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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康永(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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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写给读这本书的人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睡不着的感觉,还有受不了的感觉,常常使我能够、继续愉快的生活下去。
最让人入迷的事情,总是发生在某个睡不着、或者受不了的时刻——
制造无数星球的宇宙爆炸。负载无数梦想的人间革命。
终于被找出来的一种疫苗。终于没忍住的一次射精。
一个说不出为了什么的吻。一本说不出为了什么的书。
一抹让你相信一切的笑。一滴让你放弃一切的泪。
说起来,都是烦恼的事情,但也都是我们愿意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原因吧。
虽然这样说,毕竟也还有很多人,是永远睡得着、也永远受得了的。
这种睡得着、也受得了的人生,是不是也有让人入迷的可能呢?
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只能说:“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以睡得着受得了,作为人生目标的人,不会是读者本书的人。
我们。
知道鼻孔永远挖不完,洗澡永远洗不玩得我们。
知道做爱有多狼狈、生小孩又有多狼狈的我们。
我们知道:每经过一次睡不着,每经过一次受不了,我们就偷偷的、更靠近了那个幸福一点点。
因为我们公然的分享着一个人生的秘密,我们就都窃喜着自己能睡不着的特权、能受不了的天赋。
我们起劲的互相挥舞着召唤幸福的旗语,以割双眼皮的方式、以飚车的方式、以疯狂乱买衣服的方式、以用破两层保险套的方式,以只吃蔬菜不吃肉的方式、以只抽大麻不抽烟的方式、以生第四个小孩的方式、以写一本书的方式。
都是召唤幸福的旗语呢。
睡不着的诸君哪。
挖鼻孔要靠自己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挖耳朵可以靠别人,但是挖鼻孔就一定要靠自己。
说起来很明了,但就是很少人知道。
我本来也不知道,一直要等到我美丽的希腊朋友,在那天提出了粗鲁的要求——
“手伸过来,帮我挖鼻孔。”希腊朋友若无其事的说。
“吭?什么?!”我以为我听错。
“帮我挖鼻孔。”希腊朋友重复了一次。
语气很平淡,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叫我帮忙削苹果这一类的事。
“帮你挖鼻孔?!……用、用我的手指吗?……”
“当然!不然你要用汤匙吗?你都用汤匙挖鼻孔的吗?!”
“唔……真的要用手指吗?……这个……呃……鼻孔……”
老实说,对于这样的任务,我本人倒并不是很在意的,只是不知道我的手指会怎么想……
无视于我的犹豫不决,快乐的希腊朋友抓住我手指就往鼻孔里塞进去。
进去了。
其它的洞都可以
陌生的手指头,遇见了陌生的鼻孔。状况虽然有点尴尬,但也并不会比两个彼此陌生的人相遇更尴尬。
手指朝不同方向转动了几下以后,似乎没有更多的事可做,希腊朋友叹了一口气,让手指向刚认识的鼻孔说了再见——
“唉,即使是能让天神宙斯变成天鹅,再让天鹅强暴丽达的希腊人,一旦遇到了鼻孔,也还是要靠自己啊……”
“呃,其实,没事能自己挖挖鼻孔,也是不错的事吧。”我一边洗手,一边安慰着我的希腊朋友。
“唉……你不会懂得……”希腊朋友显得很沮丧——
“全身上下,就只有被称为‘鼻孔’的这两个洞,不能够了解别人手指所带来的乐趣啊……”
听起来,倒很像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在懊恼唯一不成材的小儿子哩。
希望能够多练习
挖鼻孔这件事,确实具备着无比微妙的社会地位。
世界顶尖的时装模特儿,即使是上厕所时,门突然被打开,相信也能够立刻在马桶上摆出撩人的姿态,拍成出色的照片。
可是如果挖鼻孔的时候被拍到,那就谁也无能为力。
任性的摇滚歌手,在演唱会的台上,当着十万人面前,吐痰的也有、小便的也有,却从来没有呆呆站着挖鼻孔,而博得群众疯狂呐喊的。
很显然,当鼻孔非挖不可的时候,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如果举办一次调查,调查什么事情是在有人看到的时候就不做、没人在看的时候就拼命做的,恐怕“挖鼻孔”会得到第一名也说不定。
这应该可以说明挖鼻孔为什么不能依靠别人帮忙了——只能自己偷偷做的事情,过度缺乏被见习和被练习的机会。
一起在地球上作为人类的我们,虽然每一秒钟都不断的经由鼻孔、交换着彼此呼吸过的空气,可是,对于彼此的鼻孔,我们是多么的陌生啊!
看人洗澡很感动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有没有看过别人洗澡呢”——
她忽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对于她手里那只毛刚被拔光的鸡来说,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沉重,她显然并没有考虑到。
“……嗯……看别人洗澡吗?……哈!对男生来说是很普通的事情吧。”
我发现了她因为担任女生,而终于被注定了的宿命之无知,心情立刻变得特别好起来,哈,看别人洗澡?!这也能算是一个问题吗?!
“喂!告诉你,从没有发育的年纪开始,就常常在学校里大家一起洗澡啦,每个人都光屁股站在洗澡间里,彼此距离不超过二十五共分,哪里有颗痣,哪里有个疤,就算一次两次没注意到,一学期下来,也不得不看到了啊,哈哈哈。——”
我看着她伸手抓起一把白色的盐,在光屁股的鸡的身上用力搓来搓去,,强烈感觉到对方作为女生的无奈,而准备好付出男生的同情了。
当然,一如往例的,这种白日梦连凝聚成形的机会都没有,就立刻被她果断的瞬间摧毁——
“哼,这也可以算是回答吗?”她把手上的鸡翻了个身,变成在海滩上做日光浴的姿势,看也不看我一眼——
“是问你有没有看过别人洗澡,不是问你有没有看过别人冲水!笨蛋。何况,要说冲水的话,女生也常常一起冲的啦,请别太无知了吧。”
“咦?洗澡跟冲水,不一样吗?”我问。
“废话,当然不一样,鸡肉色拉和红酒烩鸡,难道一样吗?!请尽快停止使用傻瓜的逻辑吧!”
嘎?用鸡肉色拉和红酒烩鸡,来比喻淋浴和沐浴,反而不是傻瓜的逻辑吗?
鸡也在洗澡
要问到有没有看过别人很正式的在浴缸里洗澡嘛……
“看妈妈帮婴儿洗澡,算不算?”我问。
“不算!”
“那……在电影里看到,算不算?”
“不算!”
“那……用望远镜偷看到的,算不算?”
“咦?你也用过望远镜偷看别人洗澡吗?……”她笑眯眯的望着我,两手在鸡胸上拍拍打打的,同步做着性骚扰和虐待动物两件事情。
“呃……即使用了望远镜,也只偷看到别人冲水而已。坐在洗澡缸里嘛……那样的位置,是很不容易看到的。”我很惭愧的回答。
“告诉你,我看过!而且看了以后很感动。”她一边说着这么伤感的话,一边却高高拎起鸡的双腿,把鸡的身体浸到调味缸里去,像芝加哥的黑道在拷问消息的派头。
哦?洗澡,也能令看的人感动吗?
洗澡是慰劳的方式
“我跟那个男生认识才一星期,就住到他家去,当晚,就站在他洗澡间的门口,从头到尾的看着他洗了一次澡。”她说。
“呃……好看吗?”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比较有水平的问题。
“谁在讲好不好看的事啊?!”她把鸡一放,鸡的后腿自动盘到颈子上,瑜伽鸡。
“是亲眼看见一个人,怎么慰劳自己身体的过程呀。”她说。
嗯?慰劳军队,是听说过的。慰劳身体嘛……应该还是用吃喝来慰劳,比较实惠吧。
“吃喝对身体来说,毕竟是很疲倦的事啊。吃喝下去的内容,都会强迫身体做反应,哪里算慰劳呢?!”
“那……做爱,算不算慰劳?”
“什么嘛!做爱当然比吃喝更疲倦!除了吃螃蟹脚之外,怎么吃喝,都比做爱轻松的嘛!”
说的也是。好像真的只有静静窝在澡缸里洗澡,才算对身体够温柔吧。
“因为看见了他对待身体的耐心和温柔,才跟他继续恋爱了两个月的啊。”她微微笑了,温柔的把鸡抱入怀里。
人鱼公主的变性手术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人鱼公主,其实是讲一个男人想要变成女人的故事。”
“胡说。人鱼公主本来就是女的,干嘛还要变成女的?”我正在修理我的闹钟,没什么力气理她。
“你不相信?”
“不相信。人鱼公主只是把鱼尾巴换成了腿而已,这不算变性。”
“嘿嘿,注意哦,这家伙换的可是‘下半身’哦!”
又来了。她每次露出这种得意的笑容,我就知道完蛋了。还有人称人鱼公主为“这家伙”的,真是!
“你看,巫婆还告诉人鱼公主:鱼尾巴裂开变成腿的时候,会比用剑刺还痛,每跨出一步,都像踏在刀刃上,仿佛鲜血正流个不停——”她把翻开的《安徒生童话集》,塞到我的鼻子和我的闹钟之间。
“那又怎么样呢?”我只好暂停修理。“就算是拔牙,也会这么惨的啊。”
“这当然是安徒生作为一个男人,在想象被切成女人的痛苦啊!”
“我倒觉得,比较像在讲‘处女的初夜’这一类的事吧,什么剑刺啊、裂开啊、刀啊、流血啊的,老套!”
“哦?所以你承认这件事情跟性有关啰?!”
“每件事情都跟性有关的嘛。”我说。
这句话,最合她的胃口了。
乱七八糟的书念太多的女生,最后统统变成这样子。
要爱必须改下半身
“总而言之,再怎么说,人鱼公主把尾巴换成了人腿,也只能说是女孩子变成了女人的比喻吧。跟男人变女人是没有关系的。”我说。
我很同情安徒生,想早点让他回去休息。
“错!”她用书本敲一下我的头。
情况很清楚——安徒生跟我,暂时都还没有办法去休息。
“错?!什么地方错?!童话又不是拿来考试的,有什么对跟错?”
“错!你根本没有好好读过人鱼公主的故事。我问你:人鱼公主为什么要把尾巴换成腿?”她问。
“因为她爱上了人间的王子啊。没有腿,她就没办法走到岸上去,跟王子见面啊。”
我想到了海豹。
海豹没有腿,连手都没有,还不是在岸上走来走去的,还会跳火圈呢。
安徒生也真是的。
“好,那我再问你:人鱼公主是用什么跟巫婆交换,巫婆才帮她把尾巴变成腿的?”
“嗯,是用她的舌头换的啊。所以人鱼公主就再也没有办法说话啦。”
我看一眼我的闹钟。
我的闹钟是只长得像一坨大便的胖龙,脚底下有轮子,时间到了,大便龙就在原地团团转,粗鲁的大喊着:“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早上摔了一下,就只会转圈子,不会大喊大叫了。
我的闹钟,和人鱼公主一样,本来也会说话的。
再爱也说不出口
“这样,你还看不出关键所在吗?”她问。
“噢,关键所在吗……呃……人鱼公主很可怜啊,既不能说话,又不会写字,王子根本不知道她为了爱情,做了这么大的牺牲。结果王子另外娶了一个正常的公主,得不到爱情的人鱼公主,就只有默默的化作一个泡沫,消失在大海里了。”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她很激动。
“只有爱上了男人的男人,才会在为对方牺牲一切,甚至改变了身体、叛离了家人之后,依然连向对方示爱的机会都没有,就又化作泡沫消失了啊。”
噢,是这样子的吗?
我很担心的,看着沉默的大便龙闹钟。
大便龙,似乎也露出了忧伤的表情。
二十四小时接吻部队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倒是满街都有的。
二十四小时接吻部队呢?其实,也是满街都有的。只是你没认出来罢了。
怎么认呢?
寻找他们的武器吧——那些嘴里除了放舌头之外,还放了口香糖的家伙,百分之七十都是二十四小时接吻部队的。
至于那些嘴里连舌头也不放的,呃……大概是接吻部队的退除役官兵吧。
当风车倒立的时候
“你以为我们喜欢像只乳牛一样,嘴里不停嚼啊嚼、嚼啊嚼的吗?!”他说。
他十五岁,他不抽烟,他不抽烟是因为他怕嘴巴臭,他只嚼口香糖,他只嚼口香糖是因为他是二十四小时接吻部队。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接吻,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跟意外,你随时都可能会需要接吻。”
他一边说,一边嘴里嚼嚼嚼的,好像上半部的脸,和下半部的脸,不是在同一家公司上班那样。
“有一次,坐东线的地铁,撞上了下班的人潮,车厢里挤得每个人的鼻尖、都插到别人的耳朵洞里面,脸上的汗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说。
他的脸没什么表情,唯一在动的就是嘴巴的区域。好像是一座倒立中的风车。
“你不是要告诉我说,因为太挤了,挤到别人必须把舌头放到你嘴里吧?!”我就知道唐吉诃德会被风车搞得那么神经,一定有理由的。
“啧,接吻哪有什么必须不必须的,要亲嘴就亲嘴了嘛。”十五岁风车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嘴里的口香糖匆匆露了个脸,白白的、皱皱的、像某一颗牙齿的冤魂,被召唤出来会客。
“我是要告诉你——”他说:“那天在车厢里,挤得连跟我接吻的人张什么样子都看不见,太近了,只看到两个眼睛。”
“所以这跟口香糖有什么关系?”我问。
“嘴巴的味道啊。”他说:“接吻是看不见对方的,就算睁着眼睛,你也只看得到模模糊糊的鼻尖啦、瞳孔啦,连完整的脸都看不见,何况很多接吻的白痴都喜欢闭眼睛,要不然就常常是在黑黑的地方,关了灯,所以嘛,接吻,只要嘴巴不臭就好了,接吻的身份证,就是嘴巴里的味道,别的都没关系。”
“对方是谁也没关系?”
“没关系。”
“长什么样子也没关系?”
“没关系。只是接吻嘛,就像吃汉堡一样,你吃汉堡的时候,会先问你的汉堡叫什么名字吗?会管你的汉堡长什么样子吗?”
唔,真是粗鄙的比喻。吃汉堡,怎么能跟接吻相提并论呢?!
起码用吃牛舌来比喻,才算差不多吧。
拳击手的牙垫
另外一个朋友,喜欢在床头放口香糖。
据他的说法,这跟在床头放一把枪的意思是一样的。
职业杀手的警觉?
“差不多啰,不过,不一定用到就是了。”他检查了一下床头口香糖的各种味道是否都齐备,接着说——
“你身边睡了个人,每一秒都可能醒过来,就算不醒过来,也可能抱着你吻一吻,你呢?睡觉睡得嘴巴臭臭的,怎么办?!臭得把对方熏醒吗?臭得让对方以为自己今晚睡的是具活尸吗?还是你叫对方等一等,你先去刷牙?”
“啊,所以……真辛苦呀。”我感叹着。
“没办法啦,二十四小时接吻部队嘛。”
他耸耸肩,赛一块口香糖到嘴里,像个拳击手塞进牙垫那样ㄓㄨㄞ。
我十八岁,我很好色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如果上帝说:“我十八亿岁,我不好色。”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是一定会笑出来的。
“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这是犹太人说的。那么,“上帝一说谎,人类就发笑”,应该算公平的吧。人类总得找点机会发笑啊。
上帝一定是好色的。上帝如果不好色,人类只需要被捏成像包子一样就可以了。
先想到包子的简单明了,再想到人类乱七八糟一大堆的睫毛耳屎这些东西,就会感到很疲倦啊。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在作品发表会上,上帝一再被问到这个他很厌烦的问题。
“每件事情都要问我,都不会自己想吗?!”上帝嘀嘀咕咕的,但记者的摄影机一架好,上帝还是很有效率的露出了天堂专用的笑容——
“设计了这么多被认为乱七八糟的零件,虽然感到惭愧,但还是衷心希望能得到爱护者的多方面利用……作为我年度代表作品的人类,也请自行尽情的彼此互相观赏、互相比较、互相爱悦吧。”
因为没有变成包子
人类,并没有在上个月或者上上个月,突然变成包子的模样,这表示上帝对美色的喜好,还没有停止,可以在他大门上挂一块“好色中”的牌子,加上ing的字尾,应该也是正确的。
被这样一位上帝以手工制造的人类,如果不爱悦美色,将会是不可思议、又不负责任的恶劣态度吧。
以上,是我为人类申请“好色许可证”的发言,接下来呢,我并没有要说“谢谢观赏”的意思,接下来我要继续为人类中因为资浅而沉默的弱者,申请“好色许可证”。
人类中的,未成年人。
法律啦、规范啦、教条啦,这些东西能追求的,常常不是正义,只是公平而已。公平的意思,就是什么东西你有太多了,就让你分一些给没有的。
未成年人,拥有最多的,就是美色。
人类,最分配不均的,最没办法公平的,就是美色。
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人,没有办法说:“这个我太多了,请大家都拿一些去用吧,拜托拜托。”
长得最好看的人,唯一能帮不好看的人的方法,就是让他们看,看他的好看。
跟上帝过不去
比起成年人、很成年人,以及太成年人来,未成年人当然是好看太多了。
为了公平起见,成年人的那些法律规范教条,就一直在“美色”上,找未成年人的麻烦——
剪你的头发,规定你的制服,不让你爱漂亮,不让你好色。
成年人可以秃头秃得乱七八糟也没人管,可是你不准留胡子不准留辫子——因为你太多,而他没有,而你又不分一点给他。
在一个人最有钱的时候,不准他花钱的话,那是要他等到什么时候花钱?等他穷倒没钱花的时候吗?
在一个人最美丽的年纪,不准他好色的话,那是要他等到什么时候好色?等他老到一粒包子的模样吗?
那也未免太跟上帝过不去了吧?
嘴巴也算性器官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嘴巴也算性器官吗?
“呃……这个嘛……应该算吧……常常都要用到的啊……”——这显然是位实用论者。
“啊?怎么问这种问题呢?!”——捂住脸颊急忙逃开了,典型的、以为害羞就会很迷人的乏味女生。
“唔,这要看你怎么定义性器官了。”——这是以编字典的态度来面对人生的、会思考的芦苇。
对呀,性器官的定义是什么呢?怎样的器官,才会被分配到性器官的权利和义务呢?
被喷雾的就算
为了解答这个疑问,我找到一位已退休的电影喷雾专家。
这位专家由于在任时期的卓越表现,现在被一家私人研究机构聘请、负责观察跳蚤的交配过程、做成记录。
至于这家机构是不是要藉此来发展灭除跳蚤的药剂呢?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我就没有多问。
就算只是为了乐趣,也不关我们的事呀。
和喷雾专家见面的时候,发生了很窘的场面——我从冷汽车厢里面跨出来,空气的温度一变,我眼睛的镜片立刻蒙上白茫茫的雾。
本来微笑上前来欢迎我的专家,一看到我脸上这两块圆形的白雾,当场吓得倒退三步,只差没有口吐白沫。
可比这么夸张呢?电影里就算看见了大怪物嘎吉拉,也只倒退一步而已啊。
不论如何,我还是赶快把眼睛摘下来,让专家看见被白雾盖住的、只是我的眼睛而已,并不是他害怕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专家这才镇定下来,一边擦着汗、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请问专家,只有性器官才会被喷雾吗?”
“嗯,根据我那时候的规定,是的。”专家补充着:“像耳朵啦、肠胃啦,这些器官,我们是不喷雾的。”
“那,嘴巴呢?!”
“嘴巴?”专家有点困惑。
“对呀。如果只有性器官才会被喷雾,那为什么嘴巴也常常被喷呢?嘴巴也算性器官吗?”
“噢,被喷雾的嘴巴吗……?!”专家寻找着适当的字眼——
“应该说,任何器官,一旦进入了‘性的状态’,就有被喷雾的必要吧。”
“这样说来,即使是耳朵、肠胃,只要进入了‘性的状态’,也都不能够幸免了?”
“的确是。可说是受到性器官的连累了。”专家用了遗憾的语气。
“所以,嘴巴也就不算是性器官啰?”
“实在不是,不能硬说‘是’啊。”专家竟然套用了《北西北》里飞机追杀那场戏的名对白哩。
真不愧是各种电影专家中的一种哪。
公不公平呢?
暂时摆脱了性器官的阴影,嘴巴,应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呢?
从喷雾这件事情上来说,起码仍然会觉得不公平吧——
“如果不是我的错,就不应该把我也用雾盖住!”
要解决这个问题,电影喷雾的费用,将会大大提高、提高到真人和卡通合成这类画面的制作成本,才能准确地划分出嘴巴和其它部位的界限啊。
如果把这样的意见告诉喷雾专家,他一定会吓得马上妥协——
“那就把嘴巴也算作是性器官好了!”
这样,可能就要规定大家戴上口罩,才可以在街上走来走去了。
裤子拉链忘记拉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啊!裤子拉链没拉!”
这样的事情,好比是来自人生的喷嚏,完全不发生,是没可能的事;而一旦不幸发生了,也并不会招来太严重的责怪。
说来无疑很奇怪——裤子拉链没拉的男生,在被别人毅然指出的那一刻,也都并不会觉得自责,大部分,都只是脸红几秒钟而已。
“啊!竟然做出这种事?!请尽情责罚我吧!”——这种反应,跟裤子拉链是没有关系的。
“咦?既然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那为什么会脸红呢?”
“嗯……大概是因为身上有拉链,却不懂得拉上,自己觉得很不好意思吧。”
嘎?这是什么狗屁回答?!
身上有拉链,就一定要拉上吗?!
嘴唇上有胡子,就一定要刮掉吗?!
床上还睡了别人,就一定要做爱吗?
照这样的逻辑说下去,夹克的拉链不拉,口袋的拉链不拉,也都会脸红的吗?!
没有这种事。
在巴士上,或者电梯里,用悲悯又鄙夷的神色,刻意压低声音:“先生……你夹克的拉链没拉。”——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势必被当成其它星球掉下来的笨蛋吧。
请考虑露出东西的可能
好吧。
夹克的拉链没拉,不必脸红。
裤子的拉链没拉,必须脸红。
为什么?
裤子的拉链,牌子比较差吗?
“嘻嘻……当然不是啦……”
那么,是因为露出了什么东西吗?
“呃……也没有啊,没有露出来啊……嘻嘻。”
哼!本来就没有嘛,一堆神经病!
再怎么样努力的忘记拉上拉链,能够露出来的,充其量,也只是衬衫的下摆,或者内裤的前裆罢了。
内裤的花色嘛,即使最巅峰的状态,也只能露出一湾弦月那样子的面积。
比起女生的裙子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实在差得太远了。
至于没有穿内裤,却又没拉拉链的例子,则十分罕见。根据不爱穿内裤的朋友说,是因为会感觉到外面空气的流动,很容易就自己先发现了。
请回忆事情发生的过程
既然不至于露出什么不象样的东西来,那惨遭提醒拉链没拉的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而脸红呢?
请试着回想事件发生的过程吧——
在穿上裤子时,就已经宿命的没拉拉链者,应该只占了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的比例。
这些家伙在脸红些什么,很难搞清楚。
如果是为了跟不合法的对象上床,才脱下裤子的话,那在穿上时,忘了拉链的事情,确实会在被指出的那一刻,感受到全社会谴责的目光,以至乖乖低下头来吧。
如果只是因为睡觉起床时,就忘了拉拉链的话,那有什么可脸红的,就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之外。
占绝大部分的未拉拉链案例,是上完厕所的那一瞬间,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而造成的遗憾状况。
以这样拉链开开的面貌,出现在公共场合,无疑是大声向群众宣告着:“喂,各位,别再装没事了吧!我刚刚已经上过厕所了哪!哈哈哈!”
可是,刚上过厕所,又有什么好脸红的呢?!是每个人隔几小时就要干一次的事啊。
这样就太伤脑筋啦!到底,在脸红些什么哩?!
投币就把你抱抱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嗨,想听个笑话吗?”他问。
我们正站在马路边,吃着仿佛是从侏罗纪活过来的三角形饭团。
“好啊,来个笑话吧。”我回答。也许听一个笑话,饭团的味道会好一点也说不定。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硬币,投进路边一具被漆得花花绿绿的电话里,然后把话筒拿起来。
“……所谓电话界的小丑,应该就是这副模样了吧……”我打量着那具独脚站立的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把话筒从他手里接过来,“……也许会从话筒喷出恶作剧的水柱也说不定……”对于把自己搞成这样子的彩色电话,我不太信任。
他把话筒放到我耳边。
我从话筒里,听见一个录音的男生,很兴高采烈的开始讲一个笑话。
讲的是一个大近视眼女生去买鞋,试穿的时候,把蹲在身前的店员的秃头,看成了自己的膝盖,那个女生觉得连膝盖都露出来,腿实在是露太多了,赶紧把裙子盖上去,结果害得那个店员以为停电了。
“好不好笑?”他问我,帮我把话筒挂回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为我手上的饭团感到很委屈。
所有这些电话、秃头、近视眼、膝盖什么的,都好委屈啊。
路人也希望能笑
“这个东西,据说叫做‘笑话贩卖机’之类的名字。”
他指着那架彩色的投币电话,好像介绍火星人那样介绍给我听。
贩卖机卖的东西越来越多。显然是马路上的行人,觉得缺乏的东西越来越多。
“应该要有人设立一些‘拥抱贩卖机’啊……这里的人,都太缺乏拥抱了……”
我忽然想起这段话来。讲这段话的人,是一个坐在马桶上面自杀的作家,头发很长很长。
“……唔,‘拥抱贩卖机’吗?……嗯,生意应该会很好吧。……可是,会是什么样子的机器呢?”他眯起眼睛来想着。
“起码……必须有两条手臂吧?……”我也开始想。
站在一边的,五彩的电话机,也不出声的努力想着。
机器也希望能抱
“投币一次,可以抱多久呢?……三分钟,会不会太久啊?……”他伸出手臂来抱住自己,模拟着交易的情形。
被抱住三分钟?被两条手臂,紧紧抱住三分钟?
我开始回想这一生,到底有没有被人紧紧抱住三分钟过……
“啊,三分钟很久哩……这样贩卖机会很容易坏掉的。”他打断了我的回忆,继续设想着——
“而且,等巴士的人,也会因为来不及挣脱,而错过了很难等的巴士啊……”
至于在大马路边,在这么多来往行人的注视之下,公然被贩卖机的两条手臂抱住,这种处境,是不是还能带给顾客温暖与安慰;顾客是不是还能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似乎也都是应该考虑的问题啊。
“要赚这样的钱,也真是很不容易呢。”他叹了一口气。
生活充满了想象不到的辛苦,这我并不是不知道。
我忽然对所有的贩卖机都很同情。
“……讲笑话,也很辛苦吧。……”我拍拍五彩电话,也投进了一枚表示支持的硬币,录音的声音,再度开始讲笑话——
“警察问小偷:‘你不但偷了钱,还偷了很多珠宝,对不对?!’”——话筒里的声音,努力制造快乐的气氛——“小偷立刻回答:‘是的,警官,因为从小妈妈就告诉我,光是有钱,是不可能幸福的。’”
我听完笑话,挂上了话筒。
人类需要的笑话,真是很多种类啊……
拳头也能塞进那个地方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在地震发生的前四个小时,看了那样的节目,不知是不是引起世纪大地震的原因之一。
节目一开始,驻该区的特派员,就不断惊恐的对镜头大喊着:
“发现了拳头可以放进那个地方的女人!终于发现拳头可以放进那个地方的女人了!”
摄影机的镜头,简直比特派员还要兴奋,跟在特派员的背后,一路跌跌撞撞的,向一栋小屋狂奔过去。
屋门打开,一名拥有瓜类发型的女生,以冬天苍蝇的呆滞目光,迎接气喘吁吁的特派员。
“啊!就是她了,她就是可以把拳头放进去的人!”
特派员声嘶力竭的指着女生的脸,摄影机镜头立刻勇敢的扑了上去,给女生一个超级特写。
女生的目光依然很呆滞,丝毫没有生命的迹象,头发连一根也不动的、呆呆望着镜头。
“请立刻表演吧!”——
特派员深深鞠了一躬。
镜头中的女生,依然呆立不动。电视机前面的我们,反而立刻慌乱起来。
“哇,就在门口表演吗?!”
“现在电视连这个都可以播了吗?!”
大家七嘴八舌,女的捂嘴巴,男的张眼睛,乱成一团。
真的塞进去了!
一直没有表情的,镜头中的女生,突然露出了一秒钟左右的寂寞神情,然后就猛地张大嘴巴,往特派员的手咬去!
这实在太意外了!我们当下大呼小叫,兴奋得要命!
可是,一直很歇斯底里的特派员,这是竟然出奇的镇定,整只右手都被那个女生吞进嘴巴里去了,也没有露出痛的表情,连挣扎也不挣扎一下。
简直像是被女生传染了发呆症一样。
我们也都在电视机前面呆住了,望着荧光目上诡异的画面。
地球仿佛静止,一瞬间,电视机的里面和外面都一起发愣。
这样过了五秒钟,特派员才像醒过来似的,重新开口说话——
“哗!真的把整个拳头都放进去了!整个都放进去了哪,真令人佩服!”
那位女生,还是动也不动的,嘴巴含住特派员的整个右手,呆呆地站着。
看起来就像中世纪那种某一位圣徒呆呆的受难图一样。
还有更厉害的!
“什么嘛!就这样子啊?!”
“……原来说了半天的‘那个地方’,就是指嘴巴吗?……真是……”
大家都像被解除了咒语一般,纷纷恢复了神智,开始你一句他一句的埋怨起来。
“……唉呀,不要这么挑剔吧,虽然只是把拳头放进嘴巴里,也算是很不容易的啦。”我试着减低一点弥漫屋内的失望之情。
当场就有人努力把拳头要塞进嘴巴里去,每个人都像马戏表演中的优秀狮子一样,把嘴巴尽可能的撑大。
不过,不管是自己的嘴巴,还是别人的嘴巴,都没有完成吞进拳头的任务。
这下大家才比较心平气和的,继续看节目。
“……嘿,不管如何,起码我就看过有人真的能把整只拳头,都放进‘那个地方’去,一直放进去,到手肘的部位哦……而且,那还是一个男的哦……”
还是有人不甘心的,做了类似如此的补充。
然而,算不算够厉害,并不是由我们观众来决定的。节目继续下去,出现了一位能用嘴巴削铅笔的高手——
他把完全没削过的铅笔,放进嘴里咬住,然后手掌把铅笔搓动了半分钟左右,再张开嘴巴,铅笔已经削好了。
节目竞赛的结果揭晓了,这星期的冠军,由削铅笔嘴巴获得,打败了吞拳头嘴巴。
这样的结果,大家都很接受,并没有人再不服气的把木头铅笔往嘴巴里塞。
“……人的嘴巴,还是有很大潜力的啊……”因为这些竞赛节目的启发,使得我们对于人类将来,累积了更庞大的信心。
身上液体 那种你最爱?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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