鞋,甚至不穿鞋,跑起泥巴路要轻松得多,就这样,国军在运动能力上占了上风,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由此得到了证实。
日本陆军在长沙这一役的挫败是很沮丧的,一时间几乎无力发起另一波陆上战争,所以从1939年10月下旬开始,便发动了空中的攻击,连番猛炸我国后方重要城市,于是市集成墟、灾民遍野,连委员长的老家浙江奉化溪口镇都被炸得片瓦无存。这个时候委员长正在衡山开会,对日机如此盲目炸射十分恼火,这股火燃起了他的斗志与复仇的决心,因而酝酿一场全面性的大规模反击行动。
在衡山会议中,“小诸葛”白崇禧分析了目前中日双方的形势,他说:“日军有快、硬、锐、密四大优点。”所谓快,则是他们机械化部队行动迅速;硬,便是他们官兵具武士道精神,顽强勇敢,不轻言放弃;锐,表示他们的武器精良,锐不可当;密,指的是行动保密比我们做得好。不过,白崇禧也指出了日军的四大缺点,那便是小、短、浅、虚。所谓小,是相对于整个中国幅员之大而言的,所以日军无法在同时发动大规模的战争;短,是指时间,他们务须力求速战速决,拖不得;浅,根据上述的原因,他们不宜深入作战;至于虚,是指他们的后方、他们的补给是空虚的。这些正是日军目前的现实状况。最后,白崇禧表示了他的四点制敌之道:
一、以稳定制敌之快速。
二、以坚韧对敌之强硬。
三、以伏兵破敌之锐利。
四、以严明对敌之机密。
蒋委员长听进了这一番话,便在民国28年的最后两个月里,国军冒着凛冽的寒风与冰雪,又打了两场轰轰烈烈的战争,一为11月中旬开始的桂南会战,一为12月1日发动的冬季全面总攻势。
第二十三集 在北风中出击
民国28年底全面总攻击的发起,一方面是长沙之役击退敌军所带来的信心,一方面也是成长于恶劣环境中的国军将领充分了解敌我当今状态的结果。这次总攻击虽然是全面的,但仍有主目标与副目标之别,象第二、第三、第五和第九4个战区的敌军便属主要攻击目标,而其它战区也同时展开了策应性的攻击,各战区攻击重点是这样的:
第二战区(阎锡山)切断铁路交通、肃清晋南敌军。
第三战区(顾祝同)以11个主力师突进长江沿岸,占领阵地逐段封锁。
第五战区(李宗仁)扫荡平汉路南段之敌,南压武汉并遮断西去宜昌的公路交通。
第九战区(薛岳)反扑粤汉路北段日军并袭击沿南浔路一带敌人。
第一战区(蒋鼎文)“豫南兵团”、“鄂北兵团”、“河东兵团”联手成一气,分向开封、沁阳、安阳出击。
第四战区(张发奎)我军在昆仑关和日军血拼。
第八战区(朱绍良)进袭包头、五原。
苏鲁、冀察两个游击区都有行动。
各战区在得到中央战令之后便纷纷出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率部向太行山南麓黄河以北的敌阵杀去。九战区薛岳越过长江北杀敌阵。第五战区李宗仁东渡襄河深入敌后直逼汉口。第三战区顾祝同向赣北、皖南分别进军。
一时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全线炮声隆隆杀声四起。日军总司令部里各地战报纷至沓来,搞得他们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波攻势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2月下旬才结束,前前后后双方大大小小的战斗达1340余次之多,我军参与此役的各种部队总共约有55余万人之多。
50多年后,我们访问到几位参加此役但不同战区的国军战士,他们对当事的战况记忆犹新。
第三战区:
刘汉城:“陈家大山是一种大山,日本人占的,长江啊,我们是要去打···把那个大山占了,把长江堵死,不许日本人上来,没有打过去啊。”
张福胜:“一个排有两个组,一个机枪手,一个步枪手嘛,喊步枪手上刺刀准备手榴弹,日本人上来再跟他拼,拼不过人就跑啊,因为腿快跑得快,腿慢就叫日本人打死了,义乌那个城死多少人啊。”
第九战区:
石松林:“他都是守一点一点一点的,这一线他就没办法守了,一线就是说他一线都要有人,没有。他就是说这一个山头到那一个山头,他的炮能够支持到他那个山头,他就是取定这些据点,下面都是我们的人。”
陆东明:“那个时候我们是个突击排,我当班长,我们去突击日本人的占掉的村庄啊,大概有十来户人家,他四面都修了···好像护城河一样啊,好宽啊,大概3、4公尺宽的那种河啊,摸向前,后来摸到一个桥前面就摸进去了。”
孙宏:“在那个河里面打得那个人的尸体往下流啊,流到长江、九江那边去啊。”
第五战区:
钱宝山:“来了5、6个人啊,他就在那个坟墓里面,我这边的枪也打不到他,他藏在那个坟墓里面啊,我就跟班长讲把手榴弹拿出来,我就弄这个手榴弹。他说:‘好!’我就把这手榴弹拿了两个出来,我就把这个盖子一揭开,保险一拉就把它甩过去了,甩过以后我又弄一个又甩过去了,才把他们打退了。”
第一战区:
李振武:“到了河北打巨鹿县,巨鹿县那天的口令是啥我到今天还记得,叫‘三合’,口令叫‘三合’,是哪‘三合’呢,八路军,就是八路军国共合作嘛,八路军一个,···这个···孙连仲一个骑军,有一个骑军游击队跟着我们第10军团,命令晚上是‘三合’。那一天石友三亲自攻不下来,头一天攻伤亡太多,石友三亲自到了第一线指挥,攻不下来,有一个营长他说‘攻不下来,好了,攻不下来你休息吧!’那休息是要枪毙啊。”
第四战区:
黄志强:“我们包围他打,他死不少,当然我们也死伤不少啊,死2、3百人啊。”
苏鲁战区:
孟玉海:“一看这老远火车来了的时候,那个扒铁路的就扒这个铁路,一扒铁路火车就不能动了,马上就开枪打。”
张福山:“那就把这个手榴弹啊,这里一个,这里一个,一甩,结果我就纵到河里去了,纵到水里我就不动了,就慢慢地往那边游、游、游,游到那边去了。”
战后,日方对这一役还做过一番检讨,综合日本陆军部对我军“冬季攻势”的反应与评价,大致可归纳出下列三点:
一、在中国事件八年间,彼我主力正式激战,并成决战状态,当以此次为最,我军虽有斩获,但损失亦不少。
二、我11军正面曾遭全线攻击,一度陷于苦战,若非支援“华南战场”作战,中国军自湖南调遣14个师团南下,其结果尚未可知。
三、今年因我军未依期望进展,掌握主动,致使中国军得能发动此一顽强之攻势,直可视为“事变”以来陆军最为暗淡的时代。
从战后公布的这段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出,当时国军带给敌方的压力是何等的困扰与沉重了,
刚才所提到的“华南战场”,指的便是“桂南会战”昆仑关之役,不过在没有谈到这一战之前,容我们先了解一下与本役关系十分密切的“湘桂铁路”,“湘”指的是湖南的衡阳,“桂”可不只是广西的桂林,因为这条路还向南延伸,过柳州、南宁,出镇南关,和当时还是法国属地的越南河内相连接而成为一条国际铁路,所以它的南段又称桂越铁路。
也许您还记得,民国27年10月间广州沦陷之后,我们几乎失掉了全部主要港口,从此,仰赖国外进口的军需和民生物资便是靠这条生命线来维持的。
河内旁边的海防是一个国际港口,东可以接香港,西可以连仰光、印度等港埠,本来是一个蛮理想的转运港,但是时至1938已经是民国27年了,河内北上的铁路只修到谅山北边的同登,距离我国国门镇南关还差两英里半,而衡阳到桂林这一段的修筑计划刚一开始就碰上淞沪之役,打得如火如荼,因而被迫停摆,所以这条线当时只能靠公路来运输。
民国27年春,上海、南京已相继沦陷,战火右旋北上,徐州会战一触即发,全国上下纷纷西迁内陆的同时,湘桂路的铺设已是迫在眉睫的事了。当时广西财政十分困窘,中央的情形更为拮据,根本没有钱,国民政府只好任法国人敲点竹杠,和他们合筑河内南宁段,至于衡阳到桂林、桂林到柳州、柳州到南宁这三段使用的路轨,大多是从北方拆下来的旧材料,前后更动用了60万民工投入筑路工程,他们几乎是在台儿庄血战的炮火声中同时动手赶工的,但不到半年广州就沦陷了,日军南下的目的本想要封锁海岸线切断我国外来补给的,但不久他们就发现一条通往第三国的陆上运输干道正积极地抢筑中,于是便不断出动机群轮番炸射,所以湘桂铁路可以说是万千工程人员和民工在敌机密集轰炸之下,前赴后继日夜不分的困境中,和着汗水和血迹一段段接连起来的,战时交通建设之艰苦可谓一言难尽,我们将在下一集专文记述。
现在,再回到湘桂线上来。民国27年10月武汉撤守的同时,衡阳桂林全长360公里这一段通车了,(民国)28年11月,桂林柳州段的177公里也告完工,但柳州南宁段的260公里才修到来宾,镇南关北上的只接上宁明站,全线只差这么一点点了,这个时候日军却紧张了,他们眼见湘桂路行将接通,如此一来必将“遗患无穷”,由是便于11月1日这一天强行登陆钦州湾,发动了桂南之战。
一般人都听过“桂林山水甲天下”这句话,广西的天然景色确实是兼具了朴拙奇伟与委婉秀丽的两种特色,但从农业经济的角度来看这里却不是一块富饶的土地,并不足以叫日本人大动干戈的,但是假如从军事观点来看就不同了,因为桂南除了是我国对外的重要运补管道之外,一旦占领南宁、柳州,还可以建立对重庆形成威胁的空军前进基地,所以,这块世外桃源便于民国28年底引来了兵燹之灾。
11月15日,今村的第5师团加上盐田的“台湾旅团”,由第5舰队载运护送走水路于惊涛骇浪中突袭钦州湾,并在十万大山与六万大山的缝隙中强行登陆,当时为了准备冬季攻势,国军在这条防线上的防御能力至为孱弱,日军翻山越岭兵分三路节节推进,中路直奔大塘,从正南方逼进南宁;左路下防城绕过石埠墟包抄南宁的后方;右路走钦县,攻向南宁东北方的四塘。我军抵挡不住,南宁于11月24日陷敌。
12月4日,日军又攻占了昆仑关,这个时候白崇禧向中央要求桂系军队返回家乡为广西而战,但蒋中正立即调遣了包括中央军在内的15万4千多精锐部队交给白崇禧,希望他在自己的老家好好打一仗:
64军邓龙光(156师153师)
2军李延年(76师9师)
6军甘丽初(49师93师2师)
36军姚纯(96师5师)
66军叶肇(160师159师)
99军傅仲芳(188师99师92师)
5军杜聿明(22师1师200师)
46军何宣(19师175师170师)
31军韦云淞(188师135师131师)
当时湘桂铁路便发挥了极其重要的运输功能,不到二十天,我军先头部队就已经完成集结进入阵地了,这是今村万万料想不到的事情,因为从思陇、高峰隘到郁江旁这一带可谓万山重重,怎么算也容不下十几万大军通过。直到12月18日凌晨,高山岭上炮声响起,他才发现我军已经兵临昆仑关下。
国军反攻昆仑关的总指挥官为委员长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下辖第四战区张发奎所统领的约25个师兵力,他们分北、西、东三方面向南宁地区猛扑。西路,沿大高峰之一线是第16集团军夏威的部队;东路,有蔡廷锴的4个师;北路为主力,有13个师之多,由第38集团军总司令徐庭瑶指挥。
徐庭瑶以杜聿明的第5军打前锋,这个军的3个师分别为200师,师长戴安澜;第1师,师长郑洞国;22师,师长邱清泉,是留德的将领,有“德国将军”之称,他所带的这个师是新编成的机械化部队,也是抗战以来第一个机械化师,这次担任切断昆仑关与南宁之间“后路”的任务。
主攻敌阵的则为戴安澜的200师。
12月18日,我军火炮以昆仑关为目标开始密集射击,一时山摇地动、硝尘蔽日,我方阵中但闻冲锋号声四起,200师的弟兄们便奋不顾身冲杀前去。今村发现苗头不对,连忙令中村旅团长从南宁火速驰援,但是他的部队一出城,就被夏威的几个师拦腰猛捶,在四塘、五塘被我军K得很惨,不久便完全陷于被动的劣势。
在这一役中,我国空军也搬出了仅有的家当,出动100余架飞机连番猛炸敌军阵地,与地面部队相呼相应,构组成了“七七”以来第一次步战联手、陆空联合的立体作战攻势。但日军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部队,他们在及其险恶的环境之下仍能负隅顽抗直到弹尽粮绝。
12月21日,今村又将月初南去攻占镇南关的部队北调回援昆仑关,但一路上还是被我军东西两路的伏兵夹杀。
12月24日,中村仍然无法接近昆仑关营救受困的日军,他只好下令突围,但这位有“钢军”之誉的部队长也就在这一天被我军击毙于七塘附近的战场上。就这样,反攻昆仑关的战事还持续了一个星期,这七天战场上进行的惨烈战斗是很难形容的,身经这一役的国军战友回忆说:
(第2军9师)刘翼庚:“昆仑关是两边一个山中,这个是条马路,非要走这个马路才能够过,连一棵树都挨了几百枪。我们师长阵亡(第2军第9师师长郑作民,昆仑关之役于九塘附近壮烈殉国,年38岁)第9师的师长啊,郑作民嘛,他也是湖南人。”
(36军通讯兵)熊青云:“我们接200师的防,200师郑洞国(应为戴安澜),我们接他的防打昆仑关,把那个山都打平了。”
(43师通讯兵)李群:“哎呀!不知道有好多,尤其是那200师啊,昆仑关的马路两边那个···那个尸体啊,我到现在看到还害怕,我到现在想起来···喔!那个两边死的太多了,200师死伤最多了。”
(66军160师)李超群:“冲到敌人的战线了,前面就是铁丝网啊,铁丝网破掉它就爬进去,偏又掉到暗沟,让狗咬死了···咬死好多人啊。”
(6军93师)黄昌富:“我们是两个对峙的啊,日本人在这边山,我们在那个山,我们守那个山啊,我们团长,那时候是旅长,‘你们第三连把那个山头守住了一百块钱加菜’,后来那天我们守住了,那一百块钱也没见到,我们加菜也没加成。”
昆仑关终于在民国28年的最后一天克复了,尽管第二年2月日军从广东调来援军,再度把它抢走,我们也于2月底又抢了回来,如此你来我往,使桂南这一仗僵持到(民国)29年的11月才告结束,但这一战的意义却是非同小可的,因为它是淞沪以来我军第一次在攻坚作战中得到了胜利。
打扫战场时,我军从旅团长中村正雄的身上搜出了一本日记簿,上面有一段话是他在战死前夕写的:
“帝国皇军第5师团第21旅团,之所以在日俄战争中获得了‘钢军’的称号,那是因为我的顽强战胜俄国人的顽强,但是在昆仑关,我应该承认,我遇到了一支比俄军更为顽强的军队!”
1997年夏天,我们重返桂南战场,从柳州沿路南下,找到了南宁县境内的昆仑山区,再拾昆仑古道而上,昆仑关便赫然出现眼前。在阴云密布的午后,在陈旧破落不怎么起眼的古老门楼之前,令人不禁想起宋·狄青南讨侬智高,上元三鼓夺昆仑的故事和60年前勇猛的第5军千里驰援拿下昆仑关的雄风。
今天,山区里显得十分的宁静,因为当年的枪炮声、呐喊声早已随着战士的身躯长埋在历史之中。
一寸河山一寸血(24)
对一个国家而言,交通网路就如同循环系统对人体的重要性一样,一旦血管不畅通,器官必将窒息而亡,继而影响整个人体生命的存活。在农业社会中什么都慢,交通便捷的重要也许还不怎么凸显,因为,路毕竟是人走出来的,只要你走,就会有路,只是慢一点而已,至少还不至于窒息。但对日作战可是一场现代化的战争,一场讲求速度迅雷不及掩耳的战争,在如此崭新的作战形态之下,我国当时的内陆交通条件就窳陋得难以形容了。
也许您还记得淞沪那一场为时3个月的血战,事实上,直到整个会战结束,还有20几个师尚在增援的途中而没有赶到战场,为什么呢?因为没有交通工具嘛。
陆路有铁路没有车厢,有车厢又没有车头。公路呢,没有车子,就算有车子,又缺汽油,等到车子、汽油都全了,路却被炸毁了。水路呢,缺乏船只,剩下来的选择只能靠双腿徒步行军了。
一般而言,大部队长途行军一天能走一百华里已经很快的了,从云南、从贵州一步又一步走到上海,您算算要多久?难怪仗都打完了。我们在想,假如所有增援部队都能及时赶到,那么国军便有机会完成集结,给予敌人比较有效地打击,而不至于一天一个师、两个师零零散散往里丢,最后给人家一口口吃掉。
反观昆仑关之役,我们也是从几百里外调兵前来支援的,假如没有湘桂铁路,十几万大军连同杜聿明的机械化部队又怎么赶得上呢?由此我们便可以很清楚地了解到战机、时间与交通之间的连锁关系。
我国自清季以降,对幅员广大的国土就没有过通盘的交通规划,民国初年各地军阀割据,自行其是、战乱频仍,更无暇兼顾建设了,因此,直到北伐之后交通状况仍然呈现七零八落的态势,连最基础的全国交通网络都还没有形成。
到九一八事变,眼看战争脚步已经一天天迫近了,国民政府乃在内忧外患层层的艰难中大力投注交通事业的发展,亟力图使柔肠寸断的各个区间道路能够连接起来,成为一个初具规模的统一交通网。在这期间我们赶筑完成了4800多公里的铁路,其中以横穿东西的陇海铁路和南北相接的粤汉铁路完工对全国铁运主架构形成的效益最为显著。
在公路方面,从民国16年开始,10年间曾辟了8万余公里,这些对尔后战时运补工作都提供了十分直接的功能,可惜,还有许多将要进行的计划因为战争爆发而暂时宣告中止。
当时,我们还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家,为了救亡图存才被迫投入这一场现代化战争的,所以大部分配合现代作战的军备物资都要仰赖国外进口。日本人看准了我方的弱点,在开战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里便强占了我国几乎所有的对外港埠,他们想紧紧封锁海岸线,切断我对外运补管道,迫使我国弹尽援绝窒息而亡。
这种情形到了民国30年更为变本加厉,当时日本陆相东条英机为了彻底扼杀,纠集了相当于10个师团的兵力,东起浙江宁波,南迄雷州半岛,发动了一连串的海上封锁作战。2月4日切断香港到韶关的运输线,3月3日攻占雷州半岛,3月底占领并破坏汕头、潮州一带港埠,4月中强行登陆福州附近的马尾地区,4月19日占领浙江诸暨,封锁了从宁波到温州这一小段最后的缝隙,到此为止,可以说我国海上通道已经滴水不漏地被完全封锁了。
战争一开始,交通线便成了主战线,由是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十分奇特的现象,那便是自己修路自己毁。修路是为了战争的需要,但一个据点被敌人占领了,只好把刚修好的路破坏,这也是战争的需要。象1937民国26年9月,钱塘江大桥好不容易才竣工通车,但当年11月杭州就沦陷了,我们不得已又将它炸毁,这种例子在战时不胜枚举,不过,不论是抢修还是破坏,都是在漫天炮火之下、一发千钧之时所进行的,其惊险与艰困一点也不亚于战场上的拼斗,这种情形当进入中期抗战之后更为严重,因为,战,一步步由东南沿海平原向西南高山地带延伸,路,也一段比一段更难修筑了。此时此地,我们几乎只是凭着一双手和极其简陋的工具加上无比坚韧的意志,完成了包括外国专家甚至自己人都难以相信的伟大工程。
第二十四集 突出封锁线
也许您还记得桂南昆仑关之役和湘赣铁路的故事,这一仗其实就是因修路而引起的,大约是在武汉会战的后期,我们抢通了衡阳到桂林的360公里路,日军打南昌的时候,从桂林到柳州的177公里也赶筑完工,接着又往南延伸了260公里到来宾,眼看着就要跟河内港北入国境的铁路接轨了,为此,今村才登陆钦州湾打一场跟长江主战线看起来无关痛痒的战役。
其实,打从“七七”开始,华北铁路象陇海、平汉、津浦沿线便是两军的主要战场,由于中国军队不决战的迟滞后退战略,使铁路背负了相当沉重的运输工作。据统计,在开战后的六个月里,北战场的铁路员工在枪林弹雨和敌机轰炸之下,不眠不休抢运军队四百四十六万七千七百余人次,军需物品一百二十三万六千六百余吨。战局逐渐恶化,铁路员工随着军事转移连挖带扒总是要带走一些物资到后方去,象前述的湘桂、后来的黔桂路、云南的叙昆路都是靠这些资源起家的。
抗战初期,在铁路抢筑方面除了分段完成了湘桂铁路之外,民国28年4月又从柳州向西开辟黔桂铁路,其目标终点站为贵阳,但由于日机不断轰炸干扰,进度缓慢,经过两年的努力才做到金城江,再过三年也只能到都匀。
另一条在战火中修筑的铁路为叙昆线,叙,指的是四川的宜宾,昆,则是云南的昆明。原来从昆明到越南河内就有一条由法国人修的滇越铁路,当时日军已经入驻越南,这条线等于没有用了,于是我们便把中越接壤处老街以内的一百多公里铁轨拔掉,用来修建叙昆这条路。民国30年3月,昆明到曲靖这一段终于通车了,但由于西南战局吃紧,一直未能接上宜宾。
总的说起来,在八年抗战期间,铁路方面我们东拼西凑陆陆续续完成了3700余公里,总共运输军队2千7百40余万人次,军需物品5百42万9千2百余吨。在如此的恶劣环境之下能有如此的佳绩,教人不禁对战时铁路工作人员肃然起敬。
在公路方面,由于不受材料匮乏之影响,成本低,所以进度比较快一点,在那一段炸弹炮弹齐下。尘土血肉纷飞的日子里,我们先后赶建了1万4千多公里路。这些路不是要通过西南高山峻岭就是西北浩瀚荒漠,都属人烟罕至的地区,工程之难度实非后人所能想象。
在国际公路中,以昆明到腊戌的滇缅公路最负盛名,它不仅仅穿山越岭、工程艰巨,同时也是国家存亡绝续之秋突出封锁的一条生命线,因为民国28年底南宁失守桂越路被切断后,滇缅公路几乎已成我国对南洋一带的唯一国际通道了。滇缅路开路之初,负责新路勘察工作的林则彬回忆当时的情形说:“蒋委员长在23年1月时候自己到贵阳到昆明,他就说现在就应当出昆明啊,滇缅公路要赶紧做。完全是民工做的,所以抗战的时候老百姓不论怎么样,除了劳力之外还得自己带着粮食在那里昼夜的赶工。”
1949年林则彬岁国府来台,曾任台湾省公路局局长。
滇缅公路北起我国云南昆明,南迄当时英国殖民地缅甸的腊戌,然后接上缅甸铁路,经曼德里到仰光便可以出海了,其间昆明到大理段早已通车,缅境腊戌的公路也已延伸到畹町,但从下关到国门畹町这一段的500多公里由于地形十分特殊,必须通过层层叠叠的横断山脉和澜沧江、怒江等恶水,所以工程难度十分高。
云南省的人口本来就稀少,大部分壮丁当兵的的当兵、务农的务农,可征用的民工非常有限,但地方政府仍然发动了包括摆彝、猓猓、西藏人以及老弱妇孺等达25万余人之多,在语言不通、夜间露宿、饮水不洁、瘴气弥漫的原始森林中不断赶工,虽然有人在施工期间罹患各种疾病,甚至死亡,但却没有人中途退却。这条路终于在民国27年底初步通车了,最为艰辛的这一段其实只花了七个月的时间。当时还是云南大理中学学生的施治回忆参加筑路工程的往事,他说:“我们大理中学来讲,全校师生停课一周就开到下关,就是滇缅公路经过的地区,每天早上出发到附近一个叫藤桥的地方去做工,去修筑这个公路。在经过这个公路的中间有个天生桥,那一段工程啊是非常的艰难,为什么呢?它由那个半山腰里面把石岩能够打穿以后修出路面,那个时候完全是人工啊,所以就每天天一亮那些工人就要用手工去穿凿石洞,到下午填塞炸药,到太阳落的时候他们就去引爆炸山,因为引爆是非常原始的方法,这些去引爆的工人躲避不及,炸飞的那个石块炸下来,有些是炸伤,有些是炸死了。”
外景队从下关出发往保山方向沿途走来,一路上人烟稀少,车辆也不多,因为这条路目前已经废置了,但是前人留下的遗迹仍然依稀可辨。虽然这只是一条简易的便道,但还是有人很仔细地镶嵌了碎石头而筑成了一段段“高级路面”,在那么恶劣的工作环境之下仍有此佳作,实在令人敬佩。
走在这条荒僻的山路上,50多年前漫山遍野扶老携幼捶石筑路的景象,一时间又浮上了眼前。也许那一段往事连他们的后人都已忘记,但那些无名英雄在战时所做的贡献却永远留在抗日的史册之中!
但,滇缅公路毕竟是赶出来的,工程品质很难掌握,尤其是过了保山开往畹町的那一段,更可谓蜿蜒曲折、险象环生,当时跑过滇缅的驾驶人回忆说:
(辎重兵第1团)何洁每:“公路这个转弯的地方,就是向左转的话,它(应该)另外有一边比较高,车子免得出去,它(滇缅路)那边不按规定来的,就是平平地下去,所以一个不小心,转弯稍微慢一点,就下去了,所以我们一共接收了???那一次差不多有50多车,一个连去的嘛,50多车一回来在路上大概摔了7、8个。滇缅路那个山啊,我们往往一上山的时候,半天或是一整天,因为那个山很长、很高、很大,所以万一车子一滚下去的话,不要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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