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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与战争》作者:[英]戴维欧文

_5 戴维欧文(英)
然而,希特勒不愿意接受盖伦的判断。到了10月26日,有具体证据表明,俄国计划就从轴心国战线最为薄弱的仅由磨磨蹭蹭的意大利军和罗马尼亚军把守着的地段横渡过顿河,显然把希特勒搞乱了阵脚。陆军认为夜里向塞拉菲开出的密集的车辆只是补充人力,无关紧要,可是当敌人开始在顿河上建造重型桥梁时,希特勒改变了认识,他本人曾在河上架过桥,知道架桥预示着什么。他命令更多的德国空军陆战师前往陷入危险之中的意大利和罗马尼亚战区。他确信斯大林计划西进,攻打罗斯托夫——而且要在1942年结束之前进行攻打!参谋总部意见不同。11月6日,盖伦坚持认为,没有迹象表明苏联不久的将来会在南方发动攻势;最多只是强攻斯摩棱斯克,紧接着是向波罗的海挺进,切断整个北方集团军。这样,俄军可以消除对莫斯科的威胁,比较容易赢得显赫的胜利,而在南线,后勤和运输上的困难肯定会使他们受阻。盖伦还说,俄国不会在地面完全结冰之前发动攻势。后来证朋,他的估计完全错了。
希特勒还看不出,为什么地中海战区很快就要骚动起来。10月中旬,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同盟国可能入侵西非,然而,最高统帅部认为在春季之前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元首在西班牙的特工人员发现同盟国在直布罗陀的船只增多了,这表明在地中海内要有军事行动。希特勒没有增援在法属北非的维希法国军队,其原因估计是出于对墨索里尼的感情的尊重。意大利不太乐观,积极准备一旦敌人来到,就入侵突尼斯(法国领地)。
这时隆美尔正在德国休病假。他曾告诉过希特勒,说阿拉曼阵地实际上是坚不可摧的。可是10月23日晚,蒙哥马利将军以十五万大军,在一千多辆坦克和八百多架飞机的支援下,发动一次不宣而战的大举进攻。和轴心国兵力的比数,接近二比一。只一次中心攻势,就摧毁了隆美尔的有利地位,到了第二天,有一个装甲师原来的一百一十九辆坦克,仅剩下三十一辆了。敌人的美制谢尔曼号坦克似乎是战无不胜的。隆美尔匆忙赶回非洲,发现军团的燃料弹药几乎用尽了。尽管德国空军昼夜轰炸马耳他,轴心国开往北非的物资供应护航队还是被打得粉碎。隆美尔战线上的意大利战区一夜之间就被解决了,几万人向英军投降。供应断绝了。在地中海的一位德国空军指挥官在日记里写道:“最倒霉的日子要算10月26日;一艘大油船和一艘小一点的商船,在我们胜利护送了两天之后,刚要到达托卜鲁克,就被击沉。这样,装甲军团发生了一种意想不到的危机。这要由意大利战斗机护航队的失误负责——根本就没有露面……。凯塞林来了,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午饭好象在太平间吃的……人人把希望寄托在第二艘油船上,该船是10月28日启航,可是,据报告,在夜里沉没了。,
31日他写道:“前线的形势稍有好转。英军遭到几次严重打击,不得不重新集结。他们在一两日之后还会卷土重来。一周的救援物资只有31日进港的布里俄尼号运来的那么一点弹药和燃料。”诚然,无论隆美尔还是凯塞林——,还有意大利的高级指挥官——都满怀信心地认为这次危机已经度过。希特勒也高兴地相信了他们。
在其后的战斗中,人的因素和军事的因素一样重要。希特勒一心想着东方前线,再加上,他的大本营正从乌克兰往东普鲁士迁返一军官、士兵,机器和随身用品装了四十九辆车厢。11月
2日,由于蒙哥马利将军用坦克和大炮对阿拉曼隆美尔严密设防的地雷阵地猛冲,猛轰,北非的痛苦按踵而来。防线被冲破,敌人装甲部队蜂涌而入。在当天傍晚,最高统帅部收到了临时补发的报告,隆美尔作报告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沮丧和焦急;
“尽管今天防御胜利了;但是十天来由于同优势超过我们几倍的英国陆军和空军艰苦作战,我军团已经精疲力尽。因此,我军团已不再能够阻止住预计今夜或明天敌人坦克兵团可能再次发动的冲击。由于缺少机械运输工具,要把六个意大利师和两个德国的非机械化师很有秩序地撤出是不可能的。大部分军队可能落入敌军机械化兵团手中。即使我们的快速部队参与这次大型激战,也只能部分地摆脱敌人。所有军火贮备都在前线附近,在后方没有军火贮备可言。我们燃料供应不足,不允计我们长距离撤退。我军团在那一条可能通行的路上肯定会遭到英国空军的昼夜袭击。
在这种形势下,尽管士兵英勇抵抗,可成为士兵的楷模,但是我军团将逐渐被毁灭的命运,应该说是不可避免的。
陆军元帅隆美尔签字”
午夜11时,希特勒给约德尔作战局的军官克里斯蒂安上校打屯话,询问是否还有隆美尔的消息,并且询问过罗马。没有消息。然而,在北非的隆美尔已经陷入悲惨的绝望之中。他的病还没好,加之担心英国不停的轰炸,所以命令军团放弃阿拉曼——但未向任何人作报告。下午10时开始撤退。为了洗刷自己,隆美尔给上司发了一份长长的,但是看来是例行公事的报告,在报告快结束的地方;闪烁其词地宣布迫于敌人的力量,次日即11月3日,他要从阿拉曼撤退:“步兵师今晚(11月2日至3日)就将撤出。”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来宣布战略决议,正如约德尔的副官瓦尔利蒙后来指出的那样,是违反所有军事惯例的。结果,当希特勒第一次听到隆美尔的私自撤退时,已经是十二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午夜时分,罗马通知克里斯蒂安说,隆美尔的例行公事的报告密码正在破译,是上午3点通过元首电传打字电报发来的。可是约德尔的值夜班军官,一位年长的后备军少校忽略了隆美尔宣布撤退的那一句至关重的话,直到早晨才提交上米;上午9时,才匆匆忙忙送交希特勒,已经太迟了:希特勒从梦中被唤醒,告诉他隆美尔正在撤退。希特勒听了非常生气,他批评了最高统帅部懒洋洋的工作态度,特别谴责了凯特尔。有一段时间,他怀疑最高统帅部蓄意扣压隆美尔的报告,以便给他来一个非洲的既成事实。‘在这个危机时刻,隆美尔求助于我,求助于祖国!”他大叫道。“我们本该坚定他的决心。如果早把我叫醒,我本该负起全部责任,命令他坚决守住。可是就在隆美尔求助于我之时,我们的瓦尔利蒙先生却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希特勒相信,他仍然可以给隆美尔——这位情感用事简直是孩子气的人——他所渴望得到的鼓励。意大利的最高统帅在11月下午1时向隆美尔发出信号,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坚守阿拉曼阵地,伺时希特勒给隆美尔发出了如下无线电报,调子优美动听,企图打动这位陆军元帅的感情:
全体德国人民和我一起正注视着你们在埃及的英勇防御战,对你的领导才能和你的德、意部队的大无畏精神,我们满怀信心。处在你的情况,除了坚守,不能有其他想法,不能放弃一寸土地,要把每一支枪,每一个战士都投入战斗,猛冲猛打。近日内,相当可观的空军增援部队将派给南线总司令(凯塞林)。意大利领袖和突击队也将尽全力给你们提供坚持战斗的一切有利条件。
尽管敌人处于优势,他们的精力终将用尽。坚强的意志可以战胜强大的敌人,这在历史上并非是第一次。所以,对你的士兵,你只能引导他们走向胜利,或者战死,别无他路。
阿道夫·希特勒签字
这位值夜班的军官被带来了,希特勒亲自审问他,警告他说,‘如果你不把绝对真实情况告诉我,我十分钟之内就让你死去!”还用无线电报盘问了隆美尔,要求他讲明步兵开始撤退的准确时间。他回电说:“在后半夜——这样,要不是报告被不可饶恕地耽搁,希特勒似乎还可以插手制止这次撤退。惩处进行得很迅速:这位少校被贬为士兵,送往前线,他的上司瓦尔利蒙当日被逐出最高统帅部和元首大本营。可是隆美尔的回答当然是谎言。他在傍晚十点电报发出之前就已撤退。由于施蒙特的坚持,瓦尔利蒙复了职,就连这位失误的少校也没有在逆境中呆多久。
另一位陆军元帅将要为这种欺骗付出高昂的代价了。古德里安已被撤职。霍普纳被清除军队,斯波奈克由于同样的行为被判处死刑。可是隆美尔以灵活的公众关系,产生了超凡的魔力,甚至这位人所共知的独裁者对他进行纪律处罚都犹豫不决。
隆美尔这一整天都摇摆不定。他撤销了撤退命令,但是太晚了。一半士兵和百分之四十的大炮已经损失了。当11月3日这一天过去的时候,剩下的只有二十四辆坦克。次日,他和凯塞林分别报告说,战场已不复存在,正式要求批准进行“运动战,”保卫每一寸土地,直到到达富卡的新阵线。希特勒那天傍晚尖酸地回答,“鉴于事态发展,我批准你的决定。”他没有其他选择,尽管他心里怀疑隆美尔是否能够守住富卡或者其他什么防线。他觉得气馁导至了隆美尔的失败。两年后,他沉思起来:“他本应该坚守(阿拉曼)阵地。那是他唯一可以得救的机会。向开阔地前进,抵不住敌人在数量上的优势——实际上,开阔地方是敌人可以有效发挥优势的地方。而在那个狭口要道,横截面仅仅四十英里,我们还能挺得住攻击。但是,一旦被打出去,没有了左边的[盖塔拉]低地的保护,所有沙漠之战的教训表明,那样敌人会一次又一次地闪过……”太晚了,希特勒命令增援部队急速奔向北非——致人于死地的虎牌坦克,大炮,军火,燃料,从俄国来的两个战斗机,中队,以及一个从挪威来的轰炸机中队。“如果在两周之前,而不是在目前这个时候,这些援军能来到四分一,确实可以得救”一位地方空军指挥官评论说。六个月后在突尼斯结束的令人忧郁的非洲大溃退现在已经开始了。
希特勒的注意力仍然被东线的事件死死抓住,他害怕他的军队会在那里失去主动权。原来传说俄国要向遥远的北方的大卢基进攻,实际并没有进行,可是既然他已受骗,将后备军调到那儿就得考虑自己的进攻方法了。
在这条战线南端,第一装甲军团向奥尔忠尼启则进展顺利。而在斯大林格勒的步兵却失去了信心。大概保罗斯本人应该负责。陆军元帅冯.里希特霍芬11月中旬在日记中写道:
打电话给蔡茨勒,告诉他在斯大林格勒战场上需要有真正强有力的领导,否则,取消这次进攻算了。伏尔加河正在结冰,斯大林格勒的俄军处境又极端困难,如果现在不进行扫荡,我们将永远不会攻下该城。再者,白天渐渐短了,天气也越来越恶劣。蔡茨勒答应把情况转告元首,他和我的意-见一样。夜间,元首命令传达到了第六军团,和我电话中的建议一致。但是我仍然认为不一定奏效。我对蔡茨勒强调指出,在斯大林格勒的战斗部队悲观已极,只有注入新的精神才能有所进展。我建议那些经过考验证明很值得信赖的指挥员,也该休假一些时候,以便让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取代他们,可是“身居高位者”对此并不坚决。
如同一年前的罗斯托夫一样,只是斯大林格勒的地盘,就使希特勒大为惊讶,该城伸延的地区大约有从柏林到勃兰登堡那么远。但是他仍然相信保罗斯的保证,战役绝对会打赢。
很显然,俄国正在斯大林格勒北边进行备战,这使希特勒迷住了心窍。最高统帅部的历史学家记录里写道:“11月2日战务会议有元首参加……又一次讨论了人们担心的俄国穿过顿河直奔罗斯托夫的进攻。在那儿俄国所建的桥梁多起来。元首要求空军呈上侦察后作了标记的地图,并且命令对河流对岸的桥梁地区以及人们怀疑有部队集结的森林区,进行狂轰滥炸。”5日,这位历史学家记载:“据参谋总长(蔡茨勒)说,10月4日,有全部高级指挥官参加的战务会议在莫斯科举行,显然要计划在这一年结束前,向顿河或者中央战线进行大举进攻。”不久,人们看见两千辆敌军车辆在克列茨卡亚北部集结;并且在谢腊菲莫维奇附近还探查出一个新的俄国军司令部——“西南战线’。但是,就是在这时,盖伦的估计仍是,俄国只不过是计划切断一条从西方给在斯大林格勒的保罗斯军团运送物资的铁路线而已。
希特勒担心斯大林可能干更多的事。
在这种恐惧变成现实之前,地中海发生了重大事件,从而动摇了轴心国伙伴关系的基础。
整个10月,谍报局和党卫军的情报机关对于“敌人的入侵计划”一直应接不暇。有的谈到挪威,有的谈到英吉利海峡,又有的谈到地中海。希特勒从直觉上只相信后者:由于意大利的几个师在埃及被俘,墨索里尼已经威信扫地。对意大利城镇的空袭使他们的士气低落。如果在地中海再遭到军事挫败,可能迫使意人利退出战争——的确,驻罗马的消息灵通的外交人士已经探查出,那里的政界首次出现了中立潜流。传说已有一股背叛的味道。希特勒的军事联络官11月6日报告,墨索里尼认为向斯大林赔罪的时机已经成熟。难怪希特勒认为,虽然东普鲁士的大本营非常需要他,但是他再也不能推迟与这位疲惫不堪周身不适的独裁者的会面了。
再有,他已渐渐搞清楚,有一支巨大的舰队正向直布罗陀集结,这支舰队大得连马耳他港都容纳不下3所以这支舰队决非仅仅是物资供应护航队。最近希特勒猜疑,敌人在攻打意大利大陆之前可能进攻撒丁岛或者科西嘉。虽然德国空军的大部分力量已从西西里向东撤退,可是希特勒仍下令尽量把一切可用的德国潜艇撤往地中海以西。到了11月4日,海军尚一无所知,坚持说,敌人只是准备攻打一只开往马耳他去的大型物资供应护航队。如果这是个入侵舰队,那么运送士兵的舰队在哪里呢?可是6日,他们改变了调子。运输士兵的舰队启航了,意大利情报机关这时报告了德国谍报局尚不知道的消息——这些船只在甲板上装有卡车和其他入侵设备 要和通过直布罗陀海峡的鱼贯而行的护航队会合。海军判断,敌人计划入侵隆美尔后方的利比亚,不大象是西西里、撒丁岛或是印度大陆,更不能是法属北非,因为敌人不会把法国驱赶到希特勒的怀抱之中。虽然墨索里尼和德国空军都确信敌人入侵阿尔及利亚的可能性最大——在轴心国空军力量范围之外,可是希特勒到11月7日屈从海军的判断,即目标可能是的黎波里和班加西,并且命令那里采取紧急措施,包括设置路障。
他亲自给地中海的一小批潜艇和鱼雷艇发了无线电报:“陆军要想在非洲幸存下来,就要摧毁英国海军。我期待你们坚决的胜利的进攻。”可是海军让这些舰艇停泊在地中海的中心区,在敌人预谋入侵之地的大东边。希特勒情报机关的失误,使许多德军在其后的几个月中丧失了生命。
1942年11月7日中午刚过,希特勒的专列离开腊斯登堡向柏林和慕尼黑开去——他要在那里和意大利人会晤。
在下午7时的战务会议上,约德尔概述地中海中敌舰的最新部署情况:仍然向东前进,可能要通过西西里海峡。情报局最后一份报告中,提到了入侵目标是奥兰,一听是奥兰,希特勒的耳朵竖了起来,因为,奥兰在轴心国飞机行程之外。在会议近结束时,海军参谋给希特勒的专列打了电话:可以肯定地说,据该舰艇下午6时的位置和速度,意军推论一定是要入侵阿尔及利亚——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几乎不可能冒险突破西西里海峡。希特勒同意这种估计。这真是一粒要吞下去的苦药丸,他对情报机关一定深感失望。但是外表上,他仍然装作沉静超然的样子。
在图林吉亚森林深处的一个小火车站上,希特勒的专列被停车信号挡住了。瓦尔特·赫维尔被叫去接站长的电话——是外交部打来的。英国电台宣布,一支美国入侵部队正在阿尔及尔,奥兰和卡萨布兰卡靠岸(意大利军6时看见了敌人的各种各样入侵护航队,不久,它们突然急转南下。正如希特勒1944年4月尖刻指出的那样:“他们所进行的那几次入侵完全避开了我们的注意……就以入侵北非为例吧!”凯特尔同意他的意见:“我们到最后一刻才说他们要启航通过。他们的先头部队过了西西里,我们才说,他们要继续前进。然后,突然他们来了个右转弯抄近路奔向海岸。’)
在火车出发之前,希特勒命令作好一切必要的准备。几小时之后,在一次讲话中,人们听到罗斯福总统为这次入侵行动辩解说,这是挫败轴心国入侵的必要行动。罗斯福,呼吁维希法国的武装部队不要抵抗,可是那位被罗斯福的“背信弃义行为”大大震颤的贝当,却命令他的部队要为捍卫法国在非洲的领地而苦战到底。
因为无法同里宾特洛甫取得联系,所以在下午2时30分希特勒下令再次停车,瓦尔特·赫维尔给外交部打电话传达一项最新紧急指示的正文,并且让外交部立刻下达给驻法国大使奥托·阿伯茨:阿伯茨大使要立即前往法国政府,询问该政府是否真正地愿意和我们一道同英美作战。如果这样,法国不仅同那两国断绝外交关系,而且还应该象本国被敌人攻打一样对英美宣战。如果法国政府发表这样一个毫不含糊的宣言,我们将不顾一切艰难险阻愿意同他的政府站在一起。
在慕尼黑前边不远的班堡火车站,里宾特洛甫登上了希特勒的火车。他安排好让齐亚诺伯爵立刻来慕尼黑(墨索里尼身体不适)然后,便匆忙地从柏林飞来。希特勒想讨论一下德国对法国政策的新转机,可是里宾特洛甫心里却充满了忧郁的话题。从最近同盟国入侵舰队的规模数字来看,德国显而易见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潜艇扼杀西方强国的能力,整个轴心国在地中海的地位危险了——除非希特勒能缩减其他地区的战斗。“允许我向斯大林进行和平试探吧,通过他驻斯德哥尔摩的女大使科朗台女士,”里宾特洛甫请求说,“尽管我们不得不实际上丢失在东方征服的一切!”希特勒气愤地站起来,满脸通红,拒绝讨论北非之外的任何问题。暂时的军事失利决不是向一个随时准备进攻我们的敌人进行和平试探的时候。
8日下午3时40分,火车开进慕尼黑车站。人们对惧怕之事总会产生悬念,带来痛苦,历来如此。他终于搞清了第二条战线的地点——而且,不是在欧洲大陆上。现在,他必须把部队空运到突尼斯,挡住美军的前进。现在意大利必须占领科西嘉。现在德国必须把克里特建成轴心国在地中海上最强大的基地。现在法国必须加入轴心国的事业。
6时,希特勒怀着快活的心情在洛恩布伦凯勒对纳粹元老发表周年演说。在这儿我们要引两段他那不连贯的挑战性的花言巧语的讲话。首先,他提醒他们注意他在1939年国会上关于犹太人命运曾发表过的预言。“在当时大笑的人中,今天已有无数的人不再笑了;而那些今天仍在笑的人,大概也笑不了多久了。”第二段,他后来一定感到懊悔;他过于相信B集团军的参谋长乔治·冯。索登斯坦将军的电报了,说斯大林格勒实际上已经是他们的了,希特勒吹嘘道:“我要到伏尔加去——到一个特殊地方,一个特殊城市去。凑巧,该城有福气取了斯大林的名字……的确这是个重要城市,因为在那儿可以截住三千万吨河运,包括九百万吨石油,浩大的乌克兰和库班地区的粮食也是运到那儿,再向北方运输的,那儿有锰矿——它有一个巨大的装运企业。这就是我要夺得的,而且,你知道吗,尽管我们谦虚——我们已经把它夺到手了!仅剩下几小块孤立的地区了!现在,有人会说,‘那么你为什么不打得再快一点呢?’——因为我不想有第二个凡尔登,原因就在于此。”仅仅两周之后,希特勒便无法吞下自己所说的话了,他不知不觉地在斯大林格勒犯下了一个政治性的战略错误,事实证明,这座城市是无法攻取的。
守卫卡萨布兰卡和奥兰的法国战舰同美国入侵者发生一场激烈战斗,对这次激战的赞扬鼓起希特勒对法国产生新的兴趣,可是这种兴趣只保持不到一天。随着11月9日一小时一小时淌滴答答地过去,希特勒开始怀疑法国指挥官是不是在和敌人一起搞阴谋,也许他们早已这样暗中勾结上了。8日,他还相信,亨利·季劳德将军还在法国,次日他才发现季劳德已溜到非洲,登上了在阿尔及尔的敌人的潜艇充当艾森豪威尔的代理人去了。法国最高司令达尔朗海军上将,几天前“偶然”来到阿尔及尔,似乎正在指挥法国进行抵抗,这种抵抗在头—天傍晚就垮台了。可是希特勒却认为,达尔朗和阿方斯·朱因将军仍然忠实。——大概他们在敌人手中,对士兵发布停火命令是被迫的。
季劳德骤然倒向同盟国一边,这事太引人注目,无论如何不能忽视。他1940年5月被俘,两年后背弃誓言,逃到法国的非占领区,在那儿希特勒让他作点“体面的事”,可是他没有听从这种甜言蜜语的劝诱,没有返回战俘营报到。他们这样作使得落入德军手中的那些军官同伙遭了殃,但是这也没有使他重新考虑自己的作法。他对希特勒的密使说,他决不去北非,而要留在法国非占领区里。他还对贝当元帅作出书面承诺,表示不作反对德国的事情。然而现在,季劳德却背弃了自己的全部承诺,跑到非洲去了。希特勒甚为震怒,对希姆莱那帮秘密特务的轻蔑也不比他的怒气少多少。一直有特务盯梢却让他逃掉了。(战后,在纽伦堡的审判会上,人们编造了很多传奇故事,有一个是这样的:希特勒命令凯特尔筹划暗杀季劳德。可是没有文件能证实这件事。希特勒对于搞暗杀的政府是轻蔑的,这倒有很多文件可以作证,奇怪得很,虽然在思想中,他曾明确地认为,清除那些象厄恩斯特·罗姆或奥托·施特拉塞那种人是合适的。这是多么明显的差别呀。 )
当9日晚齐亚诺伯爵被引进慕尼黑元首大楼的书斋时,他对墨索里尼离不开罗马说了许多抱歉的话,这时希特勒原来对法国的敌意又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他对意大利外长怒气冲冲地说,他已决定要占领所剩下的法国领土——法国不可救药了,他们永远不能学会热爱德国和意大利人。必须立刻在突尼斯建立轴心国的前沿阵地。不论法国总理赖伐尔(预定10时到达)可能说什么,希特勒已下定了决心,他的军队已沿法国分界线集结起来。“打,打,打!”——如果无计可施,这是老普鲁士的补救办法。
赖伐匀(被大雾耽搁了;他的汽车在午夜—、两点钟才到达。希特勒推迟了拜见赖伐尔的日程,10日一整天没去拜访,因为北非的迷雾逐渐散去了。人们看到他在同里宾特洛甫、希姆莱和其他将军们专心致志地开会。希姆莱的档案夹塞满了当天党卫军呈给希特勒的报告,鼓鼓囊囊的;在维希的特工人员已经监听到了达尔朗那天夜里给贝当的电文,命令处决叛变的军官。可是达尔朗似乎在耍两面手法,因为党卫军还获悉法国正在征召后备军官,还听说达尔朗的机关正准备离开维希。并且,在焚毁作战部的所有档案。人们确信法国驻摩洛哥的奥古斯特·诺格斯将军正和美国打交道。中午,达尔朗的名字在一项全面停止抵抗的命令上出现了。一连二十四小时希特勒都在想,敌人正在辱骂达尔朗的名字。可是,贝当在11月10日那天下午的早些时候就播出了达尔朗被撤职的消息,这有力地说明了达尔朗是轴心事业的叛徒。这位倒霉的皮埃尔·赖伐尔此时遭到了几乎公开地粗暴地对待。希特勒把自己立刻要进入突尼斯的要求告诉了他,赖伐尔妥协了,然后被冷淡地清了出去。当天晚上8时20分,希特勒向军队发出命令,第二天早上占领突尼斯桥头堡和法国的剩余领土。命令说,就法国当局来说,“这次占领是按照法国政府的愿望进行的。一和1938年的‘奥托’一模一样?”在巴黎的德国空军将军们问在慕尼黑的耶舒恩纳克将军。‘是的,和奥地利一样。”
这次,没有欢呼的人群。在法国南部,对这次占领的态度既冷淡又合乎官方礼仪。使法国真正生气的是,意大利军队占领了科西嘉和里维埃拉(占领速度之缓慢使希特勒大发雷霆),又紧跟德军到达了突尼斯。在法国南部,意军已远远越过了同法国商定的界线。希特勒获悉,人们听到赖伐尔于12日在电话里大喊大叫,如果意大利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不撤兵,他就对该国宣战!希特勒想要避免这种仇恨,当戈林请示他批准让德国高射炮驻扎在意大利新区里,他都不肯:德国和意大利的区域必须以隆河清楚分开。意大利的古怪行为把希特勒在法国的最后几个支持者逼得不是公开敌视德国就是背信弃义了。可是约德尔作战局的一个成员11月14日晚些时候报道:“元首的行动主要是考虑意大利。他认为我们尽量支援领袖是绝对重要的,这就是为什么他无条件的拒绝反对意大利对地中海(包括法国南部海岸),提出领导权的要求,也拒绝给意大利来个既成事实。”
“棕色方案”——加紧在突尼斯创建轴心国桥头堡——进展顺利,可是,11月12日,法国在北非的武装力量向敌人投降了。同盟国次日承认达尔朗是那里的法国元首,这样对希特勒的背叛也就毋需置疑了。希特勒从现实出发,认为哪个法国人,也不能信赖,认为不能和任何一个法国人合作。然而他对法国海军佯装信任达两周之久。因为他没有军事手段能扣押法国在土伦的一个山三艘战舰,一艘航空母舰和三十多艘驱逐舰组成的舰队;所以他不得已才接受了这些海军高级将领的关于不对轴心同采取敌对行动,并尽全力保卫土伦的忠实的许诺,希特勒把土伦划在意大利军的占领范围之外作为报答。有一段时间,守卫土伦和马赛的一支法国正规步兵师实际上是由德国指挥的。然而希特勒不声不响地为更糟的事情做好丁准备。—位德国空军将军于11月16日记录道:“元首担心法国创建飞地为英美的入侵铺平道路;—定要避免这种事发生。”监听到的法国海军军官之间的电话谈话披露,在巴黎,人们神秘地把叛徒达尔朗海军上将当成民族英雄,给他祝酒。德国也懊恼地获悉,很明显这个衰老的贝当一直能通过电报同达尔朗秘密通讯;这就是他用无线电广播出去的有关忠诚的声明!希特勒命令空军的轰炸机和布雷中队作好两小时之内听命的准备,以防法国舰队突然启航,而月.他决定于11月18日来一次大清洗——把贝当所有的军队全部解除武装,还要占领土伦飞地。从那时起以后八天被定为开始“利拉行动”的时问。但没有通知墨索里尼(希特勒打算绝对保密);尽管雷德尔疯狂地反对,希特勒还是规定,无论如何,把土伦码头和法国舰队——舰队剩下多少就算多少——留给意大利。(希特勒还命令把马赛的所有仓库和舰只也转交给意大利,油库除外。意大利对石油的要求是个令人痛苦的事情。特别是雷德尔获悉,上次亏本出售给意大利的那五千吨,被人故意用汽油污损, 以致不能用于意大利海军——虽然可以民用。自1943年意大利背弃之后,德国发现意大利秘密贮藏了数以万吨计的石油。)“利拉行动”于27日黎明前开始,到了中午,法国的舰队就不复存在了,战舰在燃烧,废船被搁浅,剩下的几只被他们自己的船上人员凿沉或者炸毁。希特勒让意大利挑选这些破船。法国人似乎并不痛苦。他们已经失去了陆军、海军和帝国;“美国会帮助我们度过难关的。”——这是一般法国人的哲学信念。在法国被占领区中一夜之间在一千堵墙上出现了新刷上的标语:“美国万岁!”有爱国热忱的人写道“1918!”人们认为德国的失败是注定的了。
所有这一切都向希特勒作了报告。这时他只得长期呆在德国南部,住在伯格霍夫。极目远望可见白雪牢牢地盖满了群山。他非常需要休息一下。北非到处响起了不祥的隆隆声。甚至中立的瑞典都变得粗暴起来,而且巴尔干的游击队也受到鼓动,活动更加频繁。德国公众强忍着,锻炼自己以应付最后的失败。东普鲁士要落入波兰的手里,甚至要落入俄国的手里,德国要遭到重创和瓜分。外交使节又一次暗示,这是向斯大林派出探子的最后机会了——红军仍然被围困在海湾上。希特勒犹豫不决。他知道苏联一次巨大的攻势即将来临——但是,肯定尚未来到呢。他还能怎么解释陆军情报机关的报告呢?还仍有时间!
可是,已经没时间了。1942年11月9日,伯格霍火的电话铃响了,蔡茨勒将军,这位正在东普鲁士打一场几乎被人们遗忘了的战争的陆军参谋总长从司令部打来电话了。斯大林格勒以北的顿河前线已开始重炮猛轰,形成饱和火力网。这时,大批坦克,后边跟着黑压压的俄国士兵,蜂涌向前。罗马尼亚军已经全面溃逃。恰巧发生在希特勒预言的地方。次日又一个攻势开始了,这次是在城南。两天之后,斯大林格勒被包围了,战争中最凶猛的一幕开始了。
永远的千年帝国—元首与战争—第四部—创伤与悲剧
第四部 全面战争
创伤与悲剧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斯大林格勒战役引起的争论之多,在其他事件中是罕见的,战后围绕这次战役编造出来的怪诞离奇的谎言和神奇的传说,也多得其他战役无法比拟。不过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斯大林格勒标志着德国军队在东线主动权的结束,在这里大约有二十万人丧生,并且粉碎了希特勒十年前掌权时那个曾激起其满腔热忱的帝国美梦。
德国军事情报机关曾屡次报道过,红军濒临灭亡的消息,可是出乎人们意料的是斯大林的坦克生生不息,产量不断增加,并且步兵也源源不断地涌上来。人们曾看见过约德尔面色苍白地大喊大叫,“俄军比1941年还强大!”从前,俄国的指挥官一向是头脑麻木、议而不决的官僚主义者,可是目前,他们突然变成了灵活机动,深思熟虑,远见卓识的指挥官,他们能象1939年德军那样使用坦克部队,而且在军队的背后还有全部的苏维埃战争资源。
人们把这次灾难的责任全部加到希特勒的头上。在以后的几年中,陆军元帅们捏造备忘录,伪造日记,最高统帅部战务日记中的许多罪恶词句被一笔勾销,(因此在已出版的最高统帅部日记中,有一则记述了1942年12月21日,斯大林格勒处于最危险阶段时,希特勒同耶舒恩纳克及蔡茨勒的一场至关重要的争论,其中包括下边这样几句话:‘然而一如既往,又没有作出大胆的决定;似乎元首再也作不出这种决议似的。’这几句话是1945年伪造的,在1942年的正文中没有。)而且对于希特勒领导才能的“当时”的种种评价也接踵而至。
没有人想到过苏联的攻势会来得这么快。
俄军施展其独有的狡猾本领,在战术上进行突然袭击。传到希特勒耳朵里的第一则消息是俄国步兵对罗马尼亚第三军团防御分区的两次攻击——一如既往,“子弹雨点般地”射来,既没动用坦克也没动用大炮;当时罗马尼亚军队很有信心,甚至当炮火逐渐密集起来的时候,还是如此。他们没有动用驻扎在后边的斐迪南·海姆将军指挥的装甲军后备部队。可是,11月9日上午5时,俄军以巨大的炮火构成火力网,突然发动猛攻,早上7时,坦克载着步兵向罗马尼亚军队发起波浪式进攻。罗军英勇战斗——四个将军中有三个在和敌人展开白刃战时,被刺身亡,后来所有罗马尼亚连长都投入了战斗——可是他们的军备不够精良。溃败开始了。上午10时10分,冯·韦克斯将军的B集团军命令海姆(第四十八装甲军)进行反攻,以便堵住溃败最严重的突破口,可是近午夜时分,已清楚地看出来他守不住了。这一天战斗开始时,虽然归他统帅的部队有第二十二装甲师,罗马尼亚第一装甲师和第十四装甲师的一个战斗群,可是第二十二装甲师已被斯大林格勒战役搞得精疲力尽了,第十四装甲军的战斗群又在这一天里被调走;罗马尼亚第一装甲师显然已放弃了阵地——海姆对形势一无所知,因为他通过无线电对战况的所有询问都未得到回答。
几乎没经过训练的罗马尼亚军队,完全没有战斗经验,让他们单独守在前线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他们的坦克有一半动弹不了,因为坦克上的导线已变成了田鼠的美餐。招募来的士兵缺乏纪律观念,大部分下午4点就想停止工作。韦克斯本来希望他们能坚守阵地,坚守到海姆的几个军的到来,可是他们没有这样做,他们撤退了,他们的仓皇溃逃又挡住了海姆坦克的前进。正在寻找丢失的罗马尼亚第一装甲师的海姆,又被骇人听闻的天气——冰冷的大雾和雨困住了。当天傍晚,韦克斯命令他转为防御。
从东普鲁士打电话的蔡茨勒,自从这次危险开始以来,几乎没有放下过电话一—他一直和在伯格霍夫的希特勒通话。希特勒清楚地了解战况,尽管参谋总部的情况报告给形势涂上了一层令人误解的色调。到了下午9时30分,他已经授权韦克斯放弃进一步攻打斯大林格勒城的全部军事行动,以便把军队解脱出来,弥补主要战线上的兵力不足。他还命令陆军元帅冯,曼施坦因放弃对大卢基的进攻计划,以便在顿河上布置一个新的集团军,插在A集团军和B集团军之间,这样就不让韦克斯直接负责两个罗马军团和在斯大林格勒的第四装甲军团以及第六军团。希特勒对于海姆“延误”发动反攻大发雷霆,当天夜里他不顾海姆侧翼和北边的危险,再次命令他发动进攻。在希特勒的地形图上,装甲军是用深蓝色的小圈表示的,人们吹嘘说海姆有一百辆坦克。可是他还是失败了。因为他的几个军被俄国的洪水吞没,他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救出少量的残余部队。
罗马尼亚的第三军团消失了。从布加勒斯特传来了极端愤慨的声音。希特勒立刻要找一个替罪羊;他命令凯特尔:“立刻把海姆将军调来。摘下他的勋章,把他逮捕起来。他得负责!”为了安抚安东奈斯库,几个月后把海姆判处了死刑,可是经武装部队的首席副官施蒙特一劝,元首发了慈悲,把死刑减为囚禁。(944年希特勒批准恢复海姆的名誉,令其担任英吉利海峡上的一个被围港口的指挥官,使希特勒懊恼的是,这位将军没作什么反抗就把该港让给了同盟国,希特勒决定将来不再让军事“罪犯’再次获得机会了。)
上面所谈的是斯大林格勒西北部发生的骇人听闻的事件。在城南,也有一个俄军桥头堡,对德军同样是个很大的威胁,11月20日从这里涌出了几百辆坦克。德国对敌人在这里的全部准备工作直到行动前两天才有所察觉。虽然第四装甲军团的东翼抵住了这次攻击,可是比邻的罗马尼亚师几乎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压垮了。到了21日,形势很清楚,如果德国空军没有足够的晴天出击轰炸,红军攻势的那两只巨大的钳嘴,次日即可在斯大林格勒周围闭合。
处在危险之中的第六军团当然只有靠空运维持生存了。空军参谋长耶舒恩纳克11月20日从东普鲁士的司令部来到伯希特斯加登,对这种主张一定也没有表示反对——如果他反对了,按希特勒空军副官冯·贝罗少校的观点,希特勒随之就会采取完全不同的作法。上一年冬天十万大军依靠这样的空运,曾在杰米扬斯克被围的小块地区胜利地坚持了好几个月之久,除此之外,在那年夏天里希特霍芬的战斗机中队也曾常常给南方战线空运燃料,还曾给第六军团空运过工兵营和高射炮组,以弥补铁路供应的不足。因此21日下午,希特勒决定第六军团必须死守,“尽管有暂时被围困的危险”;要尽力保持铁路线畅通。“至于空运,等候命令。”同时他还和约德尔讨论了向韦克斯的集团军运送紧急援军的办法。
有些人大声疾呼,对空运提出了有份量的反对意见。里希特霍芬给戈林、邓尼茨和韦克斯打电话说,用作空运的飞机不大够用。 (大批运输机中队被投到地中海战役之中了o)他的下属支持他对空运所持的反对意见。每天需要给第六军团空运几百吨食物、汽油和军火。7月以来,他们就一直过着仅够糊口的生活了,虽然每天需要九到十火车给养,可是,在那唯一的一条铁路线被截断前的二十四小时之内,连一列火车都未曾通过。然而,希特勒对这些变化视而不见,不想作出什么变动: 9月30日和11月8日他曾在全德人民面前许诺说,他现在不能放弃斯大林格勒和伏尔加。21日晚他再次命令保罗斯坚持下去。
希特勒同戈林在何时曾商量过空运问题尚无定论。耶舒恩纳克,在里希特霍芬的规劝下,再加上自己参谋的悲观估计,很快改变了意见。可是希特勒给戈林打了电话,这位帝国元帅向他保证,空军将全力以赴满足陆军的需要。 (后来戈林对里希特霍芬解释说:“元首很乐观。我还有什么权利悲观呢?”)戈林无条件作出保证是不合适的;可是,那时,希特勒本人预计这仅是一次暂时的包围——直到受损失的集团军阵线得以修复,以及把冲破战线的敌人消灭掉即可解除。22日晚,保罗斯用无线电报告,第六军团被包围了,他的军火和食物储备不久将会消耗殆尽,燃料还仅能维持六天。 (由于保罗斯那个处于罗网中的军团尚需坚持两个月之久,所以似乎他故意绘出了一幅惨淡的图画,可能希特勒也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了。)
11月22日中午,希特勒认识到他必须返回东普鲁士大本营,不能再拖延了。那天晚上9时55分,他的专列离开了伯希特斯加登车站。陪同他的有凯特尔、约德尔、耶舒恩纳克以及他的副官们。显然是天气太糟使他在莱比锡无法乘坐飞机,所以整整一天他都被闷在奔往“狼穴”的列车里。每过大约四小时列车就停下来和参谋总部的大本营接通线路,进行简短的通话。希特勒来回踱步,忧郁地望着窗外,凯特尔、约德尔把最近的冷酷无情的细节印在斯大林格勒的军事地图上,等专列再次摇晃一下开动的时候,希特勒也看到了,听到了自己的恶运。希特勒和约德尔开始为霍特的第四装甲军团详尽地制定一个大胆的方案,让他们攻打包围圈,来解救斯大林格勒。准备工作需要十天时间,但是这样可以挫败俄军,这是希特勒求之不得的。蔡茨勒在又一次停车时给他打来电话,恳求他下指示让第六军团放弃伏尔加,向西突围,现在还为时不晚。希特勒断然予以拒绝。‘我们已经找到新的出路,约德尔会告诉你的。明天我们亲自和你讨论。”
希特勒在11月23日晚到达他在东普鲁士的大本营。蔡茨勒在混凝土暗堡的外边迎候他,元首举步向前,举起一只手和他打招呼,嘴唇上挤出一丝微笑。“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如果我本人在这儿,也不会比现在好。”然后,他故作伤感地说,“一个人在最不幸的时刻,才能发现自己的真正伟大——象腓德烈大王一样。”蔡茨勒对于这一席话无动于衷,却报告说,集团军司令韦克斯现在和他的观点一致,都认为如果第六军团死守,该军团不久得垮台。①希特勒砰砰地捶着桌子说:“我们一步也不能离开伏尔加!”当天夜里保罗斯给希特勒打无线电话,疯狂地进行呼吁,意思仍是:除非把每个师都从斯大林格勒撤出,否则这个军团注定要“顷刻毁灭。”当然撤军要损失大部分装备,但是起码可以让士兵脱险。希特勒的回电在24日一大早发出:第六军团必须坚守勿退,因为“一百多架容克飞机已开始空运了。”
在其后的一周里,希特勒毫不动摇地深信自己干对了,在危急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保持镇静,这并非是第一次了。当然他周围也充满了乐观情绪—一可是战后遗留下来的关于大本营的有限的几份记录被篡改了,结果给这种乐观情绪蒙上了假面具。第一,军事形势并非完全无望:后备力量正在调运,准备在曼施坦因的指挥下发动救援攻势。第二,按陆军情报机关的说法,俄国战俘曾说,他们的军官现在被胜利搞乱了手脚,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打下去。第三,第六军团的供应形势——这是危急的关键所在,并非象担心的那样糟(尽管该军团军需的统计数字,甚至战斗力的统计数字,常常变动)。11月24日,该军军需官要求每天运送二百吨燃料和二百吨军火,27日之后还要面粉,数量未定。可是,
25日最高统帅部的历史学家写道,保罗斯“需要七百吨”,显然是过分夸大了,(最高统帅部战务日记的作者格雷纳,1945年删去了这句活,以后出版的正文中这句不见了。)人们渐渐地同意了每日三百吨。对于里希特霍芬的反对意见——搞不到足够的容克飞机,人们是不相信的。他打电话进言说,第六军团必须向西南突围,但没有予以考虑。“元首仔细听了我的发言,”他在日记中写道,“但是决定却是相反的,因为他相信该军团能够顶得住,他还认为一旦撤退,我们就再也回不到斯大林格勒了。”里希特霍芬企图到戈林那里去一趟,但是没有去成:帝国元帅正在巴黎。(不过在1942年11月25日的一则“日记”中,恩格尔少校竟把戈林搬到“狼穴’,说他正在和希特勒开一次戏剧性的会议!)这位空军参谋显然很乐观,因为最高统帅部的历史学家在记录里两次写道,有二百九十八架容克运输机可以摘到手,每日运输量可达六百吨。(格雷纳“加工了”他的记录——是事后1945年干的——写道;“空军第四军仅有二百九十八架运输机,而需要量大约是五百架。”)大家都公认,没有几架到达斯大林格勒——每天大约二、三十架而已,但是一旦天气好转,空运情况就不同了,希特勒听到了这样的保证。11月27日,最高统帅部关于希特勒下午会议作了这样的记录;“敌人在斯大林格勒周围的部署对第六军团来说再有利不过了。斯大林格勒的食物状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保罗斯按计划从西北阵线往下撤退的工作进展顺利。29日,会议记录提到了陆军元帅冯·曼施坦因对形势的分析:“我得出了和元首一样的结论。”(这句牵连他人的话被格雷纳从他加工过的正文中完全删掉了。)
曼施坦因的意见受到了希特勒的高度重视;无疑也增强了希特勒的决心。11月24日曼施坦因来到韦克斯的作战处办公室,着重驳斥韦克斯那种认为保罗斯除了放弃斯大林格勒进行突围,就别无选择的判断,曼施坦因在报告中说,显而易见,突围可能是“最保险的作法”,固守不动从军火和燃料角度上看是极端危险,但是尽管如此,如果没有足够的给养一—有起码的装甲穿透弹,步兵的军火和燃料,我们就不会有B集团军那种突围热情,这是至关重要的。(这份文件的原稿幸存下来。曼施坦因在出版的备忘录中,给我引用的这个可恨的措词‘加了工’:第六军团应该等待援救。因为已经失去了突围的良机,要是“只要’能从空运中得到足够的给养就行了。)
曼施坦因还说,到12月初,随着援军的到来,有可能采取救援行动,只有在增援受到敌军封锁时,第六军团才有必要突围;但必须在“形势每况愈下”时,才能这样干。与此同时,他还给保罗斯打了无线电话:“我们将千方百计地为你们开辟道路。”四天之后在一次报告中,曼施坦因又说,第六军团每天最少将需要四百吨给养。可是,到这时,希特勒早已打定主意了。
曼施坦因本人正在全神贯注地计划如何让霍特将军从科切耳尼科夫向斯大林格勒发起援救攻势,可是为了支撑斯大林格勒北部顿河战线上意大利和匈牙利的易受攻击的防区,由霍特支配的兵力逐渐被削弱了。从11月28日,那里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战争风暴就要到来——希特勒8月中旬就预感到,斯大林对罗斯托夫的战略大举进攻就是要从这儿开始。里希特霍芬不安地评述说:“似乎俄军也要攻打意大利防御分区——真糟糕!因为意军可能比罗马尼亚军队跑得还快。”他责怪韦克斯的集团军——特别是该集团军的参谋长索登斯坦,说他们把东线的盟军当作灰姑娘对待。正在调查意大利和匈牙利军队战斗情绪的希特勒心急如焚,他评述说,他们严重地忽视了反坦克炮的供应;他命令立刻从所缴获的法国库存中补充这种疏漏。在这期间,曼施坦因很乐观。12月9日他宣布援救攻势两、三天之后即可开始,17日就能同保罗斯的第六军团恢复联系。约德尔的代理人那天给最高统帅部的战务日记口授了下边一席话:“元首很有信心,计划夺回我们原来在顿河上的阵地。可以认为俄军冬季攻势的第一阶段已经结束,但还看不出决定性的胜利。”约德尔勾划了希特勒在东线的重大战略部署的轮廓:’今冬坚守阵线,1943年春季至少在一个防区上恢复攻势。
希特勒以沉静的态度看待东线的每个微小的失利。那里的军团最终被迫后退四十至八十英里,是无关大局的,可是如果轴心国在欧洲损失这么多地盘,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这就是北非——作为欧洲的“外围地区”——为什么意义如此重大。这也就是他要把部队、装甲车,包括最现代的虎牌坦克投到突尼斯的原因。他不想再让隆美尔跨过苏伊士运河发动攻势了,隆美尔也被一笔勾销了,他是个吓破了胆的可怜虫,他需要休整。希特勒的最终计划就是要把敌人赶出阿尔及利亚和法属摩洛哥。这是他秘密地对正在突尼斯统帅新第五装甲军的汉斯一朱尔根.冯.阿尼姆将军说的。12月初,德军击败了企图夺取突尼斯的英国装甲兵,给人们增添了信心。起码在这儿,希特勒取得了主动权。七个月后,他吹嘘说:“由于占领了突尼斯,我们胜利地把同盟国对欧洲的入侵推迟了达半年之久,更重要的是,意大利在轴心国中留了下来。”
这些是从政治上考虑的,他的将领们不怎么理解。11月28日隆美尔先未通知就来到“狼穴”——他的意大利最高司令们既不知道,也没同意,他不客气地暗示希特勒不要让非洲的损失搞得愁眉苦脸,最好振作起精神来。希特勒为这种新的抗上情绪,把这位陆军元帅羞辱了一顿:隆美尔描述自从阿拉曼以来,他的士兵在横跨北非八百英里的土地上怎样拼死战斗,边打边撒,以及他的一万五千名战士手里仅有五千只步枪,希特勒对他大喊着说,枪支都让士兵丢弃了。当隆美尔为意军缺少物资,特别是为缺少汽油而提出尖刻的批评时,希特勒命令戈林亲自把隆美尔护送到罗马,让他督促加紧装货。希特勒还坦率地拒绝隆美尔要放弃目前在阿格拉的据点的提议。他不相信隆美尔所说的他缺乏继续战斗所需要的汽油。“一只庞大的军团是用烧汽油的车从阿拉曼运回(安格拉)这里的,”后来希特勒讽刺地说。“他们的车,烧的不是水!”
戈林对罗马的访问不能算不成功。墨索里尼接受了隆美尔的意见,因为安格拉后边有二百英里无水的沙漠,所以,守不了多久。凯塞林,这位南线德军总司令充满了乐观情绪,可是隆美尔却充满了悲观情绪——后者的确曾公然伏在米尔契的肩头上抽泣过,(米尔契也同戈林到罗马去了)。帝国元帅在向希特勒作报告时显然没有忽略这些细节,可是希特勒懂得,一系列长途撤退造成的疲劳——尽管任务完成得不错—一已搞得隆美尔心烦了。“也许我们早该立刻将他调回,派一个合适的硬汉子接替他的位置,并下一道‘你要守住阵地!’的严格命令。”幸运的是,当英军对安格拉袭击开始之时,隆美尔正巧没有坚持战斗,因为敌人计划在后边伏击,隆美尔的军团即时逃命,为以后的战斗保存了实力。
戈林12月11日向国内的希特勒作了汇报,但是显然几天前他已打电话把他对罗马的大体印象告诉了元首。墨索里尼正沉陷在绝望之中——他劝说德军尽快结束他们这场毫无意义的俄国战役,以便把那些消耗殆尽的军团用在举足轻重的战场——地中海战争上。希特勒知道他这位盟友的个人地位现在是多么不稳定。敌人一连串的空袭已经给那不勒斯和都灵带来严重伤亡,可是德国人民所忍受的痛苦比他们深重,时间也长。很清楚,希特勒还担心意大利可能和敌人搞交易,从下边的事实可以看出他现在有这种担心,他命令凯塞林收集储存意大利地图,以备一旦德国需要接管它们的防御工事时使用。12月6日从党卫军传来报告,提醒他注意美国驻梵蒂冈大使迈伦·泰勒最近所提出的秘密和平交易。希特勒决定吓吓他们。他指示凯塞林设法引导意大利的最高司令注意他们和敌人向北非的船运力量上的悬殊差别,阿尼姆和隆美尔依靠的就是这些运输力量。意大利作出“有约束力的回答”,将决定元首要作出什么样的“具有深远意义的决策”-一这清,楚地暗示了可能完全放弃北非。
9日希特勒正在计划到伯格霍夫作长期逗留,“清醒一下头脑以便作出新的决策,”等曼施坦因的援救攻势一开始,他将去柏林,
15日在那里将会见赖伐尔,然后到上萨尔斯堡去,在那里将会见墨索里尼和安东奈斯库。可是俄国事件打乱了他的计划。
必须考虑到他与墨索里尼的感情——德国全部外交政策的宗旨——使希特勒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德国急需的一百个高射炮群已被送往意大利北部。在马赛缴获的六十万吨位的法国船只也移交给意大利商船队。宣布突尼斯为意大利的势力范围——虽然私下里,希特勒曾轻蔑地说,“如果我们在那里转为攻势,可以肯定地说,意军是不会同我们合作的。”12月5日海军上将卡纳里斯部下的“勃兰登堡’突击团中的五百名老练的破坏者在突尼斯登岸,到敌军阵线后面去搞破坏话动,这些人也都置于意大利的最高统帅之下。耶路撒冷的伊斯兰教法典解释人提议要把突尼斯、阿尔及利亚和法属摩洛哥那些穆罕默德的臣民们鼓动起来,煽起一次亲轴心国的暴动,希特勒也拒绝考虑。这位解释人的条件是最终要答应北非自由,可是希特勒认为,不沦作什么,那怕给突尼斯土著领袖一封这样措辞的秘密信件,对他和墨索里尼的忠诚来说也是水火不相容的。
在我们回过头来谈论1942年工2月份东线战场上那些悲哀的事件之前,可以看一下地中海地区,在那里轴心国可能出现新危险根源,因为敌军已在西边修筑了坚固的基地。那年12月希特勒本人就不只一次地瞻顾过那里的形势。
最初,希特勒推断,如果轴心国果真失去了北非,敌军第二步将要向巴尔干诸国挺进。他们可能绕过克里特,因为这里是德国军事力量的堡垒,是最难以夺得的地方。可是罗德岛和伯罗奔尼撒半岛似乎具有更大的吸引力,特别是,如果丘吉尔计划再打一场萨洛尼卡式战役,就更得如此。可是由于德国东线再次停战,人们觉得土耳其的友谊变冷了;要抵制土耳其的敌对冒险行动,希特勒认为应该给中立的保加利亚提供新式武器。他开出一个德国紧缺武器出口优先照顾名单;包括如下国家和军队:首先是在多德卡尼斯、克里特和希腊的意大利武装部队;其次是保加利亚,再次是罗马尼亚的散编军团和意大利的其他部队;最后是西班牙和匈牙利。
12月希特勒对西班牙越发焦虑起来。首先希特勒对于佛朗哥为防止敌军从北非袭击西班牙和非洲的殖民地而发出的要现代武器的请求置之不理。希特勒认定西班牙军是一个顽强的敌手,从他们的国家中占不了什么便宜,可是海军部指出,如果敌军占领西班牙北部,就会把德国在大西洋上的潜艇战役搞垮。再加上有证据表明美国人在墨西哥训练了西班牙共产党,并已把他们运往北非,这重新引起了希特勒的恐惧。凯特尔指示谍报局在西班牙和葡萄牙加紧情报活动,也对卡纳里斯解释说,“元首对西班牙特别警惕,因为英国已经开始贼喊捉贼宣传运动,接踵而来的通常是她自己的军事行动。”希特勒犹豫不决、不知所措,他无力负担佛朗哥所恳求得到的反坦克武器、防空武器以及其他枪炮和武器装备。尽管雷德尔以及自己的下属一再进言,他直觉上却认为西班牙最好保持中立。但是,如果武器到得太晚,西班牙军队受不到这方面的洲练,武器运过去也无济于事。‘如果西班牙仅仅想要保持中立,就让她设法从美国得到武器吧。”他对穆诺兹,格兰兹将军说。虽然如此,倘若佛朗哥郑重应允用这些武器来抵御英、美国家的侵略,他就同意满足西班牙的需要。
无论是希特勒还是他的顾问们,都不明白为什么英国这么愿意让罗斯福插手东半球的事务。“任何明智的英国人心里都知道英国得为此付出代价的。”12月中旬他对荷兰法西斯领袖安东·马瑟特说。“我们丝毫没有理由打英国。即使我们打赢了,我们从他们身上也捞不到什么。……英国应该高兴地加入德国这一方,成为反俄堡垒。”德国和英国联合起来反对美帝国主义的日子看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远了。
然而,德国对于法国的忠诚所持的半信半疑的态度也被抛到脑后去了。调查局监听到的新情报揭示出达尔朗经过长期筹划的那次背叛行径的全部,细节甚至暗示贝当是自愿的同党。从今以后,希特勒将要无情地盘剥法国,使其为轴心国的事业出力。他要把戴高乐的支持者运往东线,迫使他们去干那些最低下的工作。要把法国的,英国的,美国的和西班牙的“共产党员”逮捕起来带到德国。魏刚将军——法国之战的英雄——已经在德国被拘留,他还对把他当作罪犯对待,严厉地提出严正抗议(魏刚对逮捕他的党卫军说,他作为法国驻叙利亚的最高长官曾受到过阿拉伯人的无限崇拜,美国人在非洲犯下一个又一个的愚蠢错误,可是英国从未跟着他们跑过。他对于美国人废止了法国政府在那里的反犹太法律还特别提出过谴责。 “我本人是反犹太人的。我在叙利亚也和犹太人打过很多交道。但是,我必须强调, 我同地方犹太人从未发生过问题。至于其他的犹太人,如政治性犹太人, 犹太复国主义者,也同地方犹太人有斗争:他们在对付那些有钱的犹太人进行斗争时常常向我求援,求我保护。这些有钱的犹太人到全国各地把东西抢购一空,也造成了阿拉伯人的破产。”希姆莱1943年1月将魏刚的这一席话传达给希特勒),后来也不得不把莫里斯·甘末林将军,莱翁·勃鲁姆以及爱德华·达拉第等人也都拘留起来。当海因里希·希姆莱12月10日来到大本营时,希特勒还授权让他把六,七十万犹太人从法国迁移出去,按希姆莱的建议,把凡亲属在美国有政治影响的犹太人关在特别集中营里,“给他们能活命的条件。”(希姆莱的记录并没有表明他向希特勒提到过其他犹太人的不同命运。)希特勒下令把法国人为这次占领所付的代价增长到法国经济可以忍受的最大限度。在贡比臬那种限制他提出要求的情绪不复存在了。除了以后可能在夺取法国失去的殖民地时能用上非洲军之外,该国的其他武装部队只能起到扩大了的警察部队和别动队的作用。“法国的警察不错,”希特勒格格大笑。“我们要利用他们,我们只同警察共事。希姆莱了解他们的警察!他采用过人人都非难的办法,所以他们会变成案伙犯。那将会是一个警察的联盟!”
希特勒觉得和希姆莱的私人会商是饶有兴趣的。这位党卫军的首领总能带来些新消息。希姆莱是宣传新“欧洲”精神最卖力的人;正在高加索战斗的党卫军“维京”装甲师里,斯堪的纳维亚和荷兰的年青人已和优秀的德国士兵团结起来了。他要把不受欢迎的分子从被占领的欧洲中清洗出去。他要把哈尔德、勃劳希契这样潜在的持异议者置于审慎的监督之下。而且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倾听着诸如陆军和外交部这些敌对部门内部的不满分子的动静。是这位希姆莱,第一次让佩内明德的火箭科学家和希特勒挂上了钩。通过威廉街的高级官员,希姆莱还努力要推翻里宾特洛甫。“由于有了你的情报,”希姆莱12月5日给他的情报头子打电报说,“元首对我们的报告很满意。”里宾特洛甫在地中海惨败之后,则无法再这样说了。
在希姆莱给希特勒的报告中,有三点值得在这里提一提。1942年12月4日,盖世太保宣布‘干掉”了在华沙的一座重要波兰秘密地下军火库,这个具有四室的房子秘藏的不仅是普通炸药和雷管。而且还有“三烧瓶斑疹伤寒卡介苗,十七个封闭的橡胶管,里边大概装着细菌,还有一只自来水笔,有散布细菌的说明书。”,缴获的文件还表明曾在这房子里放过二十磅砷剂。几天之后,希姆莱拿出一份俄国秘密警察组织一年前的命令,其中包括给本土俄国人的指示——再次让他们用砷剂毒死德国占领部队。希姆莱的—份文件更令人费解,那是给盖世太保头子海因里希·缪勒的——封信,在信中,他述说,“为了和莫斯科保持‘无线电游戏’(在通常情况下仅仅这一点,完全可以视为通敌),元首已授权把这些情报数据当成最高统帅部和外交部长同意的情况播出。”
现在是1942年12月11日的午夜,几个月以来,希特勒的失眠症第一次复发了。他躺在暗堡里那间家具很少的卧室里,对未来的一周的担心使他不能入睡。他知道现在德国流言四起——传说整个,第六军团,在斯大林格勒被包围了。预计曼施坦因的救援攻势几小时后就开始。可是第六军团的给养要耗尽了——这次攻势最晚得在18日取得胜利。戈林没有食言,他整编了一组巨大的运输机群进行空运,可是很清楚,空运即将失败。12月1日里希特霍芬手里曾掌握过二百二十一架容克运输机和九十五架海因克尔三式飞机,可是实际上只有十五架容克和二十五架海因克尔飞机到达了这座被围困的城市,而两天之后,因为冰冻和大雾根本没有飞机飞到城里。要不是因为意军,说不定希特勒还能睡上一小觉,可是11日,一支俄国步兵已开始向斯大林格勒西北边的意大利第八军团的防区发动进攻,虽然进攻力量不大,虽然地形对意军有利,炮火优势也在意军方面,但是希特勒在俄军主攻开始时,就横下心来对付这场不可避免的灾难了。他猜想,他们只不过是在等待能迫使德国空军无法起飞的恶劣天气。在意大利前线,实质上已没有后备兵援。希特勒担心厄运降临,他已命令将第十七装甲师投到那里,尽管该军团在曼施坦因的援救行动中,是成败的关键,这样他只好让第六和第二十三装甲师作先头部队开始这次援救行动了。
此项决议正确吗?曼施坦因不以为然——他担心,他的两个师冲不破俄国的钢铁包围圈,尽管他们有二百三十三辆精良的坦克,比对面的俄国师的坦克还多。“我们的坦克够用,”希特勒次日对蔡茨勒说。“可是,当然可能发生这样情况:在前线这批无赖可能拆卸器材”——这位将军道出了元首的思想,“在这边搞掉我们一群,在那边又摘掉我们一组。”“装甲师应该成功。”希特勒再次这样强调说。约德尔也让他们俩深信,“他什么都能干好,”指的是曼施坦因。“只是地区太广阔,而我们的军队又太少,并且敌军刚好又转到他们后边了。”蔡茨勒说,“进攻不能停滞不前,时间是个重要因素。”
举棋不定、莫衷一是使他难以入睡。难道三周前就该放弃斯大林格勒吗?可是放弃了,就无法重新夺回来。还得把陆军的大批火炮丢到那里。再说,俄国的整个战役,也就失去了意义。“我们为此流的血太多了。”“巴巴罗沙”现在已经夺走了三十七万一千德军的生命——还有八万六千人失踪,希特勒认为其中大多数也免不了被俄军俘虏。可是,这三十万人在斯大林格勒的丧生难道不是错误决定造成的吗?两天前,鲍曼记下了希特勒这样的话:即使十四,五岁的孩子也应征入伍,参加战斗,他也决不投降;‘他们和东方打仗死去,总比我们吃败仗好,总比他们受折磨,被出卖当奴隶好。”他的脑海里已浮现出六天之后斯大林格勒解围的光辉时刻了。先出现狭长的队伍——一队队曼施坦因的士兵,从战场上下来,绷着面孔,头发散乱,服装不整洁,蜂涌冲杀过去,后面跟着的是一辆辆满载食物和汽油的卡车。在城里盼望消息的人们交相传告——就要得救了。这种幻想使他支撑下来。驱除了脑海里那种令人讨厌的可能性。他相信曼施坦因不会失败——当然罗,意大利的战线不能首先垮下来。他痛责自己那年夏天没有单刀直入取下斯大林格勒。‘如果我们不是陷在沃罗涅什动弹不得,形势的发展会快得多。”最后,他又苦思冥想起来,现在他是否得冒险到伯格霍夫去见见墨索里尼呢?在乘火车的旅途中,两、三小时就能和外边取得一次联系,可是在这危急的时刻,他无法及时了解瞬息万变的形势。他告诉蔡茨勒,“我们得看看今明两天的形势发展再说。”
就在第二天早晨,进攻开始了。最高统帅部里洋溢着快乐情绪。“由于大大削弱了敌军坦克兵力,他们不再担心能否把进攻坚持到底的问题了。”官方的历史学家在记录里这样说。尽管如此,希特勒还是决定把第十七装甲师调给曼施坦因。这位陆军元帅甚至还说俄军对意大利前线只不过是佯攻,意在钳制希特勒的后备兵援。尽管这样,希特勒没有被最高统帅部的那种令人不安的乐观情绪引入歧途。斯大林有更大的追求:他还要截断整个在高加索的集团军(五十万人)的撤退。
曼施坦因的救援进攻逼近斯大林格勒时,俄军的抵抗加强了。虽然14日,第六装甲师摧毁四十一辆坦克,可是里希特霍芬警告说,俄军主力还在往前冲,第十七装甲师现已向斯大林格勒进发,不久就会参加战斗。16日,希特勒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俄军用三个军团猛扑斯大林格勒西北顿河战场上的狭窄防区,该区是由意大利盟军负责的。这样,两个轰炸机中队从里希特霍芬的增援解救攻势中调转头来援助意军——里希特霜芬愤怒地称这次调遣是“抛弃第六军团——是谋杀。”曼施坦因同意这种说法,可是耶舒恩纳克和蔡茨勒对希特勒唯命是从,因为必须挽救意军。
就是德国部队和这样占有优势的敌人对抗又能打得怎么样?意大利的第八军团训练无方,重武器也摆错了队形,还缺乏顽强的军官。他们鼓起勇气打了两天,就溜之大吉了,结果在曼斯坦因和韦克斯集团军之间撕开了一个巨大裂口,在俄军和罗斯托夫之间露出了一块无人把守的开阔地。
外交部长加里亚佐,齐亚诺伯爵12月18日中午同卡瓦勒罗元帅来到‘狼穴’时,受到了冷遇。希特勒已经完全放弃了去伯格霍夫的想法。他决定直截了当地和意大利人谈谈。虽然他没提到意大利第八军团不光彩的解体,可是他却坦率地要求意大利作出牺牲,保持对北非的供应。德国准备把自己的四个精锐师派到突尼斯去。他要求意大利的民间运输和海军也作出相应的努力。可是不论齐亚诺还是卡瓦莱罗对此都未发表意见。齐亚诺来此的主要目的,是提出墨索里尼的一个“假想的”问题:鉴于1943年敌军在北非,欧洲东南部和西线采取重大军事行动,是否现在就能按布列斯特一立托夫斯克方式同俄国政治解决?希特勒耐心地回答说,这和他生存空间的目标不相符。再说,休战六个月,德国还得和俄国重新开战——和精神大振,力量巨增的俄国开战。如果认为德国为了避免在地中海失败会从东线抽掉几个师,那只是墨索里尼错误的幻想。
希特勒对法国更刻薄,给这个苦药丸上加了一层糖衣。他披露说,他要保持贝当‘法国政府”的叫法,仅仅是因为非交战的北非法国殖民地居民自愿接受了贝当的不为同盟国而战的命令。(据格雷纳1943年1月7日(没有公开发表的)记录所说,希特勒命令把所在在突尼斯被俘的法国俘虏释放回法国,而且还发给一份法国政府生活津贴。)对法国人他不再信任了。就连意大利也不信任了。意大利人离开后,凯特尔指示海军上将卡纳里斯要密切监视意大利(”尽管尚不能预知他们是否会背叛”)。齐亚诺的一个随从向最高统帅部询问意大利第八军团是否遭到了重大伤亡,人家告诉他:“根本不会。他们决不会不逃走的。”
随着意大利军团的垮台,德国在斯大林格勒的第六军团面临着可怕的新形势。对他们只剩下两种选择:或是将——个战斗群向西南推进,以便与救援的装甲师会合,同时仍然坚持对斯大林格勒和伏尔加的战略压制,或是施行“霹雳”方案——第六军团全军出动向外突围,抛弃笨重装备,抛弃数以万计的伤员任凭敌军发落。蔡茨勒12月18日晚在战务会议上向句希特勒提出曼施坦因要施行“霹雳’方案的理由。他们的专家闪电般地研读着前线的各个防区,一个副官把一张张地图在地图台上展开,希特勒一只手握着一把彩色铅笔,眼睛注视着表示红军发起攻势的红色箭头,这些不祥之兆的箭头离德国空军向斯大林格勒进行空运的机场越来越近了。可是,据推测发动“霹雳”攻势的后勤困难似乎难以克服:首先,保罗斯要求食物供应不少于一千八百吨,燃料不少于四千吨,虽然航空队那天—共运去二百七十吨,这已是迄今为止平均量的两倍了。里希特霍芬那天傍晚给蔡茨勒打电话说,他需要临时空军运输机群的巨大增援。
到了12月19日曼施坦囚的三个救援师已经到达梅绍夫卡河,离保罗斯的防线大约四十英里。次日,又进行最后一次推进,只不过被俄军死死地封锁住了。希特勒已下令让另外三个师从法国向东推进,可是让他们行动起来就需要三周时间。 (12月19日他命令希姆莱在法国重新集结两个精锐的党卫军装甲掷弹师——第九和第十师,在2月中旬接替他们。)(希特勒密切注视着这些师的集结, 1943年2月13日两次给他的联络官党卫军将军卡尔·沃尔夫打电话,强调他们必须日夜工作,以人们可能作到的最快速度完成此举。这几个师1944年在东线和诺曼底打了几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战役.)
12月19日下午6时,曼施坦因用无线电报给第六军团下达了开始“冬季风暴行动”的命令。这个行动以休比将军指挥的坦克发动有限进攻,来加强西南防线的战斗,为的是和外部救援军联成一片。一旦希特勒批准,保罗斯也将奉命准备实施“霹雳”方案。因此当天下午,曼施坦因请求蔡茨勒设法得到希特勒的批准。可是没有时间了。保罗斯已不能为“冬季风暴行动”抽出足够兵力了,否则会失去对斯大林格勒的控制,而且“霹雳行动”的准备工作至少需要五天时间,因为他得空运出八千名伤员,而且还得事先把燃料空运进来。目前他们的燃料只够坦克走十五英里。保罗斯本人把“霹雳行动”说成是”灾难性的解决办法。”
形势如此令人心碎,以致指挥员向希特勒请求作出决定都不愿意启口。希特勒知道保罗斯的军团已牵制住七十多个俄国师和旅。12月21日曼施坦因清清楚楚地表明救援攻势无法靠近斯大林格勒一步。如果第六军团现在撤出,敌军会过来把整个南线切断。23日曼施坦因不得不将第二十三装甲师从救援部队调出去堵住顿河西边的缺口。两天之后,两个十分重要的飞机场中的一个被俄军坦克占领了,而且强大的反攻又把救援军的剩余兵力推回到阿克萨伊河。在那年冬季斯大林格勒被解救已无希望。
希特勒决心耐着性子听听指挥官们吵吵嚷嚷的评议。戈林和耶舒恩纳克支持他的意见,曼施坦因竟然失礼地对蔡茨勒说,如果帝国元帅一口咬定斯大林格勒的形势不严重,那么他应该亲自出马指挥这个集团军和所属机群!从此,希特勒拒绝接曼施坦因打来的电话,还拒绝同他私人会谈。尽管如此,蔡茨勒和曼施坦因还是大声争论说,只有立刻将克莱施特的A集团军从高加索撤离,才能解脱出足够的后备兵源,避免大难临头。当蔡茨勒再次提出应该命令第六军团全军突围时,希特勒激怒地回答,“第六军团必须死守。即使到了春季还不能解围,也得死守。”戈林让希特勒相信空运进展顺利。凯特尔和约德尔也以不同程度的热情支持希特勒。蔡茨勒却揭发这位帝国元帅谈论空军能力时,撒了谎,后来,蔡茨勒每天上午都向希特勒汇报每日实际的空运吨位。
12月21日空运了三百六十多吨,可是现在最近的两个飞机场被占领,所以空运数字很快就会降到不足现在的十分之一。从事空运的空军第八军的马丁·菲比格将军写道:“人们不知道元首头脑是否了解这些真实情况,他是否真正了解士兵情况和战斗能力,是否俄国的力量又一次被低估了。”
在沮丧的气氛中,希特勒仍然充满自信心,可是这次,仅仅有自信心是不够的。一年之后在一次演说中他对那些失去信心的将领们阐明他的冷酷无情的哲学时,说了这些话:‘大家都要懂得这一点——什么也不能使我震惊,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有些人可能认为我没有感情,竟然坚决主张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而不进行这种或那种调遣。因为这样做敌军流的血也会更多。这和我的铁石心肠毫无关系,我这样作只是因为我认识到,我深信我就应该这样做……子孙后代将怎样评价我,对我来说是最不值得考虑的。
在斯大林格勒大战的期间,希特勒脸上流露出了信心,他相信第六军团不久就会解放,尽管他在个人心里也曾有过不同想法。将军们信赖他——难道直到最近五月份哈尔科夫战斗还没有证明他们全都错了吗?里希特霍芬对于那些反抗的空军将领们安慰说,以前虽然专家曾提出过不同意见,但元首一直是正确的,那时还没人了解他;‘5月到来之后,大概我们都会对这次危机付之一笑了!”可是,菲比格就是不信服的一个。“里希特霍芬昨天提到,常常失去整个军团,而对战争毫无影响。可是元首本人会怎样想呢?这是有关二十五万人的事情——我们不能因为没人替换他们就让他们牺牲。俄国人对这二十五万人会怎样处置呢?只会把他们杀掉,他们没有食物给他们吃。只会大量死亡。最后每人一粒子弹!——元首想要用这个军团的命运证明什么呢?一定有某种目的,否则一个人会失去信心。”
整个12月份,蔡茨勒将军急切要求克莱施特集团军按时从高加索撤离。起初希特勒拒绝这样作。“先等等,看看对抗斯大林格勒的救援行动后果怎样。也许会一举改变整个局面。”预想的事情发生了,但是和希特勒盼望的结果相反。12月27日,希特勒为该军团以后几个月的行动作指示,命令克莱施特守住现在的防线。我们必须以第六军团的最终解放为出发点考虑我们各方面的行动,因此科切耳尼科夫城也必须守住,把该城作为攻势的出发点。同时党卫军装甲师“海盗”(马马虎虎注:即维京师)要从高加索调过来,1月初把第七装甲师从法国调来。再配备一个新的虎牌坦克营。可是这些指示被突然发生的事件冲击了;援救部队于12月12日发起进攻,但保卫它的侧翼的罗马尼亚师溃败了,连那个消耗殆尽的装甲兵先锋队也几乎无法逃出罗网。
12月27日,蔡茨勒事先没有告知就来到“狼穴”,给希特勒来一次突然袭击,在希特勒的暗堡里,公然不顾希特勒副官们的抗议同希特勒顶起嘴来。希特勒郁郁不乐地听着贝多芬的唱片。这位将军讲话态度十分严肃,最后说了这么几句话:“如果你现在不下令从高加索前线撤兵,就会出现第二个斯大林格勒。”希特勒沉思良久,然后简单地说了一句:·好吧,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可是几乎立刻就反悔了,并且几次打电话给大本营附近的参谋总部,试图在蔡茨勒的归途中将他截住。最后蔡茨勒亲自接了电话。希特勒说,“关于从高加索撒军问题——先等一下。我们再谈谈。”蔡茨勒回答说,“太晚了——命令已发出了。”希特勒停顿一下,说,“那么,好吧,”就激怒地把听筒放回原处。
由于罗马尼亚和意大利军团已经垮台,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可是希特勒可能意识到,开始从俄国撤退了,也就无法在德国边境上收住脚了。
永远的千年帝国—元首与战争—第四部—退却
退 却
希特勒只和他的党务秘书马丁·鲍曼一人坐在他的暗堡里过1943年的元旦,直到早上4点钟以后。这预兆了在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年里,希特勒的一部分极为重要的国内权力,授给了三人阴谋小集团一一鲍曼,凯特尔和拉麦斯,他们在从前的柏林总理府的内阁室里召集重要会议的时候,戈培尔就象个老鹰在盘旋,急切地要求把国内事务的绝对控制权交给他。
希特勒很少在柏林。展望即将到来的攻势,潜艇战役的日见起色,装甲车和飞机的产量的提高,以及关于斯大林的人力储备终于下降的“证据”都使他为之振奋,使他把自己奉献给他的战争。胜利当然要属于意志坚强,体力恢复最快的斗士。他把对斯大林格勒的不安心情埋在心底——只有同他的秘书和医生们的谈话中才偶尔流露出点真实情感。夜晚他不能入睡,因为晚间战务会议上使用的布满箭头的地图,总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象儿时的恶梦一般连绵不断,直到服用了镇静药才能入睡。以后的六个月,证明他对参谋总部的意见还比较容易理解。他的战术决策是正确的,这几个月来的特点就是退却,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军事上的成就。但是作为他的特点的冒险精神却永远失去了。只是在斯大林格勒和在第一次向顿尼茨的无秩序的撤退中,陆军就失去了重要装备。此后就筹划撤退,即使战斗也是为了使敌人遭受最大的苦难和伤亡。德国士兵仍然相信他们的优势,他们认为自己是被环境——短缺的石油,恶劣的天气和不可靠的轴心伙伴弄到这种地步,而不是被俄国军队打败的。他们对希特勒的信任仍然没有动摇,但是保安处的报告表明,在国内,已开始听得见大众发出的不满与抱怨。
埃伯哈德·冯·马肯森将军的第一装甲军团于1943年1月1日开始从高加索撤退,三十天之后撤退完毕,步兵和炮兵在骇人听闻的条件下——马队在山地里挣扎着,拖曳沉重的枪炮——行程四百多英里。大约二万五千名伤员及时撤离了野战医院,除了一百来门大炮以外,所有装备都抢救出来了。与此同时,劳夫将军的第十七军团从西高加索撤退。以二百二十六人的生命为代价,挽救了在斯大林格勒面临灭顶之灾的一整个集团军约七十万人。但是,希特勒没有采纳蔡茨勒的建议,他只把马肯森的四个师派到罗斯托夫,其余的师都补充到劳夫的军团里去了,这个军团在1月期间,曾奉命坚守塔曼半岛的一个桥头堡——正好横跨于克里米亚的狭长海峡上。希特勒争辩说,这在心理上有重要意义,它将向朋友,同时也向敌人表明,他在1943年还打算转为反攻。他甚至和艾伯特·斯佩尔勾画出蓝图,在刻赤海峡上架起一座巨大桥梁,把克里米亚和被称作塔曼桥头堡的‘哥特海角’连结起来。
同时,在旧的一年快结束的时候,希特勒曾想出一个宏伟的作战计划,援救挨饿的第六军团,击溃俄国人的凶猛进攻。他将迅速调动在法国的最强大的党卫军三个师——塞普·狄特里希的“阿道夫·希特勒护卫队”、“帝国”和“骷髅”,调动中央集团军的精锐部队“大德意志”步兵师,把他们部署在哈尔科夫东南,天气一好转,就进军顿河北部,从那里攻打斯大林格勒。预计将在2月中旬进行。希特勒具有说服力的保证第一次使保罗斯振起精神。独臂的装甲将军休比从斯大林格勒来到“狼穴”,带来消息说,陆军的肉类供应最多坚持到1月末,希特勒听说后,命令军需总监瓦格纳把为北极探险队准备的浓缩食品供应给他们。当保罗斯报告说,有时天气恶劣,空运根本无法进行,希特勒就答应空军在天气好的时候,数日不间断地运去七百五十吨供应。戈林作了最大努力:已把四百八十架容克和海因克尔飞机用于空运,但是由于受到寒冷的残酷袭击,又缺少正确的领导,前线的轰炸机中队,特别是容克飞机,实际上每天只有一小部分飞机在起飞。希特勒的大本营并不知道这种情况,仍然投入更多的飞机参加空运——一百架容克飞机,十架福克伍尔夫神鹰号和几架好出故障的海因克尔177重型轰炸机。对此负有专责的空军指挥官要是作一次走访,就会收到很好的效果,可是,耶舒恩纳克抽不出时间,戈林避而不看这似乎难以避免的灾难。空军地方指挥官菲比格写道,无论如何在新的救济方案通过以前,现有供应水平必须再维持六周。“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打赢了斯大林格勒这一仗,也许打赢了整个这场战争。我们就是不知道对方的潜力。”
希特勒对于和公众交往仍然有浓厚的兴趣。尽管他在为斯大林格勒担心,但还是亲自从东普鲁士打电话给特罗斯特夫人,祝贺她为戈林设计了帝国元帅证书的赤金盒子——他不无道理地推测着,这个有名的女说客会到处宣扬他,这可以证明他现在一切很好。然而事实上他的忧虑与日俱增。他的空军副官贝罗给他看了一封陷入斯大林格勒陷阱的一个亲属写来的私人信,信中提到第六军团的指挥官们的表现不振奋人心。他在保罗斯的名字上打了个问号,在阿图尔·斯密特将军和瓦尔特·冯·赛德里茨将军的名字旁批了“解雇他们”的字样,不过休比却得到了“他真行!”的赞扬。1月8日,参谋总部报告,康斯坦丁·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曾公开敦促保罗斯投降。“保罗斯问现在他该怎么办!”
希特勒的新的一年开始了,是随着德国在对付同盟国派往俄国北部的一支护航队上所犯的一系列令人恼怒的错误开始的。据海军情报机关报告,它只由四艘驱逐舰护航,在12月30日早晨在熊岛南部被一艘德国潜艇看见。雷德尔的海军联络官西奥多·克朗克海军上将请求希特勒同意派希伯尔号和卢佐夫号出击,用六艘驱逐舰攻打这支护航队,随后小型战舰卢佐夫号将进入大西洋,准备“曙光女神行动。”整个除夕,元首对战斗的进展一无所知。他焦躁不安,在这种压力下,克朗克灵机一动给他看了报道战斗结果的无线电消息,但消息只有两条。孔末茨海军上将用无线电只是发送出:“进攻开始,没看见由护航队护航的敌人巡洋舰,不可能向‘曙光女神行动’派遣卢佐夫号。”但是尾随的德国潜艇在北极的黄昏降临时发来无线电消息:“我看见了红舰队!”(从前英国航队分为红、白,蓝三种——译者)
希特勒亟待提高士气,便将这两条消息说得很乐观。尽管当时敌人战舰的斗志正旺。当里宾特洛甫在午夜用电话送来新年贺词时,希特勒吹牛说,海军刚才赢得了“辉煌的胜利。”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得知悲惨的真相:英国巡洋舰一直在附近暗中潜伏,而希特勒的特遣舰队犯了大错误,去寻找避风港了。巡洋舰希伯尔号受到重创,有时每小时最多行进十五海里。一艘德国巡洋舰曾错误地加入了敌人的行列,为此它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护航队本身没有受伤,逃掉了。希特勒对无能的无线电人员和斗志松懈的海军大发脾气。他的大军舰起码应以潜艇的工作人员和在东线的普通士兵一样的决心战斗。他宣布要把大舰只搁置不用,他命令克朗克用电话将此命令通知给雷德尔。要求这位海军总司令立即到“狼穴”来,但是雷德尔请求给点时间,先要对这次惨败进行善后处理。
希特勒已经不那么信任他了。他到元首那里拜访的次数,远不及批评他的那些人去的次数多,这些人当中,斯佩尔和戈林最善于大事张扬。出于嫉妒,戈林向希特勒发泄了对这位海军上将的一大堆抱怨。斯佩尔也干了同样的勾当,并且添油加醋,对雷德尔认领英国空袭后迪埃普海滩上的船只残骸一事吹毛求疵——后来证明搞错了。也就在1月4日,斯佩尔向希特勒揭露,海军在一个兵站里贮藏了六十门油纸包装着的105毫米防空炮(他不知道这些炮放在那里,是要测定射程和口径的。)斯佩尔还暗中使坏,告诉希特勒说,雷德尔因为企图降低邓尼茨的威信,遭到整个潜艇部队的憎恶。斯佩尔认为,雷德尔的真正缺点在于他拒绝取消对斯佩尔军需部的海军军备的控制权。现在斯佩尔的战役成功了。
这位海军上将在1月6日晚些时候到达。希特勒对他足足训斥了九十分钟;列举了1864年以来大舰只在海上独自战斗失败的情况。 1918年的暴动和1919年的将船凿沉确实都不是光彩的事件。他要把这些舰只搁置起来,让船上的人员到小一点的,行动灵活的舰只上工作,他还要把船上的武装力量组成沿海防御工事。经雷德尔请求,凯特尔和两名速记员退了出去,然后这位海军上将正式提出辞职——主动提出将辞职推延到1月末建党十周年的时候,以阻止再有人说坏话。希特勒请他提出两个适合的接班人。雷德尔提议鲁尔夫·卡尔斯海军上将和邓尼茨——尽管他十分讨厌后者。可是卡尔斯本人是大舰只的提倡者,被否决了。1月“日,雷德尔还呈上了希特勒曾要求的书面答复,预言当敌人得知德国人封存了最大的舰只时,会发出“狂欢的尖叫”。希特勒对这个文件嗤之以鼻,尽管如此,克朗克可以看出雷德尔的话还是给希特勒留下了印象。
在东线,以后的几个月将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但是,此时就连寻求一个有条件的停战的想法也没有进入希特勒的脑际。正如他在1月10日俄国人在斯大林格勒展开全力进攻的那天,对安东奈斯库元帅所说的,不论是在“布匿战争”中,还是在‘三十年战争”中,或是在“七年战争”中,都没有任何一位政治家能够预言战争将会怎样结束,然而,倒是他们的盲目的决心和挚着的追求给他们带来了胜利。
两天以后,不出希特勒所料,俄国人攻打了斯沃博达方面的匈牙利第二军团。陆军情报处还报告了敌人打算进攻克里米亚的传言。在北方,苏联开始了解除对列宁格勒的封锁,营救被围人员的大规模进攻。在沃罗涅什南部的匈牙利军队遭到彻底失败,惨重程度不比罗马尼亚人和意大利人轻:几天之内死亡三万人,被俘五万人,于是,德国第二军团面临着被包围和遭到同样惨败的危险。
希特勒的战术措施:立即给匈牙利人送去反坦克大炮,从法国再招来三个师,可是为时已经太晚。不过,在战略上,他已经在考虑1944年了,由于新建一些师,将为他们提供武器装备,替换在新的冬季灾难中失去的师,由此产生的一系列问题要他处理。后来他获悉,在整个东方前线,他有不到五百辆坦克,而俄国人有五千辆。(1943年1月23日,A集团军有三十四辆服役的坦克,顿河集团军和B集团军共有二百九十一辆,中央集团军有一百六十七辆,北方集团军只有三辆。12月初,德军曾有一千三百辆,俄军有四千八百辆。)在戈培尔和鲍曼的帮助下,他自己计划在1943年中期从德国人口中搜索出一百万兵员,12月他命令德国工业部门为
3月底的征召令让出三十万人,一个月后又提高到八十万人。可是由谁顶替这些穿上军装的熟练的飞机制造厂的工人和电子工程师呢?更糟的是,没有仆人,德国的贵妇人怎么活下去?德国,这个希特勒靠熟练的闪电战成为世界强国的国家,在对付美国的劳动力潜力或斯大林苏联的大量部队上,存在着太强的国内惰性。
提供多余的坦克和大炮是很迫切的,特别是现在,他再也不能忽视美国的武装能力了。在1月里,斯佩尔两次被叫到“狼穴”。希特勒想要型号更大,数量更多、质量更好的坦克。17日,他给坦克生产专家瓦尔特·罗兰德打电话,让他放心,他已同意从5月开始增加迫击炮,Ⅳ型装甲车,豹牌和虎牌坦克的生产,他决定开始执行新的生产计划——“阿道夫·希特勒坦克计划。”会后他留下克朗克海军上将进行长时间谈话,板着脸孔告诉他立即停止制造一切比驱逐舰型号大的战舰,以使斯佩尔现在能有劳动力制造坦克。希特勒特别指明,“即使只有五千人,也会有用的,”东线的军事危机非常严重,致使所有事情都必须给坦克计划让路。当克朗克反对时,希特勒又回到熊岛附近的不太重要的海军行动的话题上——海军本应该完成这项工作,不论水兵伤亡多少,也要歼灭那个护航队。“它运送过来的坦克现在很可能使拉多加湖南面的很多士兵丧生。”(第二天,俄国人宣布收复拉多加湖上的彼得罗克列波斯特,于是与列宁格勒恢复了陆地联系。)克朗克提醒希特勒,不要忘记他的反对为了打任何占优势的敌人而冒险失去大舰只的标准作战规则,但是希特勒引述了斯比伯爵号和俾斯麦号的事件作为证据,证明当前急需这些战舰上的工作人员的精神。斯佩尔乘柏林开来的夜间火车到达,草拟了一份坦克生产计划的法令,希特勒签上字,与此件同时下发的还有一份激动人心的元首致工人呼吁书,呼吁工人不要让陆军失望。此后不久,邓尼茨就来到希特勒面前,急切地想得到默许,把大舰只交给打捞公司,可是他很快也意识到这样的决定是愚蠢的,很容易地说服了希特勒让这些船服役。雷德尔在引退之前,请求希特勒保护海军,不受戈林的破坏,他警告他的接班人,不要相信斯佩尔。
希特勒对戈林的宠爱在1月12日——这位帝国元帅的五十岁生日——达到最高点。此后,同盟国对德国和法国居民的一连串夜间轰炸影响了戈林的威信。 1月中旬,希特勒派人叫来戈林的代理人米尔契,让他亲自负责通往斯大林格勒的空中补给线,嫉妒成性的戈林曾极力反对这样做,这当然不无原因,因为米尔契在剩下的两周里完成了难以完成的任务,使帝国元帅非常尴尬。
沿着北起沃罗涅什的南方前沿阵地,苏联的部队和坦克以排山倒海之势,从由罗马尼亚,意大利和匈牙利的崩溃所造成的缺口涌入。希特勒的希望是使保罗斯的军队至少再战斗六周——直到他得到保罗·豪泽的党卫军装甲军的救援,或者至少战斗到能把敌人所有力量吸引过来。可是结果怎么样呢?冯·韦克斯将军给他打电报说,’沿着二百英里的前线,他的集团军只剩下七个师一一大部分筋疲力竭,垂头丧气,而且是临时凑成的,他无法阻挡敌人无情地向西行进。俄国人可能随时包围第二军团。从斯大林格勒里也发出了来自第六军团的强烈抗议。保罗斯在17日发来无线电报:“我的元首!你给我军团供应的命令没有执行。”飞机不再在古姆拉克机场着陆了,他们只把货物从半空中扔下。因此物资被大量浪费掉,而且等待空运出去的成千上万的伤员被丢在这里受罪。空军将军们不承认保罗斯的话。后来戈林严厉地谴责保罗斯——无疑是当着希特勒本人的面——是如此软弱的一个指挥官,他在喂养成千上万的俄国老百姓和无用的德国伤兵。“不能让康复无望的伤员增加你的负担,必须把他们留下来,让他们来世为人吧。”陆军将军们没有采取他的这种办法。休比将军再次飞出斯大林格勒,十分激动地责备希特勒。“空军空运已经失败了。有人必须为此而受到谴责。你为什么不杀掉几个空军将军,被推入绝境的为什么总是陆军将军!”希特勒用冷静的言辞作了答复,“我知道你在斯大林格勒的困难境遇。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已经把一切理顺了。”然而休比的责备还是惹怒了元首,后来,他向戈林气愤地引述了责备他的话。休比被派到米尔契的应急部门去了。
希特勒把休比提出的指派一名东线总司令的建议当作耳旁风,怀疑这项建议来自曼施坦因,里希特霍芬曾给这个危机月份里的曼施坦因描绘了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在我看来,曼施坦因已经成为一个废人,四肢颤抖,看上去老了好几岁……他的一切可能的指挥权事实上已被剥夺,因为每个营仍受‘上边’的指挥。来自上面的不信任一次又一次地宣扬出去,以此反对军团和集团军这样的指挥官。极痛苦的战争。”灾难似乎不可避免,里希特霍芬已在责备曼施坦因和戈林,戈林在责备曼施坦因和保罗斯——理由是让空运货物的飞机场遭到破坏,保罗斯和他的参谋总长在责备空军,在空军内部,米尔契和耶舒恩纳克不说话,耶舒恩纳克和军需总监不说话,他们三人对空运都负有责任。
在希特勒的大本营里,蔡茨勒如实地介绍了他的部门在“斯大林格勒”所得的给养情况,他的体重明显减轻。米尔契现在发现,由于地方空运指挥官——特别是容克52轰炸机中队的——无知和玩忽职守,使他们的飞机难以发挥作用。 1月22日敌人再次呼吁保罗斯投降。曼施坦因和蔡茨勒现在都争辩说只好如此,但希特勒回答说,俄国人不会遵守任何协定——不会有任何战俘长期活下来,可是,第六军团天天都在战斗,不论怎样没有希望,也将有利于稳定其他前线。保罗斯对希特勒的指示用无线电发回威严的回答:“您的指示正在执行。德国万岁。”
希特勒相信他的士兵在斯大林格勒的英雄主义本身就相当于未来几个月的许多个师。将来无论何时,如果希特勒的士兵被包围了,他们都将以同样的顽强意志战斗。而在敌人的眼里,将在斯大林格勒出现的传奇会使他们确信,以后每个要塞都将是坚不可摧。于是,当戈培尔前来拟订即将到来的全面战役中的宣传计划时,希特勒指示,新闻界要如实报道德国士兵在斯大林格勒的战斗情况。这样,希特勒希望在德国动员出和丘吉尔在敦刻尔克之后在英国曾动员出的一样多的潜力。最重要的是,布尔什维克将一致通过发表胜利公报,——使西方人民毛骨悚然。 1月24日,德国报纸首次披露了第六军团的拼死挣扎。斯佩尔那天从“狼穴”来到柏林,给米尔契打屯话,说希特勒痛苦地悔恨没有从一开始就把米尔契叫来,让他管理空运。当敌人占领了保罗斯的最后一个飞机场时,已有二万九千名伤兵被撤离。已让他的士兵们写最后一封家信。当最后一架海因克尔飞机起飞时,它带走了十九名伤兵和七个邮袋。
在斯大林格勒,保罗斯的七零八落的军队被分切到两个口袋里。在较小的南部的那个口袋里,保罗斯曾失望地预言它在25日失败,但是他的士兵继续战斗,纳粹党旗仍然具有象征意义地飘扬在最高建筑物的废墟上。二万无人照料的伤兵躺在大街上。食物供应一天少过一天,保罗斯命令只把食物发给那些还健康尚能战斗的人。空军人员也鼓起了勇气,象陆军士兵们一样,一夜飞行两次,有时甚至三次,在斯大林格勒上空投下食物和弹药。保罗斯向希特勒发来无线电报,“值此您掌权的周年纪念日里,第六军团向元首发去问候。纳粹党旗仍然在斯大林格勒上空飘扬。愿我们的斗争给尚未出生的一代树立榜样,无论形势怎样绝望,决不投降。德国一定会胜利。万岁,我的元首!”希特勒所作的回答则是,把远程空军战斗机首次到达斯大林格勒时他向德国人民作的广播公告重说一遍。公告的结束语是:“在这场战斗中,上帝在我们这边。我们不害怕流血,有朝一日,每一块新的土地将为倒下去的人而开满鲜花。我们条顿国家,我们日耳曼民族,一定会胜利。”
这就是他对罗斯福在卡萨布兰卡刚刚提出的无条件投降的回答。(943年1月24日。后来戈培尔才抓住无条仆投降的要求作为宣传的武器。它肯定坚定了德国人民在希特勒领导下的继续战斗的决心。在1944年4月的一份备忘录中,丘古尔机智地——虽然是捏造的——否认无条件投降是他自己提出的。“这是(美国)总统决定的。汉经过任何商议,他就在卡萨布兰卡宣布了,总的说来,我是支持他的。从后来与总统的通信,表明他现在并不愿意改变他的声明。”(备忘录的修改本现在在他的回忆录里)
经蔡茨勒提议一—尽管有疑虑——希特勒用电报通知保罗斯,他已被晋升为陆军元帅。由于还不曾有德国陆军元帅投降过,他现在便把一只手枪塞在保罗斯的手里。 31日上午7点30分,第六军团司令部发出无线电报告:“我们在掩体里聆听元首的公告。我们向国歌敬礼,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紧接着他又补充一句说:“俄军就在门外,”接着是,“我们在歼灭……”无线电中断
希特勒在那天大概无暇顾及斯大林格勒,因为那一天他的每一处领地都发生了危机。在意大利,没有对他打招呼,和凯特尔的职位相对应的尤戈·卡瓦勒罗元帅被维洛里奥·安布罗西奥将军取代,英国报纸暗示他曾是反法西斯集团的中心人物。齐亚诺退休,不当外交部长了。在北非,隆美尔在向突尼斯撤退,敌人兵力和他的部队相比是八对一,大大超过了他们,的黎波里——-由此导致利比亚——已被轴心国放弃了。在德国西北部,美国重型轰炸机在正午侵入柏林。
远在战争开始前,希特勒就曾要求德国空军能有这样的轰炸机——但是现在拥有这种轰炸机的是敌人,而不是他。“无礼的举动!说这种飞机是蚊子!是木头造的!”德国空军自己的重型轰炸机海因克尔177(这种飞机本应在1941年6月“巴巴罗沙”开始时就生产出来并用于轰炸莫斯科)还是那么不如人意。向斯大林格勒飞了十九架次:没有一架海因克尔177毁于敌人之手,倒是有六架在空中因为发动机着火而毁掉。轰炸机的发动机两个一组连接在一个螺旋桨轴上——由乌德特将军设想出的技术怪物,此人与德国空军生产失败有关系,便用子弹射穿了自己的脑袋。希特勒该是多么希望派出三十架海因克尔177,每架都带上一百吨炸弹,炸毁斯大林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以及更远的军工厂啊!
这的确叫他怒火中烧。德国这块地方拥有最优秀的军级指挥官,出色的士兵,以及他一再炫耀的武器技术——然而现在她却被迫沿着整个东方前线撤退下来。哈尔科夫城处于危险之中,豪泽的党卫军装甲军必须开进来。在列宁格勒南部的杰米扬斯克袋形阵地中的部队,这几个月来,希特勒曾想方设法保卫,但供应越来越少;最后将不得不放弃。又有一些具体证据表明同盟国不久要入侵葡萄牙,于是一些师将被钳制在北方。与此同时,他的情报机构的软弱无能也不断地困扰希特勒。卡纳里斯和党卫军都伺他提供消息说,丘吉尔和罗斯福在卡萨布兰卡会晤(党卫军说他们在华盛顿会晤),这错误的消息使他慌张的程度比无条件投降还厉害。
2月份的第一天,希特勒在早上2点半上床睡觉了,比往常早一些。不一会儿他被叫醒,因为有莫斯科来的消息;保罗斯已经驯服地投降了,因此仍然活着——十一名德国将军和五名罗马尼亚将军也是如此。希特勒极为懊恼。他的这位陆军元帅竟然愿意走向当苏联俘虏这个深渊,而不愿走向希特勒给他打开的英烈祠,他不如一个船长,没有他们那种宁可与船只一起沉入水底的勇气,他不如苏联的政委和指挥官们,没有他们那种在同样无望的形势下所鼓起的勇气——他永远不能原谅保罗斯。他指示他的海军副官普特卡默去调查一下,看看收回保罗斯的晋升命令是否还来得及,可是这已经登在报纸上了。“其余的人聚集在一起,形成方阵,把最后一粒子弹留给自己。想一想吧,即使稍有自尊心的妇女听到了几句侮辱的话,也会闭门谢客,用子弹打自己的脑袋1……而这里却有一个人,在他的五,六万士兵濒临死亡、勇敢地奋战到底的时候,他却能旁观,他怎能向布尔什维克投降呢?”当斯佩尔的代理人卡尔·索尔在上午3点给元首打电话报告1月份的生产数字时,希特勒第一次不想听这些数字。
整个2月份,可怕的危机控制了东线。韦克斯被撤职了一一他的集团军实际上已经被解散。苏军以雷霆万钧之势通过了突破口。希特勒郑重地说,“在突破口被堵住之前,不吃镇静药,我还是不能入睡。”只有他的大本营速记员们才知道他那可怕的全部真相。其中一个人的日记披露,一个在12月份刚刚到来的速记员在2月中旬就得了神经病。他尖叫着,“元首要对我讲话,我必须见他!”他刚要闯进元首的卧室时,被拘押起来。马丁,鲍曼赶紧把他送进了柏林医院。此时,希特勒常常做恶梦,这使他很害怕,所以他每天晚上拖延很久才到大本营去睡觉——他那没完没了的忧郁独白把他那些顺从的秘书和医生们讲累了,这种气氛使新来的年轻秘书特劳德尔·汉普斯想起了在11月雨天里的墓地。两年以后希特勒向一位军医解释说,“我不得不放松一下,谈点别的东西,要不然,我在黑暗中不断地看见参谋部的地图,我的脑子不停地在那上面打转转,要过好几个钟头才能睡着。如果我那时打开灯,我能准确绘出每个师在斯大林格勒的什么地方。—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直到我在大约五、六点钟的时候最后睡着。”
红军在两个月内干掉了五个军团,其中有德国的,罗马尼亚的、意大利的和匈牙利的。到2月末,俄国人收复了库尔斯克、别尔哥罗德、克拉斯诺达尔、杰米扬斯克,乃至罗斯托夫和哈尔科夫。希特勒可能还不得不放弃顿尼茨盆地,他和斯佩尔曾计划依靠这里的煤和铁确定发展最后推翻俄国的军火工业的目标。“我得仔细考虑一下,”(指的是放弃顿尼茨)他在2月1日说,“但我现在可以说的一件事是:如果我放弃了,我就不会再有使东方的战争最后转为进攻的可能了。让我们别在这个问题上犯错误!”四天以后,格雷纳在日记中引述了他的大意如此的话:“我不能放弃顿尼茨。如果我放弃了,我就再也不能将战争继续下去了。”
希特勒至今也不想和斯大林搞政治解决。日本大使大岛曾在
1月20日来访,离开的时候对此感到失望;的确,现在希特勒完全改变了他原来的立场,急切地要求日本在远东攻打斯大林。至于公众的呼声,戈培尔已成功地将其引向更为多产的渠道——朝着总体民族战争的方向努力。里宾特洛甫赞成向欧洲的其余部分发出呼吁,即发表一份希特勒公告,公告将答应给西欧人一定程度的独立,东欧人也是如此,尽管独立的程度很有限;波兰将成为保护国,波罗的海国家将象斯洛伐克一样被牵着走,意大利将对克罗地亚、希腊、阿尔巴尼亚和塞尔维亚作出类似的让步。但是,希特勒仍想让德国单干。当赫维尔给他带来里宾特洛甫重申对莫斯科进行和平试探的提议时,他连看都不看。“首先我们必须赢得军事上的重大胜利,”后来他对里宾特洛甫说,“然后我们才能考虑。”
可是当罗森堡呈上动员本国居民反对斯大林的计划时,他的遭遇却也不比里宾特洛甫好。到1943年初,德国已有以营为组织形式随时可以为他们战斗的“东方部队”十三万人,其中还有愿意率领他们打斯大林的俄国将军;可是希特勒仍然不肯接受这种援助;此外,他怀疑这将是玩炸药,因为这只能是用不同的手段重新引起俄国的民族主义。既然大撤退已经开始,他便顺应时势,迎合潮流——命令他的部队把高加索的反斯大林居民撤离,以免因为他们与轴心国合作而遭到苏联的报复,但他仍不愿意接受罗森堡提出的为赢得斯大林的其他国民而开展大规模的宣传攻势的请求。罗森堡在乌克兰和别处的错误使他在希特勒心目中的地位降低了。1943年2月罗森堡向希特勒宣读一份建议,用企业私有和财产私有取代苏联集体制度,从苏联的所有种族集团(不只是俄罗斯人)中组建大批部队,恢复他们的宗教自由,向他们颁发适当的政治宣言。希特勒说,这一切在目前似乎都是不合时宜的。“春季反攻之后”,他很可能考虑其中的一些建议。蔡茨勒对他说,被俘的俄国将军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弗拉索夫愿意率领一支“民族解放军队”打斯大林,希特勒认为这位将军只能作一个有用的宣传工具。“弗拉索夫是个猪,”他向下级评论说,“他的一切都来自斯大林。是斯大林让他当了将军。现在他倒咬了喂养他的人的手。”他也没有期待保罗斯会有什么两样。“就等着看吧。……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在莫斯科广播电台讲话。”
德国在斯大林格勒的损失是很大的。戈林的空军在空运中失去了四百八十八架飞机和大约一千名航空兵,相当于一整个空军军团。保罗斯的部队只有十万零八千人活着当了苏联俘虏,其中只有六千人还能再见到德国。但是,据盖伦的情报师在2月4日作出的估计,苏联方面有一百零七个师和旅被争夺这个城市的战斗钳制住,此外还有十三个坦克团。再加上城市铁路、公路的阻塞,就阻碍了敌人在南方前线的一切行动。其结果导致敌人在下一步行动中表现出显而易见的优柔寡断,盖伦所能做的不过是猜测一下斯大林的下一个攻势将在什么地方开始。人们相信他已在1月初侦探出敌人增加了后备军,但不是新部队——只是从前线下来进行休整的师。食品和原料的匮乏会打败斯大林,为此,希特勒仍然感到乐观。他的情报机关曾缴获一份俄国文件,列出了他们迄今为止的死亡、失踪,受伤的人员达一千一百二十万。看来似乎还值得打下去。
1943年2月份,希特勒花费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去改善由冬季灾难造成的政治地位的不稳定。2月7日这个星期天,他把地方长官们邀请到他的大本营,向他们简要报告了这场灾难的情况。第二天,赫伯特·巴克向他的妻子谈话的部分摘要:
“星期天和元首在一起。元首作了讲话。开头的话是;“你们所目睹的是一场在程度上前所未闻的大灾难。俄国人突破了重围,罗马尼亚人投降了,匈牙利人连打都没打,后方的德军补充到前线出现缺口的地方,为那薄弱的阵线坚守了五天。我们在斯大林格勒里里外外损失了四个军团。”他说,拿我们现在的力量与科林和库奈斯道夫相比,如果腓德烈有我们这样的武器,那么他们就决不会称他为“大王”,因为在那时,他的“七年战争”两个月内就会结束。元首又表扬了斯佩尔……
元首还说:“如果德国人民失败了,那么我们为了他们的未来所进行的战争就没有意义了;我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偃旗息鼓了。”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
对希特勒的讲话,地方长官们很满意。但是损伤了将军们对他的信任却不那么容易恢复。2月份,他使出了所有狡诈和雄辩的言辞在他们中间挑拨离间,直到曼施坦因的春季战役成功,才使他们平静下来。施蒙特将军(斯大林格勒陷落之前,希特勒曾派他去巡视顿河集团军,进行实地调查,)一定如实地报告了在那里酝酿的不愉快的情绪——曼施坦因、米尔契和里希特霍芬一致认为,只要希特勒亲自指挥每个营,军队就永远难以得到来自上面的,及时的,高瞻远瞩的指挥,这是赢得胜利所必需的;总之,希特勒起码要指派一名东线总司令。他们明显地愿意让曼施坦因担当,但是,虽然希特勒承认他是进攻方面的最伟大的军事指挥官,可是在目前的困境中,他觉得他们需要一个有韧性的硬汉子——虽然是一时的眼光,如著名的“佛兰德之狮”冯·施罗德海军上将,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曾指挥过血腥的战斗,希特勒现在找不到这样的将军。戈林则进一步加强了他的这种观点——戈林讨厌曼施坦因的军阀气味,凯特尔和约德尔进一步添油加醋,他们不愉快地记得,曼施坦因对最高统帅部规定的统一指挥德国武装部队的原则怀有敌意。
应该仔细听听米尔契(他和休比在2月3日从斯大林格勒前线直接飞到柏林)的意见,因为他在扩大飞机生产和扭转对斯大林格勒日益减少的空运局面上始终于得很漂亮。但是希特勒摈弃了他,直到3月份。戈林还公开吹牛说,1月份生产了二千架新飞机,这是空前的记录。希特勒冷落了米尔契:“让咱们看看你是不是能继续下去!”他改变了话题,着重谈了空军必须大量生产—种便宜、简单的飞机,不需加油完成往返非洲的飞行。米尔契因为海因克尔177轰炸机方案的灾难性记录,而遭到非常严厉的训斥,几天以后米尔契陆军元帅气喘吁吁地说:“我站在元首面前,就象一个不会数数的小孩子一样。”曼施坦因和克鲁格在6日被召到“狼穴”,他们的遭遇也是一样。毫无疑问,希特勒通过戈林先知道了曼施坦因要求他辞去陆军最高司令的职务的企图。显然戈林告诫曼施坦因不要提出这种左道邪说。希特勒本人直率地承认他个人对斯大林格勒负有责任,而不是戈林,他这样说迷惑住了曼施坦因。“我选定他当我的接班人,因此我不能因为斯大林格勒责备他,使他背上沉重的包袱。”曼施坦因寸步不让,坚持己见,四个小时后希特勒同意了他的请求,放弃顿尼茨以东地区,为即将到来的德国攻势抽出第四装甲军,作为他的集团军的西翼,这使曼施坦因很满意。显然他的炮兵连的武器又能装上弹药了,于是这位陆军元帅飞回东方前线。克鲁格得到了同样的遭遇。希特勒对他的错误领导是不会进行修正的——只是在前线进行过。他终于屈从蔡茨勒的劝告,勒热夫和维亚济马周围的浪费人力物力的三里英里长的突出部应当放弃,以巩固后方的短得多的阵线,但是克鲁格不得不答应将抽出来的三十一个师用于大规模的春季攻势。从维亚兹玛和日泽大的战斗退却——代号为“水牛”——于3月开始了,这是1943年德国的首次战术胜利。
陆军元帅们在希特勒于里是容易摆弄的。一次,英国报纸说某某元帅是希特勒运动的中心人物,他对下属们大笑着说:“英国人如果认为一个陆军元帅今天还真那么重要,那他们还是在翻老皇历。陆军元帅举手行礼的那刻,对于我来说,他又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德国人!”
性情暴躁、焦虑烦躁的第四空军司令冯·里希特霍芬将军是希特勒所敬重的,但他受过教育,富于批判精神。他于2月11日和戈林来到“狼穴”。出现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里希特霍芬拒绝允许希特勒借所谓战术的需要,把他降到次要地位,反而毫不客气地说,既然现在发生了糟糕的事,他们就必须控制住陆军的基层组织。要是编制一万二千人的师,实际上只把六百战士投入前线,他们当然就会缺少士兵的。“元首直截了当地问我认为曼施坦因怎么样,”里希特霍芬在日记中写道,“我说他是我们的最优秀的战术家和战斗指挥官……但是象所有陆军指挥官一样,这位曼施坦因只对作战和战术有真正的兴趣。”后方地区需要铁手腕。“我向元首强调,陆军指挥官还是可以的……但是,必须给他们根据自己的当地经验而采取行动的战术自由。抓着他们的颈背领导他们,好象他们是刚刚干了坏事的孩子一样。元首说,如果他不那样领导他们,现在他们就该在德国打仗了。我坦率地反驳了他,并说如果他不信任他的高级将领,就该撤掉他们……最重要的是,我还建议说,对元首来说,与这些人保持个人联系是绝对必要的。如果——特别是作为元首——他因为我不了解的这样或那样原因而不去访问军队,那么起码让他们一个月聚会一次,和元首讨论计划,分析发展趋势。元首骂了直截了当提意见的那些人,他对他们推心置腹,无所不谈,可他们却对对付付地向元首汇报,不报告事情的真相,简直是什么也没干。我反驳说,这对于在前线的我们和未来的历史学家都并非无关紧要,他听了这话仍保持平静。他自己有责任,不该骂任何人。”希特勒决定现在该让里希特霍芬当元帅了。(希特勒认为,陆军的基层组织没有执行他的一些命令,应该对斯大林格勒的失败负部分责任。吃午饭时,里希特霍芬观察到了希特勒对付戈林的方法:当这位帝国元帅提出—‘个不受欢迎的话题时,他就开始追忆以往的“维也纳城剧院”,说现在只有“慕尼黑人民剧院’’能比得上它。(因为戈林负责演员兼导演古斯塔夫·格鲁恩金特的“国家剧院”,便含怒不语。))
无论怎样,向希特勒提出的建议大多数都被采纳了。他承认
1943年将是“咬紧牙关的一年”,各处进行战略防御的一年,直到斯佩尔的坦克、米尔契的飞机和邓尼茨的潜艇生产增加了为止。 2月7日地方长官们聚集在“狼穴”吃午饭时,希特勒祝贺戈培尔在斯大林格勒战役后的宣传工作中取得了成绩,但是,他又警告说,决不能透露“某些盟国”的失败是造成东方前线三百英里宽缺口的原因。现在他同意了宣传部长的打全面战争的一再要求。这是“人民”需要的。对于希特勒来说,阻力来自被引入歧途的极少数人,对他们必须冷酷无情。当一小伙慕尼黑大学生散发油印品,号召推翻希特勒时,他们的头目被逮捕了,而且——虽然他们很年轻——被“人民法庭”判处死刑。希特勒后来在一次对将军们的秘密讲话中吼道:“可能有人说‘人民法庭’的行为如此残忍无情,不可理解,一个只因为散发了传单的人——是个高级文职人员——就被判处了死刑,也可能有人说,一个大学教授和两个大学生,也因为散发传单被处决了。可是,如果干这种事的那个教授和大学生是在前线,他们现在可能也死了,又有谁知道呢?前线每个战士时时刻刻都在冒死亡的危险。我自己也曾是如此,如果必要,我今天还要这样做……但是,既然我已要求国内的年轻姑娘们扣紧钢盔,在猛烈的空袭下忠于职守,那么对于那些打算背后暗害我的士兵的人,哪怕仅仅是有这个念头,我也将把他们提到‘人民法庭’面前,把他干掉。让大家都知道这些吧。”将军们鼓掌欢呼。
曼施坦因的新建立的南方集团军把司令部设在第聂伯河上的扎波罗日耶。那里的巨大水力发电站刚刚由通用电力公司(一家德国电力大公司)重新修好,电又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乌克兰附近的煤矿和军工厂。斯佩尔最近告诉了希特勒关于他的“伊万工程”——在顿尼茨地区迅速发展大规模的化学药品,氮和炸药工业——的竣工日期。希特勒曾急切地命令高射炮组和地面防御工事保扩这个电站,但是,如果曼施坦因在乌克兰的缓慢的反攻不加把劲,那么,显然整个地区将被很快占领。蔡茨勒建议希特勒亲自飞往扎波罗日耶,这使希特勒大本营的人大吃一惊。戈林气愤地反对这种冒险,凯特尔也反对,但是,蔡茨勒挖苦地指出:“帝国元帅会有能力在空中布满黑压压的战斗机中队,不会有危险的!”希特勒没有同意他们对形势作的这种估计,但是,那天晚上他的大本营的速记员在日记中写道:“在今天晚上的会议上,元首宣布了他要到前线去并接任南方集团军的指挥,这就是说要从这里拔营起寨了。”
第二天,2月16日,鲍曼在一封信中解释道:“我们南方战区即使现在也决不是什么‘前线’。在广阔的地区我们只有一片旷野。为了解这个极其错综复杂而又危险的形势,元首……只由少数心腹陪同要飞往那里。”实际上,希特勒决定只带蔡茨勒和约德尔(1月
30日希特勒又向他表示友好了)和他去,施蒙特、赫维尔和莫勒尔医生也一起去了。凯特尔、鲍曼和其他副官留在“狼穴”。普特卡默被派去打头阵,开辟“狼人”——以前在乌克兰的夏季大本营。奔往南方的长途飞行在1943年2月17日天一亮就开始了。
“到了下午,元首的暗堡已冷冷清清。”—个新来的私人秘书写道,“很奇怪,整个院庭突然寂然无声。好似主机停止了运转。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希特勒的存在对于所有人来说,多么象木偶戏中的总提线,这个木偶戏的大师,手里拿着所有的提线木偶,突然把他们都放开了。”
对于希特勒来曼施坦因的扎波罗日耶司令部一事并没有保守秘密。不久,冯·里希特霍芬陆军元帅开着一辆大众牌汽车也到了。他在日记中写道:“到处是警戒线,我在大街上询问集团军的司令部在什么地方,大家都蔑视地笑着说:‘你到不了他跟前——元首在那里呢!’……在这次大型战务会议进行到高潮时,我找到了元首。我向他作了汇报。作了许多旁敲侧击,没有真正的见解,彼此都感到紧张,气氛十分压抑。没作出任何决定,元首就回到了住处……我见到了冯·曼施坦因陆军元帅,对于形势和目的他和我的看法一样。曼施坦因反对一切革新:政府制度、人事安排、空军的装备以及他年轻时不知道的别的东西……我看元首举止温雅,心平气和,思想清晰:问题是他有把自己清晰的思想转为命令所需要的工具和能力吗?”希特勒指示空军要把力量集中在即将到来的攻势中的几个潜在的危险区上。里希特霍芬和奥托·德德洛赫将军(一位空军地方指挥官)安排了二百门高射炮,列成阵势,拼死地抵御俄国坦克不停歇的猛攻,同时下令要战斗到打完最后一颗炮弹为止。
第二天,2月18日晚上,德国广播电台在整个被占领的欧洲广播了戈培尔的挑战性的体育馆讲演,用他的全面战争的宣言激起柏林广大听众——从政府工作人员到军火工人——的狂乱。现在德国所有健壮的人都将用于战争机器上,请求免除是不会予以考虑的。希特勒(他太忙,不能亲自去听)在他曾读过的戈培尔讲话的摘录上一丝不苟地签了字。第二天早上,他亲自向曼施坦因和里希特霍芬的部队用富有号召力的语言宣布,他们在第聂伯河和顿尼茨河一线已处于进行反攻的前夕,东线反攻在此一举:
“南方集团军的战士们,空军第四军的航空兵们!一场关键战役的成败就靠你们了!在距帝国边界一千公里的地厅,德国目前和未来的命运正处于兴亡两可之间……整个德国本土已经动员起来。正号召所有的男女公民为你们的战役需要服务。我们的年轻人在德国的城市和工厂周围的防空工事中就位。越来越多的师已经出发,踏上征程。无与伦比的,迄今不为人所知的武器正送往你们的前线……这就是我飞到你们这里来的原因,千方百计地采用各种手段减轻你们防御战的压力,把它变成最后的胜利。如果你们每个人都能出一份力量,在上帝的保佑下,我们一定会再次获得成功。”
中午,希特勒又召集了战务会议。显然曼施坦因和克莱施特仍是各不相让。里希特霍芬写道:“各自总想把对方在希特勒心日中的位置划掉。最后经过权衡和全面考虑,元首宣布赞成克莱施特的意见。大家都笑了,曼施坦因除外,他非常生气。”此时,俄国坦克正向札波罗日耶逼近,在这些坦克和德国空军飞机场中间是一个空白地带。希特勒本不想离开这里,但是他把自己看成至高无上、绝对重要的人物,因此不宜久留。里希特霍芬私下提议,如果元首在俄国的炮火下匆忙离去,会造成很坏的印象;当希特勒提到他已经命令古德里安将军迅速到维尼察去接他时(他已屈服于施蒙特的纠缠,决定让这位好战的将军当他的装甲部队的视察员),里希特霍芬提议,元首应马上飞到那里呆几天,如果俄国的攻势遭到挫败,再返回札波罗日耶。这是个外交上的解决办法。
从飞机场上可以听到俄国坦克的炮火声。希特勒立即起飞去“狼人”。依瓦尔利蒙的看法,元首来到前线无疑将对马上开始的德国反攻的胜利起着重大作用。(在1945年的一份研究材料中,瓦尔利蒙秘密地向美国人讲了这样的话。在他公开发表的作品《在德军大本营里》,第328页上,他又采取了较新的反面意见。)第一和第四装甲军团于2月22日向北进击,一路上把敌人的部队消灭的消灭,包围的包围,还俘虏一批。一座桥头堡很快横跨巴拉赫纳的顿尼茨河,到3月初,争夺哈尔科夫的第四次战役即将开始。元首对曼施坦因的信任又恢复了——听见他背地里用赞美的语言评论这位陆军元帅和蔡茨勒将军。那年冬天在轴心国的前线造成的巨大突破口终于堵上了,东方前线已经稳定下来——现在希特勒可以把注意力转向他的国内其他事务上了。
永远的千年帝国—元首与战争—第四部—马前子碱
马 前 子 碱
直到1943年3月中旬,希特勒一直呆在乌克兰,这里距柏林七百英里远。冬天的“狼人”是个萧条沉闷的所在。被战争弄得疮痍满目的飞机停在地方飞机场周围,乡村没人管理了,穷困的乌克兰人牵着挨饿的马在田野和森林里艰难地行走着,拾些树枝温暖他们的陋屋。暖流来了——这使士兵们幸运地得到喘息机会,但是田野和道路却变为现在这种人人皆知的无底泥潭。
希特勒住在那毫无装饰的木造临时营房里,春季第一次爆发流感让他染上了,接着又得了更严重的病——莫勒尔医生诊断为大脑炎,根据医学权威的意见,这可能是斯大林格勒造成的严重精神紧张所导致的,按常规,休息几周是绝对必要的。希特勒舍不得用时间来休息。不久他便得了剧烈的偏头痛病,而且一只胳膊发抖,这引起莫勒尔的注意;莫勒尔怀疑这是歇斯底里症的先兆,他还注意到了希特勒有一条腿走路时有些拖沓。坐在通风很差的住所里,希特勒冥思苦想,忧心如焚,他的下属们为他不肯运动而担心。他意志消沉,情绪低落,莫勒尔每隔一天给他注射一支特效药(从小牛储精囊和前列腺上取出的),试图以此制服疾病。党卫军的勤务兵在日常会客簿的记载证实,从现在起,每天早上希特勒的私人官员叫醒他之后,莫勒尔几乎总是第一位客人。没有镇静剂,他睡不着觉,一度他私下里喝了一,二杯啤酒,想以此催眠,可是发胖比失眠更可怕,他又很快不喝了。
斯大林格勒给他留下了深深的伤痕。他表现却若无共事,命令立即成立新的第六军团,而把原第六军团一笔勾销;可是,他又命令施蒙特给在原第六军团中最亲近的亲属安排最充足的供应。苏联俘获的德军幸存者发出的“信件”引起了最棘手的问题——确实是由德国空军从“要塞”空运出去的“最后一批”信件导致的。这些信件已按时投递,但不是苏联战俘集中营写出来的那些信。2月中旬到达的一千九百封信中,只有四十五封漏了过去,使德国公众本来对于最后胜利已经不坚定的信念更加动摇了。希特勒命令扣压这些信件,其堂而皇之的理由是,写信人没有几个还活着。为什么让这些家人产生虚假的希望?为什么要无故支持斯大林的宣传战?于是,这些信件被毁掉了,这又给希特勒的心头加上了压力,他感到自己在犯罪。古德里安(此人自从1941年12月就一直没见到过希特勒)1942年2月21日在维尼察发现希特勒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左手颤抖着,背是弯的,目光呆凝少动,眼球凸出,更缺少以前的光彩,双颊红斑点点。他更爱激动了,易于失去镇静,易于发怒,不经深思熟虑就作决定。”然而,这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服药的结果。
然而,轴心联盟和轴心国留给他的伤痕更深。有一支意大利部队在从东线的南方战区返回后方时,德国的一位装甲部队将军驱车从他们旁边经过。这支不友好部队竟向他投掷手榴弹,结果这位将军中弹死亡,这是他们卑劣行径中最典型一例。这些分裂最能考验希特勒的外交手腕。他最先作出的反应是向意大利‘交回第八军团”,并让罗马尼亚军队“全部请回”。不过,他学会了对这些反复无常的盟国抑制自己的愤怒。“我永远不想在东线上再看见—个我们盟国的士兵,”他背地里向戈培尔咆哮着说,“我们只能用自己的士兵——特别是党卫军,打败布尔什维克。”当墨索里尼又给他七十万士兵时,希特勒轻蔑地说,用稀缺的德国武器装备他们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打第一仗就会投降的。“甚至不能把‘防御性的’战斗任务分派给他们,”意大利的第八军团曾带着真正优良的大炮投入战役,事实证明是彻底无能的。
然而,他在2月初听说穿着脏衣服的匈牙利、罗马尼亚和意大利的残余部队正受欺侮和辱骂,得知意大利大使曾抱怨德国部队拒绝向没有武器、精神沮丧、饥肠辘辘的退却部队提供某些救济的请求,希特勒煞有介事地提醒他的将军们总该讲究点礼仪和友谊——除此之外,帝国只在防止他们全面彻底崩溃上有浓厚的兴趣。在5月31日与凯特尔以及参政史学家谢尔夫一起开的一次讨论国内方针政策会议上,希特勒裁定反对任何关于冬季战役的统筹公报。谢尔夫写道:“他特别强调,不对我们的盟国的表现作出评价,就不能描写斯大林格勒的军事行动。然而,由于政治原因,这段史实将不得不被颠倒过来,这样,我们的盟国以后就能够借此得利了。”
罗马尼亚分遣部队的失败并没怎么影响希特勒对他们的尊敬,他们的一些将军作战中表现了很杰出的才能,安东奈斯库允许八个师继续留在克里米亚和横跨刻赤海峡的桥头堡上,这使希特勒很高兴。但是匈牙利的态度比较矛盾。 1月22日,德国曾请她和意大利从东线撤回军队。据说匈牙利遭受了很大伤亡,因方她的军队成立还不到四年,自从1月12日的进攻以来,有八万匈牙利士兵战死或失踪,还有六万三千人受了伤。希特勒立即命令德国空军部增加给匈牙利的工业和防空支援。虽然马格雅尔的怨言越来越严厉逼人,但是霍尔蒂的军事力量大多数还忠于轴心国的事业。第二军团司令冯·贾尼将军搬用一份有名的文件中的话 (希姆莱的特务后来给希特勒弄到了一份照相本)训斥了他的士兵,开头的话是:“匈牙利第二军团已丢尽了面子,因为只有少数人完成了他们誓言中说过的职责……”参谋总长索姆巴西利接受了希特勒的建议,匈牙利军队的新任务应该是保卫巴尔干半岛各国免遭英美的联合入侵。
霍尔蒂的将军们还算是忠诚老实,可他的外交官们却比较狡猾。调查局和里宾特洛甫的密码员译出了外国无线电消息,确凿地证明匈牙利首相米克拉斯·冯·凯莱正通过在土耳其、瑞士和梵蒂冈的中间人和英、美进行秘密谈判,丘吉尔也曾向土耳其政府建议,成立一个既反对苏联又反对轴心国的新的巴尔干。联盟(包括土耳其、匈牙利和罗马尼亚)。凯莱急切地抓住了这一错误建议。希姆莱的特务曾探听到凯莱最近对他的国会外交政策委员会作秘密讲演的消息,这次讲演证明了此人不足信赖。虽然克里特现在坚不可摧,但是希特勒担心那年春天敌人可能在巴尔干的某个地方登陆。他决定必须亲自给霍尔蒂施加压力,使他摆脱凯莱和他的危险的教条。
敌人给卡纳里斯的谍报局和希姆莱的特务机构制造了大量的假情报,这些烟幕弹见了效,以致希特勒构想地中海战争下一步会是什么样子时,只好靠他一向用来自吹自擂的战略直觉了。西班牙和葡萄牙是特别易受攻击的目标;敌人占领了它们,会阻止希特勒夺取直布罗陀,破坏他的在大西洋的潜艇攻势,使他失掉那里的铁、钨、锂和锡等资源。卡纳里斯两次被派往马德里,可是归来后的汇报都不振奋人心。西班牙既不能也不愿参战,除非他的中立受到了直接威胁。希特勒决定给佛朗哥提供他所需要的武器。他可能还为佛朗哥提供了情报说,1942年8月丘吉尔曾“答应俄国在莱茵河东部的欧洲占有优势”。(1943年1月19日,佛朗哥在一份秘密电文中提醒丘吉尔说,”战争进行得越久,英国越会被他的盟国—俄国和美国忘却。“他劝英国在还来得及的情况下,和德国的非纳粹分子谈判。这位西班牙首领声称在莫斯科已经看见了他的谈话的详细内容,,这可能引起丘吉尔的好奇,尽管如此,他对佛朗哥的这份电文并没有表示欢迎。)1月16日,希姆莱这可能引起丘吉尔的好奇,尽管如此,他对佛朗哥的这份电文并没有表示欢迎。)1月16日,希姆莱的关于一个特务和佛朗哥的秘密长谈的报告到了希特勒的手里,报告表明佛朗哥既害怕布尔什维克之祸出现于欧洲,又害怕美帝国主义之患出现于北非。相反,在丘吉尔方面却有秘密答应给佛朗哥一块法属摩洛哥的证据。
到2月,似乎已经清楚,英国人和美国人实际上在西属摩洛哥边境附近大量集结军队,甚至不惜牺牲他们在突尼斯的前线。通过斯德哥尔摩传来了特务们的新警告,说最近要入侵伊比利亚半岛。9日,卡纳里斯到希特勒的大本营去,设法澄清这些谣言,但是,希特勒命令把一些师调到西班牙边境,一旦敌人入侵,便立刻占领西班牙北部。在10日的一次战务会议上。他预言,敌人同时还将入侵英吉利海峡和大西洋沿岸,他在那里的“大西洋壁”还要几个月才能完成。他提醒分管防御工事官员,敌人可能有大量伞兵在后方着陆,要做好迎击的准备。一位海军参加会议的人在会后写道:“至于西班牙的态度,元首对她突然又放下心来。他手中有这方面的情报,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无论怎样,他说一切疑虑都已消除,我们很满意。”希特勒和戈林散布乐观主义,坚信西班牙现在要为捍卫自己而战,但里希特霍芬(第二天见到他们)却不大相信。“我说,我们不应该期待西班牙对我们从 1936年至1939年提供的援助有任何报答之举。西班牙人毕竟只想着他们自己,他们是绝对自私的——这是不言而喻的,而且他们视我们为该死的信奉左道旁门的人。”希特勒和戈林所知道的是一项最秘密的战争条约刚刚在马德里签订;为了报答德国提供了足够数量的现代化武器,佛朗哥现在以书面形式保证,英美——踏上西班牙、葡萄牙或者西班牙在地中海、大西洋和非洲的任何属地,他的国家就同他们战斗。
敌人也可能巧妙地利用在巴尔干半岛的游击队的混乱局面,在那里的联合入侵会使罗马尼亚油田处于轰炸机的航程之内。尽管轰炸机对德国的进攻日渐增多,希特勒还是命令把新的防空防御设备供应给罗马尼亚。他还策划让保加利亚人穿上德国制服,在不十分安定的希腊地区维持治安。他眉飞色舞地指示他的在东南部的军事指挥官洛尔将军,必须恢复那里的平静——“如果有必要,就让那里象墓地一样平静。”
克罗地亚也象在别的地方一样,叫希特勒烦恼的还是意大利人。罗塔的第二军团曾一直奉行着与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主张明显相悖的方针。当铁托的游击部队特别强大时,意大利人还是不顾德国的抗议,放弃大批的领土。罗塔继续武装塞特尼克(塞尔维亚)的非正规兵,以反对游击队,尽管许多塞特尼克人的枪口对准了德国或克罗地亚的士兵。虽然齐亚诺在12月份曾勉强同意希特勒的要求,解除塞尔维亚人的武装,但军队仍无视墨索里尼为实现这一目的所颁发的指示。不久,又把重要的莫斯塔尔的铝土矿丢给了游击队。意德联合扫荡游击队的行动都一一失败了,德国人觉得这是因为意大利人的行动缓慢而又不善于抓住时机。铁托一次又一次地得以逃脱,直到希特勒渐渐地对他怀有一种他以前对斯大林所持有的钦佩。2月末,他派里宾特洛甫到罗马去,带去一封措辞严厉的信,要求意大利积极地给予援助,特别是在反对塞尔维亚人方面,他提供了他的特务机构监听和破译出的许许多多无线电消息,充分证明塞特尼克的非正规军在为德拉查·米哈伊洛维奇将军战斗,也就是为伦敦战斗。但是,尽管意大利领袖愿意接受德国的要求,而士兵们却都不愿意。新任参谋总长安布罗西奥将军提出了各种不能起诉米哈伊洛维奇的理由:比如,还需要意大利的部队保卫意大利。洛尔来到维尼察,请求对在门的内哥罗的米哈伊洛维奇设在柯拉辛的司令部进行饱和轰炸,还提议在各级组织设置德国民政部门,由希姆莱提供的地方宪兵予以支持,来平定克罗地亚。希特勒对意大利人的耐心已到了尽头,他命令收复莫斯塔尔和铝土矿,并开始筹划一次歼灭米哈伊洛维奇和塞特尼克人的激烈的速决战。“鉴于米哈伊洛维奇的指拉官们和意大利当局之间的亲密关系,元首特别强调把重点放在隐瞒目标和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上。”但是,不到5月中旬,这一代号为“黑色方案”的行动是不会开始的。
如果不是因为失去突尼斯就会在意大利产生政治影响,希特勒早就把那里的师撤出来,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了——如同墨索里尼曾强烈要求在德国的二十九万意大利工人回国一样。他本人对这个远在天涯的沙漠战争的兴趣是极为淡薄的。他认为隆美尔已经失去了他的机会,凯塞林和戈林也这样认为。希特勒后来经过深思反省写道:“没有乐观主义,就不可能指挥军事,我认为隆美尔是个杰出的大胆聪明的指挥宫——尽管他能力有限,但是他缺少坚忍的精神;人人都这么认为。”既然意大利无力保护供应船只——1月份,五十五条船中有二十一条被沉掉,那么在突尼斯的坚守显然不会坚持太久。
隆美尔在突尼斯病倒了,而且他的前途未卜。但是冯·阿尼姆的第五装甲军团(面对西方)的状况很好。瓦尔利蒙在2月中旬从突尼斯首都返回,引用隆美尔描述桥头堡的话,说那是个“硬纸搭成的房子”,蒙哥马利一进攻(大概在一个月之后,等月亮圆了的时候)就会坍倒。不吉祥的是同盟国生产出一种能够穿透希特勒的装甲精华虎牌坦克(虎牌坦克仍然有开始时的暂时困难。希特勒出于妒忌,要求把在非洲被击毁的虎牌坦克的坦克手的训练细节拿来。其结果使陆军很尴尬。希姆莱匆忙地下令,把最好的坦克人员配备在党卫军装甲军的虎牌坦克上。)的57毫米新炮弹。但是阿尼姆觉察到他的对面有一个薄弱的小据点,即美国第二军, 2月14日,海因兹·齐格勒将军出击了这些没有经验的士兵,向着要地凯塞林山口开出一个大的突出部,抓获几百名美国士兵。德国审讯者宣称,令人吃惊的是,这些美国兵竟有那么多人从前是囚徒、冒险家和外国雇佣兵。赫维尔对希特勒说,“从政治上说,他们是幼稚的,是一遇危险只会逃之夭夭的无赖,而不能拼死守住阵地……你确实应该看看他们的宣传战争的招贴,真难以置信。”希特勒回答,“我不怀疑,在盎格鲁·撒克逊人种中,英国人是最好的。”但是,德国的攻势还是失败了,卡纳里斯引述阿尼姆的话说:“供应情况依然如故”——2月份运到的是二万五千吨,而不是需要的八万吨,“你能够用铅笔和纸算出末日何时到来了。”卡纳里斯报告说,谁也不知道是凯塞林还是隆美尔在全面指挥新成立的非洲集团军。
为什么把集团军给了隆美尔,而没有象原来计划的那样给了阿尼姆?其中的原委在档案中是不清楚的。一位专家曾检查过隆美尔的健康状况,并向希特勒报告说,他必须去休假,最晚在2月20日动身;但是,在把这个集团军交给了他(用一个德国军团和一个意大利军团保卫突尼斯首都)的当儿,他的病不可思议地好了。从施蒙特那里传来消息说,元首深切关心隆美尔,隆美尔也为此感到高兴;显然,希特勒希望如果给这位使性子的指挥官打打气,他会在病休前致力于对蒙哥马利的第八军团的最后决定性进攻。但是隆美尔没有获得信心。他与两位军团司令阿尼姆和梅塞进行商议之后,3月4日,希特勒接到了他的令人泄气的意 见:目前的突尼斯前线长达四百多英里,敌人有一千六百辆坦克,一千一百门反坦克炮,大约二十一万人的战斗部队,如果希特勒不授权隆美尔把前线向后撤退到短得多的战线(约一百英里),那么他指挥的两个军团将会被击败。希特勒写下这话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和他先前的论点是完全矛盾的。”他原来说退到突尼斯会消除他们的战略缺点。约德尔指出,隆美尔的计划将会把重要的飞机场拱手送给敌人,使蒙哥马利和亚历山大能够联兵攻打桥头堡。单凭这十四万德军,就不能说隆美尔与敌人相比完全处于劣势。希特勒拒绝批准撤退。然而他预言:“这就是结局,还不如让他们回来。”
希特勒曾指望敌人的最后攻势拖得时间长一点,好让德国其余的师到达那里,并且等到大量生产的小型运输船只投入使用。隆美尔满腹牢骚地写道,他于3月6日“遵照最高命令”发动了对蒙哥马利的最后进攻。但是,在同一天,他被英军击败,火力被英军压倒,返回到有设防的马里特前线。如希特勒所预言的,这就是结局。一切表面迹象证明(英国秘密机关安排的,他们看到过隆美尔的密码电报),被俘的意大利军官把隆美尔的计划出卖给蒙哥马利,因此希特勒没有责备隆美尔。他决定在8日召回“沙漠之狐”,不要让在突尼斯的最后失败玷污他的名誉,然而,召回隆美尔一事暂时还得严守秘密,因为在隆美尔离开后,他的声望还要继续保持下去。
3月9日晚些时候,隆美尔飞到维尼察,单独和希特勒在一起度过了那个晚上。对于他的缩短桥头堡的前线的意见,希特勒还是充耳不闻,可以明显看出他深信隆美尔已成了失败主义者。希特勒打算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突尼斯:他说将把供应增加到每月十五万吨,等隆美尔的健康状况好转后,要返回非洲,指挥向西对卡萨布兰卡的攻势。第二天,帝国元帅戈林(由希特勒召来)从罗马乘火车专列到达,迫不急待地表达自己和希特勒相同的看法,凯塞林在14日也这样做了。凯塞林和邓尼茨马上飞回罗马,给意大利人施加压力,要他们增加横过西西里海峡的供应量。邓尼茨得到指示,对意大利领袖要直言不讳。凯塞林要递交给墨索里尼一份希特勒关于供应问题尖酸刻苛地责备他的文件。有一部分内容是这样的:
……不论子孙后代可能怎样评价隆美尔陆军元帅,但他已经为我们的部队所深深地爱戴,当然更为他所指挥的德国部队的每一个人所爱戴。对于他的敌人,他曾是个望而生畏的对手,并且现在也是如此。这个人——我的一位最勇敢的军官,具有特出的才能,竟因为在后勤问题上(只能通过最大限度增加海上运输解决问题)遭到不幸,真是个悲剧。
希特勒秘密地给这位“已经被人所爱戴”的隆美尔的骑士勋章上授予了钻石,意大利人拒绝仿效这个办法。
随着对德国引为骄傲的古老城市的新的毁灭性轰炸,戈林的威信急剧下降。希特勒粗暴地命令他从罗马返回。3月1日,几百架夜间轰炸机从柏林上空投下了雨点般的炸弹和燃烧弹,使得三万五千人无家可归,七百多人死亡。希特勒的医生和下属们报告,其后的许多夜晚,他的头脑里都闪现出不仅失去了家园而且眼看着失去两,三个孩子的普通柏林家庭的悲惨情景,他为此而苦恼。最好的战斗机或防空设施对于这样的轰炸机群都毫无用处!只有以牙还牙才会震慑英国人!但是斯比埃尔元帅的软弱无力的空军第三军只能发动更加软弱无力的报复性的空袭,伦敦几乎没有注意到这种空袭的作用。戈林怒斥他的部下,“英国人写道,我们最近的空袭只是个空架势,还说我们的炸弹统统落在空旷的乡村了。真气死人了!通过密集的云层扔炸弹,人家能击中火车站里的一个鸡蛋,而我们的人连伦敦都找不到。”德国空军的战斗轰炸机于3月5日低空飞行轰炸伦敦的计划被取消了,原因嘛,正如非常抱歉地向希特勒汇报的那样,是因为大雾和“宁静的大海”——自然引起了希特勒的询问;“那么,我们的飞机游过去了吗?”(事实上,低空飞行的飞行员没有看得见的波浪引导,就有坠毁的危险。)希特勒批评了懒惰成性、奢侈享乐的斯比埃尔,并叫来一位比较年轻的人来指挥轰炸英国。“帝国元帅什么时候回米?”他曾这样要求,“事情不能这样下去,象这样,我们永远也拖不垮英国人。”
3月5日那天夜晚,英国对埃森——鲁尔区的钢铁工业中心一—进行了轰炸,使城市大受损失,炸毁了三千座房屋和办公大楼,炸死几百名工人。戈培尔同斯佩尔在3月8日到达时,希特勒仍在痛骂,说与蔡茨勒负责的陆军相比,空军是彻底的失.败。希特勒说,戈林本应比他身边的那些好说谎又不胜任的将军们少受些责备,可是以后的六个月里,他们的许多城市要成为废墟,千万市民会死去。快到午夜时分,希特勒和斯佩尔、戈培尔坐在他的暗堡里,他正在怒气冲冲地说,他不得不描述描述他的穿着便服完全失去了尊严的将军们,这时他突然听说对纽伦.堡——巴伐利亚的中世纪明珠,纳粹党务活动中心——进行了大规模的空袭。希特勒把戈林的玩世不恭的中将包登夏茨将军叫醒,粗声粗气地说,帝国元帅必须立即从罗马返回。
斯佩尔和戈培尔希望保住戈林,他俩把他当作实现其政治野心的工具,那天晚上他俩都为戈林作了辩护,只这一着就阻止了希特勒的狂怒,此前他曾向包登夏茨暗示过,他可能亲自接管空军的全面指挥。1939年前前后后,他给空军下了多少条命令——执行的才有几条!“将军们总是比我懂得多,现在德国的公众在付出代价。”戈林——11日到达——渐渐地采取了同样的路线。一周之后他说:“我告诉元首,我不是飞机设计者,也不是技师,因此我不能自己造飞机,也不能发明新的发动机和新的装置。”他的将军们和专家们经常欺骗他;他的雷达专家们甚至以恶劣的天气为理由,为他们不能试验盲目轰炸装置而辩解。后来的几个夜晚,慕尼黑和斯图加特成了轰炸机的目标。现在希特勒越过了戈林;他命令对英国的空战升级,指派年轻的狄特里希·佩尔茨上校为“攻打英格兰司令”——不受懒散的斯比埃尔的领导,而只受耶舒恩纳克(由此受希特勒)的领导。
一项由戈培尔、斯佩尔和一小伙当时的不满分子制定的幼稚计划被搁置下来,他们想利用戈林和他的帝国国防委员会作为阵线,并通过它把绝对权力从拉麦斯、凯特尔和鲍曼那里转到他们这边来。
5月10日的上午,希特勒飞往曼施坦因在札波罗日耶的司令部,因为他对南方前线的战事很满意。他对党卫军装甲军寄予极大希望,现已证明是有道理的。在这里他授予曼施坦因“橡叶簇奖章”,而不是“骑士十字勋章”,以表彰他的功绩。曼施坦因的两个装甲军团在顿尼茨和第聂伯河之间的第一个战场上就留下了二万三千具俄国人尸体;六百一十五辆坦克,三百五十四门大炮和大量的其他装备落在了他的手里。由此,对斯大林的沃罗涅什集团军的攻势导致了敌人在哈尔科夫西南的第三坦克军团的毁灭。在这次军事行动上,大约一万二千敌人被打死。现在曼施坦因的第四装甲军团,带着它的强大的党卫军装甲军,开始了“巴巴罗沙”实施以来在哈尔科夫的第五次战役。与此同时,希特勒还曾颁发一些详细命令,要求普遍挖掘工事,建立防御阵线,东方前线的后方也是如此。为达此目的,他残酷无情地使用强迫劳动,如同俄国人以前所干的一模一样。
于是,札波罗日耶的气氛是欢欣鼓舞的,因为将军们的士气又高涨起来。里希特霍芬写道;
“元首在上午10点40分下了飞机。我和曼施坦因坐在元首的汽车里,驱车前往集团军的司令部,元首精神饱满。菲比格终于得到了橡叶奖章,集团军和我的(空军)军级指挥官都在场。军团司令们对各自部门的形势作了简要汇报,这些在我看来没什么新东西。然后,元首对即将到来的战役作了扼要的指示,曼施坦因扼要地讲了他的意图,这些在我看来也没什么新内容……曼施坦因一直怨恨克莱施特(A集团军司令),元首支持曼施坦因对他的两个邻居进行怀有敌意的评论。元首过得很高兴。无情地戏弄我,但却充满了善意;出于某种原因,今天开个玩笑,称呼大家“陆军元帅先生”……他说他再也不愿听到人们谈起罗马尼亚人或者我们的其他勇敢的盟国了:依靠他们吧,他们却不坚守阵地,结果只能使他生气,要是把他们武装起来却不使用他们,那么看着他们守在那里无所事事,其结果也是叫他生气。”
冰雪消融,东线到了变成为泥淖的季节。可怕的三百英里的缺口差不多修补上了,在希特勒看来,这证明红军的后方毕竟没有应急的后备力量。俄国人已经在征集十七岁的人了,也许大崩溃终于到来了。他自己征召八十万人的计划的进展情况公认为不象他期望的那么顺利,对俄军在库尔斯克和奥勒尔的第二装甲军团和第二军团之间的新挺进仍然值得注意。但是,在南线,收复哈尔科夫现在是肯定的了。在莫斯科西部的“水牛行动”——小心地把两个集团军撤回到在斯帕斯杰曼斯克和比耶利伊之间有坚固工事的一条战线上——已接近圆满的结束。红军对这一毫无特征的撤退感到迷惑不解,曾犹犹豫豫地跟在后面,结果跌跌撞撞走进了精心布置的布雷区和陷阱,遭到重大伤亡,而德军却一无所失。退却的德军毁掉、拆除了一切对敌人有用的设施。克鲁格的集团军下结论说,“打了一场胜仗。”
3月13日,希特勒从维尼察飞回“狼穴”,那天下午先走访了克鲁格的中央集团军在斯摩棱斯克的司令部。三天前,即3月10日,希姆莱曾给希特勒的警卫员打电话,提出警告要注意邮包炸弹。(实际上,据克鲁格的情报官鲁道夫·冯.格斯道夫上校和其他人在战后宣称,1943年3月13日在元首的飞机离开斯摩棱斯克之前,他们在飞机里放了一个邮包炸弹。(如果他们真的放了,就是炸弹没有爆炸。)密谋者之一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对他在3月8日去斯摩棱斯克的飞行,自己作了记载:“我把在我飞机里的导火线和炸药转移到集团军的第二谍报局的破坏装置上去了。”由于卡纳里斯在希姆莱接通他警告希特勒的警卫员的那次电话的前不久,曾与希姆莱一起进餐两小时: 因此不由得使人们推测,卡纳里斯不小心说出了爆炸阴谋,但是,从希姆莱的文仆夹中看出,自3月3日以来,由波兰地下组织邮出的邮包炸弹就已引起了注意,而且希姆菜在打给党卫军大队长、希特勒的警卫队长汉斯·腊登休伯的电话中,大概只是因为他没有向帝国各部发出警告而申斥他。尽管如此,这倒是个偶然的巧合)希特勒没有在意。在斯摩棱斯克克鲁格的军官们的活跃气氛鼓舞了他。他们为第四军团和第九军团在战术上的胜利而高兴,这胜利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成功地从敌人那里脱身,没有造成任何人员和装备的损失,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进行了大范围的破坏。最初,俄国人曾强迫他的军队穷追猛打——结果在德军埋设得很好的错综复杂的布雷区里造成惨重伤亡。俄国人只缴获了他们自己的被破坏了的装备。新的“水牛行动”战线已经建成——由铁刺网、钢筋水泥掩体和反坦克战壕构成的一道难对付的战线。当克鲁格问他们在即将到来的夏季战役中的目标是否可以预先透露给他们,希特勒谨慎的回答使克鲁格和他的下属感到惊愕;“保持东方前线原样不动。”那天晚上他回到了东普鲁士。
然而,想到要搞一年的防御使他烦恼。他说,“我不能让整整一年的时光白白地过去。”种种迹象表明,苏联可能要崩溃。蔡茨勒同意了,新的东壁一切都好,但是“我们不能完成东壁,他们就会先把我们打败。”希特勒回答说,“他们现在处于这样一种状况,我们不利用它,我们可就是太愚蠢了。”这次战务会议的记录片断披露,他已经在和蔡茨勒谋划重新开始部分进攻,以便重新获得在中线的主动。蔡茨勒暗示4月15日是合适日期,可是曼施坦因认为太早。元首坚持说,“有一件事我们一定不能说出去,那就是今年只是对敌人小打小碰,明年‘大举进攻’。也许今年我们就能赢这场战争!”3月13日结束之前,希特勒签署了蔡茨勒的关于给“城堡”行动打下基础的命令,即用克鲁格和曼施坦因的集团军攻打在库尔斯克的敌人的突出部。
第二天,塞普·狄特里希的党卫军部队夺回了哈尔科夫。希特勒兴高采烈地给戈培尔打电话,但是,这位狡猾的宣传部长反对通过电台作任何特别炫耀一—这会大大抵销他在德国挖空心思搞出来的“敦刻尔克”精神。但是希特勒还是想让党卫军护卫队的勇敢获得承认并发扬光大,半小时以后,他听到电台的宣告,但是这一次是由不太爱浮夸的霍斯特·威塞尔先吹喇叭,而不是里斯兹特作的开场白。
那天晚上,戈培尔请求希特勒允许恢复反犹太宣传这个主题,并缠住希特勒尽快完成从整个帝国转移犹太人的工作。希特勒纵容地同意戈培尔可以这样干,但是,在17日希姆莱亲自到达“狼穴”时,要求把组建新的党卫军的军和师提到议事日程上,元首显然觉得有必要说句制止的话,因为第二天希姆莱给在柏林的盖世太保头子缪勒打电话说,将“不从法国驱逐有特权的犹太人。”对所使用的词汇的精确意义加以推究和渲染,对历史学家来说,还是不必要的。
这是六年来希特勒的胃痉挛病第一次复发。医生们建议他到上萨尔斯堡去休息一、两周。东方前线因春雪融化已无能为力,希特勒同意了他们的建议。再者,他想在3月21日先烈纪念日那天在柏林讲话,对他病得很重的谣言进行辟谣,在伯格霍夫,他将距地中海战区更近。在约德尔预报的2月22日入侵西班牙和葡萄牙未能实现的同时,卡纳里斯曾两次警告说,敌人将在3月份占领西西里、撒丁岛和科西嘉:蔡茨勒的情报官们同意这种看法。 (于是他们就被同盟国欺骗得心服口服。)在突尼斯,蒙哥马利将军刚刚开始对马里特防线的攻势。希特勒好象早该会见意大利领袖了——还有他的其他联盟者。
希特勒自己治好了他的胃痛病。1936年他的党卫军医生(党卫军将军恩斯特一罗伯特·格劳维茨)曾给他的脆弱的胃系统开了一种德国专卖药“科斯特医生的防毒片”,在他的请求下,莫勒尔医生给了他一大堆这种药。希特勒吃了这种和六年前给他的那种无明显害处的黑药丸一样的药之后,他的病缓解了,他便开始定期服用此药,每天服用八至十六次,一直到1944年10月。当时一位来看病的医生检查了这些药,他读了小扁铝盒上的说明:“马前子浸膏,0.04克,颠茄浸膏0.04克,”他简直被吓坏了。这位医生说,这些药的主要成份是毒药马前子碱和颠茄碱,希特勒的用量常常达到几乎致命的剂量。只是在那时毒药手册上的有关条目才刚刚读给病情缓解了的元首。“颠茄碱首先是兴奋剂,然后是麻醉剂,作用于中枢神经。在人体中,它主要影响前脑,使神经处于兴奋状态先。是处于想入非非的兴奋状态,然后是健谈、不安,产生视听幻觉以及可能出现一阵阵安详宁静,也可能是行为激烈狂乱的精神错乱。”另—方面,马钱子碱积聚在人体内,作用于神经系统,使感官过于敏锐。“大剂量服刚后,增强了的对光的感觉可能转变为明显的厌光:其他感官显示同样变化。听觉和触觉增强,嗅觉和味觉可能一度更为敏锐。”马前子碱能如此剧烈地增强神经系统的反应,以致普普通通无害刺激也能导致牙关紧闭症。希特勒于 1943年春天开始的自己进行的药疗法的严重后果不可低估。
于是,希特勒离开了“狼穴”,尽管比他原定计划多呆了很多天。他的汽车把他送到地方火车站,他的专列在那里等候,他的仆人们以及他的阿尔萨斯母狗布朗狄一上车,火车就开动了。在腊斯登堡的暗堡里过完了紧张的生活,他的卧铺车厢对于他又奢华又陌生——有为他的所有人员使用的柔软光滑的床单,擦得锃亮的木制品和铜灯,地板上铺着一条柔软的地毯。由私人官员围着,他在摆着红皮面椅子的餐车上吃了饭。在他的命令下,三位秘书和他一起吃饭——最高级的不露面的约翰纳·沃尔夫;直率的克里斯塔·施罗德(马马虎虎注:这位女士后来曾写过回忆录《他是我的首长》,中译名为《元首女秘书的回忆录》也是一本好书,一本真实的书!!推荐阅读!!),她曾跟鲍曼当了三年学徒,还有新来的特劳德尔·汉普斯。夏勃、赫维尔,鲍曼和莫勒尔也在座,莫勒尔这位肥胖的医生津津有味地吃着,清楚地听到他咀嚼的声音。希特勒吃了土豆泥,一个鸡蛋和一块淡味饼干就饱了。
特劳德尔,汉普斯后来写道:“这种不拘礼节的谈话使我吃了一惊。鲍曼最温和友好……元首讲话温柔,有节制。吃完饭他要求把天棚上的灯关掉。他喜欢柔和的光线,因为他的眼睛非常敏感。”送来一壶茶。“香啊,”希特勒喊道,他给大家喝,但是谁也没喝。火车不时地停下,而且收到电话消息。希特勒叫来一个男仆.“把布朗狄领出去散散步。”然后火车又开了,餐车轻轻地摆动着,莫勒尔轻轻地打着鼾声,那盏小小的台灯放出昏暗的光。
第二天上午在波美拉尼亚的卢根威尔德他呆了几个小时,视察了克鲁普的新大炮“长古斯塔夫”和正在进行射程试验的各种新坦克原型。斐迪南牌坦克终于在这里试验了,这是一种以两个柴油电机为动力的七十吨重的庞然大物,装着八英寸厚的装甲和令人生畏的88毫米大炮,简直是坚不可摧。等“城堡”行动开始,这些武器再加上虎式坦克肯定会打败俄国人。斯佩尔和他的有生气的纳粹代理人卡尔一奥托·索尔上了火车,来参加关于新武器计划的一次非正式会议,这次会一直开到柏林。希特勒对有名无实的俄国“军团”不放在心上。“我相信那些无赖非常虚弱……”速记员们听他这样说过,还听他说过“他们用来对付我们的全部家当,就是‘兵团’,可是……”(只有记录的片断还在,但这些片断似乎足以说明问题了。)他请斯佩尔和戈培尔在总理府吃饭,给他们看了英国最近一次空袭对慕尼黑的毁坏情况的调查报告,还谈到他对邓尼茨的潜艇战争所寄予的极大希望。戈培尔提议,德国空军应该轰炸伦敦的富豪权贵们的居住区而不是贫民区。当他把话题转到犹太人时,希特勒祝贺他已经把大多数犹太人撤离了柏林。戈培尔引述他的话说:“战争使我们能够处理在正常的时候永远不能处理的一系列问题。”然而,希特勒明显地觉得和这位宣传部长在一起没有意思,因为5月之前,戈培尔不肯拿出时间和他进行私人会面。于是,马丁·鲍曼对希特勒的影响增大了。
3月22日午夜之后半小时,希特勒的火车离开柏林,驶向慕尼黑。在刚过去的一天里,他是和特罗斯特夫人—起度过的,在奥斯特里亚吃的午饭,观看了最新绘画展览。晚上,爱娃·勃劳恩也上了火车,开始了去伯希特斯加登的短短的旅程;一长列曼赛德斯牌汽车把他们带到了山腰上的伯格霍夫,伯格霍夫“大厅”的窗子暗淡地映出月光和白雪,管家人梅特尔斯特劳瑟人人出来迎接这一对儿,希特勒的上衣和帽子挂在前厅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以后几个星期里的会议和决议的记录幸存无几。由他的男仆们保存的一本关于他的活动情况详细备忘录日志表明,他通常是在午间起床,两、三点钟时吃午饭,很晚才睡,晚饭可从没有固定时间。除了“城堡”行动之外,我们知道希特勒在构思着夏天对列宁格勒展开进一步攻势。但是他也在寻找在西线重新获得主动的途径:“吉赛拉”——西班牙北部的纳粹占领区——算作途径之一;可是他已经重新考虑闪电式入侵冰岛的“伊卡鲁斯行动”了, 1940年雷德尔已经和他通过商谈,差不多消除了对此行动的分歧。墨索里尼没有按时来,—直拖到4月7日,在此之前希特勒只和他的较为信赖的同盟者之一鲍里斯国王进行一次不太引人注意的会见,这位国王保证一旦英国和土耳其入侵了巴尔干,保加利亚将站在希特勒一边共同战斗。这次会见没有作记录,会见是很随便的,甚至有—回希特勒的一个秘书大声地嚼一只苹果,操着—副网球拍,没有报告一声就走了进来。“别苦恼,”希特勒后来安慰她,“就是国王,也不过是个人。”
在伯格霍夫的这几个星期里,希特勒对他忽视已久的第三帝国的一些问题曾作过一般性过问。其他问题他故意回避了,但也有许多问题故意瞒着他。因此,党卫军最高长官希姆莱在3月30日来的时候,讨论的内容只是围绕着党卫军的军事事务(根据希姆莱的记录),没有涉及“黑教堂”丑闻,它即将暴露出卡纳里斯海军上将的谍报局的不忠实行为。(慕尼黑谍报局的一个特务卷入了一宗肮脏的散播谣言的讹诈案,按惯例被捕,后来盖世太保曾发现了卡纳里斯的主要军官和梵蒂冈的交往中有叛国的证据。 1943年3月24日,希姆莱在柏林就“黑教堂联合体”的问题与盖世太保头子缪勒进行了电话交谈。4月5日,谍报局司令部遭到袭击,卡纳里斯的主要助手被捕,包括汉斯·冯·多那尼伊博土和汉斯·奥斯特将军。)卡纳里斯作为情报机关首领,搞到的准确情报却那么少,早该免除职务了。他的所有预言推断,事实证明都是错误的。最初他曾经预言英国和法国将要在慕尼黑会议期间进军,法国要在1939年9月中旬攻打德国。此外,他对1941年斯大林的大型坦克的生产,1942年英国入侵北非的计划,或是更近 一点的罗斯福——丘吉尔的卡萨布兰卡会议都一无所知。但是,只要凯特尔庇护他的下属卡纳里斯,希姆莱就不会在检举他有叛国罪上大作文章,以致自讨麻烦。卡纳里斯深知这一点——可能是他抓住了希姆莱的什么把柄。我们可以想象,在1941年卡纳里斯和这位情绪明显低落的陆军元帅促膝谈心之后,在他的记录中已把自己的轻蔑隐而不书。凯特尔曾(“逐字地”)向他吐露:“我亲爱的卡纳里斯,如果我的作战局没有象你这样的忠实朋友,我早就不干了。就是因为知道我有这么可靠的同志才使我得到安慰并使我干下去。”
希姆莱和希特勒于3月30日在山间作了两个小时的散步,他没对希特勒特别谈起处理“犹太问题”上的进展——希特勒戴着一顶柔软的有遮檐的帽子,以挡住阿尔卑斯山的强烈阳光,不让它射到眼睛上。早在1943年希姆莱曾呈给他一份关于同样题日的统计报告,一份关于白希特勒1939年10月下达书面命令以来,他所提倡的人口迁移情况的统计报告,这份报告是用特大号字的打字机打的,而且肯定到了元首手里。但是元首是否看到了这位党卫军最高长官同时炮制的关于“犹太人问题在欧洲的最后解决”的这份统计报告了呢?希姆莱的首席统计学家理查德·科勒尔博士曾用干巴巴的语调分析了世界上的大约一千七百万犹太人的命运:由于移民、较高的自然死亡率和1941年末随着移民禁令而开始的强迫“疏散”,1937年以来欧洲的一千万犹太人已经减少了百分之四十五。使希姆莱恼怒的是,他在3月23日读到那份十六页的文件时,发现在第九页上清楚地写着从东方省份驱逐的一百四十四万九千六百九十二人中有一百二十七万四千一百六十六人已经在总督辖区的集中营遭受“特殊处理”,剩余的十四万五千三百零一人在瓦尔特区得到同样的处理。希姆莱知道得很清楚,元首曾在1941年11月下令不要清洗犹太人。4月1日,他让人把这份报告编辑成为“呈给元首”的文件,几天以后生怕他没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又指示在给元首的那个副本中,他“不想在那里提及任何对‘犹太人的特殊处理”,根据新的正文,犹太人将“通过”集中营的“途径”被转移到俄国——在集中营里不“遭受特殊处理”。正如他在4月9日写的,这份报告在以后的年代里将极其有益于“掩盖真相”。
4月7日墨索里尼到达萨尔斯堡火车站。太阳照射在积雪覆盖的山上,天空碧蓝如洗,但是领袖本人却是个病人——他二目无光,双颊深陷,要两个人搀扶才下了马车。传说他得了癌症,但希特勒认为这只不过是心情抑郁所致。突尼斯的陷落大概已成定局,至少他能用即将到来的东方战役激励墨索里尼。墨索里尼和他的事实上的外交部长吉尤赛彼·巴斯蒂安尼尼住在克莱斯海姆,这是在萨尔斯堡附近希特勒不惜花费巨资重新修建的一座迷人的巴罗克式大别墅,在这里为墨索里尼举行了被蔡茨勒轻蔑地称为“军事盛会”的连续会议。在这里,戈林、蔡茨勒和约德尔用乐观的语调反复讲述了每天的形势(尽管蔡茨勒没有接受希特勒的建议,希特勒让他用一张假造的东方前线的地图,就象在哈尔德那个时候在这种场合下一惯使用的手段)。他们一起开宴会,希特勒吃素菜,墨索里尼最初进餐时象在罗马帝国时代一样,是个不太热心的“品尝者”。
这些会议是简短的,因为要考虑到意大利领袖的健康,即使这样,他还是很难明白他们的意思。两位独裁者各怀心腹事。墨索里尼仍然要和斯大林停战,以使轴心国能集中全部力量反对英国和美国,他递交给希特勒一份关于与苏联谈判可能性的备忘录。只要同盟国在俄国护航队和第二战线上表现得非常笨拙,斯大林就对它们不放心。意大利领袖认为西班牙会自愿加入轴心国。对于希特勒这一切都是令人失望地幼稚:从调查局截获的消息中,他知道伦敦、华盛顿和莫斯科的“犹太布尔什维克”为打败德国是怎样紧紧地勾结在—起,而且有迹象表明西班牙已受他们支配,很令人震惊。如果将来意大利的法西斯主义不被推翻,他劝说墨索里尼,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住突尼斯。这就是说,意大利海军必须舍得动用它的精华,把它拥有的所有快速巡洋舰和驱逐舰用于给突尼斯的补给供应上。拯救行将溃败的阿尼姆的集团军是不可能的。意大利领袖要求给他的船只多一些燃料油,希特勒同意供给。希特勒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腓德烈大王和普鲁士人的坚韧不拔,足足讲了一个小时,占用了余下的全部时间,墨索里尼返回罗马,身体和精神有明显的好转。
希特勒私下里的观点和公开的观点的区别犹如克莱斯海姆和伯格霍夫之间的差别一样明显。私下里,他对新秩序的态度是冷嘲热讽的。意大利领袖要是听到了元首对手下人暗地里说的话该作出怎样的反应呢?“我们的邻居全是我们潜在的敌人。我们必须尽可能地榨取他们。但是,我们既不能也不应该对他们许下任何诺言。”
每天晚上,希特勒被小汽车送回伯格霍夫,在那里爱娃·勃劳恩的两只不整洁的黑色苏格兰狗的叫声和穿着高雅的最新时装的爱娃迎接他。爱娃最爱穿的是紧身绿色毛衣,长长的袖子,边上镶着一条宽豹皮。希特勒吻她的手,和她房间里的其他人聊天,有她的漂亮的妹妹格莱特尔、赫塔·施内德夫人和马里恩·舒曼夫人,这些人和贝罗的妻子、卡尔·勃兰特医生的妻子一样,都是那里的常客。爱娃在地下室的滚木球弄堂里组织了惯例性的电影晚会,但是希特勒虚伪地躲开了。“在战争年代,在应召前线的人们流血牺牲的时候,我不能看电影。此外,我必须节省眼力,好用它来看地图和公文。”另一个同样神圣的考虑妨碍了他穿更舒适的衣服。他曾这样写道,丘吉尔可能穿着丝绸罩衫,截着牧童帽子嬉戏于世界——但他没资格当帝国元首。“只要我们还在打仗,我就不能脱下这套军装。我的腿象粉笔一样白,穿上短裤,看上去太可怕了。但是战争一结束,我就要把我的军装挂在钉子上,到这里隐居,让别人接管政府。我老了的时候,周围尽是才智超群的人,我要写我的回忆录——我再也不想见到军官。我的两位年长的秘书将留在我的身边,干些打字的工作……”
那年春天,希特勒要很晚很晚才去睡觉,因为在敌人的最后一架轰炸机离开德国领土之前他不肯去睡觉。英国和美国的轰炸机播下的浓烟烈火已远远伸向中欧。单是3月份就有八千吨炸弹投到德国,有时候,象杜伊斯堡、埃森和柏林这样的城市,一座城市—夜里就投下一千吨。4月4日,在美国的空袭中,巴黎有二百二十八个市民被炸死,那不勒斯有二百二十一个市民被炸死,5日,美国对比利时港口城市安特卫普的一次空袭炸死了二千一百三十个市民。戈林的空军没有力量保卫或进行有力报复。希特勒对陆军的远射程导弹计划的兴趣增加了,3月29日他批准了斯佩尔为在英吉利海峡沿岸的大型混凝土导弹场地设计的蓝图,一旦有了导弹,英国将从这里受到轰炸。这是使他对最后胜利继续怀有希望的几个“秘密武器”计划中的第一个,然而胜利毕竟没有多大希望。
由于戈林的威信降低了,其他官吏们的竞争也就加紧了。4月一个月里,斯佩尔几乎是伯格霍夫的常客,而鲍曼是这宅邸的主人。他终于使希特勒在一份指派他为希特勒的官方“秘书”——给他掌管希特勒的安全和事务的特殊权力——的文件上签了字:他有权主持所有会议,有权‘把元首的决定和意见传达给帝国部长们以及其他部门和机构”——炙手可热的特权。他将独自决定哪一个恳求接见的非军事人员可以见元首,什么样的文件可以给元首看。鲍曼的权力变得如此之大了。他的眼睛可以看到四面八方;他的精力旺盛得惊人,他的忠诚无可置疑。当三十五岁的维也纳地方长官巴尔杜·冯·席腊赫(希特勒曾把他当作可能的接班人)怀疑鲍曼的国内政策时,鲍曼以谋略击败了他——3月26日把他叫到希特勒那里,当着希特勒的面指责席腊赫搞“颓废”的道德讲演和艺术展览。斯佩尔和戈培尔也跟着这样做了。席腊赫不甘示弱,指责里宾特洛甫没能建成通往敌人的桥梁。希特勒为之辩解说,由于卡萨布兰卡和“无条件投降”,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后来他生气地对鲍曼说,这位地方长官受了维也纳的影响:他也染上了失败主义。
永远的千年帝国—元首与战争—第四部—抓住救命的稻草
抓住救命的稻草
到1943年的春天,轴心国联盟已是有名无实,希特勒对此是清楚的。在突尼斯蒙哥马利的攻势获得了成功,轴心国的桥头堡被摧毁已是无法挽回。2月末,意大利人已经暗示,失掉突尼斯后形势可能发生大变化,一个月后,丘吉尔对国会提出的有关轴心国可能进行停战试探的问题,只作了含糊其词的回答。芬兰已经在探求脱离战争的途径。从提供给希特勒看的电报译文可以清楚看出,匈牙利和罗马尼亚政府在中立国首都都派有官方使者,向四方敌人试探和平的可能。这时,维德孔·吉斯林和特波文地方长官——驻挪威帝国委员——分别提醒希特勒,如果敌人入侵挪威,瑞典将支持同盟国。希特勒曾亲自指示他的驻斯德哥尔摩新使节,他的唯一目标务必确保瑞典中立,以保护德国的铁矿供应。现在他要采用更为凶狠的手段:有一次开完了伯格霍夫常务会议,他把约德尔和一小伙信得过的顾问留下,指示他们草拟一个在必要时闪电式入侵瑞典的计划提纲。只有“城堡行动”——重新获得东线的主动权——成功了,才能使这些边缘国家协调起来。
罗马尼亚的安东奈斯库元帅于4月12日被请到伯格霍夫,以听天由命的态度接受了希特勒的指责。现在在他和希特勒之间,不可能找出一个折衷办法,谁也不是彻底的胜利者,谁也不是彻底的失败者。当希特勒给他读调查局提供的有关电话记录及其他证明罗马尼亚的部长们不忠诚的文件时(还有他们在安卡拉、布加勒斯特,布达佩斯、波恩,特别是在马德里和敌人的秘密谈判),这位元帅做出令人信服的义愤填膺的表情(尽管这些试探是他本人授权进行的)。几天之后,匈牙利摄政王霍尔蒂断然否定调查局的记录是真实的,希特勒对这位海军上将进行了更为粗暴的欺侮,他完全支持凯莱首相,再三否认匈牙利和敌人有联系。希特勒满有理由既不信任霍尔蒂也不信任凯莱。他说,“我们必须同舟共济,如果谁下船,谁就会被淹死。”
希特勒和里宾特洛甫促使匈牙利摄政王对他的犹太居民采取更为严厉的路线时所使用的语言也远不是柔和的。纳粹觉得八十万犹太人竟然在欧洲中心的国家——特别是在爱闹事的巴尔干北部——自由活动是不可容忍的。几个月来,德国曾施加压力把匈牙利犹太人移交给德国的适当机构,以便驱赶到“东方保留地”。他们曾争辩说,只要犹太人存在,就有潜在的造谣者、失败主义的筹办者、破坏分子、敌人秘密机关的特务以及正在剑拔弩张对准德国的“国际犹太民族”联络员。
波兰发生的一些事件被看作是最难对付的起了极坏;带头作用的,特别是有些报告说,犹太人流窜到全国各地,从事暗杀和破坏活动。最近希姆莱的命令使对希特勒的驱逐犹太人的命令的贯彻执行变得更紧迫更严厉, 即使在总督辖区留下来搞军械工作的犹太人,也要在集中营里集体住,最后也被除掉。在华沙,犹太人区里幸存下来的五万人正要发动一场武装起义——使用的武器弹药显然是希特勒的盟军向西逃跑路过城市时卖给他们的。希特勒命令把犹太人区毁掉,彻底搜查废墟,搜查犹太人。‘这种事件正说明这些犹太人是多么危险。”
希特勒沦证说,波兰发生的事对于霍尔蒂来说本应是场教训。他讲述了在那里拒绝工作的犹太人怎样被枪毙,不能工作的怎样被打伤。他用了最喜欢的比喻法,说必须把犹太人当作结核杆菌对待。人们认为要防止豺狼伤害人类,就连野兔和鹿这样的无害生物也得干掉,那岂不太残酷?我们为什么要保留这些野心勃勃、要把布尔什维主义强加于我们大家的一种残忍的物种呢?霍尔蒂歉意地特别指出,他能够做出的所有反对犹太人的事他都做了,他抗议说;’但是他们可不能被杀害或者用别的方法消灭。”希特勒让他放心:“没有那种必要。”但是,就象在斯洛伐克一样,把他们隔离起来,安置在他们再也不能感染公众的健康机体的偏远的集中营里去,或者让他们干活,比如,放在矿区里。如果犹太人给他带来安静,他因他的犹太政策而暂时遭到严厉指责,他并不介意。霍尔蒂没有被说服。
是什么促使希特勒现在使用较为粗陋的语言呢?承认他头脑中有些非逻辑的推断,这还是合理的;但其中有一半是无意识的,或者是他自己糊涂信念的结果,一半是由希姆莱和戈培尔这样信得过的顾问们所故意灌输的:是犹太人挑起了这场战争,敌人就是国际犹太人;象迷信斯大林的伊里亚·艾伦堡这种与我们势不两立的布尔什维克就是犹太人,罗斯福背后的艾伦堡和犹太人正在鼓吹全面灭绝日耳曼种族。饱和轰炸德国城市——他们猛烈攻击并燃起大火——还仅仅是开始。
在他给霍尔蒂的“犹太布尔什维克”要清洗欧洲所有知识分子的警告中,我们可以证实“卡廷”插曲的影响——戈培尔刚刚打电话告诉他的一条出乎意料的宣传收获。2月,在斯摩棱斯克附近的森林里,德国士兵发现一处处奇怪的大雪堆,现在雪化了,露出来的竟是一万二千个波兰军官的尸体。尸体中的日记和信件的最后日期是1940年4月——那时这个地区在俄国人手里。子弹从他们的后颈穿过,是被用极熟练枪法击毙的。希特勒极为赞同戈培尔的提议,卡廷在公众的思想里应该和犹太问题联系在一起。
但是,使希特勒更加严厉地对待犹太人的最有说服力的论据是轰炸战争。从最近被击毁的轰炸机中发现的文件和目标地图上看,他知道英国空军人员奉命轰炸目标只是居民区,不考虑工业目标本身。他对被吓得胆怯的霍尔蒂说,只有一个民族被杀害,那就是犹太人,他们挑起了这场战争,而且只要战争目前的性质是反对市民,妇女和儿童的。在1943年以后的日子里,他反复谈到这一话题,1944年这一话题更加使人注意了,在1945年他把它写进了他的政治遗嘱里,好象为了抚慰他自己的良心并证明他的国家的行为是正确的。
就是对待非犹太的俄国人,希特勒也不想温和些。 1943年整个一春天,噜噜苏苏的东方领土上的部长阿尔弗雷德,罗森堡和他原来的宠臣现为乌克兰地方长官的埃里希·科赫之间发生了没完没了的争吵。希特勒曾让罗森堡的部的权力局限于对东方的政治引导上,他却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官僚行政机构。罗森堡——由里宾特洛甫,蔡茨勒和戈培尔支持——想要在反对斯大林的战斗中赢得俄国人民的支持,他抱怨科赫的残忍方法与此相悖。例如:为建立一个私人猎区,科赫曾把—个森林里的所有农民清洗掉。他的土耳其达官贵人的生活方式也和全面战争的精神相悖。在圣诞节,他曾派一架专机飞往罗斯托夫,一次收集二百磅鱼子酱,而此时保罗斯将军的士兵正在斯大林格勒挨饿。党的高层人士共同煽动,要求开除科赫公职和党的职务,然而,希特勒、鲍曼和希姆莱保护了他。罗森堡和他的波罗的海流亡者可能对乌克兰未来的文化生活进行理论上讨论,但是科赫的残酷的使命,却只是对这个地区尽可能地榨取每一吨粮食和每个奴隶劳动者。这就是战争的目的——而且很明显,要完成这一任务就不能干别的了。
希特勒说,引导俄国人自愿参加反对斯大林战争的主意,简直是痴人说梦。“我总觉得只有为数很少的几个人能在重大危机关头真正保持清醒头脑,不被某种幻象所迷惑。正如俗话说的,溺水的人总想捞救命稻草,真是太对了。”当里宾特洛甫支持弗拉索夫将军以前提过的成立俄国解放军的主意时,希特勒敲着指关节。“不能有这种政治行动。这是没有用的,也是不必要的。这只能导致我们的人民亲善俄国人。再说,这将被看作是我们方面的软弱的象征。”克鲁格和库希勒陆军元帅支持弗拉索夫计划时,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弗拉索夫和蔡茨勒的上校盖伦在撒向敌人阵线的几百万传单上署了名,他们宣布德军只打斯大林,而不打俄国人民,他们还谈到在斯摩棱斯克成立“民族委员会”,好象这是为斯大林之后时代所准备的俄国政府。在希特勒看来,这是发了疯,正象他生气地对蔡茨勒所说的,让乌克兰人建立自己的政府,就失去了纳粹的全部战争目的。俄国将成为卫星国,就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波兰一样,德国将结束面对—个完全独立国家的局面。
5月19日,希特勒让罗森堡和科赫面对面辩论,他亲自担任这场比赛的裁判。罗森堡坚定地重申科赫的方针在损伤帝国,并为敌人提供成千上万的游击队员;科赫被指控对罗森堡的“与流亡者协力’计划有抵制、诽谤和破坏的行为。科赫为自己辩护,证明他的方法是正确的。希特勒颇有喜剧角色的正义感,判定两方都对,尽管他认为科赫更正确。只有元首才能授权向俄国人民发表公告——“而不是作战部里或前线的某个白痴。”至于对游击队的争论,如果罗森堡是对的,那么在那些“特别狡猾的将军们”用最甜蜜的语调讲话的地方,游击队员也该是最少的;事实却与此相反。不用科赫的办法,得不到奴隶劳动力。“只有头脑简单的将军们才能想象我们用甜蜜的语言能赢得劳动力。”至于科赫在乌克兰的处决:‘我们有多少同胞在国内的空袭中丧失了生命?”希特勒规定,以后科赫和罗森堡都不要雇用外国人当顾问。‘如果这些人为反对自己的国家而工作,他们就是没有气节的人。如果这些人为自己国家而工作,他们给我们当顾问就毫无用处。”
几周之后,弗拉索夫的“俄国军队”计划中有关军事问题,在希特勒,凯特尔和蔡茨勒之间一次热烈会议上得到了分析。希特勒知道,德国陆军的格鲁吉亚营和阿美尼安营已经全部开小差跑到敌人一边了,因此对这新的计划他没有信心。他不反对在非战斗中雇用成千上万的俄国自愿者(单是林德曼将军的第十八军团就有四万七千人)。但是,诱使苏联士兵开小差除了有宣传意义外,他是不赞成弗拉索夫计划的:开小差的人要送到德国,“受到体面的对待,”在煤矿里被雇用。弗拉索夫本人只能被用来在传单上登照片和题几个字,否则,他的活动将受到控制。希特勒说,历史已经证明,在危机关头,这样的民族主义的运动只能出卖占领国。凯特尔也作出相应的裁定,他认为在被占领的俄国实际上不要建立任何“民族委员会”,只能在德国代理机构认识到谁也不把这些传单当一回事的情况下,元首才肯批准弗拉索夫的宣传传单。髓着北非战区的崩溃,最高统帅部在希特勒那里的威信下降了,而蔡茨勒将军在希特勒那里的威信却提高了。希特勒曾给予陆军参谋总部权力,自由筹划“城堡行动”计划,他把“城堡行动”的成功放在相当重要的地位上;在俄国的有节制的攻势会激励中立国和三心二意的盟国,在1943年剩下的时间里,它将能稳住前线,这段时间足够用来使他腾出装甲师挫败敌人在意大利或在巴尔干国家的任何干扰,此外,国内经济急需在“城堡行动”之后得到大批的奴隶劳动力。
尽管地中海战区和东方战区相距半个大陆,但是它们互为作用,自然而然地造成各种困难。3月份和4月初,“城堡行动”的各种构想被研讨又被抛弃。蔡茨勒最后提议的出击目标是造成一个三百英里宽的伸入德国第二军团八十英里的诱人的长方形突出部,应当用第九军团从北部、第四装甲军团从南部以第一流的钳形进攻将其切断,这两支部队的先头部队在库尔斯克东部会师。蔡茨勒起草了一份言词夸张的军事行动命令(“库尔克斯的胜利—定作为举世瞩目的灯塔大放光明”),希特勒于4月15日签了字。这一行动将残忍地把成千上万的预期掉进德国大网的强壮俄国人赶拢在一起,顺利地把他们向西调遣。“城堡行动”将于5月3日开始。
这些计划定下来之后,蔡茨勒就飞回了他在东普鲁士的司令部,但是几天以后,他接到希特勒的电话:元首曾仔细考虑了“城堡行动’,现在觉得取消钳形攻势的计划会更好,(这一攻势太明显,肯定会使敌人做好准备迎接进攻),而是要用把南方集团军和中央集团军的进攻部队结合起来,形成一个正面突击部队,冲进阵地的凸角中心,这样就把敌人的主要力量切成两半。蔡茨勒不肯听从这个意见,两个军团的调遣将拖延‘城堡行动”计划,使其不能行动,他于4月21日带着地图和统计资料特意飞往伯希特斯加登去加以证明。希特勒屈服了。蔡茨勒曾在斯大林格勒证明自己是正确的,那时,希特勒失去了自己固有的机敏和战略直觉。更糟的是,现在“堡垒行动”已成了蔡茨勒的得意杰作,希特勒的心不再放在这上面了。
第九军团司令莫德尔将军原先曾请求用两天时间猛烈攻击俄国的防御,但是,在4月末,他把预定的时间增加到三天。他的上司克鲁格不耐烦地指出,第九军团有二百二十七辆坦克和一百二十门追击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大,可是莫德尔却说他还需要一百辆坦克,蔡茨勒答应从西线紧急送去五十辆,还有二十辆虎牌坦克和四十门追击炮。可是,这预计的“三天”使希特勒担心,同这样有经验的敌人连续作战三天,可能使进攻部队遭受惨重伤亡。一年以后希特勒说,“在‘城堡行动’开始之前,当莫德尔告诉我,他将需要三天时间时,我就担心了。”他让莫德尔飞往伯格霍夫。4月27日,这位瘦高而结实的黑发将军来到办公大楼,站在他的面前,他的那些空中照片似乎在证实他的主张,必须先攻克设有威力强大的反坦克大炮的纵深十二英里的俄国防御工事,第九军团才能向库尔斯克前进。同时莫德尔提醒,对于俄国的新型反坦克步枪来说,即使M一4型坦克也是脆弱的。希特勒把“城堡行动”延至5月5日。29日他又下令延至9日,再多给军队几天时间,以准备好坦克和大炮。
“几天’变成了几个星期,乃至几个月。古德里安将军(此人于5月2日以装甲部队视察员的资格开始出席战务会议)向希特勒讲了他的看法:如果“城堡行动”能延长一段时间,坦克生产的前景会更好。目前,虎牌坦克的麻烦在于齿轮和操舵有毛病,先进的豹牌坦克生产也多次中断。但是,古德里安告诉希特勒, 5月份里生产出的各种不同牌号的坦克中的一种——豹牌,斐迪南牌、虎牌和大黄蜂牌——将足够组建两个营之用,给在俄国前线现有的坦克将装上对付反坦克炮弹的装甲“挡板”,此外,坦克生产本身在增长。斯佩尔的部曾保证在4月份生产九百三十九辆坦克,5月份一千一百四十辆, 6月份—千零五辆,7月份一千零七十一辆。总而言之,古德里安建议,“城堡行动”稍稍延期是很必要的。实际上,他完全反对这个攻势,因为他想要在1943年里保存德国的坦克力量,以对付此后敌人在西线的军事行动。
希特勒——他已决心多延些时间——5月4日把他的主要将军们召集到慕尼黑,开了三个小时的会。现在没发现有速记材料幸存下来,而且各位将军采取的立场不同,追忆的材料也各不相同(这是失败之后的一种普遍现象)。然而,空军参谋长耶舒恩纳克向一位日志员(里希特霍芬)描述了当时的情况,由此可以间接揭示元首身边的人物的嘴脸。
(4月27日)莫德尔将军说他还不够强大,很可能陷入困境或花很长时间才能完成。元首认为必须用尽可能短的时间,要速战速胜。(5月初)古德里安将军主动提出在六周内提供足够的坦克部队来支持这项任务的完成。于是元首决定延期六周。为了得到各方对这一决定的同意,希特勒(于5月4日)与冯·克鲁格和冯·曼施坦因进行了商议。开始他们同意延期,可是当他们听说元首已决心延期,池们又提出马上开始进攻——显然是为了避免因为延期使他们自己受责备。
从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在战后按照自己的观点所作的解释中,都得不到任何东西。耶舒恩纳克、里希特霍芬和蔡茨勒都反对进一步延期,他们认为时间只能对俄国人有利,他们的工事、布雷场以及大炮掩体会日益变得令人生畏。尽管如此,希特勒现在已将“城堡行动”延至6月中旬。
这时影响他作出这种决定的,还有另一种因素:轴心国在突尼斯的即将失败。
冯·阿尼姆将军的二十五万军队缺少弹药、食物和燃料,在其不断缩小的桥头堡曾顽强地进行后卫战斗。由于失去了意大利海军的支援,供应船只没有开过来,敌人的战斗机使容克运输机遭受惨重损失。到了4月末,阿尼姆只剩下七十六辆坦克并开始从劣等酒中提取燃料。希特勒派瓦尔利蒙将军去罗马向吓得发抖的意大利海军重新施加压力,让他说,坦克和陆军师也象战舰一样“好看”。“不战斗在道义上是没有理由的,遵守道义的唯一办法是战斗并赢得这场战争。不道德的行为是输掉这场战争,不打就让自己的船只匆忙跑掉。”这要求对于他等于零——意大利海军停在海港,的确,几天以后,希特勒听说维托利奥文奈托战舰已经秘密地用无线电给英国在马耳他的大本营传送有关德国供应护航队靠岸的情况。5月6日,英国第一军团冲破了阿尼姆在山口的防御,进入突尼斯。两天以后,德国空军——现在面对着四千五百架战斗机和轰炸机——放弃了它在北非的飞机场。那天凯特尔写道,“只要有可能,元首和意大利领袖决心在突尼斯继续战斗,”但是,阿尼姆的师由于用尽了弹药,一个一个地都被包围了。
5月7日瓦尔利蒙从罗马回来, 带来宽慰人心的消息一—关于墨索里尼的健康状况和个人的评价,即只要意大利领袖对此事件严加控制,失去突尼斯不会给意大利带来灾难。希特勒可不那么有把握。他在中午时对他的下属们说,“意大利领袖和法西斯党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和德国站在一起。”然而,“军官团中的一部分人——上层的多,下层的少——已经倾向于媾和。某些有影响的人士是很爱朝三暮四的。”他说,他计划给在意大利的法西斯分子提供武装支援,以支撑他抵抗敌人。同时,阿尼姆每继续战斗一个星期对轴心国的事业都是很重要的。他请隆美尔陆军元帅来见他。
希特勒在慕尼黑外面的马丁·鲍曼的别墅里睡了最后三宿。 5月6日,他离开地中海,乘火车回到柏林。冲锋队参谋长维克多·卢策刚刚在一次高速公路的事故中死去,希特勒打算利用第二天的国葬来表示他对冲锋队这样的政治民兵们缠绵的怀旧之情。陆军的将军们已让他吃尽了苦头,他们都是谎言家和欺骗家,他们对国家社会主义的教义是不满和敌视的。
葬礼很隆重。选白《众神的末日》的音乐深深地打动了他。宴请了党的领导人之后,在4点钟,他严肃认真地重复老套话,警告不要在高速公路上疯狂行驶,这种事似乎担任高级职务的人经常干。然后他向地方长官们讲了战争的意义。这场战争曾以资产阶级和革命国家之间的一场战斗开始的,在战斗中,前者曾轻而易举地被推翻了,但是,现在在东方他们面对一个和自己的世界观一样的国家,它的犹太布尔什维克的思想渗透进军队,这种热情和精神只有他的党卫军的师能比得上。这就是为什么他——希特勒一—作出决定“必须把犹太人赶出欧洲。”他逐渐认识到在战前的大清洗中,斯大林毕竟没有毁灭红军,而相反是加强了红军。采用政委制使军队的战斗力普遍增强了。斯大林统治下的俄国人团结一致:二十五年来,他残酷无情地干掉了他的反对派,他没有教会分子对他加以限制,而在德国却有教会分子限制希特勒。元首经常担心高贵种族不能永远保持他们在巨大的东方劳动力储备上的优势。成吉思汗的部落不等德帝国有力量把他们挡住,就已经深入到被称作闪光宝石的欧洲中心。现在,德国必须独自首当其冲反对亚洲。斯佩尔的庞大的坦克计划将保证东线的胜利,同时,邓尼茨的潜艇把西方犹太人养育的战争贩子置于绝境。希特勒对地方长官们说,自从“巴巴罗沙”开始以来,斯大林已失去—千三百万士兵。夏季攻势在规模上要有所节制,但只由可靠的德国部队执行。战后的欧洲将消除目前这种“许多小国混合体”。希特勒宣布,德国支配全欧洲的时代即将来临。
尽管轴心国的小股部队仍然继续坚守,希特勒把在北非的突尼斯桥头堡一笔勾销。但是他并没有抛弃墨索里尼。(他从未忘记意大利领袖在1938年对奥地利的仁慈。“那时我对他说‘在这个问题上,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你!’我将永不忘记,”希特勒这样告诫他的不太感恩的下属们。)他担心领袖的健康,但更担心那些靠不住的保皇主义的将军们会把意大利出卖给敌人。因此他把休病假的隆美尔召回柏林—一要去指挥希特勒在意大利的军队是隆美尔,而不是那位轻易受骗又受欢迎的凯塞林陆军元帅,此人不相信意大利将军们是元首所认为的黑心肠。
5月9日隆美尔飞到柏林,下午l点向希特勒报到,看起来他很健康。他不在突尼斯还是个秘密,希特勒尚没有向他的手下人披露。现在正是割断这位宝贵的指挥官与在非洲的垮台的关系的时候。希特勒使这位野心勃勃的陆军元帅如坐针毡。隆美尔在日记中写道:‘后来我参加了战务会议。至今没有一定的工作。凯特尔陆军元帅向我暗示,如果在意大利处于困难境地,我可以利用意大利领袖。”那一天的其余时间,隆美尔都在听戈培尔的训话。第二天他记录下来:“我分别向元首和戈培尔强调了意大利人缺乏战斗气质又不愿意战斗。”12日,希特勒发表了隆美尔自3月份就一直在德国的消息,此时希特勒授予他最高勋章,但是,由于知道这位陆军元帅被意大利人瞧不起(戈林和凯塞林这样提醒他),认为他是“丢了利比亚的人”,便没有发表充满溢美之词的致隆美尔的那封信的正文。那天傍晚6点钟,希特勒及其一行飞回他在东普鲁士的大本营。
他为什么这样做现在还仍是个谜。也许这是障眼法,企图欺骗敌人相信“城堡行动”即将开始。至今他不害怕敌人在西方的入侵——大西洋壁已经减少了那种危险。并非如此,他知道地中海仍是危险的战区。早在5月1日,他就认为地中海西部和希腊的伯罗奔尼撒半岛最易遭受入侵。一周以后,一位副官在战务会议上宣布了一条令人吃惊的谍报局内部消息,这消息使希特勒的担心有了些根据:在西班牙海岸从一具漂浮的尸体上发现一个封好的信封,装有英国作战局和蒙巴顿勋爵写给坎宁安海军上将和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将军的亲笔信,暴露了敌人在占领突尼斯以后最秘密的计划:要发动两个入侵行动,一个在地中海西部,一个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代号显然是“泼妇”和“壮汉子“),将分别用虚构的入侵西西里和多德卡尼斯群岛作烟幕。信封被巧妙地重新封好,由西班牙外交部转交给英国。卡纳里斯海军上将上了钩。希特勒不那么容易受骗上当,因为在战务会议结束时,他突然转过身来,对约德尔的参谋官说出了他的想法:“克里斯蒂安,这能不能是他们故意送到我们手里的尸体?”(马马虎虎注:元首真是天才啊!!要是没有下面那些那些将领干扰他的判断,德国不会上当的。速记员——此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著名的情报头子尼古拉上校的副官——生动地回忆了这个场面。那具户体确实是英国秘密机关的既高明又可憎的策略。)无从知道。蔡茨勒的情报参谋和卡纳里斯都认为有可能。在下个月,伯罗奔尼撒半岛和撒丁岛——假定是地中海西部的真正攻击目标——吸引了希特勒的主要注意力。
5月13日,艾伯特·斯佩尔和他的主要军火大王到“狼穴”来看希特勒。希特勒赠给这位军械部长一个稀有的奖品——“托特博士戒指”,因为他的军火工业改革获得了惊人的成果。那时德国的重武器生产是1941年的六倍,大炮是三倍。2月到5月间,重型坦克的生产翻了一番,这表明了工人们对那使城市瘫痪的空袭置 之度外。斯佩尔提醒希特勒:“去年秋天,你指示我们到5月12日要交付特殊质量的武器。今天我们可以报告,我们已经达到所有指标,而且有一些还远远超过了。”
后来斯佩尔向戈培尔作了评论,说元首因为殚精竭思而衰老了:他为意大利而忧虑。的确,如果意大利改变了立场,敌人在巴尔干着陆,罗马尼亚油田濒临毁灭,那么斯佩尔在大本营的院落里显示的新式武器——百吨巨型鼠牌坦克、新型进攻炮和杀仿力极强反坦克火箭炮——明天又有什么用呢?
在突尼斯的战斗现在结束了。非洲军发出的最后无线电消息收到了:“弹药用尽。武器装备毁掉。非洲军依照命令战斗到不能再战。”成千上万的希特勒最优秀的士兵被英美俘获,大约十五万意大利人被俘。由于这一打击来得并不突然,由于是意大利的缺点才使这一打击成为不可避免,又由于他知道这些俘虏至少可以不受象落在俄国人手里的那些战俘所受的那种折磨,在希特勒的眼里,这一打击并不很重。然而,此时意大利的态度又引起了新的惊慌。希特勒给墨索里尼五个师,补充意大利贫血的动脉里的血液。意大利领袖的回答(显然是由狡猾的安布罗西奥——和凯特尔的职务相似的最高司令官——起草的)是,德国在往突尼斯运送部队时尚在意大利国土上的三个师已经足够了:但是他想要三百辆坦克、装备五十个防空炮兵连的设备和几百架战斗机。邓尼茨海军上将对在罗马的指挥官们严加盘问之后,于5月14日回来向希特勒汇报,他只能增加希特勒的怀疑。希特勒回答说;“安布罗西奥这种人看见意大利成为英国的领地才会高兴。”
邓尼茨说意大利预想英国下一步入侵西西里。希特勒回答说西西里防守太严,要扫除轴心国在直布罗陀海峡区域布下的水雷,得花四周时间。有一点已成为事实——敌人已经开始大规模轰炸撒丁岛、西西里和科西嘉的海港与铁路网。邓尼茨曾力图使意大利注意,如果他们现在不利用每一只可用的船(不论大小),把部队和储备输送到这些岛上,那么北非的历史悲剧就会重演。墨索里尼勉强地同意了,安布罗西奥没有同意——潜艇和巡洋舰在那里是用来战斗的,不能用作运输。邓尼茨引述墨索里尼的话说,英国报刊在吹牛,说如果占领西西里将使二百万吨船运不再绕好望角而行,希特勒怒气冲冲地打断了话说,“……那么我们的优良潜艇一定把他们击沉。”邓尼茨接着说,“此外,我们遇上了严重的潜艇危机,因为敌人有新的侦察装置,第一次使潜艇战争成为不可能。’他一个月突然失去了十五艘潜艇。希特勒惊叫道:“损失太大了,我们决不能这样下去。”
他的失眠症又犯了。如果他失去巴尔干,就会失去他最后的盟国,丧失罗马尼亚的石油,失去斯佩尔的工厂所依赖的铝土矿、铬矿和铜矿。蔡茨勒小心翼翼地使用他的为“城堡行动”所集结起来的师,避免有所损失,拒绝抽出一个装甲师用在巴尔干上,但是巴尔干的公路和铁路网非常原始,使希特勒明白,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把这个师交出来的。在意大利,这个问题却不十分严重:铁路要好一些,如果事情越来越糟,他总可以在意大利设下路障,不让它进入帝国,但是巴尔干国家可不行。他命令加强在科琳思地峡的空军陆战师,把一个装甲师从西线调到巴尔干。
下两周在意大利将是关键时刻。如果意大利领袖的将军们背叛了他,隆美尔可能直捣意大利边界,去援救领袖。5月15日中午会议结束后,希特勒向将军们作了两个小时的秘密讲话,隆美尔也在,讲了北非失败后所造成的危险局势。讲话很重要,现将出席会议的一名叫沃尔夫·荣格的上尉军官的记录全文引述。敌人在非洲的胜利不仅为敌人开辟了通过地中海的东西通道,而且腾出了十八到二十个师和大量的空军和海军。他们还将利用这新的形势进行政治攻势,企图利用恐吓和恭维两手劝说德国软弱的盟国反叛。除了军事阵地外,以意大利和匈牙利为最危险。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可以认为是安全的……
在意大利我们只能依靠领袖。非常担心他可能被除掉或采取某种程度上的中立。皇室、军官团的全体领导人员、牧师、犹太人和民政部里的大部分人对我们怀有敌意,或持反对态度。他们所以如此,一为因是故意对抗,一是因为鼠日寸光、平庸无能和盲目利己主义。广大群众则是漠不关心而又缺乏领导。
领袖现在正把法西斯卫队调集在他的身边。但是真正的权力在别人手中。因此,他对自己在军事事务上又无信心,不得不依赖有敌意且无能的将军们(安布罗西奥!!!),这种情况在他们拒绝元首给予的军队这个问题上所作的回答——至少是领袖的回答——明显地反映出来。
在目前的形势下,一个中立的意大利倒不算坏事,但它现在不可能中立——它或将自愿地或被迫地跑到敌人那个阵营里,在敌人手中的意大利是欧洲的“第二战线”,还将使巴尔干西翼擦伤,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避免这种结局。我们现在的目标必须是阻止出现欧洲的“第二战线”。必须从外部保卫欧洲——我们决不允许在帝国边境出现“第二战线”。为着这一日标,我们可能必须在别处作出牺牲。
我们尚未在东线进攻(“城堡行动”)而且在那里有部队可用,这是好事;因为已经决定意大利一出现危机,就采取行动。为这一目的,在东方可用的十八个机动师中,八个装甲师和四个步兵帅将不得不急速调往意大利,紧紧护住她,保卫她不受英美侵犯(或者再把他们赶走)。没有预料意大利人提出反抗的照会(据隆美尔说)。希望得到法西斯政治力量进行协作。同时匈牙利将被占领。东线的结局将是:防御性撤离奥勒尔湾;接受顿尼兹地区的危险;如果最坏的事情发生,甚至在北方撤退到卢加防线。蔡茨勒要求在库班的桥头堡也应该放弃;但是元首对此没有发表意见。
蔡茨勒奉命制定一份部队活动(从俄国到意大利)的时间表。下一周或下两周是关键时刻……每一周对我们都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大约八周之后,在西线新组建的“斯大林格勒”师就可以投入战斗,这就不必要从东线抽掉士兵去组建这些师。
以上是元首讲话的要点。这当然是个了不起的讲话。除了第一次向我们暗示德国将被迫占领意大利和匈牙利之外,还排除了关于希特勒战略上总是拒绝自愿放弃在俄国的领土的荒诞的说法。它还给历史认识“城堡行动”一—库尔斯克战役——提供了真实材料:它服从支撑一个军事价值等于零的国家里的行将灭亡的独裁统治的需要。
所有眼睛都转向了意大利。希特勒开始计划再和墨索里尼进行紧急私人会面。
照顾墨索里尼的情感,他没有批准原来拟定的突尼斯战斗的官方公报,公报把失败归咎于意大利人。几周以来,英国的报纸都在嘲笑德军投降,里宾特洛甫请求元首公开发表战争日志和能够证明德军在突尼斯怎样和处于优势的敌人英勇作战的文件。希特勒执拗地予以拒绝,赫维尔用电话向里宾特洛甫传达了意见:我们应该清楚,我们在非洲已经遭到惨败。如果你遭到沉重打击,你就—一定不要想方设法地找借口,或者对事实加以美化。你很快就会象意大利人那样完蛋,他们把所遭受的每次失败说成彻头彻尾的英雄传奇,直至全世界都笑话他们。在这种时候只能做一件事:缄口不语并准备反攻。一旦反攻开始,所有关于德军的无能的说法都自消白灭了。斯大林格勒就是个例子:我们一在哈尔科夫猛烈回击俄国人,有关德国师的士气正在崩溃的传说就停止了。”
再次动身去伯格霍大之前,希特勒和凯特尔、凯塞琳以及洛尔对地中海阵地的防御,进行了详细商谈,他的目标是在意大利发生倒霉事的时候,不让“无边际的大崩溃”放松他们对巴尔干的约束。隆美尔——即使他现在对他们有很深的私仇——将是与意大利将领们打交道的理想的指挥官。
5月18日,希特勒命令他挑选骨干,组建新的集团军以占领意大利。隆美尔将直接向他汇报。他的临时司令部将设在慕尼黑。代号为“阿拉里希”的行动是如此秘密,以致希特勒拒绝签署最高统帅部的指令草案。他说,“这一次我们对文件可得小心又小心。”同样的指令“康士坦丁”为意大利一旦在希腊和克罗地亚突然撤军时填补这一空白做好了准备。最初,隆美尔担心意大利人在帝国边界匆忙建成的阿尔卑斯山工事特别是在勃伦纳山口,可能配备了人员,借以把德国师挡在外面——于是故意让意大利落入敌人手里。很少有过两支名义上的盟军由于互不信任而不互相算计。
蔡茨勒曾为希特勒计算过,第一批援军可以在十天之内克服那里的困难,从俄国前线大量进入意大利。每两天可以开进一个新的步兵师,由三个党卫军装甲师为先头部队——这些部队和法西斯领导人有最密切的思想联系。5月20日一早,墨索里尼的外交部长巴斯蒂安尼尼的讲话使元首确信,肮脏的勾当正在进行中。“我们必须象蜘蛛网上的蜘蛛一样保持警惕。感谢上帝,我有一只能嗅到这种东西的好鼻子,因此,任何事情发生的很久以前,我就觉察到某些征兆。“
在目前的档案材料中还无法确定卡纳里斯海军上将作了多么可靠的警告,说叛逆行为正在意大利发展。但是希姆莱的官员没有使希特勒产生任何怀疑。党卫军特别长官冯,牛赖特从西西里带回来恐怖的细节;当地人民痛恨德国军队,并且在暗暗地为“战后”做准备工作;政府官员对反德暴行置若罔闻,驻扎西西里的意大利第六军团现在由巴尔干声名狼藉的罗塔将军指挥,显然罗塔认为失败已是注定的了。或许他正以欣赏的心情注视着这种事态的发展呢。他的下属都是亲英派,有些人竟和英国女人结了婚。“狡诈之徒?”希特勒听到罗塔的名字时,喊起来,“他是法西斯革命的富歇,完全缺乏节操的间谍。他纯粹是间谍!”希特勒的陆军元帅们也这么认为。奇怪的是,德国使馆人员从罗马打回的报告对罗塔和安布罗西奥大加赞扬;这可能是因为卡纳里斯的一个助手埃米尔.赫尔菲里希上校隶属于使馆部门。
希特勒经过私人医生卡尔·勃兰特短时间治疗以后,于1943年5月21日下午1点从东普鲁士飞回伯希特斯加登。他的健康状况仍然在恶化:十天前,刚做过的心电图表明影响他心血管的冠状硬化在迅速发展,没有好转。他曾和罗马尼亚的安东奈斯库元帅说过他的胃病问题,后者向他推荐了一位维也纳饮食学家马莱奈·冯·艾克斯纳夫人。由于她非常不情愿,莫勒尔医生就劝诱她专门给元首做饭,给她二千德国马克的馈赠和每月八百不交所得税的薪水作为报酬。她年轻,有魅力,性格好,不久就同大本营的女工作人员一起和元首同桌共餐了。她使她的新雇主回想起维也纳的往事,他迁就她,以致使她高兴时竟反驳说,国家社会主义喜欢林嗣而不喜欢维也纳。她用牡蛎、蛋黄酱和鱼子酱这样精美的食品可以向安东奈斯库展示出她的烹饪天才,可是对于希特勒的简单的伙食,就无用武之地了。 1943年6月?日,伯格霍夫惯例的食谱是:桔子汁加亚麻子粥;米饭加植物酱;加黄油的脆软面包和坚果酱。希特勒很喜欢她。
墨索里尼不能来看他;记录中没有解释原因。大概他害怕离开意大利,哪怕是几小时。
据约德尔的代理人瓦尔利蒙说,希姆莱曾向希特勒呈上一份关于如果在必要时发动反对意大利的军事行动的详细计划。希特勒自己的计划是偷偷往意大利渗透四个师,一旦敌人入侵开始,至少相继派去十六个师,由隆美尔指挥。但是隆美尔特别担心敌人。轰炸机——或者意大利军官变节分子——会封锁阿尔卑斯山的边界山口。希特勒命令德国空军为勃伦纳山口提供防空炮组;如果意大利人反对,就用从德国城市废墟中拖出来的没有爆炸而又经过修饰的英国皇家空军的炸弹,诡称是“英国空袭”。 6月5日,瓦尔利蒙在伯希特斯加登把此事简略汇报给卡纳里斯。卡纳里斯提供了“勃兰登堡”师突击队,他们将作为炮组成员,配置在阿尔卑斯山口,去粉碎一切破坏活动。但是约德尔的代理人提醒,为了不动摇意大利的战斗意志,任何计划不能公开,就是对指挥“勃兰登堡成员”的将军也保密。卡纳里斯说他同意这个意见;他甘愿承担对意大利“不够朋友”的罪名,但是他怀疑军事准备的“真正目标”能否完全瞒住他们。他向凯特尔建议:最高统帅部对意大利变节的担心未免太过分了。他劝说这位正直的陆军元帅取消反破坏准备工作。他还请求希特勒往隆美尔的绝密工作单位派一名谍报局的代表。然后他飞往罗马。
希特勒在1943年6月在伯格霍夫的日子是凄凉而忧郁的。现在有胜利的可能吗?鲍曼给他拿来戈培尔打算在5日给军火工人作的一次七十六页的讲话。希特勒整页整页地划掉,或者用墨水写下细长的字加以修改。戈培尔宣布“等我们胜利了,”他们的长期受难的全体同胞将为他们的牺牲获得慷慨的补偿,希特勒经过思考,把它改成“在这场斗争结束后。”
潜艇战役和空战的暗淡前景增加丁这种忧郁的气氛。5月末,邓尼茨曾向希特勒坦率地简述了在北大西洋的潜艇灾难性的失败:敌人的空中巡逻加强了,他们显然用某种秘密装置探测潜艇,与4月份失去十四艘潜艇相比;5月份失去三十八艘。在3月份,潜艇还能够毁掉敌人的八十七万五千吨船运货物,希特勒也曾于 5月7日在柏林对地方长官们说他们大有前途:可是就在第二天在一次护航战役中五艘潜艇被击毁, 5月24日,邓尼茨不得不停止正在北大西洋的进攻,否则他就会失去整个前线。这是德国海军的不幸。他们的情报部门成功地破译了敌人的密码电报,向邓尼茨准确指出护航队将走哪一条航线,有些电报中谈到了“刺猬弹”,可是它好象就是在探测出的区域内放下的深水炸弹。德国人检查了2月份在鹿特丹附近击落的轰炸机残骸,了解到敌人的厘米雷达的先进程度。邓尼茨一—是正确的—一认为他的潜艇损失是由同一种装置造成,但是没有证据。凯特尔指示卡纳里斯作为紧急事情查明。
希特勒早就预料到潜艇要遭到这种失败——长期以来他们干得那么漂亮,他曾为之惊叹。因此他没有责备海军。邓尼茨曾立即给他的潜艇装备了多炮筒20毫米口径防空炮,命令如果再来敌机,他们要坚守反击。有十艘潜艇只配备防空炮。但这些是临时凑合成的东西。十月份音响导航鱼雷作为“驱逐舰巨型炸弹”服役时,潜艇的使用范围就很有限了。希特勒知道,如果邓尼茨击沉敌人船只的速度不超过他们建造的速度,战争就不能打赢。他命令邓尼茨的潜艇生产计划从每月三十艘增加到四十艘,并批准了邓尼茨的建议,把所有海军建设工作转移到斯佩尔的部。但是, 6月15日,这位海军上将到达伯格霍大,提出令人吃惊的要求,需要十五万人来完成这个海军扩大生产计划。希特勒告诉他:·我没有人。现在还要增加高射炮和夜间战斗机防御工事,以保卫我们的城市。东方前线也得加强。陆军需要一些师完成保卫欧洲的任务。”
那年夏天,邓尼茨的抖擞精神和兴致勃勃活力与戈林的懒惰散漫形成鲜明对比。从盖世太保关于士气的报告中,希特勒知道他的人民日益相信国家无力制止敌人的轰炸战役,他们只能坐以待毙。每天夜晚英国轰炸机都袭击鲁尔区的某个城镇,首先照例放出一阵阵令人胆寒的彩色烟火,预告他们的到来,然后在大街上和住宅区丢下一两千吨炸弹。有时一个夜晚他们就损失三、四十架轰炸机,但是这好象没有使他们退缩。几架轰炸机炸毁了鲁尔的水闸,放出水库的水去淹坝外熟睡的平民百姓。 (戈培尔告诉希特勒,敌人报刊赞扬这个凶残的计划出自一个从前的柏林犹太人之手。)到了白天,成群结队的美国轰炸机在法国和意大利炸毁了海港或其他轰炸日标。有时英国在白天向德国境内派去小型快速轰炸机,对公众土气的损害超过了对工业的损害。有时是单个的“蚊子”相继飞来,每个都带一吨炸弹,在柏林上空一飞就是几个小时,迫使几百万居民躲藏起来,直到解除警报。尽管米尔契提醒说,当柏林的真正大轰炸到来时,人们就该不再注意这警报了,但希特勒仍然命令照例发出警报,哪怕这样做只能解救一两十人的生命。戈林提出的解决办法是因房屋被炸无家可归的德国居民撤到勃艮第——但是鲁尔区的工人是不肯接受的。另外,单是在多特蒙德一个地方,一夜间就有十万人失去了家园。直到11月,德国空军才有指望用武力还击。米尔契希望到那时每个月能制造出三千架战斗机。
毫无疑问,空中优势是这场战争的关键。这就是为什么希特勒现在命令把轰炸机中队从西线转移到地中海,为什么他让里希特霍芬元帅——他最信任的空军司令——指挥那里的空军第二军。这恰巧进一步证明在他心里“城堡行动”的位置是把敌人控制于地巾海海湾位置之下的。但是,就是里希特霍芬也不能阻止每个地面行动之前的敌人巨大空中猛攻。在小小的筑有工事的潘特莱里亚岛上投下六千吨炸弹,控制西西里海峡的航运路线。意大利防御者没有遭受什么伤亡,但是他们的土气太低落了,一枪没放就主动投降了。6月11日德国人听到岛上的司令帕尔韦锡海军上将向在马耳他的敌人发出无线电报:“我们主动投降了;没有水了。”到那天晚上,那个岛已牢固地掌握在同盟国手里。希特勒说,意大利士兵没能顶住轰炸,那曾是德国市民一—男、女、老、少——一夜接一夜忍受过的那种轰炸,这对即将到来的地中海战役当然不是个好预兆。
永远的千年帝国—元首与战争—第四部—调整前方阵线
调整前方阵线
没有哪个月份象1943年7月那样充满了高度的戏剧性。“城堡行动”开始了,敌军侵入了意大利本土,俄军突然发动大规模的夏季攻势,而且正如希特勒所料,墨索里尼被他的君主剥夺了职务。(关于意大利君主,早在1939年10月他就写过下边的话:“愚蠢短见的意大利会为了蝇头小利情愿出卖自己在地中海的那份权力,然后加入到德国的敌人的营垒。”)最后,空战又达到了核战争之前野蛮的高峰,在汉堡有四万多公民被烧死、炸死,毒死。
希特勒在伯格霍夫一直呆到6月末,注视着意大利事态的发展,他不敢挑起“城堡行动”——库尔斯克战役——一旦他转过身去,或是一旦敌人入侵撒丁岛(他相信这定是他们的下一步棋)时,墨索里尼的将军们会发动大规模背叛行动。他曾三次下令推迟“城堡行动”。16日古德里安来了,解释先前对坦克产量估计得过于乐观的原因。豹牌坦克,这是个老问题:在它没有完全通过试制程序时,就进行了批量生产。古德里安建议,这种坦克很有前途,在公开投入战斗之前至少先搞出五百辆。约德尔的作战局也反对原封不动地执行“城堡行动”,蔡茨勒现在大概也是这种主张,因为他曾建议暂时不要动手,等俄军向西挺进之后再开始发动反攻;尽管从战术上看这个主张很迷人,希特勒还是否决了它。他认为在地中海的事态逼迫德国派几个师到那里之前,斯大林还不会利令智昏发动进攻。希特勒的反对意见无懈可击。6月18日,希特勒和蔡茨勒及古德里安又一次会商之后,他答应确定一个进攻的日期,三天后将进攻日期定为7月3日一—又过了两天,由于莫德尔将军提出理由充分的建议,在6月25日作出再推迟两天的决定。克鲁格和曼施坦因赞成这个决定。然而希特勒清楚地预见到可能失败,他禁止最高统帅部公开宣布“城堡行动”,以便不成功时,他可以矢口否认有这么个行动。
6月24日戈培尔来到上萨尔斯堡时,希特勒曾向他详尽地讲述了自己战略思想的正确性。原来占领高加索和在中东发动战役的梦想,他已永远地放弃了,冬季他的师被吃掉的太多了。他的军队也不打算进军乌拉尔了。尽管新的虎牌坦克和豹牌坦克性能极佳,他还决定在1944年之前坚守勿动,保持实力,以使东线能在冬季危急中和两年前一样坚不可摧。他把即将开始的行动当作对战线的“微小的调正”,这次行动完全可以使斯大林失去几个军团甚至一个集团军,可是即使如此,大概再不能把中立国家的观点转变过来,认为德国是个胜利者。他期望同盟国首先猛烈攻打撒丁岛,然后直捣伯罗奔尼撒。“元首相信他能守住这条战线,”第二天戈培尔写道,“他决不会从意大利大陆上后退。即使意军真的背叛了,他不想撤退到波河一线。这样,在意大利的战场只好由我们单枪匹马战斗了。”意大利领袖已经老了,精疲力竭,希特勒说,他的人民还萎靡不振,这就是他决意不想往俄国投入太大力量的原因——如果意大利垮台,就会束缚他希特勒的手脚。
在波兰总督辖区,在俄国以及在其他游击队活动严重的地区,希姆莱的党卫军在苦战,或是为了恢复秩序或是为了恢复法制,因为沟通德国工业和前线的重要通道本身就不断遭到袭击和破坏。汉斯·弗朗克及其省长们抱怨说,正是希姆莱自己的教条主义和政策上的胡来造就了游击队的温床。可是抱怨又有什么用呢。自从1942年8月以来,弗朗克甚至几次提出辞职,不过都被元首拒绝了。与此同时,党卫军继续不把弗朗克的政治当局放在眼里,东冲西撞,狂捕乱逮“嫌疑分子”,把尚有体力的波兰人集中起来,让他们从事体力劳动,他们有时还搞恐吓和威胁活动。希姆莱在卢布林地区的强迫重新安排的计划——一夜之间把村里居民全部赶走,而让一些困惑不解的德国农民来这里安居,以此构成“德国”对抗东线的堡垒——造成了骚动,导致了弗朗克在卢布林的省长的愤然辞职。弗朗克也是徒有其表,外强中干,摇摇欲坠了。1943年5月初,他曾亲自向希特勒倾述苦衷,可是希特勒告诉他,他的难题和东方被占领区比起来是无足轻重的,又把他打发到克拉科夫去了。希特勒还为4月份在华沙隔离区发生的过长的起义懊恼不已,以致急切想撤换弗朗克,代之以一个更强有力的总督。可是用谁呢?·唯有他的地方长官们算是坚强的了。他和鲍曼、莱伊及戈培尔关于党因为缺乏第一流的领导人才;党的力量削弱了这个问题辩论了两小时,他甚至要任命一位地方长官为冲锋队新的参谋长。
最后,他决定让汉斯·弗朗克仍然留下来。希特勒承认弗朗克的失败无法避免,这个差事谁也难以胜任。“他得榨取食物供应,防范当地人民团结,运送犹太人,同时还得给从德帝国来的犹太人捉供住宿,他必须抓紧生产武器,他得压缩座座被摧毁的城市的建设工作,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弗朗克非常反对希姆莱的那一套:可是6月19日希特勒和这位党卫军最高氏官在上萨尔斯堡散步一小时之后,却赞同党卫军的主张:在将来,那些仍然战斗的游击队只由希姆莱对付,并且不把目前在波兰及其他地方游击活动有所增加归咎于党卫军。希姆莱那天在记录里写道:“当我们讨论犹太问题时,元首赞同彻底完成对犹太人的疏散,尽管这仍将会造成以后三,四个月的不安——还是可以忍受的。”凶狠残暴的党卫军将军巴赫一齐列夫斯基全面负责对付游击队的战争。
在伯格霍夫,“犹太问题”是个忌讳的话题。只有一次被提及,那是希姆莱来访之后不几天,在一个不愉快的场合中。巴尔杜·冯·席腊赫和他的漂亮妻子——宫廷摄影师海因里希·霍夫曼的女儿亨里埃特在希特勒的别墅聚会。室内光线微幽昏淡,他们团团围坐在炉边,把身子深陷在安乐椅中,整个客厅只在墙角处点着一盏落地灯和壁炉台上点着几支蜡烛。当希特勒喝起他特制的茶,其他人饮起白酒和法国白兰地,亨里埃特声称她在阿姆斯特丹恰巧目睹了那些要逐出的犹太人被装在卡车上的情形。“看见这些可怜的人被塞进敞篷卡车好不凄惨。你们知道这事吗?你们允许这样作吗?”可是,在场的人对她这一席话报以冷冰冰的沉默。只有希特勒反驳说,“他们是被赶去工作的,你用不着可怜他们。要知道我们的士兵还在战场上战斗,流血牺牲!”后来他又补充了几句,“我给你讲一件事吧。这是一个天平’——他把两只手平伸向两边,好象两个称盘子——“德国在战场上已经损失了五十多万最优秀男儿。还让我保护和照顾别人吗?我想让属于我们种族的东西从现在起能存活一千年。”他责备她说:“你必须学会如何去恨!”可是亨里埃特却用歌德的伊芙琴尼亚的话反唇相讥说:“人要爱人,非恨也。”这可能就是那一次希特勒忿忿请席腊赫告诉他的夫人再来时不要象印地安人出征那样浓妆艳抹:她的眼睑当时涂着银白色,睫毛涂着厚厚的睫毛油。席腊赫竟然曾让夫人为自己的事辩护,希特勒对此也很厌恶。
到第二天,也就是6月24日傍晚,戈培尔心怀恶意地将这次炉边对话传扬到维也纳去了。而在这里,希特勒正将席腊赫这类维也纳人和以戈培尔为代表的柏林人作比较:柏林人勤劳、智慧,有政治敏锐性,维也纳人并非个个都是音乐家,许多音乐家往往在被人们承认之前就死去了。希特勒怒气冲冲,一直说到第二天清晨4点钟,直到说得亨里埃特流出了眼泪,他对亨里埃特如此粗暴不留情面,连戈培尔都感到难堪。“席腊赫和他夫人的行动使这个晚上弥漫着紧张气氛,”戈培尔写道,“特别是冯·席腊赫夫人,好象是头蠢牛……后来她又道出了自己的不愉快,她说,如果元首能改派(地方长官)吉斯勒到维也纳去,她想和丈夫回慕尼黑。”“告诉我,”希特勒质问她,“你的丈夫是我们德帝国驻维也纳的代表呢,还是维也纳驻帝国的代表?”这时最后一次空袭警报发出了,早已是天光大亮了。希特勒吻了吻爱娃·勃劳恩的手,回到自己的住处——他耸起双肩,低着头,迈着坚定的步子。席腊赫没再见他,当夜就怒冲冲地离去了。
那天夜里,在乌珀塔尔的鲁尔城,半小时之内有三千公民在英国轰炸机的轰炸中丧生。一个月以前,这座城市在一次空袭中丧生人数为两千多人。希特勒决定第二天再对戈林来一次说教。正如那位刚刚亲临遭到闪击战攻击的鲁尔城视察的戈培尔所说的,帝国主帅的库存已经只剩下箱子底了。鲁尔这座丑陋的集合城市遭到破坏并没使希特勒十分焦愁,他预言说,有一天德国将拥有一千万辆大众牌汽车和五百万辆其它型号汽车,这才是要致力解决的,反正这些城市也得重建,要有宽阔的路面和林荫大道。可是斯佩尔此刻不得不调集十万人去重建鲁尔,而这些人的士气是靠不住的。希特勒也曾答应及早对鲁尔来一次突然袭击性
的视察。可是目前伟大的战略部署要求他忍受污辱:‘城堡行动”和意大利都需要轰炸机,他告诉戈培尔,他已命令加强高射炮和夜间战斗机的防御;按照乌德特和莫尔德斯的见解,本来认为重武器没有必要,可是现在他们终于要搞这些武器了。一架装备三十毫米火炮的新式战斗机最近在夜战中击落敌人五架轰炸机。他让这位宣传部长相信,到了秋季,陆军的火箭导弹就能从英吉利海峡发射地上发射,象雨点一样倾落在伦敦。“目前我们只好耐住性子。”
他对戈林的忍耐的确是惊人的。这位帝国元帅什么也不抓,放手不管。希特勒已攫取对英空战的直接指挥权。可是德国空军技术上的停滞不前使他困惑不解。他背着戈林把几位主要的飞机制造师请来,想要了解到真实情况。可是由于戈林和米尔契缺席,非但没有了解到真相,却以假为真。恩斯特·海因克尔教授分辩说,没能生产出一种令人满意的重型轰炸机,责任不在他身上,他引述了戈林的命令;戈林曾一再坚持把海因克尔177型制成俯冲轰炸机——尽管他在十个月之前曾明白地禁止过这样做。当希特勒向威利·麦塞施米特询问新式的Me--262型喷气式飞机的情况时,这位才华横溢的设计师——他的自负之心受到了损伤,因为米尔契在一个月之前为了搞Me—262,把他改造过时的活塞引擎战斗机的生产计划停止了——指出,这种喷气飞机的燃料消耗要比 Me一209型大得多。于是元首确定了一项改变米尔契决定的命令。(他没有向希特勒说明,Me一262型飞机使用的低级燃料可以大量得到,比高辛烷航空燃料容易得多。)这次麦塞施米特所提供的真假参半的情况,把德国喷气飞机生产推后了好几个月。
斯佩尔的兵工厂的目前情况,看来很令人害怕。谍报局刚刚收到一份长长的报告,据说在本周初英国飞机生产部召开一次绝密会议。据说谍报局的特工人员“赫克特”是为数很少的在场人之一,他引述了斯坦福·克里普斯爵士的话,要坚持把重型轰炸机的生产提高到每月五百架。“所引述的克里斯普的话,可以说一字不差,他说和波特尔及哈里斯谈话之后,他得到的印象是,目前的昼夜轰炸可能使德国消耗很大,西线的代价高昂的入侵已无必要。他说,现在要紧的是把德国的城镇一个个夷为平地,特别是莱茵河一鲁尔地区。目前还蓄意对居民进行轰炸,因为有报告说,德国国民的士气变得很低落。”(斯坦福·克里普斯爵土是飞机生产部长,查理,波特尔先生是空军参谋长,阿图尔·哈里斯是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指挥部的首领。)迄今所有“赫克特”的神秘的情报,以及从他安插在斯德哥尔摩使馆中的人得到的消息一致认为对德国的空中攻势仅仅是开始。希特勒当即签署一项命令,让斯佩尔马上把兵工厂迁到东欧占领区去。
1943年6月29日中午,希特勒决定把他的司令部迁回“狼穴”。他相信“城堡行动”将在预期的六天之后执行,没有什么问题。意大利已把一份英国海军驻华盛顿的联络处打给伦敦海军部的加急电报的正文交给了凯塞林。电报日期是6月23日,把这份电报和在亚历山大听来的一位英国海军军官的话联系起来,似乎表明同盟国对地中海的入侵已推迟,甚至有了巨大变动;现在,同盟国已明确要入侵其中三个岛,突击队袭击和主攻的任务也分清了,希特勒的情报专家认为这个情报很有意义。另外,证据清楚表明斯大林对“城堡行动”很害怕,而德国参谋总部却信心十足: 6月21日,汉斯·托姆森——德国驻斯德哥尔摩的外交使节——打电报说,苏维埃外交官A.M.亚历山大罗大已到达那里,“想要见德国外交机关的一位先生,他认识此人。”次日莫斯科又对同盟国没开辟第二战线表示不满——没有第二战线,“战胜德国是不可能的。”7月1日苏联一家权威杂志曾发表文章嘲弄西方为反对 德国而宣传的‘集体罪过”理论,并且暗示德帝国甚至可能占据波兰和苏台德的领土。
希特勒7月1日回到“狼穴”。这里又盖了许多木头营房,但在伪装网的覆盖下很难发现,这里天气反常,有些冷。当天傍晚他向“城堡行动”的指挥官们发表了一篇重大政策演讲。人们聚集在离‘狼穴”不远的蔡茨勒的司令部里。他阐明一再推迟“城堡行动”的原因——现在他已为这次战役准备好了二千辆坦克,尽管公认有半数是M一Ⅲ型老式坦克。“他以庄严的清晰的满怀信心的,声音表明了下边几点,”步兵军长弗里斯纳将军记载了下边的话:
我们的形势。我们完全有理由把所遭受的挫折归咎于我们的盟友。意大利太叫人失望了。例如,他们如果能象元首一再要求的那样,及时用舰队把自己的部队护送到非洲去,本不会失掉非洲。可是现在他们的舰只正在港口里被炸成碎铁。和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样,那一次我们也是迟迟不肯动用军舰以致贻误战机。——意大利在东线,在希腊等地失败了。匈牙利也是一样:……罗马尼亚不可靠:元帅的兄弟安东奈斯库首相是个狡猾的人。芬兰已是智穷力竭,国内由于瑞典的支持,正酝酿着社会民主党的麻烦。
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德国需要被征服的领土,否则就不能长期生存下去。德国必须赢得欧洲的霸权。我们在什么地方,就要守住什么地。方。土兵必须明白这一点,否则他们会误以为自己在做毫无意义的牺牲。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巴尔干不能丢失,决定我们战争胜负的关键就在这里。意军已经离开了希腊,德军占据了那里。这时我才有了安全感。克里特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里了,这样敌人未来手中的空军基地就被夺走了。必须在远离我国边界的地方来保卫德国和欧洲,迄今为止,我们完完全全作到了这一点。德国现在占领了罗德岛、西西里和撒丁及科西嘉诸岛——意军很可能象在潘特莱里亚岛一样不战而降。
东线。我们不打一次大战役将一无所获……俄国人正在窥伺良机。他们在争取时间,为冬季增加物质。我们不允许他们那样做,否则今冬将会出现新的危机。所以我们非得打乱他们的计划不可。
最后一句话表明“城堡行动”的目的是多么有限。希特勒下结论说:“木已成舟。攻击已开始。必须千方百计保证胜利。”
对这次行动本身几乎没有讨论过。莫德尔将军又一次道出了他的忧虑,并在地图上审视了第九军团的形势。仅仅当曼斯坦因不得体地要把里希特霍芬从意大利召回,以便恢复东线德国空军的活力时,人们才生起气来。此事使得里希特霍芬的代表奥托·德洛契将军心烦意乱,也引起戈林的一阵怒吼,因为他很嫉妒里希特霍芬的威望。然而,关于“城堡行动”戈林及曼斯坦因和许多人一样持乐观态度。唯有约德尔不然,他担心会面临一场持久战。可是希特勒却让他的将军们确信斯大林到现在已经损失了一百四十多万士兵,面临一场严重的饥荒。他承认,这场战争是冒险,但是非打不可。
按希特勒的说法,“必须取得‘城堡行动”的胜利,以便消除我们盟友的失望情绪,熄灭被我们征服的那些人民心中的希望。”他的陆军指挥官们对此抱有很大希望。他们看见德国空军中队在俄国前线集结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德国装甲师和步兵师斗志旺盛,装备精良,由于经过几个月的休整,信心很足,精神焕发。另外为迷惑苏军,已经煞费苦心地采取了种种措施。
‘城堡行动”7月5日清晨开始——俄军显然事先得到了警告,在这次行动之前不久,他们用大炮猛轰了德军前线。接着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血腥战斗。由于渴望再次听到伟大胜利的消息,希特勒不断给蔡茨勒和耶舒恩纳克打电话要最新消息。起先蔡茨勒没什么可报告的,到傍晚情况清楚了,战役进行得很顺利,德
洛契将军和罗伯特·里特·冯·格莱姆将军的联合空军(第四和第六军)已出动四千五百七十架次,摧毁俄军飞机四百三十二架。曼施坦因已向北伸入敌人防御工事达十一英里。克鲁格已向他南面前进了七英里。他们先头突击部队的行进路线中座落着个库尔斯克城——这里有三千辆坦克,也被愿意把—切赌注都压在这次战斗中的斯大林(甚至希特勒都没有这样做)投入到这次防御之中。那种照例的欣喜愉快气氛紧紧抓住了”狼穴”,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会是一场严酷的战斗;防线一重重挡在德军前面,向东延伸二百英里,直伸入敌人的领域。苏联的坦克挖壕固守,两翼敷设了地雷。众多的火箭发射团也严阵以待入侵者的到来。前三天,德军伤亡三万人,可是蔡茨勒可以报告说坦克的损失数尚在可接受的水平之下,敌人的坦克被摧毁四百六十辆,霍特的第四装甲军团仅那一天就击毁一百九十五辆。
可是在南边,那种曾被人们大吹大描的豹式坦克,由于技术不过关,严重损害了曼施坦因的进攻力量。为了等待二百辆豹牌坦克的到来,“城堡行动”终于被推迟到7月5日之后,而且就在头一天,几乎有四十辆出了故障,一周之后能开动的仅有十六辆了。然而,当北部的莫德尔第九军团觉得不能再深入时,南部的曼施坦因也进展不大。隆美尔7月9日在“狼穴”的记录中写道:“中午,和元首开战务会议:东线进攻进展顺利。”
可是,那天下午希特勒收到了第一份关于敌人在地中海又要发动一次大举入侵的报告。德国空军飞机观察到敌人舰只驶出了马耳他和潘特里亚岛。到了傍晚,事实查清了,这些舰只是驶往西西里而不是撒丁岛。希特勒命令一个伞兵师,一到西西里立即投入战斗。关于敌人伞兵登陆以及敌方海军对于锡拉丘兹岛、上塔尼亚以及奥古斯塔诸岛上主要港口的严重轰炸也传来了报告。次日上午入侵开始了。在中午会议上,人们告诉希特勒,有三百艘舰只卷入这次入侵。
敌人在此时入侵完全出乎人们意料。就是在7月6日,南线总司令凯塞林还认为用德国士兵加强意大利海岛的防御,会使敌人重新考虑入侵日期,定会向后推迟。希特勒的首席副官施蒙特已休假去了。这次入侵对希特勒的战略部署来说很不利,除非在西西里岛上的德国和意大利的几个师在没有新的增援的情况下就能把敌人打到海上去。第一天把敌人的伞兵肃清了,“赫尔曼·戈林”师迎击美军,打得很漂亮。7月10日海军参谋部认为“现在开始的战斗给我们提供了好机会。”但大半要由意大利海军是否乐于攻击敌人海运物资线而定;这和突尼斯的情况相似,可是这次对轴心国有利。邓尼茨海军上将命令所有德国鱼雷艇投入这次战斗,他还要求意大利伙伴海军上将阿图罗·里卡第也这样做,他转弯抹角地暗示意大利战舰也应该“被调得离战区更近一些。”通过空中侦察,可以清楚看出敌军已把全部入侵舰队调至西西里岛,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意大利还是采取保存他们舰队的政策。
另外,关于在西西里岛上的意大利军官的令人恼火的报告也送到了希特勒手里。奥古斯塔的指挥官普莱姆·伦纳第海军上将曾在报告中诡称,敌机7月11日在那里着陆。据该区的德军旅长威廉,施马尔兹上校说,这些意大利保卫者立刻将自己的枪炮军火炸掉,把燃料库也点着了,大火熊熊,经久不息。奥古斯塔和普里奥洛的高射炮群把全部炮弹都射进海里,并且还炸毁了大炮。“7月11日下午在施马尔兹旅所在地区,无论哪位将领指挥的意大利部队土兵,都逃得一个不剩。早晨,军官们都抛弃了自己的军队,乘自行车或摩托车径直向卡塔尼亚逃走。意大利士兵或单独一个或三五成群在旷野里、大路上象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很多人已扔掉了武器,有些人连军服也扔掉,穿起了蓝斜纹粗布衣。
到了7月12日,敌军已往西西里岛上运去了十六万士兵,还有六百辆坦克。意大利舰队在老一辈的军官掌握之中,除了有少数例外,都无所事事。现在不容许希特勒等闲视之了,是作出战略决策的时侯了。
7月12日,斯大林开始反攻。
但是,在我们开始分析希特勒的战略决策之前,考查一下希特勒时时保持轻快心情的来龙去脉倒很有必要。我们以后可以看出1943年7月是他时乖运蹇的月份。为什么他没有觉察到呢?因为希特勒觉得即使此时中止“城堡行动”,仍然可以敲掉苏联的牙齿。到7月13日为止,仅曼施坦因的俘虏就达二万四千名,他还缴获和摧毁一千八百辆敌军坦克,二百六十七门大炮和一万零八十门反坦克炮。于是不必担心苏联在秋季之前会进行具有战略意义的反攻了。柏林认为如果斯大林现在不顾一切进行反攻,那是因为灾难和骚动席卷了他的国家。这一观点深受蔡茨勒的情报专家的支持,这些专家把获得的上百袋俄国信件分门别类地进行了研究。把1943年与1921年那次苏联饿死人的灾难性的饥荒作了比较。有一封信描写严个姑娘只是为了得到十五只鸡蛋就在野狼出没的旷野里跋涉了四十英里。“这些信件常常提供对人类命运的令人心肝欲碎的一瞥,”希特勒在读摘要时说道,“一位母亲对在前线的丈夫描绘了他们的孩子的成长情况,并且把孩子们的小手描出来。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写信告诉父亲说母亲已死,字里行间流露出她对父亲的同情,好象她突然长大成人了似的。一个年轻的妻子以深沉而有力的充满感情的词句解除了她丈夫的全部恐惧,表示她的爱要比他们的分离更长久,他们已分离三年之久了。这些写信的人不是低等人,’大概其中重复出现的主题加深了希特勒的印象:苏联已是奄奄一息。
重要的是,希特勒现在有希望了,德国的“秘密武器”能使他坚持到1944年。7月8日,邓尼茨来了,带来了21型潜水艇的蓝图,全部电器化,在水下速度极快,可以使敌人的全部防御措施失效。专家们希望在1944年11月前能制造出第一批,他也曾和斯佩尔研究过加快生产的办法。考虑到敌人可怕的雷达侦察设备,邓尼茨希望尽快给潜艇安上一种既简单又能在它们被雷达追寻时及时发出警告的装置。反船运雷也出现了——如此有效,如此难以对付,甚至使希特勒暂不允许海军使用,因为怕敌人得到后大量仿制对付德国。当斯佩尔进来时,希特勒转过脸来。“最重要的就是建造这种新潜艇。”斯佩尔回答,“我们完全同意。我们已下令要优先发展潜艇。”
当天,斯佩尔把在波罗的海佩内明德的陆军火箭研究实验室的几位高级专家带到希特勒那里去。希特勒知道戈林和米尔契在佩内明德有一班人马在搞无人驾驶飞弹,但是他对A一4火箭工程一直很冷淡。托特曾对佩内明德工地的装备方面的浪费表示过惊讶,并且怀疑用这些复杂的成套器械、发射台和弯弯曲曲的隧道能搞出什么有实用价值的东西。可是勃劳希契曾支持过A一4工程,弗雷德里希·弗洛姆将军曾是热忱赞助人,他在1942年 6月曾领斯佩尔在佩内明德参观过,这位新任部长曾被工程之宏大所吸引,以致让他们借他的权威搞工程。几个月后希特勒坦率而实事求是地告诉斯佩尔说A一4不中用,除非第一次就能打出五千发,而且产量每月得达三万发——这是一个冷静的客观评价,不过,在他沉浸在复仇的狂想之中时却离开了这种估计。这种火箭毕竟只有一个一吨重的弹头,然而成本却和米尔契的一百个飞弹一样高。1943年6月希姆莱观看了A一4的一次发射,知道在一百英里远的距离上准确着陆。他也向希特勒推荐过——但不知它的弊病:需要用外国进口燃料,如液体氧及纯酒精之类,这个十四吨重的武器的大部分是铝和电子设备,这都是德国空军工业非常急需的物资。可是斯佩尔对此却视而不见,因为他毕竟用不着考虑航空工业。7月8日斯佩尔把A一4工程的几位台柱人物介绍给希特勒:格哈特·德根科尔布,他在1942年曾改革过火车头工业,现在要批量生产火箭;瓦尔特·多恩伯格尔,佩内明德的司令,还有一位年轻的淡黄色头发的首席科学家沃纳·冯·勃劳思;希特勒紧紧握住这位科学家的手,和他打招呼说,“冯·勃劳恩教授!”不论陆军还是空军都向希特勒保证说,他们的导弹当年即可用于对付英格兰。
两天后,即7月10日,海因里希·希姆莱来到“狼穴”。A—4火箭被摆在日程的首位:一年之内党卫军就要完全控制火箭工厂以及发射炮组,可见希姆莱的兴趣何等广泛了。
希姆莱从不叫希特勒失望,更不用说叫他烦恼了。他们谈论如何利用在非洲的俄国毒药”,或者说被流放的俄国弗拉基米尔大公,讨论了十分钟;然后是争取外汇问题,战争轰炸,或者谈党卫军装甲军问题;今天希姆莱想要提议把波兰的地下大军变成对抗斯大林的力量。汉斯·弗朗克也正在波兰指挥一个新战线,党卫军也在暗中培植一个名叫“剑与犁”的波兰地下小组,以求刺探出敌对的亲同盟国的地下大军。这支大军由于丘吉尔公开撕毁了张伯伦对波兰的高价许诺而感到痛苦失望,当盖世太保逮住波兰地下头子斯蒂芬·罗基将军的时候,希姆莱觉得整个大军可以转向,从对付德国占领军转而对付斯大林;希特勒读过罗基的个人简历,承认他与希姆莱有同感。然而他决定不这样做:罗基是个明显的领袖,这种人很危险。希姆莱在记录中写道:“然后元首重申了我们对波兰的政策基础。这些我是知道的,而且也充分理解。”
希特勒愿意在对付斯大林的战斗中使用非斯拉夫士兵。希姆莱常常报告他在被占领国中组建的几个党卫军自愿师的情况。希特勒特别想要吸收英国俘虏参战。赫维尔1942年11月29日和希特勒谈话之后,在日记中写道,“他相信无数英国爱国者在目前的政权下一定不好过,因为他们看出将来犹太人,特别是布尔什维克,有夺得帝国的危险。他认为如果处理得当,完全可能组织起一支穿着英国制服反对布尔什维克的大军。这支大军比任何其他国家的大军更受他欢迎。”麻烦的问题是俄国俘虏愿意,而英国人不愿意为希特勒而战,还有一文希特勒连想都不敢想的大军是俄国“解放军”。
正象7月1日,他对将军们所说的,当士兵们知道他们为之战斗的土地会永远属于他们,一定会有一种快感。“当我们农民的优秀儿子迈着整齐的步伐投入战斗时,他们不是在想,‘谢天谢地,我们可以为乌克兰人解放这片土地了。他们会说,‘如此广阔的土地!我来了——而且呆下不走了!”至于那些乌克兰北部的“游击,队”出没的地区和中部战线,希特勒接受希姆莱的激进建议——即刻把全部人口疏散,成人要为帝国干活,要把孩子从父母身边拉走,关在边远地区的营房里,让他们为希姆莱计划在那个地区开辟的橡胶草种推园里干活。橡胶草是一种适于温和气候的品种,是党卫军最高长官那丰富头脑的另一个产物。
俄军从“城堡行动”北部以奥勒尔为目标的反攻开始之后,希特勒将莫德尔摆在对第九军团和第二装甲军团的战术指挥位置上。“城堡行动”的北部钳子再也动不了啦, 7月13日,元首召见两个集团军司令曼施坦因和克鲁格来讨论这次行动的前途。克鲁格想取消“城堡行动”。而仍然充满乐观情绪的曼施坦因的意见却正相反。他的军团胜利在望——如果第二十四装甲军能来增援,凭借力量上的优势我们最终会压倒库尔斯克的保卫者,俄国已把最后一点后备力量投进了这场战役——现在希特勒也必须调动自己的后备力量。这样就能围剿并歼灭一半保卫库尔斯克的部队。如果无声无息地放弃这场战斗,敌人将会腾出手来在沿前线其他地方制造麻烦。当克鲁格宣布第九军团不能恢复进攻,现在不能,将来也不能时,希特勒被激怒,嚷起来,“俄军什么都能办到,而我们什么也办不到!”就这样,战役停下来了——既没有失败,也没有胜利。希特勒没有象他预想的那样占据库尔斯克这一小块土地,也没有象他预想的那样把居民赶去从事奴隶劳动;他已损失二万零七百二十人,包括死去的三千三百三十人。“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参谋总部的建议!”他对副官们大叫,可是他却毅然地亲自出来袒护蔡茨勒,使他免受可能出现的批评。希特勒自己本来就同意这次行动,,并且还发布了进攻令,他承认,责任由他负,而且只由他负。
可是俄军在尸城堡行动”中遭受的损失更大——一万七千人死亡,三万四千人当了俘虏,他们的战术后备军被摧毁十分之一。由此看来,以后几周中俄国的夏季攻势将会一触即溃了:他们7月17日对曼施坦因南方阵地发动进攻,马肯森的第一装甲军团和卡尔·霍利特的第六军团两周就把他们打了回去,捉到一万八千俘虏,摧毁七百辆坦克。当斯大林24日发布命令,宣布在克尔斯克的胜利(他声称七万德军被打死,二千九百德国坦克被摧毁)时,希特勒评论说,“我的感觉是:这证明他已取消了自己的虚张声势……斯大林一怒之下已经完全放弃了向那里推进的希望。”似乎俄国的前线又巩固起来了。
同时,在西西里也发生了危机。除非希特勒把靠得住的几个师调往意大利和巴尔干西部,否则同盟军也会很快在那里登陆。意军几乎没有摆出战斗的样子。种种迹象表明,墨索里尼的那些叛变的将军,还有国王都在谋划推翻他。否则安布罗西奥为什么使用了意大利惯用的伎俩,提出来让德国立即供应现代化的坦克租飞机这个不可能实现的要求呢?6月末又提出两千架飞机的要求:简直是1939年的重演,所不同的只是对于两国来说,这回是和一个决心很大的入侵者在战斗,这个入侵者在武器和人力方面都占有绝对优势,领导统一、坚决,而且就在附近,对于轴心国来说,墨索里尼在罗马,并且被一群元首称之为流氓,懦夫和阴谋家包围着,而希特勒又在东普鲁士一千多英里以外的地方。
美国陆军在西西里的西部肃清了意军,可是英国的第八军团在埃特纳火山前沿很快遭到了主要由德军组成的防御线的顽强抵抗。不过,除非意军打的好一些,希特勒是不愿意冒险把更多的师调往这个岛的。他曾命令把施马尔兹上校关于海军上将伦纳第在奥古斯塔的行动的报告拿给墨索里尼看,墨索里尼也答应立即进行调查,不过,看得出来领袖也竭力把现在看来西西里必然的丢失归咎于德国,说德国没能满足安布罗西奥的物资供应。7月 13日,十三艘意大利鱼雷艇还真的突然出击,攻打锡拉立兹沿岸的敌人舰艇,可是返航时舰艇都完好无损,他们以根本没发现同盟国的舰艇作解释,可是这种解释是站不住脚的。指挥空军第二军的里希特霍芬在日记中嘲讽道:‘正如所料,意大利舰队厚脸皮,一点也不顾及面子,连海都没进。”邓尼茨给希特勒大本营打电话说,如果能得到希特勒的命令,他愿意立刻接管意大利海军,这样至少能使忠诚的驱逐舰和潜水舰投入战斗。
尽管在这件事上希特勒还不想搞得过火,但在其他地方,他却践踏了意大利的主权。他决定捍卫西西里的任务只能交给德军,他指令一个陆军参谋乘飞机侦察出通往埃特纳火山前沿的最佳路线。他还亲自派十名少校前往西西里,带去绝密的口头指示,命令德军军长全面接管这次战役的指挥权,“审慎排出”意军的控制权。另外还为墨西拿海峡任命一名德国司令官;如果需要,可以为那里的意大利炮群提供德国人员。邓尼茨为可能占领西班牙北部,迫不急待地从他布置在法国的十个炮群中抽调一千七百二十三名海军炮手,对他们进行补充。14日,最高统帅部要求作好准备,以随时发动对付意大利和意大利占领的巴尔干诸国的紧急闪电行动。如果意军真要向后转,伦斯德将用武力夺取法国和意大利之间的山口要道,斯图登特将军的伞兵也将夺取勃伦纳山口。
7月14日希特勒给米尔契看了墨索里尼的信(安布罗西奥起草的),信中要求二千架飞机。他已下令给驻意大利的里希特霍芬增加一个战斗机中队和四个轰炸机中队。可是意大利的地面部队必须得到完全休整与补给。前三周中,在意大利机场上有三百二十架飞机被摧毁,一个拥有四十架战斗机的中队,其中三十六架飞机的轮胎受到损伤,因为意军嫌麻烦,在空袭之后没有清除跑道上的炸弹碎片,可是,里希特霍芬不得不拒绝交付德国空军的最精良的反船运空军中队,因为意大利的跑道太短、太原始,无法使用。“在其他方面,”米尔契让意大利大使相信,“元首对德国空军的支持并不比对意大利的支持多。几百架飞机正飞往意大利,我们不惜牺牲我们西部领空的夜间战斗机防御力量,还要调来几百架飞机。”海军和空军都要为墨西拿海峡的防御贡献出自己的重炮群——将有几百门大炮,这是千真万确的。其实希特勒不愿意把他的装甲师调往西西里是有道理的。正如约德尔所警告的。安布罗西奥似乎耍阴谋把德国的精良师最大限度的诱向南方,一旦时机成熟就阻截住,拱手奉送给敌人。这种对盟友的用心所在的赤裸裸的评价,希特勒表示同意。无论如何,他还得说服墨索里尼把自己的掘墓人安布罗奥将军打发走,德国的将军们还得接管这个最危险的地区。邓尼茨支持约德尔的见解,而且还要求逼走意大利海军部,以减少目前对战役的坏作用。
希特勒决定再和墨索里尼会晤一次。同时,他选用休比,斯大林格勒的老手,统帅西西里的全部地面部队。戈林想方设法要让他自己的雷纳·斯塔赫尔将军得到任命,可是隆美尔占了上风。希特勒本打算把意大利的全面指挥权交给隆美尔,可是,这时戈林得到了报复机会。7月18日隆美尔在日记中写道:“中午和元首在一起。陆军元帅克鲁格也在场……我获悉有人劝过元首,不要让我做驻意大利的总司令,因为他们认为我对意大利人怀有敌意。我估计空军是这种观点的后盾。这样我在意大利的任职又变成惨淡无光,遥遥无期的事了。——元首显然打算和领袖会面。”
现在又创建了两个新的集团军;B集团军要由在萨洛尼卡的隆美尔统帅,包括希腊、克里特和爱琴海,E集团军由贝尔格莱德的洛尔管辖,以控制巴尔干的其他地方。结果,对隆美尔这次新的任命只维持一周。
7月18日,希特勒飞往伯格霍夫。他就坐在座舱后边,文件摊在折叠桌上,冥思苦想着那些担心的事情全部发生了。“这恰恰是我对在东线过早发动攻势如此担心的原因,”几天后他这样说。“我本来总是在想,我们的双手同时还得忙于解决南方的事情。”
现在希特勒的战略是:无论如何他们必须诱使敌人向西西里岛上投入大量的援军——然后德国空军把给养供应舰炸成碎片,用饥饿迫使入侵者屈服;他想让突尼斯的形势倒转。所以他决心带着个人的最后通谍和墨索里尼见面:或者有效地保卫西西里——意在以后从这儿开始反攻——或者放弃它,而在意大利大陆上进行决战。可是领袖首先得抓紧对意大利人及其武装部队的控制。
轴心国领导之间这次为期一天的会议本计划晚些时候举行,可是由于西西里事件而提前到7月19日。墨索里尼原来打算象4月份那样和希特勒多开几天会,大概想要告诉元首他的国家不能再打下去了。可是希特勒实际上根本不给他表达思想的机会——即使他们同时在领袖那列老式的寒酸的列车上也不给,那时他们和墨索里尼那些身穿喜剧服装的下属们拥挤在一起。墨索里尼后来的日记描述了希特勒到达特雷维索飞机场以后的情况:
在9点钟元首准时着陆了。他检阅了仪仗队,然后我们去火车站。大约一小时后专列就把我们留到菲耳特雷外边的一个车站上。一辆轿车把我们拉到作为开会地点的一幢别墅——参议员加吉亚的家,那名副其实的迷宫似的房间和沙龙在我的记忆里,仍然象场恶梦令人迷惑。我们是乘敞篷汽车在灼热的阳光下行驶厂一小时后才到达那里的,在路上我仅仅和元首寒喧了几句。
会议开始时已到了中午……元首首先讲起来,一讲就是两个钟头。他的讲话用速记记了下来,全部正文都在外交部的档案中。他刚开始讲话时,我的秘书进来了,送来一封罗马发来的电报:“从上午11时开始,罗马一直遭到强烈的轰炸。’我把电报内容告诉丁元首和其他人。这则消息给会场带来了悲剧气氛——一次次新的电话报告不断传来,也影响了我们,有的报告说,这次空袭时间之长是前所未有的,有的报告了有多少轰炸机,或者报告破坏的严重程度(大学和圣洛伦兹寺院也没能幸免。)
元首讲完后,我们两个人第一次推心置腹地交换了意见。他向我透露了两点事实:首先是潜艇战要使用别的武器,第二是在8月末,德国空军要对伦敦进行报复性攻击,一周之内把该城夷为平地。我回答说,这必然招致报复,意大利的空军防御力量还得(加强)。
后来我被叫去听刚送来的报告,听完后返回的时间也到了。在这次仅有一小时的乘火车旅行中,我才清楚地向他说明白了我所要讲的事:意大利现在承受着两个帝国(英国和美国)的全部压力,的确有被这种日益增长的压力压垮的危险。对我们城市的轰炸不仅损害我们公众土气,破坏了抵抗力量,而且也毁掉了我们的主要军工生产。我又一次告诉他,我们的空军力量即使不超过他们,就是和他们势均力敌,非洲战役一定本可以有另一种结果。我还提醒说,我国国内的紧张情绪现在已达极端危险的程度了。
他对我说,意大利的危机主要是领导危机,因此是人为的。他愿意为空军派遣援军,并派遣几个新师保卫这个半岛。他宣称捍卫意大利也是德国的最高利益所在。他的措词一直是友好的,我们友好地分手了。元首的飞机很快起飞了。 令人奇怪的是希特勒对这次会见结果很满意——恰巧这是他对意大利的最后一次访问。希特勒相信,他使意大利恢复了战争元气。可是他的将军们无动于衷。陆军元帅里希特霍芬当天写道:“9点还差5分,在特雷维索着陆。按正常礼仪,领袖和凯塞林在那儿迎接我们。……在别墅里元首向领袖及其军事参谋和其他陪同人员不问断的一气发表了两个小时的讲话,讲的是如何打一场战争和如何打一场战役。除了领袖之外没有一个人听懂一个字。……元首慷慨激昂地演讲了一番之后累了,可是看上当身体不错,比领袖好得多。然后又跋涉回到特雷维索去了。所有这一切努力产生的效果大概还不如一个小拇指那么大。”
里希特霍芬写道,“在分手时,元首又一次表现出真挚而热情的态度。对我的健康情况作了惯常的询问。特别强调不要拿自己的健康或生命去冒险——他是在说,如果英军抓住我,可是一份大战利品。我只好作答说,如果那样我就会更象塞满了草的标本了。”当他7月20日从东普鲁士飞回伯格霍夫时,又对墨索里尼的前途感到心灰意冷。前一天傍晚马丁·鲍曼曾给他看了一份希姆莱用电报发给伯格霍夫的情报,情报中有清楚的证据,表明“一次政变正在酝酿之中,要推倒领袖,要任命巴多格利奥元帅,组成战争内阁。”希姆莱的报告中说:“巴(多格利奥)是意大利著名的共济会首领。据说他的目的是,一旦英美部队占领西西里,立即开始和平会谈。”这份电报又长又详尽。向墨索里尼提出警告是毫无用处的——他几乎和孩子一样天真。在火车站他还向元首信口说:“我就是不知道我的将军们对于在北方驻扎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会怎样想。他们应该保卫意大利厂”
不久,德国边境上的铁路官员给最高统帅部传来的消息说,意军正在德帝国对面的防御工事里不断地贮存军火,例如在塔尔维西奥。
7月20日隆美尔被召回,和希特勒见面,他在日记中写道:“在元首的晚上会议上:在中央集团军东部战线,进行重点突围,意在奥勒尔。西西里一片寂静。他同领袖的谈话没带来什么真正明确的决议。领袖不能按他希望的那样行动。我要临时接管对希腊的(包括对岛屿的)指挥权,为的是便于以后对意大利的突袭。”次日他写道:“早晨会议:不管怎么说,东线还算巩固,可是在奥尔勒出现了突破口。俄军尚有八千八百辆坦克可以使用。”那天下午隆美尔见到了约德尔,‘领袖晓得他同行的政治意图。”7月 22日隆美尔写道:“在元首的中午会议上:东部战线除了奥勒尔之外,现在很稳固。”次日他飞往希腊,执行那项没有任何希望的任务去了,在那里除了不可靠的意大利第十一军团外,他只指挥一个德国的装甲师和三个德国步兵师。卡纳里斯海军上将的谍报局仍然坚持主张,同盟国主要不是入侵西西里,将仍然是巴尔干诸国。
与此同时,寂静压倒了这次杀气腾腾的战争轰炸,使人感到凶多吉少。德国空军已放弃了他们那代价高昂、效果不佳的对伦敦和省城的空袭。因为意大利需要轰炸机中队。从6月中旬起,德国的远距离夜间战斗机已开始在英国机场上空不断袭击同盟国的轰炸机,可是希特勒不赞同这种袭击行动:德国公众要的是为自己的伤员报仇——对于布雷行动和对敌人机场的小小的刺激有什么兴趣呢?当戈林和米尔契7月23日回去看他,他强调;“你只能用反恐怖打破恐怖。我们非反击不可——别无他法!”当佩尔兹为这次袭击行动辩护时,希特勒变着法子回答他,“如果我们的空勤人员能发现伦敦,那么现在我们就高兴了!”“找不到伦敦是个耻辱!”如果继续下去,德国公众会疯疯颠颠,胡说八道的!”如果是英国的城市而不是我们的城市被夷为平地,英军就会停止轰炸!”
次日,即7月24日;在南部欧洲第一次升起战争风云。令人不安的和一时难以判断的消息传到希特勒的耳朵里,说那天傍晚罗马正在召开法西斯大会,这是多年来第一次。罗伯托·法林纳西,一位激进的有独立见解的法西斯鼓动家,显然打算以此迫使墨索里尼对他的对立派采取极端措施,可是这正中他的那些批评家的下怀。午夜已过,没有从罗马传来什么新消息,希特勒嘟囔着说,如果知道一个法林纳西也那样对我要花招,他早让希姆莱把他弄走了。这种会晤能有什么好结果呢?只是空谈!上午3点时,仍在开会。在希特勒就寝之前,有消息传来了,说英国用一千多枚重磅炸弹攻击汉堡,结果这座港口城市变成了烈火熊熊的地狱,而且不知什么原因,雷达防御工事也没能起作用。
第二天上午,人们把那些可怕场面的第一批照片拿给他看。街道上男人女人孩子的尸体横七竖八——妇女的头发曲卷着,男人抓着手提箱,孩子们在消防队员的手臂中寻找庇护。仅在一家教区就有八百公民死亡。在中午这次会议上,希特勒获悉,敌人开始采用专家们长期担心的手段干扰地面和空中雷达系统:‘他们把千千万万块金属薄片抛洒在空中形成带状物。“从现在起高射炮手和战斗机驾驶员将盲目地射击了,敌人轰炸机实际上可以横行无忌的到处肆虐了。在以后的一周中,汉堡又遭到三次更大的夜袭。有一次发生了巨大的风暴性大火,大火造成了飓风一样的大风,树木、屋顶,砖瓦碎片以及人都被卷进烈火中,成千上万名隐蔽在巨大的混凝土暗堡中的人被活活烧成灰烬,或被一氧化物气体毒死,或者被裂开的自来水主干道中流出来的水淹死。汉堡的一部分高射炮群被白白地送给了意大利的防御工事。
即使第一天夜里的恐怖,也没有预示出在未来的一周中,那里又有四万多人被炸死。可是希特勒变成了铁石心肠。因为目前更为重要的是罗马。他转过身来对里宾特洛甫的联络官说。“你要保证查明真相,赫维尔!”赫维尔回答说,“今天早晨3点他们休会了。一旦发生什么情况,我将立刻查明。”可是等到会议在下午2时结束时,他能报告的只不过是流言蜚语席卷着罗马。
那天晚些时候,有消息说巴多格利奥元帅要求德国大使去见他。马肯森谢绝了,可是这位年长的元帅坚持要会晤。然后巴多格利奥投下了重型炮弹:本尼托·墨索里尼已经辞职。国王已要求这位元帅建立军政府。“巴多利奥已经接管了,”那天傍晚希特勒对凯特尔大叫。“我们的最黑心肠的敌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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