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能排除重力定律，至少，你将要访问的一个天体上，重力比地球上的小得
多。”
“月球？”
“是的，月球。在月球上，物体的重量仅为在地球上的
1/6，这个现象
不难证实。”
“我们能够觉察吗？”米歇尔问。
“当然能够，因为
200克的物体到了月球上就只重
30克了。”
“我们肌肉的力量在那儿会不会减少？”
①法分，法国古长度单位，约合
2.25毫米。
“一点也不减少。你本来只能跳一米高，将来就可以跳
18法尺高。”
“啊哈！我们都变成月球上的大力士了！”米歇尔叫道。
“不仅如此，”尼科尔接口说，“如果月球人的身材同他们的星球的质
量成正比，那他们就只有一法尺高。”
“小人国！”米歇尔说。“那么我就扮演格列佛
①的角色！我们都要成为
神话里的巨人了！这便是离开自己的行星到太阳系世界游历的好处！”
“且慢，米歇尔，”巴比卡纳回答。“如果你想扮演格列佛，就只能访
问较小的行星，例如水星、金星或者火星，它们的质量都比地球小一些。但
你不要到那些大行星，例如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上去冒险，因为在
那儿角色会颠倒过来，你将成为小人国的人了。”
“那么在太阳上呢？”
“在太阳上，尽管它的密度为地球的
1/4，但它的体积比地球大
1324000
倍，因此它的引力是我们的星球的
27倍。按照这个比例计算，太阳居民的平
均身高应该是
200法尺。”
“活见鬼！”米歇尔叫道。“那我只不过是一个俾格米人②，一个侏儒了！”
“大人国里的格列佛。”尼科尔说。
“正是这样！”巴比卡纳回答。
“那么我们带几尊大炮不是没有用处的，可以用来自卫。”
“好！”巴比卡纳反驳说，“你的炮弹在太阳上不起任何作用，放出去
几米之后就会落在地上。”
“这太过分了！”
“必须如此，”巴比卡纳回答说。“这个巨大的天体引力极大，地球上
一个
70千克重的物体，到了太阳上就重
1930千克。你的帽子重
10来千克！
你的雪茄烟重半磅。最后，如果你降落在太阳大陆上，你的体重——大约
2500
千克——会大得使你站不起来！”
“见鬼！”米歇尔说。“那么必须有一架手提式小起重机罗！好吧，朋
友们，今天我们以访问月球为满足吧！那儿，至少我们可以充充好汉！以后，
我们再看有没有必要到太阳上去，在这个太阳上，不用绞盘把自己的杯子升
到嘴边就无法喝水！”
①格列佛是英国作家斯威夫特（
1667—1745）的小说《格列佛游记》的主人公，曾到过小人国、大人国。
②古代神话里的矮子，现专指个子小的人种。
第九章轨道偏差的后果
今后，除了这次旅行的结局以外，巴比卡纳至少再也不用为发射体的推
动力担心了。它已有的速度会使它越过中性线。因此，发射体不会退回到地
球上去。因此，它也不会停留在引力中性点上。剩下唯一可能实现的假设，
那就是炮弹将要在月球引力的作用下抵达它的目的地。
事实上，这是从
8296法里的高空降落到一个天体上。诚然，这个天体的
重力只有地球的重力的
1/6，这样的降落仍然是可怕的，必须毫不延缓地采
取一切预防措施。
预防措施有两种：一种旨在缓冲发射体在月球上着陆时的撞击；另外一
种旨在减缓发射体降落的速度，从而减轻撞击的猛烈程度。
在缓冲撞击方面，真遗憾，巴比卡纳不能再使用出发时那些如此有效地
减轻撞击的设备了，也就是说不能再使用当作弹簧用的水垫和易碎隔板了。
那些隔板虽然都还存在，但是缺乏水，因为他们总不能把贮存的水这样用掉
呀。这种宝贵的储备，是留作登月初期，月球上可能缺水时使用的。
何况，这点储备用作水垫也是远远不够的。出发时，在发射体
54平方法
尺密封的底盘上，贮存了不少于
3法尺高的水。总体积为
6立方米，重量为
5750千克。而现在水箱的容量还不及那时的
1/5，因此，无论这种缓和抵达
时撞击的手段多么有效，也只好放弃了。
幸亏巴比卡纳不仅仅使用水垫，当初在底部的活动圆盘下还装了弹性很
强的弹簧垫，用来在水层的横隔板破碎之后对发射体底部起缓冲的作用。这
些弹簧垫都还在，只要重新装配，放回活动圆盘下边就行了。所有这些部件
都不难操作，因为它们几乎没有重量，所以很快就能重新装上去的。
他们这样做了。各种零件都毫无困难地重新装好。这不过是安上螺钉，
拧紧螺帽的事。工具并不缺少。不一会儿，活动底盘就装上钢弹簧，像一张
桌面装上了桌腿一样。放上这个圆盘之后，只有一个不方便的地方，那就是
底部舷窗被堵塞了。因此，当三个旅行者垂直降落时，他们就不能透过这个
舷窗观察月球了。但也只好这样放弃。况且，透过两侧的舷窗，他们仍然可
以看到广阔的月球地区，正像从气艇吊舱里能够观察大地一样。
安放活动底盘的工作花费了一个小时，准备工作完成后，还没有到中午。
巴比卡纳对发射体的倾斜度重新进行观察。使他心烦意乱的是发射体转身不
够，难以下降；它似乎正沿着一条同月面平行的曲线前进。黑夜的天体在太
空里光彩夺目，对面白昼的天体则在熊熊燃烧。
这种情景不能不使人忧心忡忡。
“我们能抵达月球吗？”尼科尔问。
“就当我们能抵达这样做吧。”巴比卡纳回答。
“你们心里发怵了吧，”米歇尔·阿尔当顶了一句。”我们一定能抵达
月球，比我们所希望的还要快。”
这句话提醒了巴比卡纳，使他继续做准备工作，赶紧把减低降落速度的
机械装置安放好。
大家想必还记得佛罗里达州坦帕镇集会的情景，那时尼科尔船长是巴比
卡纳的仇敌，米歇尔·阿尔当的对头。尼科尔船长认为发射体会像玻璃杯一
样摔得粉碎，针对他的这种意见，米歇尔回答说他能用事先装置好的火箭，
减低下降的速度。
确实，威力强大的火箭以发射体底部为支点发射出去，这时产生的坐力
能在某种程度上控制发射体的速度。诚然，这些火箭将要在真空里燃烧，但
氧气并不缺乏，因为火箭本身就能供给氧气，犹如月球火山，决不会由于月
球周围没有大气层而停止爆发。
巴比卡纳配备的火箭都装在螺旋小钢炮里，炮筒可以旋入发射体底部。
这些炮的炮底在发射体内部与底部相齐，炮口在发射体外部突出半法尺。一
共有
20架火箭炮。活动底盘上留了一个孔，可以从这儿点燃火箭的导火线。
一切效应都产生在发射体外部。混合炸药早已紧压在炮筒里了，因此，只须
旋出底部的金属塞子，然后把炮筒严丝合缝地旋进去就行了。
这件新的工作于
3点左右完成，既然一切预防措施都已采取，那就只有
等着降落了。
这时，发射体显然离月球越来越近。很明显，它已在某种程度上受到月
球的影响；但它在自身的速度推动下，正沿着一条斜线前进。在这两种力量
影响下，发射体的路线可能变成一条正切线。不过可以肯定，发射体不会正
常地降落在月球上，因为不然的话，它的底部由于重力关系，早该转向月球。
看到发射体抗拒万有引力的影响，巴比卡纳心里更加不安了。这是在他
面前展现的一个未知之物——穿过星际空间而来的未知之物。他作为一位科
学家，认为已预断到三种可能的假设：退回到地球上，降落到月球上，停留
在中性线上！不料现在又有第四种假设，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恐怖，在你意想
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只有像巴比卡纳这样坚定的科学家，像尼科尔这样
冷静的人，或者像米歇尔·阿尔当这样大无畏的冒险家，才能正视这个假设
而不至于昏厥。
他们马上转到这个话题。换了别人，肯定会从实际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
题，肯定会寻思这个炮弹车厢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可是他们不这样做。
他们要寻找产生这种后果的原因。
“难道我们脱离了轨道？”米歇尔问。“到底为什么？”
“我很担心，”尼科尔回答说，“尽管采取了一切预防措施，哥伦比亚
炮仍然没有瞄准。哪怕是最小的误差也足以把我们抛到月球引力圈外面去。”
“真的瞄得不准吗？”米歇尔问。
“我不这样认为，”巴比卡纳回答。“大炮是绝对垂直的，它的方向正
对天顶，这是确定无疑的。那么，月球经过天顶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抵达月
球的正中心。这里一定另有原因，但我想不出来。”
“是不是我们来得太迟了？”尼科尔问。
“太迟了？”巴比卡纳反问一句。
“对，”尼科尔接着说。“剑桥天文台通知，这段旅程必须在
97小时
13分
20秒内完成。也就是说，来得太早，月球还没有到达指定地点，来得
太迟，它又走过去了。”
“同意，”巴比卡纳回答。“但我们是
12月
1日晚上
11点差
13分
20
秒动身的，应该在
5日半夜满月的时候准时抵达月球。那么，今天已经是
12
月
5日。现在是下午
3点半，再过
8小时
30分钟，就该把我们载送到目的地
了。为什么我们不能抵达呢？”
“是不是速度过快呢？”尼科尔回答说，“因为我们现在知道，初速比
原先设想的更大。”
“不！决不是这个原因！”巴比卡纳反驳说。“即使速度过快，只要发
射体的方向正确，仍然不会妨碍我们抵达月球。不！一定是有了偏差。我们
脱离轨道了。”
“由于谁的过错？由于什么东西的过错？”尼科尔问。
“我说不上来。”巴比卡纳回答。
“好吧，巴比卡纳，”这时米歇尔说，“至于怎么会发生这种偏差，你
想听听我对这个问题的意见吗？”
“请说吧。”
“我决不会拿出半美元来了解这方面的原因！我们已经脱离了轨道，这
是事实。我们将要去什么地方，这有什么关系！等着瞧吧。见鬼！既然我们
已被送入太空，迟早总会落在某个引力中心里呀！”
米歇尔·阿尔当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不可能使巴比卡纳觉得满意。这倒
并不是因为巴比卡纳担心他们的前途！但是为什么他们的发射体脱离了轨
道，这是他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弄清楚的。
这时炮弹继续带着所有抛出来的东西，在月球旁边移动。巴比卡纳甚至
能根据距离不到.. 2000法里的月球上的一些基准点，测出发射体的速度已变得
均匀。这又一次证明它还没有降落。目前，发射体的推动力还大于月球引力，
但它的轨道肯定会使它接近月面，因此可以希望在距离较近的时候，重力能
占优势，从而最终引起降落。
三个朋友没有别的事可做，只好继续观察。可是，他们还不能确定月球
的地形。在阳光照射下，所有的地势起伏看来都成了同一水平面。
他们就这样透过两侧的舷窗朝外望，直到晚上.. 8点。在他们眼里，月球
已变得那样大，仿佛遮住了半边天。太阳在一边，月亮在另一边，把发射体
淹没在一片亮光中。
这时，巴比卡纳认为他们和目的地之间的距离只有.. 700法里了。他认为
发射体的速度是每秒.. 200米，即每小时约.. 170法里。炮弹底部在向心力影响
下逐渐转向月球；但离心力仍占优势，直线轨道很可能变为曲线轨道，只是
现在还无法确定这条曲线的性质。
巴比卡纳一直在寻求他的疑难问题的答案。
几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结果。发射体离月球显然越来越近，但同样显
然的是，它不可能抵达月球了。至于发射体经过月球的最近距离，那将是引
力和斥力作用于这个运动中的物体的结果。
“我只求一件事，”米歇尔不断说，“那就是离月球再近一点。好让我
们可以窥探月球的秘密！”
“这个使我们的反射体脱离轨道的原因，真该死！”尼科尔嚷道。
“真该死，”巴比卡纳回答说，仿佛突然恍然大悟，“该死的是我们在
路上交错而过的那颗火流星！”
“嗯！”米歇尔阿尔当应了一声。
“你想说什么？”尼科尔大声问。
“我想说，”巴比卡纳用确信的口气回答，“我想说我们之所以脱离了
轨道，唯一的原因就是遇见了这颗流浪的天体！”
“可它并没有擦到我们呀。”米歇尔回答。
“这有什么关系？同我们的发射体相比，它的体积是巨大的，它的引力
足以影响我们的方向。”
“影响极小！”尼科尔嚷道。
“是的，尼科尔，但不管怎样小，”巴比卡纳回答，“对于
84000法里
的距离来说，已足以使发射体击不中月球了。”
第十章月球的观测者
巴比卡纳显然已经找到关于这次发射体发生偏差的唯一说得过去的原
因。尽管偏差很小，还是足以改变发射体的轨道了。这是命乖运蹇。大胆的
壮举竟由于一次纯属偶然的遭遇而流产了，除非出现特殊的情况，他们再也
不能抵达月球了。他们会不会离月球足够近，可以解决直到现在还没能解决
的某些物理学或地质学的问题呢？这就是眼下这三个旅行者唯一关心的问
题。至于未来的命运，他们甚至连想都不愿意想。然而，在这无穷无尽的孤
独中，他们会怎么样啊？空气很快就要用完了。再过几天，他们就会在这颗
漫无目的地飘荡的炮弹里窒息而死了。然而对这三个大无畏的人来说，几天
就等于几个世纪，他们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观察这个他们再也没有希望抵达
的月球。
当时发射体和地球卫星之间的距离估计是
200法里左右。在这种情况
下，从月面细部可见度的观点看，三个旅行者与地球上那些据有强大望远镜
的居民相比，离月球更远。
众所周知，确实，约翰·罗斯①在帕森镇安装的那架望远镜能把月球放大
6500倍，距离缩短到
16法里；特别是朗峰上那架强大的望远镜能把黑夜的
天体放大
48000倍，距离缩短到两法里以内，凡是月球上直径
10米的物体都
能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在这个距离，用肉眼观察月球地形的细部，却显然看不真切。人
的眼睛可以望见那些不恰当地被称为“海”的辽阔洼地的大致轮廓，但无法
确定它们的性质。那些突出月面的高山都隐没在灿烂的太阳反光里不见了。
月球犹如一只注满银溶液的浴缸，令人眼花缭乱，不由得转过眼去。
这时，月球的椭圆形已显示出来。它好像一个巨大的蛋，小的一端朝着
地球。事实上，月球形成初期，是一个液态或韧性的浑圆球体；但不久进入
地球引力中心，它在重力影响下延长成了椭圆形。正是在成为地球卫星的过
程中，它丧失了原来的浑圆状态，它的重心逐渐往外移。根据这种倾向，有
些科学家得出结论说，空气和水都躲到地球上永远看不见的月球那半面上去
了。
地球卫星的这种椭圆形仅仅过了一会儿就看不出来了。发射体至月球的
距离正在迅速缩小，它现在的速度比初速慢多了，但仍然比铁路的特别快车
的速度快八九倍。由于发射体是歪斜的，它的方向的倾角，使米歇尔·阿尔
当对它能在月球什么地方降落抱着一线希望。他不相信它不能抵达月球。不！
他一再重复说他决不相信。但巴比卡纳是更权威的评判者，他用无情的逻辑
不断答复说：
“不，米歇尔，不。除非突然坠落，我们不可能抵达月球，不可能在月
球上降落。向心力使我们受到月球引力的影响，可是离心力又不可抗拒地迫
使我们离开月球。”
他说这话的口气驱除了米歇尔·阿尔当的最后一点希望。
发射体逐渐接近的是月球的北半球，即月面图的下边部分，因为这些月
面图通常总是根据望远镜提供的图像绘制的，而大家知道望远镜里的图像是
①约翰·罗斯（
1777—1856），苏格兰航海家。
颠倒的。巴比卡纳参考的比尔和马德累尔①的《月面图》就是这样绘制的。北
半球有一些广阔的平原和孤立的山岳。
到了午夜，月球成了满月。如果那颗讨厌的火流星没有使发射体偏离了
航向，这时三个放行者就该登月了。黑夜的天体按照剑桥天文台严格测定的
条件准时到达。它精确地处在它的近地点和
28°纬线的天顶。如果有个人置
身在和地平线垂直的巨大的哥伦比亚炮底部进行观测，他就会看到月球正好
装在炮口内。大炮的中心线正好穿过黑夜的天体的中心。
不消说，12月
5日至
6日这个夜晚，三个旅行者一刻也没有休息。离这
个新世界这么近，他们能闭上眼睛吗？不能。他们的全部感觉都集中在唯一
的思想上：看！作为地球的代表，古往今来的人类的代表，人类正是通过他
们的眼睛在观察这些月球的区域，窥探他们的卫星的秘密！他们心里异常激
动，悄悄地从一个舷窗走向另一个舷窗。
他们的观测经过巴比卡纳复审，严格地确定下来。他们有望远镜可以观
测。他们有月面图可以查对。
第一个观测月球的人是伽利略①。他那只不够完善的望远镜只能放大
30
倍。然而，他都能在月盘上那些“像孔雀尾巴的眼睛”一样星罗棋布的斑点
上，第一个分辨出一座座山峰，至于这些山峰的高度，他过分夸大地认为相
当于月轮直径的
1/20
②，即所谓的
8800米。伽利略没有根据他的观测绘制任
何月面图。
几年之后，但泽天文学家海韦柳斯——根据他的观测方法，每月只在上
弦月和下弦月两次才正确的观测方法——仅仅把伽利略提出的高度降低为月
球直径的
1/26，仍然是夸大。但多亏了这位科学家，我们才有了第一幅月面
图。图上明亮的圆点是环形山，黑点指示广阔的大海，实际上它们只是一些
平原。他用地球上的名称给这些高山和大海命名。我们可以看到阿拉伯半岛
上出现了西奈山，西西里中央有埃特纳山，还有阿尔卑斯山脉、亚平宁山脉、
喀尔巴阡山脉，接着是地中海、亚速海、黑海、里海。况且，这些名称用得
并不恰当，因为这些山和这些海与地球上同名的山和海的形状都无相像之
处。只有南部连结广阔大陆的大白斑点，末端呈岬角形，使我们勉强可以认
出印度半岛、孟加拉湾和交趾支那半岛的倒影。因此这些名称已不使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