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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意志

_5 尼采(德)
一种允许我们戴假面的艺术,一种能够理解激情的彼岸的艺术(有时也就是“超欧洲人”
思想)。
这就是成为未来立法者和地球主人前的准备工作。假如我们不行,起码我们的孩子
能行,这是我对婚姻的基本想法。
〈956〉
驱使群畜发展的同一条件,也会驱使元首动物的发展。
〈108〉
德国人现在还不成气候,但他们正变得有所作为。他们还没有文明,——就是说,
他们还可以没有文明!——他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是。也就是说,他们是万花筒。他们得
有所作为:也就是说,他们有朝一日不再是万花筒。根本说来,后面提到的这种情况还
仅仅停留在愿望上,甚至还看不到希望。幸而人们可以在愿望中生活。意志的事业,劳
动的事业,驯养的事业,驯化的事业,似乎也是愤怒的事业,渴望的事业,艰难的事业,
不快的事业,痛苦的事业,说实在的,——简言之,我们德国人想要求自己干些别人还
未曾想到过的事情——我们想干的事比这还要多!
比今天德国的“教养”更好的东西,将属于我们今天尚且还不是的德国人;所有生
成中的人,要是感知到这个领域中的满足、无聊的“安逸”,或者“自我陶醉”,一定
会大发雷霆。这是我的第二个原则。我至今没有改变对这一问题的看法。
〈129〉
思想启蒙运动,是一种必要的手段,使人变得更无主见、更无意志、更需要成帮结
伙。简言之,在人们中间促进群畜的发展。这也就是过去一切伟大的统治艺术家(中国
的孔夫子、罗马帝国、拿破仑、教皇,当这些人同时将目光扫向世界,并且毫不掩饰地
追求权力的时候),在以往统治本能的极盛时期,他们也利用过思想启蒙的原因。——
或者,起码允许人有行动自由(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教皇那样)。民众在这一点上的自
我蒙蔽,譬如在历次民主运动中,是很有研究价值的。在“进步”的幌子下,会使人变
得更卑贱,使人变得更顺从统治!
〈91〉
继启蒙运动而来的仍然是郁郁不振和悲观主义的影响。1770年前后,人们就已
觉察到正气在下降。女人,以她们群起为美德张目的本能认为,非道德性要为上述状况
负责。伽里阿尼说得中肯,他引用了伏尔泰的诗句:
“一个快活的精怪,
胜似一种无聊的情感。”
假如现在我设想伏尔泰,甚至伽里阿尼(他是更加深刻的人)——生在启蒙运动之
前的若干世纪:那么,达到抑郁时期的路程该是多么遥远!我及时发现了德国和基督教
的偏执以及叔本华、莱奥帕蒂①悲观主义的错误后果,并且寻求过最符合原则的形式
(——亚洲的——),这会叫人感到遗憾的。不过,为了经得起这种极端的悲观主义
(我的《悲剧的诞生》对此不时有所表露),为了在“没有上帝和道德”的世界独自生
活,我必须臆想出我的对立物来。也许,孤独的人为何会发笑,我心里最清楚。因为他
深受折磨,以致他不得不发明笑。这个最不幸、最伤感的动物,同时也是最欢快的动物。
合情合理。
  ①伽科莫·莱奥帕蒂(1798—1837)意大利厌世派诗人。——译者
〈659〉
要以肉体为准绳。——假如“灵魂”是一种吸引人的和神秘的思想,那么哲学家们
当然有理由同它难解难分——而今,哲学家们学着把它放到恰如其分的位置上,因而它
变得愈发诱人了,更加神秘莫测了。这就是人的肉体,一切有机生命发展的最遥远和最
切近的过去靠了它又恢复了生机,变得有血有肉。一条没有边际、悄无声息的水流,似
乎流经它、越过它、奔突而去。因为,肉体乃是比陈旧的“灵魂”更令人惊异的思想。
无论在什么时代,相信肉体都胜似相信我们无比实在的产业和最可靠的存在——简言之,
相信我们的自我胜似相信精神(或者叫“灵魂”,或者不叫灵魂,而叫主体,就像现在
学校里教授的那样)。灵机一动,就认为他自己的胃是异己的、有点神性的,这种人从
来没有过。但是,却认为自己的思想是“天启的”,认为自己的估价“受之于上帝”,
认为自己的本能是朦胧行为——人类的历史充分证明人的这种嗜好和审美。现在,尤其
是艺术家,当他们被问及他们杰作的成因和实现最佳构思的方法,问及他们的创作思想
来源时,往往不知所措,诚惶诚恐,迟疑不决。因为,别人问及这类问题时,他们的神
情倒有几分孩子般的腼腆,他们甚至不敢说:“这是我的灵感、我的手创造的”。——
相反,就是那些出于自己的逻辑学和虔诚心最有理由认为自己的肉体是错觉(而且是被
克服了的和毋庸置疑的错觉)的哲学家和教士们,这些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愚蠢的事实,
即肉体没有消失。因为,不论在圣徒保罗①那里,还是在吠檀多②哲学那里,都可以找
到人们臆想不到的证据。但是,信仰的力量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什么也不是!因此,强
大的信仰,也许总归是一种愚蠢无比的信仰!——这是应该思考的问题——
  ①保罗——耶稣使徒之一,原名扫罗。公元31年皈依耶稣,公元55年被罗马人
逮捕,67年在罗马斩首。——译者
②吠檀多派哲学是鳊以《吠陀经》为依据的婆罗门教派。——译者
总之,假如认为对肉体的信仰只不过是推论的结果,即,假如这是错误的推论——
如理想主义者所说的那样——,假如信仰是推论的原因,那么这已不是在怀疑精神本身
的可信性吗?假如,多、空间、时间和运动(不管信仰肉体的前提如何)统统是谬误,
这对精神究竟会激起什么样的怀疑呢?因为这些前提的形成乃是精神的功劳。不要再说
了,总而言之,对肉体的信仰始终胜于对精神的信仰。凡是打算损害前种信仰的人,也
就是等于彻头彻尾地损害了对精神权威的信仰!
〈618〉
假如谈到迄今为止的那些解释世界的尝试,似乎今天的机械论解释居上。显然,这
种解释是问心无愧的。科学本身不相信任何进步和成就,除非这种进步和成就是靠了机
械论的程序取得的。谁都知道这种程序,因为,人们尽可能不去考虑“理性”和“目的”。
他们说,假如时间允许,每件东西都可以变成别的东西。假如把包含在植物或蛋黄“命
运之中的表面上的蓄意性”归结为挤压和碰撞,人们会抑制不住幸灾乐祸的讪笑的。因
为,总而言之,他们由衷崇拜的原则,就是透顶的愚蠢,恕我拿这么严肃的问题打趣。
此间,在那些停留在这种运动中的、精选出来的智者那里,出现了不祥的预感和忧虑,
这是显而易见的。似乎理论有漏洞,迟早会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指的是尽管情况十
分紧急但无人过问的那种漏洞。人们无法“解释”挤压和碰撞,人们摆脱不了保持距离
的行动。因为人们失去了对解释能力本身的信仰,并且闷闷不乐地承认,用力本学解释
世界,因为它否认“虚空”,并以结成小团块的原子为论据,它在不久的将来要支配物
理学家的头脑,但它只能描述,而不能解释。当然,这样一来,力本学就获得了内在的
质——
〈619〉
我们的物理学家用以创造了上帝和世界的那个无往不胜的“力”的概念,仍须加以
充实。因为,必须把一种内在的意义赋予这个概念,我称之为“权力意志”,即贪得无
厌地要求显示权力,或者,作为创造性的本能来运用、行使权力,等等。物理学家根据
自己的原则无法摆脱“远距效应”,同样,也难以摆脱排斥力(或吸引力)的局限。这
些东西毫无用处,因为人们应当把一切运动、一切“现象”、一切“法则”统统理解为
内在现象的象征。为了达到这个终极目的,应当使用人的类比。动物具有的一切欲望,
也可以说成是“权力意志”派生出来的;有机生命的一切功能也来自同一源泉。
〈545〉
我相信作为力的基础的绝对空间。因为我认为空间是有限的和有形的。时间是永恒
的。不过,本来既无空间,也无时间。“生成”只不过是现象(或者,对我们来说仅仅
是感知过程)。假如我们在这些现象中间置入有规律的轮回,那无非是借此论证了如下
事实,即这是一直发生着的事情。后面的即是前面的这样一种感觉极易作为误解派生出
来,这是不难理解的。
不过,现象不可能是原因。
〈549〉
“主语”、“宾语”、“定语”——这种划分是人为的,它们现在就像模式一样套
用在一切明显的事实上。这种基本观点是不对的,即自认为我是有所作为、吃苦耐劳的
人,“拥有”某种东西的人就是才子。
〈645〉
认为“遗传”是一种不可理解的东西,不能用作解释,只能用来描述和确定某个问
题。这正是所谓“适应能力”的问题。实际上,通过形态学的描述,即便认为遗传是完
美无缺的,也是不可理解的,也只不过描述了一件神秘莫测的事实。正如一种器官可以
被用作某种目的一样,这是不好解释的,仅仅用“目的”和“动因”的说法是解释不了
这些问题的。“原因”的概念只不过是表达方法,而非描述的方法。
第八节
〈646〉
类比,譬如,同我们的记忆类比,还有另一种与遗传、发展和形式有关的、引人注
目的记忆。属于我们的发明和试验的,还有一种运用于新目的的工具的发明,等等。
我们称之为“意识”的东西,对我们的基本保存过程和成长过程是不负责的;也许
没有任何一个头脑会长得如此灵敏,以致有能力构思除机器以外的任何东西——任何有
机过程都远远胜过机器。
〈494〉
我们的“认识”不可能超过仅够保存生命的水准。形态学告诉我们,智慧、神经以
及大脑的发育同营养障碍成怎样的比例。
〈630〉
我小心翼翼,免得谈起化学的“规律”来。因为我嫌弃道德的怪味。相反,涉及权
力关系的问题是:强者要成为弱者的主人,只要弱者无法保存自身的独立地位。——在
这里,没有任何同情,没有任何宽容,更谈不到“规律”的尊严!
〈637〉
即使无机王国,力原子也要考虑到自己的近邻。因为距离较远的各种力保持着均势。
这里隐着远景的内核,它说明了为什么一个有生命的有机体渐渐变成“利己主义的”。
〈655〉
弱者为了生存而趋附于强者,他们想求得安身之所,可能的话,同强者合为一体。
而强者要自卫,他不愿以这种方式走向毁灭;相反,宁愿在壮大过程中自我分裂为二,
或多个。趋于统一的倾向愈大,同弱者的关系就愈密切;而要求变多,变小,要求内在
的分解愈强烈,则力的积蓄愈多。
依恋某种东西的欲望,——拒绝某种东西的欲望,在无机和有机界中,同样都是联
合的纽带。截然分离乃是偏见。
更确切地说,所有力的组合中的权力意志都是拒强而欺弱。
备注:——过程即“本质”。
〈520〉
持续的过渡不许可谈论“个体”等等。因为,本质的“数目”本身就处在变化中。
假如我们不相信——以粗浅的方式——除运动物之外,还看见了“静止物”,我们就等
于对时间和运动一无所知。同样,也不知因和果,而没有“虚空”这个错误概念,我们
也就根本不会想到空间的概念。同一性定理以“印象”为基础,即是说,有相同的事物
存在。一个生成的世界,严格说来,简直是不可“理解”和不可“认识”的;某种叫作
“知识”的东西的存在,只有在下列场合才能被认识:即“有理解力的”、“有认识能
力的”智慧发现了一个已经创造了的、粗糙的世界;它是由纯表面现象组成的,但已变
得坚实,因为这种假象保存了生命——因为有了某种像“认识”的东西存在;因为,可
以依次审定以往的和晚近的错误了。
〈642〉
无机界和有机界之间的联系,肯定处在每个力原子产生的排斥力中。“生命”的定
义应该这样来下,即它是力的确定过程的永久形式,在这个过程中,不同的、斗争着的
力增长不匀。无论处于服从地位的反抗力有多大,它绝不放弃固有的权力。在命令中也
同样存在着承认对手的绝对力未被战胜、未被同化、未被消解的问题。“服从”和“命
令”乃是对抗游戏的形式。
〈988〉
这些新的哲学家则以阐述实实在在的等级制为开端——啊!他们希望的乃是人类的
调和、平等的反面,他们教诲的是全然的异化,他们开掘前所未有的鸿沟,他们要使人
变得比以往更恶毒。有时他们甚至形同路人,互留一手。出于种种原因,他们必须成为
隐士,甚至戴上假面——然而这些对寻求他们的同类是不适合的。他们要单独过活,也
许要去领略种种孤独的煎熬。但是,假如他们出于偶然而同趋一路,我敢断言,他们会
互不相认,或尔虞我诈的。
〈1062〉
假如世界真有所谓目的,那么想必就要达到才是。假如对世界来说真能达到永驻和
固化,达到“存在”,那么一切变化也许早就终结了。也就是说,终结了一切思维,一
切“精神”。“精神”这个事实乃是生成的事实,这就证明世界是没有目的的,没有最
终状态的,而且无法达到“存在”的程度。——但是,旧的习惯相信种种现象都是有目
的的,相信世界有个起引导作用的创造性的上帝,其影响如此之大,以致思想家煞费苦
心地设想不再把世界的无目的性作为行动的意图。凡是想宣布世界有能力创造永恒新事
物即有限的、确定的、大小不变的、和世界一样的能力的人,凡是宣称世界具有奇迹般
的、重新塑造世界形式和状况的人,肯定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念头,即认为,这样一来,
世界就会故意避开目的,甚至于会懂得人为地防止陷入某种循环。世界,即便不是上帝,
也应当能够具有神性的创造力,无限的造化功;它应当不遗余力地防止重复陈旧的形式;
它不仅应当有防止重复的意图,而且有这种手段;也就是说,它应当随时随地注意让自
己的任何行动避免目的、最终状态和重复——所有这一切或许都是一种奇特异常的思维
方式和愿望方式造成的。这始终是陈旧的宗教思维和愿望方式,一种渴求,即认为世界
同陈旧的、可爱的、无限的、极富创造性的上帝一样存在于某地——认为某地“老的上
帝还活着”——。斯宾诺莎①的那种渴求表现在“上帝即自然(他甚至认为“自然即上
帝”)的论述中。但到底什么是定理和信仰呢?怎样最确切地表述决定性的转变?科学
精神现已达到了对宗教、虚构神灵的精神优势了吗?这不等于说:不要把作为力的世界
设想得没有边际了,因为不能这样设想。——认为无限之力的概念同“力”的概念不相
调和,这是我们所反对的。也就是说——
世界同样缺乏创造永恒新事物的能力。
  ①斯宾诺莎(1632—1677)——荷兰唯物主义哲学家,著有《神学政治学
说》、《伦理学》等。——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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