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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罗瑞卿

_6 (现代)
  1941 年至1942 年,是敌后人民抗日战争最困难的时期。日本侵略者为了把中国变成它进行太平洋战争的后方基地,在中国占领区残酷地进行殖民统治和经济掠夺,并且集中日、伪军反复“扫荡”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抗日根据地。罗瑞卿率抗大一进入敌后,便经常碰到反“扫荡”。到1941 年之后, 这种斗争就来得更加频繁了。为了适应频繁的反“扫荡”的需要,野战政治部机关也军事化了,共编为第四、第五两个连队。已分配到政治部秘书处的郝治平任四连指导员。
  1 月,郝治平分娩刚刚十一天,便赶上了反“反荡”。部队开始转移了。
  孩子被放进一个垫了小棉垫的木筐,盖上小棉被,由通信员背着走。
  这一天,风雪弥漫,滴水成冰。郝治平的头发、眉毛都结上了霜花。她十分想看看女儿,但部队在转移,沿途又无处可以避风。
  罗瑞卿也十分担心女儿的处境。他解开马褡子上的一块油布,盖在木筐上面,然后,又策马去指挥部队和机关的反“扫荡”战斗。他不时地回头望望。在当时,一块油布就是罗瑞卿作为父亲能够给予孩子的最好的礼物了。
  天亮后,敌机开始轰炸。通信员避人一个窑洞,刚把木筐卸下,一颗炸弹把窑洞震塌,通信员赶忙把木筐从土中扒出来。
  “我的孩子!”郝治平的心揪紧了。这时敌机飞走了。部队又继续前进,郝治平心急如焚,但仍然没有机会看看,就又上路了。
  傍晚时分,部队在一个小村庄停下宿营。郝治平赶紧同通信员把木筐抬进了房东的屋内。一放下木筐,郝治平就赶忙掀开小棉被。一看,她的心都凉了。只见这个刚出世十一天的婴儿浸在屎尿中,冻得皮肤青紫,连哭声都没有了,通讯员急得直搓手,郝治平颓然坐在了炕沿上。
  房东大娘走进屋内,她一看,老泪纵横:
  “这真是作孽呀!这帮天杀的日本鬼子。”
  老人家一边抹泪,一边把孩子抱起来,放在怀中,细细地看着,说:
  “别急,我来试一试吧。”
  说着,她把孩子放在炕上,用手一遍一遍地周身按摩起来。
  郝治平双手按着胸口,紧张地看着老大娘的手,看着孩子的铁青的小脸。
  许久,“哇——”孩子才哭出声儿来了。
  郝治平跪在炕上,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中,拉着老大娘的手,泣不成声。
  房东大娘已经知道了治平产后十一天就在冰天雪地里奔波了,她心疼地抚摸着郝治平的冰冷的手,说:
  “闺女,身子骨要紧,赶紧躺下,大娘这就熬汤去,喝了暖暖身子。”
  老人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下炕去烧火熬汤。
  郝治平躺在炕上,拍打着孩子。她想到,孩子是得救了,但反“扫荡”
  斗争日趋严峻,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带在身边了。
  于是,第二天,她将孩子寄养在辽县麻田村一户老乡家里。孩子的奶娘抱着孩子,对郝治平说,孩子是在桐峪出生的,又在麻田找到安身处,就给她起名叫“峪田”吧。
  郝治平含泪点点头,吻了吻孩子,谢过老乡,又随部队踏上了艰苦的征途。
  1942 年5 月。
  日军的“扫荡”更加疯狂了。他们组织了两万五千人,兵分七路,对中共中央北方局和八路军总部所在地进行“铁壁合围”,展开了“拉网大扫荡”。
  日军于24 日完成对窑门口、青塔、艾铺地区的包围。25 日,在包围圈中的八路军总部和中共北方局机关在一二九师和三八五旅一部掩护下向东、北、南三个方面突围。彭德怀突出了包围,但左权和总部组织科长李文楷、干部科长龚竹村、保卫科长李月波等同志都在突围战斗中壮烈牺牲。罗瑞卿和供给部长杨立三等总部机关大部分人员仍陷在包围圈中。他们苦苦地与敌人周旋着。
  他们是在中午时分同彭、左分兵突围的。这支队伍在转移中也遭到了敌人的炮击和敌机的追踪轰炸。罗瑞卿命令警卫连和朝鲜义勇队堵住山口,不让敌人下山,无论如何要坚持到天黑。随后,他率领野政、后勤部顺着山沟向东南走,发现敌人己占领了青塔,又往回返,与一二九师十三团相遇。罗瑞卿立即命令他们占领制高点,掩护机关转移。在从窑门口出发前,罗瑞卿等曾经派保卫部科长张永泉到西面侦察。张发现十字岭以西即元敌踪。他要回来报告,但随着敌人包围圈的收缩,他已经回不来了。罗瑞卿不知道西面无敌,而仍然向东走,终于深深陷入敌人的包围圈中。①此后几天中,这支队伍遭到日军多次合围。为了不使大部队行动形成敌人追击的目标,罗瑞卿命令大家化为战斗小组,化整为零,分散突围。但有些机关干部缺乏战斗经验,在敌人追堵下,又逐渐聚拢在一起。罗瑞卿率领着越聚越多的人翻山越岭,但仍然不能找到突围的道路。敌人在飞机的指引下越逼越近了。
  罗瑞卿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再次研究突围的办法。
  鲁艺校长陈铁耕指着山下说:
  “罗主任,鬼子已经压到我们鼻子底下了,我们同生共死,和他们拼了!”
  聚在周围的人也立即慷慨激昂地响应道:
  “对,和他们拼了!”
  罗瑞卿看看大家,多数人赤手空拳,只有通信班和少数干部有武器。他挥挥手,激动地对大家说:
  “同志们啊,我们同生共死,不等于同归于尽,分散突围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我们一定要突围出去,再好好地跟鬼子干!”
  大家都被罗主任的镇定感染了,一起回答道:
  “请罗主任布置任务吧。”
  罗瑞卿遂一一分派了各战斗小组。他特地把政治部直属队特派员张之轩叫到跟前,指着文工团的吕班、左漠舒,宣传部的黄远,新华日报的杜玉润,鲁艺的杨角、萧飞、艾岩、陈克等人说:“你负责带他们突围,一个也不能丢!”他又命令秘书长陈志彬说:“你带领组织部负责收容掉队人员。”
  分配停当,队伍即分散活动。
  罗瑞卿、杨立三等一行向东转移,又同敌人遭遇,罗瑞卿和杨立三被冲散了。郝治平随在立三的队伍中。
  在这几天中,罗瑞卿也时刻牵挂着郝治平的安危。一天,他走过一个叫“王前”的地方,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而此时,郝治平正在随杨立三率领的队伍寻找突围的道路。她在跳过一个高坎时,崴了脚。杨立三让她骑自己的马,郝治平说什么也不肯骑,她对杨部长说:“部队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你啊!”杨立三劝之再三,她就是不上马。杨立三只好让她拽着马尾巴随军前进。
  罗瑞卿的化整为零、分散突围的决策,终于撕开了日军的包围圈。除少数外,多数同志都陆续突出重围,返回了八路军总部驻地。敌军在我打击下,伤亡三百余人,终于灰溜溜地撤回了据点。
  罗瑞卿在与杨立三会合的当晚,见到了郝治平,他惊喜地说道:
  “啊呀!你没有死啊!”
  郝治平激动地点点头说:
  “我是拽着老杨的马尾巴走过来的,老杨是我的救命恩人。”
  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罗瑞卿对郝治平说:
  “今天我经过一个地方叫‘王前’,听起来就像是‘亡茜’。我明明知道这个想法很可笑,可是我真为你担心啊!”
  郝治平幸福得热泪盈眶,她紧紧地握着丈夫的粗大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正是:
  延安相识未知心,太行始得互恋情。
  艰苦备尝开颜笑,生死与共爱更深。
  战斗岁月中的同志之情也是同样深刻的。
  当一二九师首先向中央报告了八路军总部遭敌合围的消息时,毛泽东接到“总部遭敌袭击,人员分路突围,总部电台中断,情况不明”的电报,彻夜无眠。26 日晚,刘伯承、邓小平又致电中央:彭已突围,左阵亡,罗、杨突围后又同敌遭遇。27 日,毛泽东即以他和朱德名义致电刘、邓转彭:
  总部被袭,左权阵亡,殊深哀悼。
  瑞卿、立三已否脱险,甚念。
  当罗瑞卿带队伍向南转移无意中与太行军区六分区司令部机关相遇时,才知道一二九师己连续发给六分区几封电报,要他们寻找罗瑞卿、杨立三的下落。
  1942 年上半年。下麻田一个大庙里。
  “野政”为王东明举行的追悼会正在举行。
  在肃穆的气氛中,罗瑞卿致祭词。
  他用深沉的语调讲述了王东明的事迹。他说,王东明同志曾在上海做过党的地下工作,参加八路军后,分配到“野政”任宣传部长。在前一时期筹备召开八路军政工会议期间,身患肺结核的王东明日夜操劳,抱病工作,起草完会议文件后便卧病不起。他的病已到晚期,身体非常虚弱,骨瘦如柴,甚至自己在床上翻身,胯骨居然能将皮肉压裂。送到医院后不久,即与世长辞。讲着讲着,罗瑞卿的语调激昂起来:
  “他死时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我们山沟沟里虽然买不到其它营养品,可是老百姓家里总还有鸡蛋嘛,为什么不给他买点鸡蛋呢?我们有的同志并不需要什么营养,却有人主动送鸡蛋上门,这是什么作风?我们的同志感情,阶级感情在哪里?”
  罗瑞卿的话里充满了沉痛、惋惜,充满了深挚的自责。他的浑厚的声音在庙堂里回响着,也在参加会的每个干部战士的心头回响着,有些人禁不住掉下泪来。他的这个讲话后来印发各部队,促进了各部队对干部的关心与爱护。
  1943 年6 月,罗瑞卿率领巡视团到太岳军区检查工作。8 月1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通知北方局、太行分局、晋察冀分局、山东分局、冀鲁豫区党委、冀中区党委:党的七次大会决定在年底举行,决定彭德怀、罗瑞卿、蔡树藩、薄一波、聂荣臻、吕正操、朱瑞、苏振华诸同志来延出席大会。在彭、罗、蔡、聂来延期间由邓小平代理北方局书记,以宋任穷为第一二九师副政委并代理政治部主任,以程子华代理晋察冀分局书记及军区政委,以萧克代理军区司令员,以刘澜涛为军区副政委,薄一波职务由北方局指定人代理。山东分局书记由罗荣桓代理,苏振华职务由黄敬代理。
  罗瑞卿在9 月份接到这个通知,即离开八路军野战政治部,去延安参加整风学习。他后来回忆道:
  我们是1943 牟冬回到延安的。在延安,先住在杨家岭,参加了几次中央的小型批判会,在杨家岭礼堂、党校礼堂听了几次群众批判会和某些教条主义分子的坦白报告会,读了一些党内整风文件,知道了一些党内两条路线斗争的一些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1944 年春,我们进党校学习,我编在“三支”,支书陈奇涵。在党校我们又学习了《两条路线》、《六大以来》那两本书,学了一些文件,听了一些报告,参加了若干会议,对党内路线斗争的认识和觉悟,又增多了一些。在党校也读了几本马列主义的书,主要是几本小册子,如《左派幼稚病》、《两个策略》、《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现实》、《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等等。主席的一些著作,当时主要编印在上述的《两条路线》、《六大以来》那两本书里。
  党校三支组织了几个小组,参加了学校审干甄别工作。我们小组甄别了两个女同志,都是西安人,一个叫李冰,全国解放后改名为曹冠群,在全国妇联工作。另一个叫王惠民,全国解放后在西北、还是西安法院工作。经过当时的调查研究证明,由于她们不懂党的政策,承认自己是特务的一大堆口供或者笔供都是编造的。因此给她们平了反。
  在党校听了主席的两次讲演,一次是关于整风审干的成绩和缺点应当如何看法的问题,主席总起来的的说法是:党很好地洗了一个澡,丢掉了很多不好的东西,加强了马列主义的学习,增强了党的团结,清查了特务和坏人,发动了群众,训练了干部,提高了大家的斗争本领。审干时只出了一点偏差。等于洗澡,灰锰氧放多了一点伤了点皮肤。现在又经过甄别,如果真有弄错的,那么第一摘掉帽子;第二赔个不是。另一次是学习和时局,这就是已经发表的毛主席的同名著作。大家听了讲演都很兴奋。
  1945 年4 月,罗瑞卿出席了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当选为中央候补委员。抗战结束后,被任命为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副书记、晋察冀军区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参与组织指挥绥远战役和反击国民党对张家口、承德地区的进攻,有力的保证了我党与蒋介石集团在谈判桌上斗争的胜利。
第八章 唇舌剑善应变 智斗第二线
  抗战胜利后,罗瑞卿被任命为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副书记,晋察冀军区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全面内战爆发前,他被调往北平军调部,任中共方面参谋长,协助叶剑英工作。
  1946 年1 月10 日,北平正处于隆冬季节,天气格外寒冷。一大早,一辆吉普车在北平军调部门口嘎然而止。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子,迅速下了车,径直向军调部大厅走去。
  “噢,罗参谋长”罗瑞卿刚走进门口,就被一大群记者围住了。
  “各位女士先生,还没有到开记者招待会的时候。”
  “不,参谋长先生,听说共军方面正在向北平方向进军,请问有这种事吗?”一位女记者抢着问。
  “不,据我的经验,这又是谣言。你们以后就会明白的。”
  “请问罗先生,你对协议的执行抱有希望吗?”另一位记者问。
  “只要国民党方面能够真心诚意的遵守协议,我方决不会破坏协议。我们的行动已表明了我们的诚意。好了,有什么问题,我们的叶剑英主任会回答你们的。”说着,便推开了周围记者,大步流星地向会议室走去。9 点了, 美国方面和国民党方面代表才陆续到齐。这时,美国代表海斯克说话了:“现在开始开会。国共双方已签了停战协议。今后啊,就是要相互监督了。听说共军方面正在暗暗地行动,我看有必要派小组到华北与山东看看。另外,我主张应该迅速地恢复各地交通。”
  “对,我们赞成恢复全国交通。”国民党代表蔡文治像应声虫似地插活了。
  “不,这是对我方的造谣,我方决不可能违背协议。违背协议的正是你们。你们正在向东北加紧用兵,你们十六军,九十二军猛攻古北口,难道不是破坏协议吗?”
  “呃,这个,”蔡文治膛目结舌,一脸尴尬。
  “只有把小组派往这些地方去,进行实际调查,问题才能解决。”罗瑞卿义正辞严地说,“也只有全面停止内战,才能全面恢复交通,否则,就是为了你们运兵!”
  “关于安平镇事件,完全是共军挑起的事端,我想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蔡文治往椅子上一靠,歪着脖子说。罗瑞卿突地站起来,大声说:“没有调查,你怎么知道责任在我方?”
  “凭经验,凭我的经验!”
  “凭经验?你的经验是什么?这是狡辩,狡辩改变不了事实,你们猛攻古北口,这是铁的事实,还想反咬我们一口!”罗瑞卿毫不客气地说,说完便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蔡文治不高兴了:“请不要侮辱我,你要向我公开道歉!”
  “怎么回事?”美国方面代表海斯克感到莫明其妙!“你不知道,狡字是反犬旁,就是狗的意思。他说我咬他,就是说我是狗,这是侮辱我!”蔡文治极力比划着向海斯克解释。
  罗瑞卿心中暗笑,但就是不道歉。
  “哦,他用的是第三人称,不是指你,也可不道歉,还是开会。”海斯克故作公道。
  “不行,不道歉,我就决不开会。”
  “呃,..好,那就体会。”海斯克把手一扬说。会议陷入僵局,不欢而散。
  在军调部,除了吵架外,还有鸡尾酒。
  “哈罗,罗将军,请!”海斯克哈着腰,脸上凑着笑。罗瑞卿厌烦地看了他一下,没有回答,便坐到席上。很快圆桌坐满了人。
  “来来来!为我们中美友好,为你们国共友好,干一杯!”海斯克举起酒杯,朝向罗瑞卿。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不过我倒希望国民党方面真正地遵守协议!”
  “不会喝,也要喝一点,你们应该感到高兴。”
  出于礼貌,罗瑞卿还是端了杯子,往唇边沾了一下,又放下了。
  “噢,罗将军,请用鸡。中国菜的味道就是好,我们美国人很喜欢吃!”
  罗瑞卿看了看这位高鼻梁的美国人,心里即刻产生了一股愤恨的情绪。
  心想:是啊,中国人民经过八年的浴血抗战,刚刚打败日本侵略者,又被美国人侵略。中国这块肥肉啊,有多少帝国主义都在垂涎欲滴啊!他想到,他在北平市街上看到美国的商品、美国士兵等,他更是厌烦这种毫无意义的应酬,恨不得立即回到战场上同敌人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
  “噢,罗将军,对不起,明天我有事,会就不能开了,推迟到后天。”
  海斯克伸出两手,故作姿态。
  罗瑞卿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新花招,很快就起身告辞了。
  第三天上午9 点,军调部会议室。
  会议由海斯克主持。
  “现在开会了。今天,盟军方面接到情报,说共军在大同前线开火,我看..”
  罗瑞卿立即站了起来,大声说:“不,这又是对我方的诬蔑。”
  “我们有证人!来,请国军少尉进来!”
  “我反对,什么证人,明显是为你们服务的,如果要证人,要请双方证人!”
  “请你们共产党代表不要无理取闹,破坏会谈!”国民党另一位代表开了腔。
  “无理取闹?破坏会谈?笑话!”罗瑞卿说,“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破坏会谈?我们的代表经常是到齐了,等了很大工夫,你们却打来电话说会不能开了。开会的时候,你们又玩弄各种花招,还说我们破坏会谈!”
  这时,美国代表海斯克在蔡文治耳边叽咕几句,便假装公道地说:“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我主张先到共产党地区,再到国民党地区,双方各派代表,你们看怎么样?”
  “我反对!”罗瑞卿说:“要看,应先到国统区去看看。”
  “请你们不要无理取闹!”一位国民党代表又说了话。
  “好了,好了,今天体会!”海斯克把手一扬,端着茶杯,第一个冲出会场,一场会谈又无果而散。
  经过一个多月的争吵,军调部会议决定,在国统区和解放军占领区各派执行小组去检查。如到解放区,国民党成员就千方百计搜集情报。如到国统区,他们就组织地痞流氓对共产党干部进行挑衅,有时甚至殴打。出现这种情况,罗瑞卿就立即召开记者招待会。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今天,我向大家发布一个重要新闻。”
  呼啦一下,很多记者都围了上来,打开了记录本。
  “今天,北平土豪劣绅组成了所谓‘河北难民返乡请愿团’,一百余人,冲进了军调部中共办公室,打烂了玻璃门窗、桌椅板凳,这完全是国民党反动派的阴谋。他们的军队大量地运往东北,并向我东北民主联军大举进攻,还想抵赖。如果国民党方面不采取克制措施,全国内战的危险将一触即发。”
  有记者问:“请问罗将军,美国代表能保持中立和主持公道吗?”
  罗瑞卿答道:“不,他们正是国民党反动派的主子,他们在一切问题上都偏袒国民党,只是在一些次要问题上假装公道,以欺骗我们上当。我们希望今后类似今天的事件不再发生。”就这样,罗瑞卿义正辞严地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纵容地痞流氓捣毁军调部中共办公室的事实,给国民党当事人以有力回击。
  但是,随着国民党调兵遣将,全面内战的阴影就越来越浓了,他们制造的磨擦事端就日益增多。
  1946 年4 月4 日,戒备森严的北平公安总局令人寒颤不已。上午8 时, 一辆小车在门口停下来。从车上跳下两个人,穿着将军服,身材威武。一个是罗瑞卿,一个是宋时轮。他们急匆匆地来到办公室,对一个警察说:“去,把你们的局长叫来。”
  不一会儿,一位副局长走了出来。一见到二位将军,就哈着腰,堆着笑说:“不知二位将军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罗瑞卿也没客气,上来就问:“中共《解放》报社、新华社北平分社遭到你们宪兵、特务的搜查,你知道吗?”“那是查违禁物品吧!你们搞共产主义宣传,引起北平市民反感吧?”
  “我们只是揭露某些人假和谈真备战的阴谋。引起市民不满的,恐怕是你们的宪兵和特务,而不是我们!”“呃,这个?”副局长有点语元伦次。
  “我问你,你们凭什么抓人?”
  “抓人?我们没有抓人啊!”
  “不要装象了,这么大的事,你作为一个公安局长竟会不知道?”
  在两位戴军衔的将军面前,副局长不得不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放人。”
  “来人啊!”副局长喊道。
  接着,走来一个宪兵,刚走到副局长面前,副局长“啪啪”两记耳光打过去:“你他妈的,这是你们干的?!”“是!”那个人一个立正。
  “还不赶快放人!”
  “是!”那人用手摸了摸被打疼的脸,还不知怎么回事,就乖乖地去放人了。
  “呢,对不起,对不起,二位将军!”副局长哈腰道歉。“希望下次不要发生类似事件!”
  “是,是,是!让你们多操心了,我送送你们!”
  “不,请留步!”罗瑞卿一拍那人肩膀,他便不动了。罗瑞卿回来后,和《解放三日刊》报社同志们继续商讨对策,决定继续坚持出刊,扩大宣传。
  不久,《解放三日刊》经过紧张努力,又出版了,与北平读者见面了,成为北平人抢购的报纸之一,影响十分广泛。国民党反动派当然不甘心这样。他们阻挠《解放三日刊》出版工作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为猖狂。有一天,报社一辆汽车刚开到西直门,就被扣押了。
  “喂,是哪一部分的?请出示通行证!”
  “我们是《解放》报社的!”
  “噢,正好,那就对不起了!”
  “你们要干什么?”坐在车上一位负责同志问。
  “老子奉上司命令,要扣押你们!”
  “凭什么?”
  “凭什么,你还不清楚?共党分子,不要捣乱了!”
  “捣乱?究竟谁在捣乱?”
  “还不快给我拿下!”
  说着那个小头目手一挥,几个国民党士兵把车子上的人抓了下来。
  报社一位负责同志十分着急,汗珠子不由自主地从脸上掉了下来,急忙去给罗瑞卿打电话。
  罗瑞卿刚吃完饭,正在看一份报纸,忽听到电话铃响,急忙接了起来。
  “喂,是哪里?”
  “我是报社老张!我们的汽车在西直门被国民党一帮家伙扣押了,里面有许多重要文件和密码本啊!”
  “噢,你等一下,我马上去!”
  罗瑞卿放下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找了司机,径直开往西直门。
  老远就看到几个国民党哨兵站在城门。
  只见一个士兵不怀好意地拦住了一个少妇,说三道四。
  见到一辆军车开了过来,立刻又挺起了腰板,严肃起来了。
  罗瑞卿急忙下了车,冷峻的目光射向那个士兵,吓得那个士兵不禁抖了一下。
  “我问你,刚才那辆汽车开到哪里去了?”
  “呃,呃,开到警备司令部去了!”
  “您是?”
  “我是军调部罗瑞卿!”
  “哦,罗参谋长!”那个家伙举着头,仰看罗瑞卿。
  “对不起,请您去警备司令部吧,呃,我们呢,是奉上司的命令!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家伙哈着腰,脸上即刻堆起了笑容。
  罗瑞卿和报社同志耳语了几句话:“这帮家伙,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汽车弄回来,那些文件和密码决不能落到敌人手里!”
  “那现在?”一个同志焦急地问。
  “我去找美国海斯克,要他立即出面。”罗瑞卿说完,便上了车,开往美国代表驻处。
  “哈罗!罗参谋长,欢迎你来这儿作客!”
  “不,我不是来作客的。请问,我们《解放》报社的汽车被国民党扣押,你知道吗?这是为什么?”
  “哦,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海斯克眼里透出一种狡黠的目光。
  “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下午要开记者招待会,把这件事向舆论界通报一下。”
  “呃,这个,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找找看!”
  海斯克既不想让罗瑞卿开记者招待会,又想拖延时间。
  “没有什么好找的,也没有什么商量的!”罗瑞卿义正辞严地说:
  “请你马上打电话给国民党代表,赶快放了我们的车子!否则,我们决不罢休!”
  下午,罗瑞卿如期开了记者招待会,通报了情况。
  记者纷纷拿起笔,记了下来,很快就在各种各样的报纸上登出消息。马歇尔将军看了报后,大骂道:“这帮愚蠢家伙,这点小事都干不了,让共产党抓了把柄,真丢脸!”
  于是他立刻打了电话警备司令部,把他们骂得狗血喷头。
  在罗瑞卿等直接出面帮助下,汽车终于物归原主。
  罗瑞卿在北平期间,经常遭到国民党特务、宪兵们的监视。国民党特务慑于他的威力,又迟迟不敢动手。有一次,罗瑞卿在去军调部的路上,刚走出门不多远,车子被几个特务拦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罗瑞卿走出车门,大声喝问。
  “要查你的通行证!”一个小头目凶相毕露地说。
  “我是中共代表团参谋长罗瑞卿,今天要和你们上司在一起开会,要是误了我的时间,你们可承担不起!”
  躲在一旁的另一个特务头子一听说要开会,立即出现了。他跑上来对罗瑞卿说:“呃,罗参谋长,我的弟兄误会了,误会了!”
  “我警告你们,下次不许再这样无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特务头子想到自己前任因于了蠢事而被解职,便走上前去,连声说:
  “不敢,不敢,请罗将军放心,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那好,我去开会,把这件事禀报你们局长!”
  “是,是!”那个头子哈着腰说。
  罗瑞卿说完,不慌不忙地走进了车子,向军调部开去..
  1946 年4 月,国民党军队大举运兵东北,占领海城、鞍山、营口,并准备攻占四平。周恩来同美方代表吉伦、国民党代表陈诚反复会谈,要求立即停战。陈诚认为,停火不适用于东北。于是,虽同意去东北,但又称自己无暇去。4 月12 日,三方协议:三人小组赴东北。结果三人谁也没去,各派一名代表去了。罗瑞卿代表周恩来去了东北。由于各唱其调,什么问题也未解决。
  4 月14 日,罗瑞卿坐在返回北平的飞机上。只只机舱外雾气朦朦,听到的只是马达声。
  “喂,北平怎么还没有到啊?”
  “对不起,我找不到北平啦!”这位美国飞行员焦急地说。
  “你把飞机降低一点!”罗瑞卿要求道。只见这位美国飞行员把操纵杆往下一拉,飞机很快由一千米降到八百米,又降六百米,五百米。
  “喂,下面是山沟,很危险,你偏离航线啦!”罗瑞卿比划着。
  飞行员又把飞机升高至八百米、一千米,很快又转一圈。很快,飞机来到了大同,这时雾气有点散了,透过舱外,依稀地看到大同机场跑道。“喂,那儿是机场跑道,快跟他们联系,就在那儿降落。”飞行员很快与地面联系上了,并且平稳地降落下来。
  4 月16 日,罗瑞卿到了延安,向毛泽东汇报工作。
  窑洞里,毛泽东抽着烟卷,与罗瑞卿攀谈起来。
  “唉呀!在军调部工作尽是吵架!”
  “是吗?!”毛泽东笑着问。
  “他们一点道理也不讲!”
  “跟他们周旋,不是件易事。不过,凭你的个子,也木要怕他们!”毛泽东把手一挥,笑着说。
  “不过,我们确实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呀?”毛泽东不解地问。
  “我们怕军调部工作做不好,会影响全局!”
  “不要担心嘛。”毛泽东挥了一下手说:“你们尽管放开手工作就是了。
  军调部工作不影响全局。你想想看,国民党蒋介石气势逼人的样子,又有美国佬做后台,他们能坐下来诚心诚意地谈吗?他们只不过是放放烟幕弹罢了。等他们布置好了,就会向我们进攻,这一点,全党都要心中有数。你们今后要大胆地揭露,敢于戳穿他们假和谈真备战的阴谋。要机智巧妙,随机应变,国民党狡猾得很呐!哪怕就是推迟一天打,也有利于人民。老办法,有理、有利、有节!懂吗?”
  听完了毛泽东的指示,罗瑞卿心悦诚服,信心更足了:“那好,我们回去一定放手工作,请主席放心!”
  毛泽东满意地点了点头,送走了罗瑞卿。
  北平。罗瑞卿住所。
  “治平同志,不要翅首西望了,老罗会回来的。想必是给什么事耽搁了。”
  李克农安慰地说。
  “唉!这段时间,飞机老是出事。王若飞,叶挺遇难,戴笠飞机失事,怎么叫人不担心呢!”
  “我看是给什么事耽搁了,你就不要担心了,说不定明天就会回来的,好好地带着孩子睡上一觉吧!”李克农虽然这么说,其实他内心也担心。他知道,上次从沈阳飞到北平差一点失事的情况。
  夜已深了,郝治平翻来覆去久久不能人睡。
  一大早,郝治平就起床了,刷了牙,洗了脸,刚要出去,电话响了。这是罗瑞卿打来的,说他已到了机场。
  两人见面后,十分高兴。郝治平说:“我真害怕你不能回来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罗瑞卿笑着说。
  “可我真担心你呵,飞来飞去的!”郝治平说。
  “好呵,我成了孙悟空啦!”
  “哈哈哈!”两人大笑起来。
  接着郝治平又说:“噢,我来北平之前,学习了一段时间英语,我本想在北平协助你的工作,看来,我怕不能适应!”
  “那好,说句给我听听!”郝治平有点不好意思了。
  罗瑞卿说:“蒋介石不断破坏停战协定,内战随时都可能爆发,军调部不可能长期存在下去。内战一爆发,军调部工作就没有意义了。你啊,住几天,就回去吧!”
  郝治平点了点头。
  不久, 1946 年6 月下旬,蒋介石撕毁了停战协定,以三十万军队分四路,大举进攻中原解放区,全面内战爆发。罗瑞卿奉中共中央之命,撤出北平,返回晋察冀。临行前,他站在楼上,深情地望着北平,说:“今天,我离开北平,我再回来的时候,北平一定解放了!”
  是的,他撤出了北平后,先后担任了晋察冀军区副政委,华北野战军政委,二兵团政委,华北军区政治部主任兼十九兵团政委,以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实现了自己的预言。他回到北平的时候,北平真的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第九章 清风店新保安 强敌一锅端
  1946 年6 月28 日,延安。
  一辆绿色吉普车从延安机场直驶向毛泽东住地。一路上,只见延安秩序井然,到处都是于干净净的。不少地方贴了大标语。老远就能看到那座宝塔,巍然屹立在宝塔山上。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革命景象。很快,吉普车来到了毛泽东窑洞前。
  罗瑞卿下了车,见主席迎了上来,敬个礼,便开口说:“主席身体好!”
  “噢,罗长子啊,你终于来了,我们又有两个月没见面喽!你啊,比过去白了!”
  “嘿,在军调部呆着真没劲,我的心早就飞出来啦!”
  “是哟,你是一个呆不住的人!”毛泽东说:“屋里坐吧!”
  两人进屋后,警卫员倒了杯开水,递了过去。罗瑞卿看到房子里设备简陋,只是床上和桌子上放了许多书。他顺便拿一本,是《孙子兵法》,上面粗粗细细划了不少线,明显不是一次看的。
  “来,坐下,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
  “主席,不要客气!”
  “今天要你来,是想要你于几件大事!”毛泽东说:“来,你看!”毛泽东顺便打开一张地图。
  “这是平汉路,这是正太路,这是同蒲路,这是保定,这儿是石家庄,太原,大同在这儿。我们计划用半年左右的时间,夺取平汉路北段正大路和同蒲路,并相机夺取保定、石家庄、太原、大同四城,使晋察冀、晋绥、晋冀鲁豫解放区连成一片。为此,中央要求你们首先出击平汉路,消灭一些弱敌,扫除一些据点,首先和冀中连成一片,再伺机攻城,你看怎么样?”
  我看这样行,先打弱敌,武装自己,再长一下战士们的士气!好长时间没打仗了!”
  “有什么困难?”毛泽东望着罗瑞卿。
  “困难,还是有的,不过我们有信心克服!”
  “好,罗长子,凭你的个子也能撑住半个天。这回就看你的了!”主席一边笑着说,一边拍了一下罗瑞卿的肩膀。说罢,便伸出大手,与罗瑞卿紧紧地握在一起。罗瑞卿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从窑洞里出来后,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往晋察冀。
  罗瑞卿从延安返回晋察冀后,率领晋察冀野战军进行艰苦的作战,歼灭了敌人大量有生力量,为晋察冀转入大反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47 年3 月。罗瑞卿在安国主持召开高于会议。
  会上,罗瑞卿认真地总结了经验,提出了在军事上要继续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在政治上,以毛泽东思想来指导政治工作。
  这次会议后,军区部队开展了新式整军运动,加强纪律性,增强团结,开展热火朝天的练兵运动。战士们苦练杀敌本领,大大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
  1947 年春,华北野战军转入大反攻。
  1947 年4 月9 日,正太战役开始。
  在华北野战军司令部的指挥下,各纵队相互配合,采取了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主动出击,调敌运动。因而这次战役取得辉煌胜利。5 月4 日战役结束。
  “报告政委,正太战役已全线结束。”一位参谋说。
  “战况怎么样?”
  “共歼敌三万五千人,俘虏两个少将,解放县城七座。”
  “好,命令部队要休息一下,再继续战斗。”罗瑞卿说。
  “这一下,晋察冀和晋冀鲁豫可以连成一片了!”耿飚说。
  “好,要多和他们联系,多向他们学习。我们虽然取得一些成绩,但与兄弟军区部队相比,差距不小,我们整师整团歼敌还不够,俘获的将领还不多。部队要谦虚谨慎,反对骄傲轻敌!”
  后来,朱德总司令得知正太战役胜利结束时,称赞罗瑞卿是“此间优秀干部。平时训练,战时指挥,均能胜任。”
  1947 年6 月,中央军委决定组建晋察冀野战军,杨得志任司令员,罗瑞卿任第一政委,耿飚任参谋长。
  1947 年10 月,清风店战役打响。
  10 月11 日,野司先派二纵围攻徐水,以伺机打援。果然,国民党军从涿县、霸县方向来援。野司随派三纵四纵北上阻击。双方激战于徐水、固城、容城之间。15 日,在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催促下,驻石家庄第三军军长罗历戎率一个师又一个团北上,妄图南北夹击华北野战军。该敌孤军北上,有利战机出现了。野战军以一部伪装成主力,继续围攻徐水,一面又抽调六个旅,兼程南下,于19 日将敌一万余人包围在清风店地区。22 日发起总攻, 终于被全歼。
  22 日下午。野战军司令部。
  “报告,敌军长罗历戎失踪。”
  “一定要找到他,他算是我的师兄。他在黄浦军校就读过,比我早一年。
  我倒想会一会他。”罗瑞卿说。
  “千万不要让他跑掉!”杨得志补充说。
  又过了一会儿,独立八旅旅长徐德操来到司令部。
  “报告罗政委,罗历戎找到了!”
  “哦,在哪儿的?”
  “他穿着普通的服装,伪装成士兵,被我认出来了!”
  “哈哈,这个罗历戎,还会化妆!对了!快叫他到司令部来!”
  聂荣臻、罗瑞卿等亲自接见了罗历戎,对他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罗历戎被俘后,野战军司令部决定乘胜攻击,拿下石家庄。
  石家庄又叫石门,是平汉、正太、石德三条铁路的枢纽是国民党华北地区战略要地。国民党在日寇构筑工事的基础上,连年加修,使石家庄碉堡林立、沟渠纵横、明堑暗壕密如蛛网。敌人在石家庄设了三道防线,共有六千多个碉堡。敌人以为凭借这些碉堡,就可以使石家庄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敌人吹嘘说:“共军一无飞机,二无坦克,国军凭着工事可坐守三年。”对此,罗瑞卿胸有成竹,但又沉着冷静:攻克石家庄既有有利条件,又有不利因素。一方面,经过几个战役后,石家庄四周均是解放区,石家庄成为孤岛。
  加上敌人主将被俘,我军士气旺盛。但另一方面,清风店战役后,蒋介石又把驻在保定的第三野炮营和保定绥署独立团空运到石家庄,加强了守城力量。石家庄设防坚固,我军没有先例可借鉴。因此,拿下石家庄绝非易事。
  为了夺取攻城胜利,罗瑞卿和野司其他领导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一是战前政治动员,激励士气。二是组织战役侦察,进一步摸清敌情。
  1947 年10 月31 日,野战军司令部在安国召开了旅以上干部会议。
  朱德总司令出席了这次会议。他说:“我们现在打仗,没有勇气不行,夫战,勇气也。但是光有勇还不行,还要有谋,勇谋结合,才能多打胜仗。
  现在敌人缩守在城里,凭借他们手里的机枪与暗堡与我们作对。因此,我们要重视学习技术,机智巧妙地与敌人战斗。这就叫勇敢加技术。”
  罗瑞卿说:“刚才朱总司令已经作了指示,我们的部队,在作战中,的确有不重视技术的倾向。我们务必要克服这一倾向。只有依靠技术,我们才可以减少伤亡,减少作战损失,多打胜仗,我们现在攻打石家庄,要积累技术经验,以后,我们还要攻打保定、太原、天津等更多的城市。因此,希望同志们把朱总司令的要求传达下去。以连为单位,苦练杀敌本领,争学杀敌技术。”
  随后,杨得志对各纵队各旅进行了具体的部署。
  1947 年11 月6 日拂晓,华北野战军万炮齐发,猛轰石家庄外围。在炮火掩护下,各部队轻易地扫清了石家庄的外围。敌人全部退守城内。
  罗瑞卿坐镇指挥。正在这时,朱德从冀中军区打电话过来:“喂,我是朱德!”
  “总司令,我是罗瑞卿!”
  “噢,瑞卿啦,战斗怎么样啦?”
  “战斗正在紧张进行。昨日已扫清了外围,今天,三纵正在攻打机场,四纵正在争夺云盘山,伤亡也不小。”
  “你们要注意攻城技术,要鼓励部队用新技术攻城。要组织大批担架,抢救伤员,要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尽快拿下石家庄,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啊!”
  “是,请总司令放心,我们一定在一周内拿下石家庄!”罗瑞卿坚定地说。
  放下话筒后,罗瑞卿立即指示:“刘参谋,快,迅速把朱总司令的指示传达到各部队,要通知到每个战士。并通知各部队,注意作战技术。”
  “是!”刘参谋出去了。
  1947 年11 月12 日凌晨,野战军各纵队向城内核心工事发动总攻。
  当日中午,生俘敌三十二师师长刘英,全歼守敌两万四千人,石家庄全部解放。
  至此,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完全连成了一片。石家庄是解放军攻克的第一座较大的城市。朱德称赞说:“攻打石家庄是我军夺取大城市的创例!”
  石家庄战役结束后,部队稍加休整,又进行了新的战斗。
  1947 年12 月,晋察冀野战军为了配合东北野战军冬季攻势,发动了平汉路破击战。对保定至涿县段,北宁路黄村至魏善庄段进行了大破击,随后佯攻保定。
  这天,野战军司令部正在讨论作战事宜。
  “报告,傅作义已调其主力三十五军和暂编第三军、新编骑兵第四师等部,向平汉路增援,现已进入保定。”
  “哦,那保定敌人的实力已经很强了。”杨得志说。
  “必须想办法迫使敌人分散开来,这样才能获得战机。我看啊,可以派一个纵队进攻保定北面的涞水,诱其北援,然后再聚而歼之,诸位看怎么样?”罗瑞卿说。
  “完全可以!”耿飚参谋长应答说。
  于是派第三纵队进攻涞水。
  果真,第三十五军军长鲁英麟率新编三十二师和一○一师两个团开始北援,并向庄町方向攻击。
  “命令三纵的第五旅先阻击一段时间,然后再放开,将其合围。”罗瑞卿火速下达了任务。
  1948 年1 月12 日,华北野战军发起总攻,一举将新编三十二师大部歼灭。同日,第一纵队在罗瑞卿亲自率领下攻击敌人在北义安和温辛庄之间的汽车辎重,击毙三十五军参谋长田世举,歼敌两万余人。晋察冀野战军又取得了一个辉煌的胜利。
  不久,杨、罗、耿率领的野战军被编为华野第二兵团。中央军委要求二兵团到冀东作战,配合东北。杨、罗、耿率部秘密东进,连克棒子镇、丰润、昌黎。二兵团四纵在西乘机围攻古北口,使傅作义东西不能兼顾,调敌于奔波之中。二兵团大踏步地迸退,往来于艰苦的山区。不少人滋长了害怕艰苦的思想。
  1948 年9 月2 日,罗瑞卿在排以上干部大会上作动员。
  罗瑞卿说:“现在有人害怕艰苦,想回冀中,可是,现在我们还不能回去,现在,东北野战军正在关外大打,要把那里的敌人就地歼灭。因此,我们要配合老大哥,拖住傅作义,不让他派兵东援。我们马上又要开往热河与察哈尔交界处。那里环境更艰苦,但这正是为了多打胜仗啊!我们要有一往无前的精神,敢于克服一切困难,你们说是吗?”
  罗瑞卿一席话,引得大家阵阵掌声,大家都感受到了一种力量。
  1948 年9 月,杨、罗、耿率二兵团挥师向西,攻克三河,转入华北山区。
  1948 年11 月4 日,南京,蒋介石卧室。
  “作义兄!”,老气横秋的蒋介石语调低沉,“看来,东北已危在旦夕了,下一步就是你们了。我看华北也是保不住的,你不如趁早撤出平津,水陆两路南下吧!也可以增强我徐州的力量,现在邓小平他们在徐州搞得我们很紧。你来这儿,也可增强东南防务力量。我们以长江为屏障,看共军能把我怎么样。你来这儿,也可任东南行政长官,呃,你看怎么样?”
  “总裁,不要紧张。”傅作义说:“我还有五十万大军,有美式装备的王牌军。出则能战,入则能守。够共军对付一阵子的。东北共军至少要三个月后才能入关,光靠华北的共军,量他也不能把我怎样。我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万一不行,我再作考虑,或者去绥远,或者从天津南下。”
  “也好,你在北面紧紧地拖住共军,我在南方加紧部署长江防线,组织新兵,看共军能把我们怎么样!”蒋介石说着,又开始嘘起来。
  “不过,”蒋介石眉头一皱又说,“天津的塘沽很重要,保住了塘沽,就保住了生命线,要死守!”
  “我派陈长捷在那儿,他能守住的!”
  “那好,就看你的了”蒋介石说着,把手伸了过来。
  傅作义很快飞向北平。刚到北平,就立即进行新的调整与部署,收缩兵力,缩短战线,把其五十万军队摆成从塘沽到绥远一千余里的一字长蛇阵,随时准备东逃或西窜。
  1948 年11 月中旬,西柏坡。中央军委会议室。
  “主席,傅作义已把他的军队摆成长蛇阵,东从塘沽,西至绥远!”周恩来说。
  “他们是想随时向东或向西逃跑。”朱德说,“如果让他们跑了,那以后就困难喽!”
  “那就要就地歼灭!”毛泽东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
  “赶快电令东北野战军秘密入关。华北一兵团停攻太原,三兵团停攻绥远!”
  “这样,傅作义就有个想头了!”周恩来说。
  “北平傅作义的力量很强,有美式装备的三十五军。傅作义很骄傲呐!”
  朱老总说。
  “华北三兵团抽调一部,可向张家口进击,那里离北平近,傅作义肯定要增援的,然后再和二兵团合围打援,你们看怎么样?”
  “我看可以!”周恩来应答说。
   年11 月29 日,华北第三兵团,向张家口发起了攻击,吸引傅作义增援。傅作义认为东北野战军还没有入关。北平也无大的妨碍,便派其王牌三十五军三个师乘四百辆汽车,增援张家口,并占领了万全和宁远堡,气势十分嚣张。毛主席得知三十五军增援张家口,立即给二兵团发电。
  罗瑞卿司令部。
  “报告,中央军委急电!”
  罗瑞卿接过一看,上写:
  务以迅速行动,以主力包围宣化、下花园两处之敌,并相机歼灭之..以有力一部隔断怀来、下花园联系,阻止怀来及以东之敌向西增援。
  杨得志很快在地图上查找到了有关地点。
  紧接着,中央军委又来电:
  务于5 日用主力控制宣化、怀来一段,立即着手构筑向东西两方的坚固阻击工事,务使张垣之放不能东退。
  “立即电令隔在平绥路北的十二旅会同地方武装,在下花园构筑工事,阻击敌人,等候主力到来。”杨得志命令道。1948 年12 月5 日。北平傅作义司令部。
  傅作义正躺在睡椅上,闭目养神。
  “报告!”
  “进来!”
  “司令,东北共军已经入关,并占领了我密云,看来北平“哦?”傅作义大吃一惊,立即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地图,摸摸头说:“共军真快啊!”
  “这可能是..”
  没等来人说完,傅作义便命令道:“赶快电令三十五军撤回北平,越快越好!”
  “是!”
  6 日,三十五军接到傅作义电令后,立即从张家口出发,并迅速突破三兵团第一纵队的沙岭子防线,急速东退。由于受到二兵团十二旅的迎头袭击,才停止前进。
  当晚。河北阜平城南庄。毛主席住处。
  “主席,傅作义三十五军突破了沙岭子防线,向东逃了!”周恩来说。
  “什么?突破沙岭子防线?”主席有点吃惊,接着便问:“二兵团呢?
  二兵团在哪里?”
  “他们的十二旅正在顽强地阻击,十二旅力量恐怕有点弱了。”
  “急速电令杨、罗、耿,要坚决堵住三十五军,”毛泽东说,“再电令三兵团重新占领沙岭子防线,包围张家口,电令二兵团占领下花园,命令东北四纵占领怀柔、八达岭一带,切断傅作义东西联系。”
  7 日,三十五军继续前进。他们人多势众,炮火在前面开道,后面紧跟着车队。但遭到二兵团十二旅的顽强阻击。十二旅的指战员发扬不怕牺牲、不怕流血的精神,与三十五军顽强对抗着,为主力到来赢得了时间。
  当日晚,三十五军司令部。
  “军座,新保安离北平不远了。虽然公路被共军破坏,我们还有另一条路,只要炮火开道,共军抵不住我们。”副军长王雷震建议道。
  “唉,不要怕嘛,共军已被我摔在后面啦!”郭景云有点得意地说。
  “可共军主力很快就会来的!”
  “除非他们会飞,要不然他们的两条腿能跑过我们的汽车轮子吗,”
  “呃 ——?!”
  “不要怕,不要怕。新保安,新保安,定能保住我平安。这是吉利的地方,并无妨碍。现在天这么冷。叫弟兄们好好地歇一宿。”说罢,郭麻子开始喝起酒来,“来,老弟,咱们干几杯,御寒!”
  与此同时,7 日清晨3 时,二兵团司令部正在准备渡大洋河。
  “报告罗政委,急电!”
  罗瑞卿打开一看,是毛主席发来的,上写:
  二兵团务必全力在宣化、下花园一带,坚决堵击三十五军。
  罗瑞卿刚看完电报,又有人报告说:
  “报告,三十五军己越过下花园,正奔向新保安!”
  “下花园离新保安有多远?”杨得志问。
  “十五公里!”耿飚立即回答。
  “马上通知十二旅,要坚决堵住三十五军,坚持到大部队到来。”杨得志命令道。
  “发报给三纵、八纵、四纵,加快行军速度,”耿飚又作了补充。
  “要让大家明白,”罗瑞卿严肃地说:“决不能让三十五军从我们手中跑掉,否则我们二兵团是交不了帐的。”
  话务员熟练地把兵团首长的命令发了出去。刚一发完司令部在夜色中渡过了大洋河,也顾不得整理,冒着寒风向北疾进。
  7 日夜间,二兵团主力陆续到来。三纵在西,四纵在东,正在展开过程中。8 日晨,二兵团终于完成了对新保安的全部包围,受到中央军委的表扬。
  敌三十五军本可以乘机突出新保安,但刚愎自用的“郭麻子”不听劝告,终于被二兵团团团包围。
  傅作义在北平得知其王牌被围,非常着急。速派一○四军安春山部由怀来向西,接应三十五军。
  新保安被围后,战士们迫不急待,纷纷请战,要求和三十五军一决雌雄。
  杨、罗、耿发电给中央军委。军委一面回电表扬了二兵团的行动。同时,毛泽东发出了《关于平津战役的作战方针》。为了稳住蒋介石、傅作义不放弃平津,在两个星期内,采取隔而不围,或围而不打的方针。完全部署好,按照第一塘沽区,第二新保安,第三唐山区,第四天津、张家口,最后北平区的顺序。只要塘沽和新保安两点攻克,全局皆活了。
  1948 年12 月16 日。二兵团一个从队司令部。
  “你们说,为什么要围而不打?”罗瑞卿问。
  “‘围而不打’就是让我方休整一下,让敌人慢慢地消耗,让敌人自己投降呗!”
  “不,‘围而不打’是为了稳住傅作义的其它军队不从海上南逃,然后就地歼灭。”
  罗瑞卿说:“大家知道,三十五军是傅作义王牌,光汽车就有四百多辆,丢掉他们南逃,傅作义心痛啊!围而不打,就是让傅作义还有个想头,拖住他的后腿嘛!”
  接着罗瑞卿又说:“毛主席用兵真如神,敌人乖乖地听他的调遣,硬是把北平的敌人引了出来,这样就好分割吃掉。这一着太英明了。”
  “现在,”罗瑞卿说,“各纵队可以向三十五军开展政治攻势,削弱其战斗力。”
  在围困新保安的前线工事里,政治攻势一波接一波。
  “喂,蒋军士兵们,”一个战士手拿话筒,向对方工事喊话,“解放军优待俘虏,欢迎过来,立功受奖!”
  “只要过来,就给饭吃。愿意回去,就发路费。”
  不久,真有几个蒋军士兵偷偷地跑了过来。
  “快,给点吃的,实在太饿了!”一个国民党士兵请求道。
  “你们几天没吃上饭了吧!”
  “可不是嘛!他妈的,每天只能喝上一点稀的,几次尿一撒,就没了!”
  “是不是新保安没有粮食了?”
  “差不多!”
  “他妈的,好吃的全叫当官的搞去了。”
  “再劳驾你一趟。请你再回去一趟!”
  “干什么?”
  “把这些传单送到城里!”
  “什么传单?”“喏,这一大堆,把这弄过去,你就立功了!”一个战士指着传单说。
  “这..好吧,我试试看!”一个士兵嗫嚅着说。四纵的阵地上。
  “喂,教你们一首顺口溜!”一个连长说。
  “什么顺口溜?”战士们不约而同地问。
  “是罗政委编的。你们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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