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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羊历险记

_14 村上春树 (日)
经从你我以及好些女孩身上消失掉一样。”
  我点头。
  “差不多我该走了。”鼠说,“不能呆得太久。肯定还会在哪里相见的。”
  “是啊。”我说。
  “可能的话,最好在明亮些的地方见,季节但愿是夏天。”鼠说,“最后一件事:
明早9点把挂钟对好,把钟后面的软线接上,绿线接绿线,红线接红线。9点半希望你离
开这里下山。12点我们同一伙人在这里有个茶话会。好么?”
  “就那样做。”
  “能见到你真高兴。”
  沉默一瞬间包裹了我们两人。
  “再见!”鼠说。
  “再见吧。”我说。
  我照样裹着毛毯,闭目倾听。鼠带着单调的脚步声缓缓穿过房间,打开门,直要把
人冻僵的冷气挤进房间。无风,水一般沉沉浸入的冷气。
  鼠开门在门口伫立一会。他似乎静静看着什么,不是看外面景致,不是看房间内部,
也不是看我,而是看完全另外的什么。感觉上就像在看球形门拉手或自己的鞋尖。之后
“嚓”一声低音把门关上,一如关上时间之门。
  剩下来唯有沉默。除了沉默什么也没剩下。
   
13.绿线和红线,冻僵的海鸥
  在鼠消失后不久,我浑身一阵难以忍受地发冷,在洗脸间吐了几次,但除了游丝般
的气息什么也没吐出。
  我爬上二楼,脱毛衣钻进被窝。发冷与高烧交替袭来,房间也随之一胀一缩。毛毯
和内衣给汗水浸得一塌糊涂。而一冷,又冷得叫人缩成一团。
  “9点给钟上发条,”有谁在我耳畔低语,“绿线接绿线……红线接红线……9点半
离开这里……”
  “不要紧,”羊男说,“会顺利的。”
  “细胞更新的嘛。”妻说。她右手攥着带花边的长裙衬。
  我下意识地把脖子左右摇了十多厘米。
  红线接红线……绿线接绿线……
  “你简直什么都不明白。”女友说。是的,我是什么都没闹明白。
  涛声传来。冬天滞重的波涛。铅色的大海和女人后颈般莹白的海波。冻僵的海鸥。
  我置身于门窗紧闭的水族馆展厅。厅里陈列好几根鲸鱼阴茎。热得令人窒息。该有
人开窗才是。
  “不成,”司机说,“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果真那样,我们都要一命呜
呼。”
  有人开窗。冷不可耐。海鸥声传来,它们尖锐的叫声撕裂我的皮肤。
  “你记得猫的名字吗?”
  “沙丁鱼。”我回答。
  “不,不是沙丁鱼。”司机说,“名字早已换了。名字说换就换。你不也是连自己
的名字都不晓得的么?”
  冷得出奇。且海鸥数量过多。
  “平庸使人走漫长的路。”那个黑西服小子说,“绿线就是红线,红线就是绿线。”
  “关于战争听到什么没有?”羊男问。
  贝尼·哥德曼开始演奏《特别航空信》。查理在独唱。他头戴奶油色呢帽。那是我
所记得他的最后形象。
   
14.再过不祥角
  
  鸟在啼叫。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中呈条纹状落在床上。掉在地板上的手表指在7时35分。毛毯和
衬衫如从装满水的桶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
  头虽还有点发晕,但烧已退去。窗外一派雪景。鲜亮的晨光下,草场闪烁着银辉。
空气冷得皮肤很是舒但。
  我下楼用热水淋浴。脸色异常苍白,一个晚上脸颊就明显塌陷下去。我把比平时多
两倍的刮须膏满满涂了一脸,一丝不苟地刮胡须。刮完后小便,尿水多得自己都难以置
信。
  小便之后,身上没了气力,穿着浴衣在沙发上足足躺了15分钟。
  鸟继续叫个不停。雪开始融化,房檐一滴滴落下水珠。远处不时“叽唧”传来锐利
的声响。
  到8点半,我喝了两杯葡萄汁,整个儿啃了一个苹果,然后收拾东西。从地下室拿
了一瓶白葡萄酒和一大块“哈西”巧克力,又拿了两个苹果。
  看准表到9点,把挂钟3根砣管拧了上去,时针对在9点。又移开沉重的钟,把钟后
现出来的4条软线接好。绿线……接绿线,红线接红线。
  软线是从钟后板4个锥孔里拉出来的。上边一对,下边一对。软线是用和吉普车里
的同样的铁丝牢牢固定在钟内的。我把挂钟放回原来位置,站在镜前向我自身做最后的
寒暄:
  “祝你顺利!”我说。
  “祝你顺利!”对方说。
  我和来时一样从草场正中穿过。雪在脚下“沙沙”作响。草场上一个脚印也没有,
俨然银色的火山口湖,回头一望,我的一行脚印一直连到那座房子。脚印意外弯曲。径
直走路并非易事。
  离远看去,房子简直像个活物。它身子局促地一抖,雪便从复折式房顶落下。雪块
出声地滑下房顶斜坡,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继续前行,穿过草场,穿过长长的白桦林,过桥,沿圆锥山转了一圈,来到那个
讨厌的弯角。
  好在弯角积的雪没有结冰。但无论怎么用力踩雪,我都无法从仿佛被拽进十八层地
狱那种讨厌的感觉中挣脱出来。我几乎扑在哗啦哗啦崩落的崖体走过那个弯角。腋下满
是汗水,一如儿时噩梦醒来。
  平野从右边闪出。平野同样被雪覆盖。从中流淌的十二瀑河闪着耀眼的光。似有汽
笛声远远传来。一个漂亮的晴天。
  我歇口气,背起背囊,走下徐缓的坡路。拐过下一个弯角时发现一辆眼熟的吉普车
停在那里,车前站着那个黑西服秘书。
   
15.12虎的茶话会
  “等你呢,”黑西服说,“不过也就等20来分钟吧。”
  “何以晓得?”
  “地点?还是时间?”
  “时间。”我放下背囊。
  “你以为我究竟凭什么当上先生秘书的?努力?IQ?反应快?何至于!原因是我有
能力。直感!用你们的话来说。”他身穿驼色羽绒服和滑雪裤,架一副Ray Ban遮光镜。
“我和先生之间有过很
  ··多共同部分,比如在超越理性、逻辑以及伦理那类东西方面。”
  “有过?”
  “先生一周前去世了。葬礼十分气派。现在东京围绕挑选接班人吵得热火朝天。平
庸之辈正在东奔西忙上蹿下跳——倒也够辛苦的。”
  我叹口气。对方从上衣袋掏出银色的香烟盒,抽出无过滤嘴烟点燃。
  “不吸?”
  “不吸。”我说。
  “你的确干得漂亮,超过我的期待,坦率他说,我很吃惊。当然,如果你走投无路,
也打算提供一点暗示来着。居然能碰上羊博士,令人叫绝!可以的话,真希望你在我手
下出力。”
  “一开始就晓得这里?”
  “还用说!你以为我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问个问题好么?”
  “好好,”对方显得兴致勃勃,“简短些。”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在这里呢?”
  “因为希望你以自己的意志自动自觉地来这里,并且把他从地窖里拉出。”
  “地窖?”
  “精神地窖。人一旦给羊附体,精神就一时处于失控状态,也就是类似所谓shell
shock①。而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从中拉出。但为了使他信任你,你就必须是白纸一张。
就是这么回事。如何,简单吧?”
  ① 爆炸性精神打击。由战争遭遇引起的一种丧失自控力和记忆力的精神障碍。
  “是啊。”
  “亮出底牌来什么都简单,而编制程序却非同小可。因为电脑不肯连人的感情波动
都计算进去。如果辛辛苦苦编制出来的程序能够如愿以偿,当然再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
的了。”
  我耸耸肩。
  “好了,”对方继续道,“寻羊冒险记正走向尾声,由于我的计算和你的纯真。我
已把他搞到手,是吧?”
  “好像。”我说,“他在那里等着,说12点整有个茶话会。”
  我和他同时看表:10时40分。
  “我该走了。”对方说,“不好叫他久等。你嘛,叫司机用吉普车送到山下。噢,
这是你的报酬。”
  对方从胸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过来。我没看金额就揣进衣袋。
  “不确认一眼?”
  “没那个必要吧。”对方开心地笑了:“能跟你一起做事,真是愉快。对了,你的
同伴把公司解散了,可惜啊!本来前途无限。广告业以后还要发展。你自己来好了。”
  “你是疯了!”我说。
  “再见吧!”说罢,他沿弯角朝台地走去。
  “沙丁鱼精神着哩!”司机开着吉普车说,“胖得圆滚滚的。”
  我坐司机旁边。看上去他同乘坐那辆怪物车时判若两人。他这个那个讲起先生的葬
礼和如何照料猫,我几乎没听。
  吉普开到车站时是11点半。镇子死一般静。一个老人用铁鍬铲交通岛的雪,1只瘦
狗在他身旁摇晃尾巴。
  “谢谢你了!”我对司机说。
  “不用谢。”他说,“对了,上帝的电话号码可试过了?”
  “没有,没时间。”
  “先生去世以后,打不通了。到底怎么回事呢?”
  “肯定太忙。”我说。
  “也许。”司机说,“那么,保重!”
  “再见。”
  上行列车12点整发车。月台空无人影,车上乘客加我共4个人,但人们久违了的形
象还是使我舒了口气。不管怎样,我返回到了生的世界。尽管这世界平庸而百无聊赖,
但毕竟是我的世界。
  我边嚼巧克力边听开车铃声。当铃声响罢歹、车发出“咣啷”声时,远处传来爆炸
声。我猛地推开窗户,脖子探到外面。爆炸声问隔10秒又响一次。列车开动了。约3分
钟后,只见圆锥山那里升起一道黑烟。
  我凝望那道烟,望了30分钟之久,直到列车向右拐弯。
尾声
  “一切休矣。”羊博士说,“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我说。
  “必须感谢你才是。”
  “我失去了很多。”
  “不,”羊博士摇头道,“你不是刚刚活过来嘛!”
  “那也是啊。”
  走出房间时,羊博士趴在写字台上失声恸哭。我剥夺了他失却的时间。至于正确与
否,我最后也未明白。
  “她不知去哪里了。”海豚宾馆老板凄然说道,“没说去哪里,身体像是不大舒
服。”
  “不怕的。”我说。
  我接过行李,仍住上次那个房间。从房间窗口仍可看见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公司。
乳房肥硕的女孩不见了。两个年轻男职员吸着烟伏案工作。一个念数字,一个用尺子在
很大一张纸上画折线图表。由于没了巨乳女孩,公司看上去完全成了别的公司。唯独根
本弄不清是什么公司这点依旧。6点,全员撤离,楼字一片漆黑。
  我打开电视看新闻。没有报道山上爆炸事故。是的,爆炸事故是发生在昨天。昨天
一天我究竟在那里干什么了呢?刚一回想,头又开始作痛。
  总之过去了一天。
  我就是这样一天天远离了“记忆”,直到某一天漆黑中再次传来远处的声响。
  我关掉电视,穿鞋倒在床上,孤零零地望着满是污痕的天花板。天花板的污痕使我
想起很久以前死去且被所有人遗忘的人们。
  不知是什么颜色的霓虹灯改变了房间色调。耳畔响着手表走针声。我解下表扔在地
板上。汽车喇叭声柔和地重合在一起。我想睡,但睡不着。根本不可能带着无法诉诸语
言的心情入睡。
  我穿上毛衣,上街走进最先看到的迪斯科舞厅,听着不停顿的黑人音乐喝了3杯每
杯60毫升的加冰威士忌。于是我多少变得正常起来。也必须变得正常。大家都要求我趋
于正常。
  返回海豚宾馆,3只手指的老板坐在长沙发上看电视里最晚的新闻。
  “明天9点动身。”我说。
  “回东京吧?”
  “不,”我说,“那之前要顺便去个地方。8点请叫醒我。”
  “好的好的。”他说。
  “添了好多麻烦,谢谢了!”
  “哪里。”老板随即叹口气,“父亲还不吃饭,再不吃,要没命的。”
  “有伤心事。”
  “知道。”老板悲戚他说,“可父亲什么也不告诉我。”
  “一切很快会变得顺利的。”我说,“只要时间过去。”
  翌日午饭是在飞机上吃的。飞机先降落在羽田机场,又重新起飞。左侧始终有大海
闪闪生辉。
  杰还在剥土豆皮。一个打短工的女孩一会儿给花瓶换水,一会儿擦桌子。从北海道
返回故城,秋雨尚未逝去。从爵士酒吧望去,山上红叶红得正艳。我坐在准备营业前的
柜台前喝啤酒。我用一只手剥花生,那破裂声很叫人惬意。
  “好不容易才弄到剥起来这么好听的花生。”杰说。
  “噢。”我嚼着花生应道。
  “怎么,还在休假?”
  “不干了。”
  “不干了?”
  “说来话长。”
  杰把上豆全部剥完,用大浓篱洗了晾干。“往下怎么办?”
  “不清楚。有退职金和出让共同经营权的收入进来,钱倒是不少。还有这个。”我
从衣袋掏出支票,没看金额就递给杰。
  杰看着摇摇头:“好厉害的数目,不过总好像来路不明。”
  “实际上也是。”
  “说来话长吧?”
  我笑了笑:“放在你这里,放到店里的保险柜里去。”
  “哪有什么保险柜!”
  “现金出纳机不就行了。”
  “放进银行出租的保险柜。”杰担心他说,“可怎么处理呢?”
  “我说杰,迁这店时花钱了吧?”
  “花了。”
  “借款呢?”
  “还有不少。”
  “这支票可能还清?”
  “还有剩。不过……”
  “怎么样,以这笔钱把我和鼠算作共同经营者可好?不要分红不要利息,光添上名
字就行。”
  “那可不妥。”
  没关系。只是,我和鼠有什么难处时希望能收留我们。”
  “以前不也一直这样的吗?”
  我端着啤酒杯盯住杰的脸:“知道,但还是想这样做。”
  杰笑着把支票揣进围裙袋:“你第一次喝醉时我还记得。过去多少年了?”
  “13年。”
  “那么久了!”杰少见地谈了30分钟往事。等客人三三两两进来时,我站起身。
  “不是刚来吗?”杰说。
  “有教养的孩子不久坐。”我说。
  “见鼠了吧?”
  我把双手放在柜台上做个深呼吸:“见了。”
  “那也说来话长?”
  “你役听说过的那么长。”
  “不能省略?”
  “省略就没味儿了。”
  “还好?”
  “还好。说想见你。”
  “迟早能见吧?”
  “能见,共同经营者嘛!那笔钱是我和鼠挣的。”
  “那太好了!”
  我从柜台高凳上下来,吸一口店里令人亲切的空气。
  “不过作为共同经营者,希望能有克郎球和投市式自动唱机。”
  “下次来之前准备好就是。”杰说。
  我沿河边走到河口。在最后剩下的50米沙滩弯腰坐下,哭了两个小时。哭成这个样
子生来头一次。哭罢两个小时,我好歹站起身来。去哪里还不知道,但反正从地上站起,
拍去裤子上沾的细沙。
  太阳早已隐没。移步前行时,身后传来细微的涛声。
村上春树年谱
  1949年
  1月12日出生于京都市伏见区,为国语教师村上千秋、村上美幸夫妇的长子。出生
不久,家迁至兵库县西官市夙川。
  “我生在关西长在关西,父亲是京都一和尚之子,母亲是船场一商家之女,可说是
百分之百的关西种。自然每天讲的是关西方言。所受教育带有相当浓厚的地方主义色彩,
认为关西以外的方言都是异端,使用‘标准语’的没一个地道之人。那是这样一个世界:
棒球投球手则非村山莫属,食则清淡为主,大学则京大①为贵,鳗鱼则烤制为上。”
(《村上朝日堂的反击》)
  ① 京都大学之略。
  1955年 6岁
  4月,入西官市立香护园小学就读。
  “我家是非常普通的家庭,只是父亲喜欢书,允许我在附近书店赊账买自己中意的
书。当然漫画、周刊之类不行,只限于正经书。但不管怎样,能买自己中意的书实在让
人高兴。我也因此得以成为一个像那么回事的读书少年。”(《村上朝日堂》)
  1961年 12岁
  4月,入芦屋市立精道初级中学校就读。
  “讲起过去的事来,当时(60年代前期)我家每月让书店送来一册河出书房的《世
界文学全集》和一册中央公论社的《世界文学》,我便一册接一册地看,如此送走了中
学时代。由于这个缘故,我的读书范围至今仍只限于外国文学。或许可以说三岁看大七
岁看老吧,总之最初的机遇或环境基本决定了一个人的喜好。”《村上朝日堂》
  1964年 15岁
  4月,入兵库县神户高级中学校就读。该校为新闻委员会所属。
  “反正我就是喜欢看书,一有时间就看文学方面的书,以致不怎么用功国语的成绩
也过得去。英语方面,由于一上高中就以自己的方式涉猎英语筒装书,对英文阅读本身
是有信心的。但英语成绩不怎么样,因为没有理会那些技巧性的小东西。记忆中成绩也
就是中间偏上一点。若是当时的英语老师知道我如今搞这么多英语翻译,想必会觉得莫
名其妙。社科方面世界史很拿手。为什么呢,因为中央公论社的《世界历史》那套全集
上初中时我就己反复看了一二十遍。记得全集广告词有这样一句话:‘历史比小说更有
趣’。”(《转而悲哀的外国语》)
  1967年 18岁
  听从父母劝告,准备考国立大学。经常去芦屋图书馆。
  1968年 19岁
  4月,入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戏剧专业就读。在目白原细川藩邸的私立宿舍“和
敬寮”寄居半年,后退出。“经营者是臭名远扬的右翼分子,宿舍长是个陆军中野学校
出身的面目可憎的汉子。而我这样的人居然未遭驱逐,很有点不可思议。时间是1968年,
正是学潮迭起的年代,我也正血气方刚,对什么都愤愤不平。”《村上朝日堂》。后来
迁往练马区寄宿。距离最近的车站是都立家政,几乎不去学校,在新宿打零工,其余时
间泡在歌舞伎町的爵士乐酒吧里。
  1969年 20岁
  4月,《问题只此一个,没有交流——68年电影观感》在《早稻田》发表。迁入三
鹰市一间宿舍。“由于情绪好,在一家当铺买了支长笛。练习时,隔壁房间一个吉他少
年提议吹哈比曼,于是每天都吹《Memphis Undergronud》。结果在我记忆中,三鹰市
就是《Memphis Undergronud》。”(《村上朝日堂》)
  1971年 22岁
  以学生身份同阳子结婚。入居阳子夫人父母家(其父母在文京区千石经营床上用品
店)。
  1974年 25岁
  在国分寺开爵士乐酒吧。开店资金500万日元。250万为夫妇打零工存款,其余由银
行贷款。“起始觉得找工作也未尝不可,便去几家有关系的电视台转了转,但工作内容
实在无聊透顶,只好作罢。心想与其干那样的工作,还不如自己好好开一家小店。开店
可以亲自采购,亲自动手做,亲自为顾客服务。终归,说起我能做的事,也就是开爵士
乐酒。巴了。反正我就是喜欢爵士乐,做事也想做多少同爵士乐有关的。”(《村上朝
日堂》)店名取自在三鹰寄居时养的一只猫的名字。后移店至千驮谷。
  1975年 26岁
  3月,从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戏剧专业毕业。毕业论文题目是《美国电影中的旅
行思想》。
  1979年 30岁
  在涩谷区千驮谷附近的神宫球场动了写小说念头,随后每晚在餐桌上挥笔不止,写
罢投给“群像新人奖”评审委员会。投稿的原因在于“有字数限制”。
  6月,《且听风吟》获第23届“群像新人奖”。
  “走出校门后几乎从未提笔,刚开始写得异常吃力。唯一给我鼓励的是菲茨杰拉德
那句话:‘如想叙述与人不同的东西,就要使用与人不同的语言’。但毕竟不是件容易
事,边写边这样想道:40岁时肯定能写出像样些的东西来。现在仍那样想。获奖固然让
我欣喜万分,但我不愿意受有形物的束缚,已经不再是那样的年纪。”(《群像》)
  7月,《且听风吟》由讲谈社印行。
  1980年 31岁
  在涩谷区千驮谷一边经营酒吧,一边从事创作。
  3月,发表译作《失却的三小时》(菲茨杰拉德著,载于《Happy End通讯》)。
  4月,发表《去中国的货船》(载于《海》)。
  6月,《1973年的弹子球》由讲谈社印行。
  7月,发表《读米歇尔·克莱顿的小说令人想入非非,从“说谎方式”想到“熵的
减少”》(载于《Happy End通讯》)。
  9月,发表《街,以及不确切的壁》(载于《群像》)。
  12月,发表译作《残火》、《冰官》和《酒精中》(均系菲茨杰拉德著,载于
《海》)。发表《穷婶母的故事》(载于《新潮》)。
  1981年 32岁
  决心从事专业创作。酒吧转让他人,移居千叶县船桥市。
  3月,发表《纽约煤矿的悲剧》(载于《Brutus》)。
  4月,发表《袋鼠晴日》(同上),由此至1983年在该刊发表系列短篇。
  5月,译作《菲茨杰拉德作品集》由讲谈社印行。
  7月,与村上龙的对谈集《Walk and Run》由讲谈社印行,作为“同时代的美国”
系列随笔发表《疲劳中的恐怖——史蒂芬·金》(载于《海》)。
  9月,发表《被夸大的情况——围绕越南战争的作品群》(同上)。
  11月,发表《无政府主义——弗兰西斯同〈地狱启示录〉》(同上)。
  12月,同广告词撰稿人系井重里合写的《梦里相会》,由冬树社印行;《与朋友永
久运动的终结》于《文学界》连载。
  是年开始作为编委参与《早稻田文学》的编辑工作,为时一年半。《且听风吟》由
初中下一届同学大森一树搬上银幕。
  1982年 33岁
  2月,《青心学院大学——面临危机的自治与基督教精神》于《朝日周报》连载,
作为“同时代的美国”系列随笔发表《反现代的现代性——约翰·阿宾格的小说》(载
于《海》)。
  5月,发表《都市小说的形成与发展——昆德拉与昆德拉以后》(同上)。
  7月,发表《事先备好的牺牲者的传说——吉姆·莫里森/德阿兹》(同上)。
  8月,发表《寻羊冒险记》(载于《群像》)和《下午最后的草坪》(载于《宝
岛》)。
  10月,《寻羊冒险记》由讲谈社印行,该作获“野间宏文艺新人奖”。
  11月,发表《她的土中的小狗》(载于《昂》)。
  12月,发表《悉尼的绿色长街》(载于《海》临时增刊《孩子们的宇宙》)。
  1983年 34岁
  1月,发表《萤》、《烧仓房》(载于《中央公论》)。
  2月,发表《E·T式地看〈E·T〉》(载于《中央公论》)。
  4月,发表《作为符号的美国》(载于《群像》),短篇集《去中国的货船》由中
央公论社印行,发表《我打电话的地方》等7篇雷蒙德。短篇译作(载于《中央公
论》),发表《通过“沙滩男孩”长大的我们》(载于《Penthouse》)。
  6月,发表《避雨》(载于《IN·pOCKET》)。由此至翌年10月隔月在该刊发表小
品。
  7月,雷蒙德短篇译作集《我打电话的地方》由中央公论社印行。
  9月,短篇集《袋鼠晴日》由平凡社印行。
  10月,发表《游泳池边》(载于《IN·pOCKET》)。
  11月,发表《关于穿制服的人们》(载于《群像》)。
  12月,发表《盲柳与睡美人》(载于《文学界》),同插图画家安西水丸合写的
《象工厂的Happy End》,由CBS索尼出版社印行。
  是年初次赴海外旅行,在希腊参加雅典马拉松赛。
  1984年 35岁
  1月,发表《跳舞的小人》(载于《新潮》)。
  2月,发表《出租车上的男人》(载于《IN·POCKET》),在《翻译世界》连载
《村上春树的简装书生活》至6月号。
  3月,同摄影师稻越功一合写的《波画波语》由文艺春秋社印行。
  4月,发表《三个德国幻想》载于(《Brutus》)和《现在为了死去的女王》(载
于《IN·POCKET》)
  6月,发表《猎刀》(载于《IN·POCKET》)。
  7月,《萤·烧仓房及其他》短篇集由新潮社印行,《村上朝日堂》由若林出版企
画社印行,发表《迪斯尼·威尔逊与加利福尼亚神话的缓慢的死》(载于《小说新潮》
临时增刊“大专栏”)。
  10月,发表《呕吐1979》(载于《IN·POCKET》)。
  12月,同中上健次对谈(载于《国文学》1985年3月号)。
  是年夏赴美国旅行约6个星期。
  1985年 36岁
  4月,在《Mari Clair》连载译作《牧熊》(John Irving 著),在《周刊朝日》
连载《村上朝日堂》(至翌年4月)。
  6月,《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由新潮社印行,10月获“谷崎润一郎奖”;雷蒙德
短篇译作集《夜幕下的马哈鱼》由中央公论社印行;发表托尔曼短篇译作《无头鹰》
(载于《小说新潮》增刊);发表《小说中的制度》(载于《波》)。
  8月,发表《再袭面包店》(载于《Mari Clair》)和《象的失踪》(载于《文学
界》)。
  10月,短篇集《旋转木马鏖战记》由讲谈社印行。
  11月,译作连环画《西风号遇难》(C.V.奥尔兹巴格著)及连环画《羊男的圣诞节》
(与插图画家佐佐木合著)印行。
  12月,发表《家庭事件》(载于《LEE》)和《双胞胎与沉陷的大陆》(载于《小
说现代》附册),评论电视剧化电影的《电影冒险记》(同川本三郎合著)由讲谈社印
行。
  1986年 37岁
  1月,发表《罗马帝国的崩溃·1881年印第安人起义·希特勒入侵波兰以及狂风世
界枫》(载于《月刊角川》)和《拧发条鸟与星期二的女郎们》(载于《新潮》)。
  4月,短篇集《再袭面包店》由文艺春秋杜印行。
  6月,《村上朝日堂的反击》由朝日新闻社印行,发表波尔短篇译作《滴翠岛》、
《世界尽头》、《志愿讲演者》、《弥天大谎》、《方便屋》、《一个小姐的肖像》、
《马戏团与战争》(均载于《东京人》创刊号至秋季号)以及《科西嘉岛冒险记》(载
于《Mari Clair》12月号)。是年,移居神奈川县大矾町。
  10月,在意大利罗马滞留10日,后赴希腊。
  11月,《朗格尔汉斯氏的午后》由光文社印行。留居希腊米科诺斯岛。
  1987年 38岁
  1月,留居意大利西西里岛。发表波尔短篇译作《文坛游泳术》(载于《文学
界》),《“THE SCRAP”怀念80年代》由文艺春秋社印行。
  2月,留居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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