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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追逐记

_3 儒尔·凡尔纳 (法)
是个可爱的金发女郎,蓝眼睛,脸色娇艳,手、脚、身段无不娇美。她既妩
媚又谦和,既善良又聪明。因此弗郎西斯·戈登和她互敬互爱。迪安·福赛
思先生的外甥也得到赫德尔森一家的敬重,这种相互的好感不久便以求婚的
形式表达出来,这个求婚也得到了很好的对待。这两个青年人是那样相配!
珍妮带给未来家庭的将是幸福和高贵的门第;而弗郎西斯·戈登则将得到他
舅舅的资助,他舅舅的家产也总有一天会归他的。不过,我们还是把这些关
于遗产的展望放在一边吧。重要的不是将来,而是现在,这个现在便已经是
十全十美的了。
弗郎西斯·戈登是珍妮·赫德尔森的未婚夫,而珍妮·赫德尔森则是弗
郎西斯·戈登的未婚妻,婚期也快决定了,而婚礼则将由可敬的奥加思主教
主持,地点在圣·安德鲁教堂,那是幸福的威斯顿城的最大的教堂。
可以确信,这个婚礼将有许多人参加,因为这两家人德高望重;同样可
以确信,到那一天,最高兴、最活跃、最热情洋溢的将是小露露,她将给她
亲爱的姐姐当傧相。这个小露露还不到十五岁,她完全有权以小卖小。我向
你们保证,她是会充分利用这个权利的。她非常好动,脑子也同样动个不停。
这个小调皮竟敢拿“爸爸的行星”开玩笑!但是大家对她什么都很原谅,什
么都依着她。赫德尔森博士自己就头一个笑起来,并在她的小女孩的鲜艳的
脸蛋上吻一下作为唯一的责罚。
赫德尔森博士实际上是个好人,但他很固执,很容易冲动。除了露露,
他能允许开些天真无邪的玩笑而外,别人都得尊重他的癖好和习惯。他热中
于天文学、气象学的研究,在论证上极为固执己见,对自己的发现或自以为
是自己的发现视之如命,所以尽管他实际上对迪安·福赛思抱有友情,却跟
这个可怕的对手差点没维持得了友谊。两个猎手在同一个狩猎地打猎,争夺
着同一个稀有的动物。由此而产生过多次关系冷淡的后果,如果不是善良的
赫德尔森太太息事宁人的干预,加上她的两个女儿和弗郎西斯·戈登对她的
和睦事业的大力协助,这种冷淡有可能酿成吵架。这个和平的四重奏小乐队,
对拟议中的联姻寄予极大的希望,希望这能减少两人的磨擦。当弗郎西斯和
珍妮把两家更紧密地联系起来后,这些雷阵雨会变得不那么频繁,不那么可
怕。谁知道呢,这两个天文爱好者或许甚至会衷心携手,协同一致地搞天文
研究吧?那样他们就能公平地分享在宇宙空间发现的(如果不是打下来的)
猎物了。
想在威斯顿找一座安排得更好的房子是不可能的。赫德尔森博士的房子
是最舒适的。这座房子有院子、有花园,还有美丽的树木和绿意盎然的草坪,
座落在莫里斯路中段。一楼一底,正面有七扇窗子。屋顶左侧耸立着一个方
形的城堡主塔之类的建筑,高达三十米,上面有个带栏杆的平台。平台的一
角竖着一根旗杆,每逢星期天和节日,那上面就升起五十一颗星的美利坚合
众国国旗。
方塔上的房间是按主人的特殊工作需要布局的。博士的仪器、望远镜和
天文望远镜就在那里。除非在晴朗的夜晚,他才把它们搬上平台,因为在那

上面他的目光可以在天穹里自由驰骋。在那上面,尽管有赫德尔森太太再三
叮嘱,他还是得了最厉害的鼻炎和最有传染性的流行性感冒。
“简直弄得爸爸都要把感冒传染给他的星星们了。”露露小姐老爱这么
说道。
博士什么也不听。他有时在冰封雪冻的冬天,冒着摄氏零下七八度的严
寒呆在上面,因为这时天宇净无纤尘。
从莫里斯路的天文台可以毫不费劲地辨认出伊丽莎白路的圆塔来。它们
相距至多半哩,中间没有一座高建筑物,没有一棵树木挡住视线。
甚至用不着高倍数的望远镜,只要一副小望远镜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呆在
圆塔或者方塔上的人来。当然啦,迪安·福赛思有别的事要干,顾不上去看
西德尼·赫德尔森,而西德尼·赫德尔森也不会愿意浪费时间去看迪安·福
赛思。他们的观察目标要高得多。但弗郎西斯·戈登自然想看看珍妮·赫德
尔森是否在平台上,他们的眼睛经常通过望远镜互相交谈,我想这倒没什么
害处。
如果想在两座房子之间建立起电报或电话联系,这是很容易的。在方塔
和圆塔之间拉根电线,就能将一些十分令人愉快的话语从弗郎西斯·戈登那
里传到珍妮·赫德尔森那里,或从珍妮·赫德尔森那里传到弗郎西斯·戈登
那里。可是迪安·福赛思和西德尼·赫德尔森博士既然没有这样温情脉脉的
言语要交换,所以也就从来没有打算安上这么一根电线。也许等两位未婚夫
妻成了夫妇的时候,这个缺陷将会得到弥补吧。在婚姻的纽带之上再添一根
电气的纽带,将会使两家人的关系更加密切。
在出色的然而脾气很大的米茨,在读者面前略显她那令人赞叹的口才的
那天下午,弗郎西斯·戈登像往常一样来拜访赫德尔森太太和她的女儿们(“和
她的女儿。”露露装出受到冒犯的神气纠正道)。人们简直把他当作保护神
一样迎接。就算他还不是珍妮的丈夫吧,可是露露已经要他做自己的兄长了,
而在这个小女孩头脑里生根的东西总是很牢的。
至于赫德尔森博士,他从清晨四点就把自己关在方塔上了。他跟迪安·福
赛思一模一样,午饭时迟到了。然后,又跟他一模一样,在太阳从乌云里露
头的时候急忙回到平台上去。他和他的对手一样为什么事操心着,看来也不
准备下来了。可是没有他是无法决定全体会议将要讨论的重大问题的。
“瞧!”那年轻人一出现在门口,露露就叫起来。“弗郎西斯先生来了,
永远是弗郎西斯!..说实话,这里成天就只看到他!”
弗郎西斯只是用指头威胁了一下小姑娘,而等大家坐定之后,就简单而
自然地亲切交谈起来,仿佛他们昨天并没有分手。实际上这对未婚夫妻至少
在精神上从未分离过。露露小姐甚至硬说,“无时不在的弗郎西斯”一直是
在她家,他假装从临街的前门出去,又从花园的后门回来了。
那天,大家谈着每天都谈的话题。珍妮听着弗郎西斯讲话,她那严肃认
真的神情丝毫也没减少她的魅力。他们互相注视着,谈着未来的计划,而那
是不久便将实现的。真的,干吗要预想到事情将会有延搁呢?弗郎西斯·戈
登已经在兰贝思路找到一座漂亮的房子,正适合这个小家庭居住。那房子在
西区,面临波托马克河,离莫里斯路也不远。赫德尔森太太答应去看看这座
房子。只要这座房的未来的女房客欢喜,一个礼拜之内就可将房子租下。露
露当然也陪她母亲和姐姐同去。如果不征求她的意见她可不答应。
“对了!福赛思先生?..”她突然叫道,“他今天不是也该来吗?”

“我舅舅下午四点来。”弗郎西斯·戈登答道。
“决定这问题他不能不来。”赫德尔森太太指出。
“他知道,不会失约的。”
“要是他失约的话,”露露伸出小手威胁地宣布,“我要找他算帐,我
不会那么便宜地放过他。”
“赫德尔森先生呢?..”弗郎西斯问,“他和我舅舅一样,都是不可
缺少的啊。”
“爸爸在方塔上,”珍妮说,“一叫他就下来。”
“我来叫。”露露说,“我一口气就能爬上那七层去。”
的确,福赛思先生和赫德尔森先生的到场是很重要的。不是要确定婚期
吗?原则上,婚礼要尽快举行,不过得让女傧相有时间做她的漂亮的连衣裙
——一条长长的、少女的连衣裙,她想在那有意义的日子里初次穿上它。
弗郎西斯于是便开玩笑地提出来:
“如果这条出色的裙子没做好呢?”
“那就推迟婚礼!”这个独断独行的人儿说。
这个回答引起一阵大笑,连赫德尔森在他的高高的方塔里也一定能听得
到。
然而挂钟的指针渐渐走完了钟面上的所有分秒,迪安·福赛思先生还没
出现。露露徒劳地将身子探出窗外,她从那里可以望到门口,福赛思先生毫
无踪影!..应当用耐心武装自己,露露却从不太会使用这个武器。
“我舅舅明明答应了我的..”弗郎西斯一再说,“但这几天我不知道
他是怎么回事。”
“我想福赛思先生没有生病吧?”珍妮问。
“没有,但他心事重重..忧心如焚..套不出他十句话来。不知道他
脑子里想着什么事。”
“大概是星星射出的某一种光芒。”小姑娘叫道。
“我丈夫也是这样。”赫德尔森太太说,“这星期,他显得比往常更专
注。没办法把他从天文台拉下来。一定是天上出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了。”
“我的天!”弗郎西斯答道,“看到我舅舅那神气,我也禁不住这么想,
他也不出门,变得废寝忘食。..”
“米茨该有多高兴啊!”露露嚷道。
“她气坏了。”弗郎西斯宣布,“但这毫无用处。我舅舅本来一直都很
怕他那老佣人的责难,现在却一点也不在乎了。”
“跟这儿情形一模一样,”珍妮微笑着说,“我妹妹看来也失去了对爸
爸的影响..要知道,本来她的影响有多大!”
“这可能吗,露露小姐?”弗郎西斯以同样的口吻问道。
“千真万确!不过,耐心点吧..要耐心!最终还是应当由我和米茨战
胜爸爸和舅舅。”
“他俩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他们一定是丢失了什么宝贝星星。”露露嚷道,“上帝啊,但愿他们
在婚礼之前把它找回来吧。”
“我们是说着玩的。”赫德尔森太太打断了话头说,“不过福赛思先生
还是没来。”
“马上就要四点半了!”珍妮补充道。

“如果我舅舅五分钟内还没来到这里,”弗郎西斯决定道,“我就跑去
找他。”
这时,门口的门铃响起来了。
“这是福赛思先生,”露露说道,“嗬!..他还在拉门铃!..真够
闹的..我打赌他是连彗星飞行,连自己在拉门铃都没发现。”
果真是迪安·福赛思先生。他几乎马上就进了客厅。露露以激烈的责难
来迎接他。
“迟到了!..迟到了!..您要让人骂您吗?”
“您好,赫德尔森太太!您好,亲爱的珍妮!”福赛思先生拥抱着姑娘
说。“您好!”他又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脸蛋说。
这些客套话全是心不在焉地说的。像露露所断言的那样,迪安·福赛思
先生的“脑子在别的地方。”
“舅舅,”弗郎西斯·戈登说,“见您没在约定的时间来到,我还以为
您把我们的约会忘了呢。”
“有点忘了,我承认。我向您道歉,赫德尔森太太。幸好米茨用了个好
办法使我记了起来。”
“她做得对。”露露宣布说。
“别攻击我了,小姑娘!..我心里有件要紧事,也许我正处在一个极
为有趣的发现的前夜呢。”
“跟爸爸一样..”露露又开始说起来。
“什么!”迪安·福赛思先生猛地跳起来,简直使人以为他椅子的坐垫
里有一根弹簧弹了开来。“您说他..”
“我们什么也没说,我的好福赛思先生。”赫德尔森太太赶忙说道。她
老是担心在她丈夫和弗郎西斯·戈登的舅舅之间又冒出一个新的竞争的缘由
来,这种担心确实不无道理。
为了打断这件事,她又说:
“露露,找你爸爸去。”
小姑娘像小鸟一样轻捷地向方塔上扑去。毋庸置疑,如果她没有打窗口
飞出去而是从楼梯上去,那只是因为她不愿意用自己的翅膀罢了。
一分钟后,西德尼·赫德尔森先生进了客厅。他面容庄重,眼神疲倦,
脑袋充血,使人担心他会中风。
迪安·福赛思先生和他没有把握地握了握手,斜着眼睛互相探究着。他
们偷偷地互相打量,像是互相怀有戒心。
但是,不管怎样,两家人总算聚集在一起来商量婚期了——或者,用露
露的话来说,就是把弗郎西斯和珍妮的星宿结合在一起。——反正只要定个
日子就行了。大家都认为,婚礼当尽早举行。这次谈话的时间并不长。
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赫德尔森先生是否重视这个喜事呢?倒不如认为,
他们已去追踪某个迷失在太空中的小行星了,并且,心里还在琢磨,是否对
方马上就要找到它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丝毫不反对婚期定在几个星期之后。这一天是三月二
十一日,婚期是五月十五日。
这样,稍微赶紧一点,就会来得及布置新房。
“也来得及做完我的连衣裙。”露露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神态,补充说。

第四章
一封寄给匹兹堡天文台和另一封寄给辛辛那提天文台的信是怎么存入关于火流
星的档案的
“致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天文台台长
台长先生:
我荣幸地通知您以下事实,这个事实势将引起天文科学界的兴趣。今年
三月十六日早晨,我发现了一颗以极高速度穿越北部天空的火流星,其轨道
为明显的南北方向。经我精确测量,与子午线成.. 3°31'夹角。它在我的望
远镜的镜头里出现的时刻为七点三十七分二十秒,消失的时刻为七点三十七
分二十九秒。这以后我虽然进行了仔细的搜索,却未能再见到它。因此我请
您费神将这个观察结果备案,并给我一张收到此信的字据。当上述流星再度
出现时,这封信可以证明是我第一个作出了这个宝贵的发现。
顺致崇高敬意
您的忠顺仆人迪安·福赛思
3月.. 24 日于威斯顿伊丽莎白路”
“致俄亥俄州辛辛那提天文台台长先生
台长先生:
三月十六日早上七时三十七分二十秒至七时三十七分二十九秒,我有幸
在北部天空发现了一颗由北向南运动的新的火流星。它的表面方向与子午线
只成.. 3°31'夹角。那以后我未能再度抓住这颗流星的轨道。但假使他重新
出现的话(我对此毫不怀疑),我认为我的姓名有权作为这一流星的发现者
而载入当代天文学年鉴之中。为此我冒昧地给您写这封信,并请您见信后复
信告知。
谨致敬礼
西德尼·赫德尔森博士
3月.. 24日于威斯顿莫里斯路.. 17号”

第五章
在这一章里,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赫德尔森博士虽然全力以赴,却只能在报纸
上得知有关他们的流星的消息
那两封盖上三处火漆印挂号邮出的、致匹兹堡和辛辛那提天文台台长们
的信,所得到的答复只是来信已收以及已将上述信件存档的通知书。那两位
当事人也只要求如此。两人都打算尽快重新找到那颗火流星。他们不愿相信,
那颗小星会消失在天穹深处,远远摆脱了地球的引力,因而再也不能出现在
月亮与地球轨道之间的区域里。不,它们在确定的规律支配下,会回到威斯
顿的天空的。他们可以在它经过时捕捉住它,再次报告它的出现,确定它的
坐标,并冠以它的发现者的大名而使它标入在星象图上。
但谁是发现者呢?这一点极其微妙,连所罗门①也不免感到难以明断。当
火流星再次出现时,他们两人都将提出对这项成果的要求。要是弗郎西斯·戈
登和珍妮·赫德尔森知道这种危险的局势,他们肯定会祈求老天让这颗倒霉
的流星等他们成婚之后出现。而同样肯定的是,赫德尔森太太、露露、米茨
和这两家的所有朋友也会衷心和他们一起这样祈祷的。
但是谁也不知道一点这种情况,虽说两位对手越来越忧心忡忡,大家也
发现他们这种心情,却无法解释这一点。莫里斯路的那座房子的居民们中间
除了赫德尔森博士,谁也不为九霄云上发生的事去忧愁。事情倒是有,而且
不少:作客和接客,互相寒暄恭维,发通知下请帖,为婚礼进行准备和选择
结婚礼品,这一切,按照小露露的说法,是可与赫尔克里士
①的十二个奇迹相
比,而且紧张得连一个小时都不能浪费。
“嫁第一个女儿是一件大事,”她说,“大家感到不习惯。嫁第二个女
儿就简单了:大家习惯了,不怕会有什么纰漏。所以,到我出嫁的时候,一
切自然而然就办成了。”
“什么?”弗郎西斯·戈登说,“露露小姐已经想到结婚的事了?能否
让大家知道是哪位有福之人..”
“您管娶我姐姐的事就行了。”小姑娘反唇相讥,“这可是一件需要占
据您所有时间的事。别来管我的事情。”
赫德尔森太太按照她所许诺的,已去看过兰贝思路的那座房子了。至于
医生嘛,要指望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您办的事情错不了,赫德尔森太太,我就交给您了。”当人家建议他
去看新婚夫妇的未来住所时,他这样答道,“况且这主要是弗郎西斯和珍妮
的事。”
“那么,爸爸,举行婚礼的那天您不打算从您的方塔上下来吗?”露露
问道。
“下来的,露露,下来的。”
“而且挽着您的女儿的胳膊在圣安德鲁教堂露面吗?”
“露面的,露露,露面的。”
“穿着您的黑礼服、白背心、黑裤子和白领带吗?”
①圣经中以色列的贤明国王(公元前
1033—975)。
①希腊神话中力大无比的英雄。

“会穿的,露露,会穿的。”
“您能同意忘掉您的星星,去听可敬的奥加思主教激情洋溢的讲话
吗?”
“同意,同意,露露。可是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呢。既然今天天气晴朗,
这是相当难得的,那就还是你们自己去吧。”
于是赫德尔森太太、珍妮、露露和弗郎西斯·戈登就让博士去摆弄他的
形形色色的望远镜,而毫无疑问,迪安·福赛思先生也正在伊丽莎白路的圆
塔里同样地摆弄着他那些仪器。这两个人的顽强努力能否得到报偿,那流星
在第一次被发现之后,还会第二次在望远镜的镜头里出现吗?
在去兰贝思路的房子的路上,那四人顺着莫里斯路下去,穿过宪法广场,
那儿,和气可亲的约翰·普罗思法官向他们打招呼。然后,他们象几天前塞
思·斯坦福等着阿卡狄娅·沃克小姐时那样走上爱克司特路,来到了兰贝思
路。
那房子非常舒适,按照现代住宅设施的要求作了精心安排。在后面,是
一间工作室和一间饭厅,都朝着花园,花园只有几英亩,然而美丽的山毛榉
浓荫如盖,花坛里初春的鲜花盛开,使花园更是悦人心目。储存室和厨房按
照英格鲁·撒克逊的方式安排在地下室。
二楼和一楼同样漂亮,珍妮只有庆幸的份儿了——她的未婚夫发现了这
么一座漂亮的住宅,一座式样美得迷人的别墅式的房子。
赫德尔森太太与她女儿的意见一致,并且说在威斯顿其他任何一个区也
找不到更好的住宅了。
等他们到了这座房子的顶层时,这个令人美滋滋的评价就显得更加公允
了。那上面,是个围着栏杆的巨大晒台,从那里可以看到全城壮丽的景色,
可以看到波托马克河的上游和下游,并且看到波托马克河彼岸的斯梯尔镇,
阿卡狄娅·沃克小姐就是从那里出发,去和塞思·斯坦福相会的。
整个城市展现在眼前:教堂的钟楼、公共建筑的高大屋顶和树木的葱翠
的梢顶。
“这儿是宪法广场,”珍妮用小望远镜看着说,是弗郎西斯建议大家带
上它的。“那儿是莫里斯路..我看到我们家了,还有那方塔和迎风招展的
国旗!..瞧!方塔上有人。”“那是爸爸!”露露毫不犹疑地断言。
“除了他没有别人。”赫德尔森太太也宣布道。
“就是他。”小姑娘肯定地说,并把望远镜不客气地拿了过来。“我认
出他来了..他在摆弄望远镜..你们看着吧,他决不会想到把望远镜对着
我们这边的!..啊,要是我们在月亮上就好了!“露露小姐,既然您看见
您的家,那您大概也能看到我舅舅的家吧?”弗郎西斯打断她的话说道。
“当然喽,让我找找看..我可以从他的圆塔上很容易就认出他家
来,..它应当在那个方向..等一等..好!..在那儿!..我找到了。”
露露没有搞错。那正是迪安·福赛思的房子。
“圆塔上有人..”她注意地看了一分钟后说。
“肯定是我舅舅。”弗郎西斯说。
“他不是独自一人。”
“那是奥米克隆跟他在一起。”
“用不着问他们在干什么。”赫德尔森太太补充说。
“跟我爸爸一样。”珍妮略带忧虑地说,因为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赫德

尔森先生的暗中竞争总是使她有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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