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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流星

_61 梁羽生(现代)
  他们都是三支连珠箭齐发的,桑达儿一个“镫时藏身”,闪开了崔一伦的第三支箭。但
他最后的一箭却是后发先至,倏的就射到了崔一伦的面门。急切间闪避己来不及,崔一伦只
好持弓拨箭。“咔嚓”一声响,他这把五石强弓,竟然给桑达儿一箭当中劈断!
  乌里赛拍马上前,喝道:“不识好歹的小子,我把功名富贵送给你,你不要,反来庇护
这姓孟和小子!你不知道这小子是我的仇人吗?哼,哼,别人怕你神箭,我可不怕!”
  桑达儿心头火起,斥道:“你才是不识好歹的蠢材。不和我们同舟共济也还罢了,反而
引狼入室,为虎作怅!好,我倒要看你是真的不怕,还是假的不怕!”声出箭发。
  乌里赛挥舞宝刀,上一个“雪花盖顶”,下一个“枯树盘根”,打落了两支箭。可是第
三支箭却已从空门射进,直指胸膛,他的宝刀也来不及收回招架了。
  就在此时,忽地有一粒小小的石子飞来,帮他把桑达儿这一支箭打落。这粒石子是孟华
以“弹指神通”的功夫打出来的。“桑兄,乌里赛王子虽然一时糊涂,可还不能把他当作敌
人,由他去吧!”孟华朗声说道。
  乌里赛本是听信孙道行的说话,以为孟华已经气力不济,这才敢大着胆子上山要捉孟华
的。不料孟华竟然还有如此功力,能够在百步之外,弹出一粒小小的石子,就把来势极其刚
劲的飞箭打落了。
  更想不到的是孟华以德报怨,他要杀孟华,孟华反而救了他的性命。
  霎时间乌里赛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惭愧,哪里还敢再发一言,拨转马头就走。
  孟华的气力正在渐渐消失,在他使用“弹指神通”的功夫之时,功力已是不到原来五
成,勉强施为,替乌里赛打落了那支箭后,只觉胸口阵阵作闷,恨不得有张床在身边,躺下
去睡个大觉。
  崔一伦弓已折断,气沮神伤。自忖打不过对方,也只好下令退兵了。
  此时东方已白、清军营地的上空,浓烟还未散开,但火光则已看不见了。孟华心力交
疲,摇摇欲坠。桑达儿吃了一惊,忙跑过来问道:“孟大哥,你怎么样了?”
  孟华苦笑道:“没什么,如今我只想睡一大觉。”丹丘生比他疲倦更甚,只因内功深
厚,还可勉强支持。
  桑达儿见他们并没受伤,稍稍放心,说道:“现在睡觉可还不行,咱们必须赶快离开险
地。孟大哥,你可以骑马吗?”
  孟华迎着晓风,吸一口气,精神稍振,说逼:“大概还可以的,跑到哪里算哪里吧。”
  桑达儿挑了三匹好马,给他们四个人,牟丽珠仍然昏迷未醒,金碧漪抱着她合乘一骑。
  桑达儿走的这条山路极为险峻,而且路上积雪数寸,更加难行。不过好在他们的坐骑都
是久经训练的战马,丹丘生师徒强振精神,运功与睡魔相抗,倒还不至落后。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达桑达儿原来埋伏的山头,这座山头四面都有峰屏高障,地
形相当隐蔽。
  桑达儿吁了口气说道:“到啦,孟大哥,你可以下来歇歇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咕咚一声,孟华已是跌下马来。桑达儿连忙跃下马背,将他扶起,只
见他已是闭上双目,就在桑达儿的怀中呼呼的打起鼾来了。
  丹丘生稍微好些,不过也是一下马就躺在地上,立即就睡着了。
  桑达儿仔细察视,见他们并没摔伤,也无内伤迹象,方始放下心上一块石头,但却担着
另外的心事。
  他担心的是如何能够突破清军包围圈,安然返回防地,经过了丹丘生师徒昨晚的一场大
闹和刚才的一场厮杀,清军自必大举出动,处处布防,唯一的希望,只有等待夜深时分,仗
着熟悉地形,悄悄溜走,但此地虽然隐蔽,难保清军不会寻来。
  那个在高处了望的哨兵忽地叫道:“好像有个清兵跑上山来。”桑达儿怔了一怔,心
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的是‘好像’呢?”赶忙跳上一块耸立如笔的石头,把眼望
去。
  只见一团白影,旋风也似的扑上山头。桑达儿从来没有见过跑得这样快的人,这才明白
那个哨兵为什么要说是“好像”了,他虽然约略看得出是个人,却还不敢相信真的是人。恐
怕或许是猿猴也说不定。
  桑达儿刚在张弓搭箭,忽听得金碧漪“咦”的一声叫了起来:“来的是张叔叔吗?”
  那人哈哈笑道:“贤侄女,你怎么看得出是我?”
  金碧漪道:“除了你,天下还有第二个人跑得这样快吗?”桑达儿这才知道来的是天下
第一神偷快活张。心想:“怪不得孟华常说此人的偷东西本领和轻功本领都是天下无双,果
然名下无虚。”
  桑达儿道过了鲁莽之罪,问道:“清军营地那把火,敢情就是张大侠你放的了!”
  快活张道:“不错,趁火打劫,混水摸鱼,这是我拿手的本领,我还给你们偷了一样东
西来呢。”
  金碧漪连忙说道:“别样事情都不紧要,张叔叔请你先看一看孟华和他师父。”
  快活张看了一眼,说道:“他们睡得正酣啊,你担心什么?”
  金碧漪道:“张叔叔,我急都急死了,你还和我开玩笑,孟大哥和他师父岂能在这个时
候睡着了觉,我怀疑他们是着了那妖妇的道儿。还有牟女侠,她昏迷得更久了,她是在清军
的大营之中,就不省人事的。张叔叔,你见多识广,麻烦你赶快给他们看一看,看看一是否
真的中毒?”
  快活张笑道:“你不要着急,我不是和你说过我给你们偷了一样东西来吗?”
  金碧漪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敢请你偷来的就是解药?”
  快活张道:“不错!”倏的一个转身,拍一拍手掌,就像变戏法似的,手中已是拿着一
个茶壶。这么大的一个茶壶,他藏在身上,金碧漪和桑达儿竟然都看不出来。
  快活张道:“这半壶茶还没凉呢,正好趁热给他们喝下。”依次给牟丽珠、丹丘生和孟
华灌茶,过了半柱香时刻,牟丽珠和丹丘生先醒过来,不久,孟华也恢复了知觉。
  牟丽珠几疑身在梦中,说道:“丘哥,咱们不是在地府相逢吧?”
  丹丘生笑道:“你看看站在你身边的是谁?”牟丽珠张眼一看,啊呀一声叫道:“原来
是张师傅来救我们了!”快恬张曾教她改容易貌之术,故而她以“师傅”相称。此时,快活
张已经抹掉化装,恢复了本来面目。牟丽珠刚才不知有这么多人围在他们身边,想起自己无
意间对丹丘生真情流露,不觉面红过耳。
  孟华跟着醒来,看见了快活张,惊诧不已,说道:“张叔叔,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日有
事,这么巧也来到这儿。”
  快活张道:“这不是凑巧,是我知道你们昨晚的行事,特地跑来帮你们一点小忙的。”
  孟华诧道:“怎的你会知道?”
  快活张道:“说来话长,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爹爹,亦已来到了回疆了!”
  孟华欢喜得跳起来,问道:“真的!我爹现在哪儿?”
  快活张道:“目前他到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的进军路线。他是带领
一支义军来给罗海增援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关东大侠尉迟炯和千手观音祈圣因这对夫妻。”
  丹丘生和孟华都是喜上加喜,丹丘生道:“咱们正愁敌强我弱,有孟大侠领兵来到,这
就好了!”
  快活张继续说道:“我本是随军来的,前天我们扎营离此约三百里外的黑石岗,得到消
息,知道清军已经来到这儿,对罗海采取包围态势,孟大侠和我商量,叫我偷过清军营地,
先去和罗海联络。”
  孟华这才明白说道:“张叔叔,敢情你是已经见过了罗海格老,再到这儿来的,是吧?”
  快活张道:“不错,罗海格老告诉我,你和金姑娘正在计划偷入清军大营,刺杀崔宝
山。是以我见过了罗海,席不暇暖,马上又赶回这里。”众人听得他在七日之间,来回奔走
的路程不下七八百里,都是不禁骇然。
  快活张笑道:“牟女侠,昨晚也该怪我不够机灵,以至你着了那妖妇的道儿。”牟丽珠
怔了一怔,说道:“我对付那妖妇的时候,你也在旁?”
  快活张道:“不错,我躲在窗外,听见你已经制服了那个妖妇,也听见那妖妇请你饮
茶。当时我没想到兵法上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道理,见你不肯喝她的茶,我还在暗中赞你
机警呢。”
  牟丽珠方始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那妖妇曾叫我倒一杯茶给她喝,原来那壶茶才是
解药。”
  快活张道:“我烧了清军粮草之后,混入营中,打探消息。你们猜猜,在我放火之后,
再度偷入崔宝山的帅帐之时,那些官兵正在忙于什么?”
  孟华说道:“他们是不是在忙于救治崔宝山?”
  牟丽珠道:“我猜崔宝山一定是像咱们一样,着了迷香。那妖妇害了咱们:也害得她的
丈夫昏迷不醒。”
  快活张道:“不错,我混进帅帐的时候,崔宝山还昏迷未醒。不过他的手下虽然忙于救
治他,却是更忙于另一件事情,因为他的手下不乏能人,已经看出他虽然不省人事,却非中
毒,对性命是绝对无妨的。”金碧漪道:“哦,那么他们忙的另一件事情,想必是救火了。”
  快活张摇了摇头,说道:“烧的虽是粮草,但救火之事,自有士兵去做,倒用不着崔宝
山的亲信手下着忙。”
  金碧漪道:“张叔叔,你别吊我们的胃口了。还是请你自己揭开哑谜,把这个‘特别的
消息’告诉我们吧。”
  快活张这才说道,“他们正在忙于找寻他们的将军夫人呢!”
  牟丽珠吃了一惊,说道,“你是说那妖妇失踪了?”快活张道:“正是。和她一起失踪
的还有一个段剑青!原来她的卧室装有机关,崔宝山的亲信早已把复壁打开了,仍然找不着
他们的将军夫人,这才惊惶失措,上上下下忙作一团。”
  牟丽珠惊疑不定,说道:“莫非这妖妇是怕我们再来取她性命,段剑青这小子也怕华儿
再去找他,他们觉得在大军之中也难保安全,故而另外找个地方躲藏?若然如此,我的报仇
一事只怕又更多生阻滞了。”
  丹丘生道:“十八年咱们都忍耐过去了,还争在这几天?只要打败清军,谅这妖妇也跑
不了。”
  牟丽珠道:“后来怎样,张师傅,请你继续说吧。”
  快活张道:“后来我把茶倒进这个茶壶,原来那个茶壶,我撒了一泡尿进去。”
  众人捧腹大笑,金碧漪边笑边道:“张叔叔,你这主意想得真绝,就是缺德了些。”
  孟华笑道:“如此一来、卫托平等人料想也要陪同他们的将军一尝异味了。张叔叔,你
这主意不但想得绝,对我们也是大有好处呢。”
  金碧漪笑过之后,再一想也想明白了快活张的用心,说道:“不错,待到他们的人发觉
不是解药之时,再叫那丫头去找,他们的将军和卫托平这些人最少要多睡一两个时辰了。在
他们未醒之前,料想清军也不会大举出动搜索咱们。最好那丫头根本找不到解药,让咱们可
以平安度过如到了晚上,突围就比较容易了。”
  孟华说道:“可惜我爹爹和罗海格老不知道这件事情,否则趁着他们军中无主,倒是一
个打胜仗的机会。”
  快活张瞿然一省,说道:“孟老弟,多谢你提醒我,我可得马上走了。”
  孟华怔了一怔,说道:“张叔叔,你要赶往哪儿?”
  快话张道:“回去找你爹爹呀!要是能够早点见着你的爹爹,我还可以再到罗海那儿一
趟。”
  桑达儿吃一惊道:“张大侠,你独自一人,白日青天,要闯出清军的营地,这个险未免
冒得大一点吧?”
  快活张哈哈一笑,说道:“清军想要把我逮住,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缓声未了,他的
背影早已隐没在山腰的长茅野草之中了。
  桑达儿瞠目结舌,半晌,骇然说道:“孟大哥,不是我亲眼看到,我真不敢相信天下竟
有如此能人。”
  这天白天,果然平安度过。其间虽然也曾在过几个清军跑到近处山头了望,却也似乎并
未发觉他们。
  不知不觉夜幕又已降临了。桑达儿道:“怎么样,咱们冒险走吧?”孟华说道:“不等
援兵么?要是有拨兵来到,咱们里应外合,岂不更妙?”
  桑达儿虽然对快活张的本领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还不能相信他这样快就会请得来援
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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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牧野流星》——第六十二回 义师奋战摧强虏 侠士攻心释战俘
梁羽生《牧野流星》 第六十二回 义师奋战摧强虏 侠士攻心释战俘   第一队人马由五个军官带领,正面攻山。为首的那个军官是以双笔点四脉驰名武林的邓
中艾。
  第二队人马却是由四个喇嘛僧率领,绕到后山来攻。为首的那个喇嘛是密宗中的高手天
泰上人。
  第三队人马则是由四个道士率领,为首那个道士是在中原四大剑派之外别树一帜的筇莱
山青松观的“天罡剑客”混元子。这队人马作为第二线侧翼进攻。
  牟丽珠道:“咦,崔宝山哪里找来这许多和尚道士?”
  丹丘生道:“你别小觑他们,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呢。我听得段仇世说过,崔
宝山手下有‘五官’‘四道’‘四僧’,在小金川的时候,崔宝山就是倚仗这十三个人侵入
义军的根据地,逼使义军不能不退至柴达木的。华儿,你曾经到过小金川,你看一看,这些
人想必就是崔宝山手下的‘五官’‘四道’‘四僧’吧?”
  孟华说道:“不错,我和漪妹在小金川的时候,曾经和他们交过手的。当时幸亏不是他
们十三个齐上,我们的双剑合壁,方能突围。如今他们十三个人一起齐来,想必是已经知道
我们躲在这里了。”
  丹丘生道:“只是他们十三个人,咱们还可以应付得了。但以兵对兵,却是众寡悬殊。
咱们只有一百多个战士,如何能够和对方的三千精兵打一场硬仗?”
  桑达儿忽地叫道:“啊,有一彪人马杀上山来了!”
  清军那边,邓中艾也在大声喝道:“来的是哪路弟兄?”他已经看出有点不对,可还不
敢相信敌人竟会“从天而降”。
  这队人马来得好快,为首一个魁梧大汉一马当先,霹雳似的一声大喝,说道:“来的是
替阎王爷给你们送请帖的好汉!”孟华欢喜得跳了起来,叫道:“原来是关东大侠尉迟炯来
了!剧迟叔叔,尉迟叔叔!”
  尉迟炯叫道:“是华侄么,你们怎么样了!”
  孟华叫道:“我们没事,尉迟叔叔,你快来吧!”
  隔着一个山头,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
尉迟炯那霹雳似的喝声,震得一众清军的耳鼓都感觉到嗡嗡作响!
  邓中艾这一惊非同小可,“五官”上来抵挡。
  尉迟炯身边忽有一骑抢先而上,骑在马背上的却是个女子,说道:“大哥,你快点去和
孟贤侄会合吧。这五个鹰爪孙值不得污你宝刀,让我对付他们!”
  金碧漪又是一喜,叫道:“尉迟婶婶也来了!华哥,你还没有见过她吧?这位婶婶的本
领可不在她的丈夫之下呢!”孟华笑道:“我知道。尉迟夫人是天下第一暗器高手,江湖上
鼎鼎有名的千手观音祈圣因!”
  丹丘生把手一挥,叫道:“好,咱们都杀出去!”
  邓中艾正要和他的两个师弟施展“双笔点八脉”的功夫,说时迟,那时快,祈圣因已是
飞骑疾至,百步之外,扬声喝道:“姓邓的鹰爪孙,听说你会点穴,我倒要看看,是你能够
点着我的穴道,还是我能打着你的穴道。”
  只听得“铮铮”之声,宛如繁弦急奏。原来是祈圣因以天女散花的手法,撤出了一把磨
利了边的铜钱。
  邓中艾挥笔抵挡,只能打落两枚钱镖,却给第三枚钱镖打着了穴道,登时滚下马来。
  他的两个师弟和另外两名军官更糟,只觉微风飒然,就给打着死穴,不但是滚下马来,
而且是一命呜呼了!“五宫”分别站在五处,祈圣因百步之外,钱镖打出,竟是一举手就全
部打中,令得“五官”四死一伤。“千手观音”的绰号,真是名不虑传!此时尉迟炯已是闯
进清军腹地,以天泰上人为首的“四僧”布起“四象阵”迎击他。
  马上交锋和平地过招又有不同,平地过招,一方招数精妙,往往可以占到很大便宜,能
补功力不足。但马上交锋,讲究的是一招之间,胜负立判,力强者胜,力弱者败。虽然并非
全不讲究招数,但却不是最紧要的了。
  尉迟炯快马风驰,一声叱咤,抡刀便斫,天泰上人挥杖打出,只听得“当、当、当!”
三声巨响,尉迟炯哈哈笑道:“听说你练成了什么捞什子‘龙象功’,原来也不过如此
吗?”笑声未已,只见天泰上人手中的禅杖己是断为两段,在马背上晃了两晃,这才哇的一
口鲜血吐了出来,倒于马下。
  “四象阵”尚未合围,本领最高的天泰上人已是受了重伤,另外三个喇嘛僧吓得连忙拨
转马头,避之唯恐不速!
  说时迟,那时快,尉迟炯轻骑疾进,深入敌阵。“五官”“四僧”既已一败涂地,最后
剩下的以混元子为首的四个道士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抵挡一阵。
  尉迟炯插入四人中间,匹马回旋,快刀飞舞,一招“夜战八方”,泼风也似横扫出去。
但见四面刀光闪闪,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他骑术既精,刀法又快,虽然只是一招,但这
一招之间,他已闪电般的劈出了六六三十六刀!四个道土,都是同时受到了他这一招的攻击!
  转瞬间刀光一敛,混元子的一个师弟断了一条右臂,另一个师弟长剑只剩下剑柄,混元
子的道冠也给当中剖开,几乎割去了头皮。混元子颤声叫道:“尉迟大侠,手下留情!”
  尉迟炯喝道:“你们青松观的前任主持黄石道长一生行侠,想不到却出了你们这些不肖
后人。念在你们老主持的份上,这次我放过你们;若是你们不知洗心革面,下次碰上了我,
决不轻饶!”
  此时孟华已随师父杀出,正好看见尉迟炯杀败“四道”,看得他眉飞色舞,心里想道:
“若刀法之快,我或许不输于尉迟叔叔,但刀上的威力,我使到这样快的时候,却是远远比
不上他了。”
  尉迟炯带来的这队义军不过五百,和敌方三千骑兵相比,人数上还是大大不如的。但这
五百义军个个争先,以一当十,清军则是士气早挫,无心恋战,一接触便如土崩瓦解,不消
多久,能够跑得动的清军,都已逃得干干净净。
  孟华上前和尉迟炯夫妇相见,欢喜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尉迟炯道:“华侄,你的爹爹
也来了。你歇一会,我和你去找他。”
  孟华喜出望外,说道:“我爹来了,我还能有闲心歇下来么?尉迟叔叔,你马上带我去
找爹吧!”尉迟炯道:“我知道你已经有一天两晚没有睡过觉了,不觉累么?”
  孟华笑道:“说老实话,刚才是觉得有点累的,可你们一来,我的精神也就来了。如今
非但一点不累,还觉得满身都是劲儿,正要找个地方去使呢!”
  尉迟炯哈哈大笑,说道:“好,真是个铁杆小伙子,咱们这就下山去吧。你那满身劲
儿,不愁没地方使的!”
  一个哈萨克战士给孟华挑了一匹好马,让他与尉迟炯并辔下山,桑达儿等人跟在后面。
下山途中,尉迟炯简单叙述经过。众人方始知道,快活张是先去知会罗海出兵,然后赶回去
找孟元超与尉迟炯率领的这支义军的。
  桑达儿道:“不知这次来了多少弟兄?”
  尉迟炯道:“大约是五千人。”
  桑达儿听了,默然不语。心想:“清军十万之众,这五千人恐怕是济不了甚事。”尉迟
炯好似知他心意,笑道:“我们人数虽少,但却像一把匕首,插入敌人心脏。黑夜之中,他
们也不知我们来的究有多少,我们打他一个揩手不及,这场仗我敢担保是一定打得赢的!”
  说话之间,他们已是来到山下,迅即投入战场。义军分成五十个百人队,在敌阵中纵横
穿插,就像到处点起火头一样。清军虽众,却是给他们牵动得疲如奔命。
  战场上万马奔腾,双方高呼酣斗。忽听得霹雳似的一声大喝,在这么喧闹的战场之中,
听得清清楚楚。
  尉迟炯道:“华侄,这人一定是你的爹爹了,快跟我来,他在那边!”
  孟华精神一振,快马加鞭,抢上前去。只见前面三骑,正在交锋,中间使刀那个大汉,
果然是他的父亲孟元超。那两个敌人则是张火生和孙道行。这二人乃是崔宝山帐下数一数二
的高手,以二敌一,和孟元超打得难分难解。
  尉迟炯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孟兄弟,你看是谁来了?上阵不离父子兵,是令郎帮你
来了!”
  张、孙二人合斗孟元超,本来就只是勉强能够招架的,此时突然着见孟华快马驰来,这
一惊非同小可!
  一边是精神倍振,一边是气沮神伤,张、孙二人如何还能够抵敌得住孟元超的快刀。
  孟元超一声大喝,一个“镫里藏身”闪过了张火生的剑招,挥刀向孙道行斩去。孙道行
是猴拳高手,腾挪闪展的轻身功夫十分了得,但马上交锋,却非所长,他使的兵器是丈八蛇
矛,利于远攻,不利近战。给孟元超逼到跟前,快刀劈落,只听得“咔嚓”一声,蛇矛断为
两截。
  孙道行一个没头筋斗倒翻出去,捷若灵猿,在间不容发之际,逃过了一刀之灾。说时
迟,那时快,孟元超早已拨转马头,反手又是一刀。张火生连忙跑开,饶是他跑得快,精铁
所打的护肩甲亦已给孟元超的钢刀臂开,几乎伤着了琵琶骨。此时孟华刚刚来到,孟元超横
刀一立,哈哈笑道:“华儿,你看我还未老吧!”
  父子会合,与尉迟炯各自率领一个百人队冲击清军大营。只见大营开处,打出一面绣着
“崔”字的帅旗,卫托平、叶谷浑、叶挺之三人指挥兵马杀出,他们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
迷香之毒早已解了。但却还未见崔宝山。
  卫托平喝道:“孟元超,你好大的胆,竟敢前来劫营!你们来了多少人,管教你们都是
来得去不得了!”
  孟元超冷笑道:“走着瞧吧,有胆的你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卫托平笑道:“大将斗智
不斗力,你如今己是瓮中之鳖,我还何与你厮杀。”
  卫托平指挥大营的中军,万马奔腾,惊涛骇浪般的掩杀过来,登时把孟元超率领这数百
人围在核心。
  孟元超与尉迟炯往来冲杀,哪里吃紧,就杀到那里,挡者辟易。但清军人数委买太多,
杀退一批,又来一批。而且其他各营清军,也在陆续向大营弛援,此时他们要想突围,谈何
容易。
  祈圣因单骑杀到,叫道:“当家的,咱们杀到大营里去活捉崔宝山。”尉迟炯道:
“好!”冲出去掩护妻子。孟元超要想阻拦已来不及了。
  祈圣因把手一扬,只听得“哎哟,哎哟!”之声不绝,不消片刻,己有十数名清军中了
她的暗器跌下马来。
  崔宝山为了不让敌方发现目标,此时他是换上普通军土的服装靠在卫托平身旁,见尉迟
炯夫妻联袂杀来了,大吃一惊,说道:“这婆娘怎的如此厉害?”原来刚才上去堵截祈圣因
的乃是他手下的铁甲兵,身披重甲,刀枪不入的。
  话犹未了,有一名铁甲兵负伤奔回,掩着双目,跌跌撞撞,几乎撞到崔宝山身上。崔宝
山喝道:“怎么,你瞎了眼睛吗?”那个掩护伤兵回未的兵士说道:“禀大帅,他真的是给
那婆娘射瞎了眼睛。”原来祈圣因所发的暗器是专打铁甲兵的眼睛的。这名铁甲兵正是被她
的梅花针射瞎的。
  刘挺之道:“禀大师,这婆娘是尉迟炯的妻子,江湖上人称千手观音。”
  崔宝山武功不强,却也是个行家,见这铁甲兵被梅花针射瞎,越发吃惊。心里想道:
“黑夜之中,虽有火光,究竟不如白日。铁甲兵和这婆娘马上交锋,竟然给她射瞎双目,这
千手观音的绰号,确实是名下无虚了!”
  卫托平道:“梅花针不能及远,咱们仍然用铁甲兵布成坚阵,乱箭射她。料她也冲不进
来。”
  祈圣因身上带的暗器虽多,不久也射完了。当下施展“千手观音”的接发暗器绝技,接
过敌人射来的乱箭,便以甩手箭的打法反射回去,吓得清兵不敢在她周围数丈之内。不过铁
甲兵布成的坚阵,她和尉迟炯也确是无法冲得进去。在他们后面的桑达儿等人,又被包围起
来了。
  正在吃紧,忽听得号角“呜呜”之声,四面八方响起。敌军阵脚摇动,俨如波分浪裂。
桑达儿正在与孟华并肩作战,大喜叫道:“我们的人来了!”话犹未了,只见万马奔腾。果
然是无数哈萨克战士杀进来了。
  罗海率领一队骁骑,直扑大营,数百步开外,“嗖”的一箭射去,把那个执掌“帅”旗
的旗牌官一箭射下马来,“帅”旗跌落尘埃,哈萨克战士的欢呼声震得山摇地动,清军士气
更是为之大挫。
  混战中孟元超听得有人在叫“剑青“,剑青!”不禁心中一动,“剑青不是段仇世的侄
儿吗?”跟着听得有人叫道:“段师弟找不着,师父,咱们是回家去吧!”呼唤段剑青那个
人是个身披袈裟的番僧。跟在他身旁的是个披着狐裘的回族少年。孟元超叫道:“华儿快
来!”
  这个身披狐裘的回族少年是车居族的王子乌里赛。自从那天他得到孟华义释之后,己是
颇萌悔意,不像从而那样,深受清廷功名禄位的诱惑了。他本来以为回疆各族联合抗清,不
过是以卵击石的,哪知回疆各族尚未联合出兵,只是罗海和孟元超的联军,已是杀得崔宝山
的十万大军东奔西窜,这一形势的变化,实非他始料之所能及。
  此时他眼见连崔宝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由得更加惶恐,也更加后悔了。他
想起了罗海对他规劝的良言,暗自思量:“不错,我和哈萨克人本是弟兄,何苦反而要为满
洲鞑子卖命?”不过要他反戈相向,他又不敢,是以他唯有急于逃出战地,只想能够安安稳
稳的回到老家去做他的车居族王子了。
  不过他的师父迦密法师却因为想要段剑青做他的衣钵传人,在未找到段剑青之前,可还
不肯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孟元超和孟华这两父子亦已杀到来了。孟元超喝道:“我倒要看你有
多大本领,看刀!”迦密法师依样画葫芦的又把青竹杖使出粘黏之劲牵引他的宝刀,哪知孟
元超刀法快如闪电,蓦地中途一变,已是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劈来。迦密法师也算甚为了
得,百忙中竹杖一横,挡住他的宝刀,不过粘黏之劲已是使不出来,变成双方功力的较量了。
  “当”的一声,火花四溅,迦密法师虎口隐隐发麻,这一惊非同小可:“怎的他们竟有
这许多能儿一个胜过一个!要是孟华这小子也来攻我,我恐怕要跑也跑不掉了。”怯意一
生,哪里还敢恋战,慌忙拨转马头便跑。
  此时孟华正在拦住乌里赛的马头。
  乌里赛面色灰白,叹口气道:“孟大哥,我后悔不听你的良言,如今是没脸向你求饶
了,要杀要剐,任凭你吧!”孟华忙道:“王子别这么说,你是想回家吧?”乌里赛道:
“不错。”孟华说道:“那你就是已经回到正道来了,我怎么还会难为你呢?你回去吧!”
  乌里赛喜极泪下,说道:“孟大哥,我,我真不知怎样感激你才好,你有什么要我效劳
的么?”
  孟华心念一动,问道:“我只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你那段师弟,自昨天我们走了之
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么?”乌里赛道:“没有。”孟华说道:“那位将军夫人呢?”乌里
赛道:“和他一起失踪,也是至今尚未找到!”
  说话之时,尉迟炯夫妻业已联袂杀来,尉迟炯有点奇怪,扬声问道:“华侄,和你说话
的这个人是谁?”
  孟华说道:“是已经醒悟的朋友!”尉迟炯道:“这番僧呢?”孟华一时间不知道怎样
回答才好,孟元超在前面回头说道:“这和尚自称是段剑青的师父。”尉迟炯一听此言,拍
马向前,挥刀便砍。
  尉迟炯是快刀天下第二,不过内力却比孟元超更强。孟元超刚才是用巧妙的闪电刀法破
解迦密法师那以柔克刚的天竺武功,尉迟炯则是硬劈硬砍。
  瞬息之间尉迟炯一口气连劈七刀,迦密法师一条右臂给震得麻木不灵,青竹杖都几乎掌
握不牢。但尉迟炯见自己的宝刀竟然劈不断他的青竹杖,也是好生诧异。
  孟华心想这番僧虽然可恶,却还不是主要敌人,于是叫道:“这和尚是段剑青的师父,
也是这位王子的师父。”尉迟炯说道:“好,那就由他去吧。他能够接我连环七刀,也算难
得了。”
  此时散在各处的清军正在陆续向大营靠拢,叶谷浑的战鼓也擂得更急更响了。大营的中
军乃是清兵主力,守御得甚为坚强。罗海指挥哈萨克战士猛冲猛打,敌方阵脚摇动,但还是
冲它不破。
  尉迟炯道:“你身上还有暗器么?”祈圣因道:“还有三柄飞刀。”尉迟炯道:“好,
拿来给我!”接过飞刀,把手一扬,化作三道白光,越过千万清兵的头顶,飞入敌阵。
  叶谷浑正在咚、咚、咚的擂响战鼓,忽觉眼前一亮,那三柄飞刀来得如同闪电,已是到
了他的身前。叶谷浑霍的一个“风点头”,闪开第一柄飞刀,鼓锤一挡,“咔嚓”一声。铁
铸的鼓锤虽给削断,却也打落了第二柄飞刀。但第三柄飞刀已是划破战鼓,戛然声啊,叶谷
浑滚过一边,战鼓登时哑了!
  哈萨克战士欢声大作,罗海大喜说道:“好呀,咱们杀进去活捉崔宝山!”孟元超正在
他的身边,忽道:“不好!”罗海怔了一怔,说道:“什么不好?”孟元超道:“我的意思
是咱们只能佯攻一阵,便须立即退兵。不好蛮干。”
  罗海皱眉道:“咱们正好趁这机会,打个大大的胜仗,为何却要退兵?”孟元超道:
“饭只能一口一口的吃,不能一口吞掉一碗。此次奇袭,目的已达,犯不着和敌人硬拼
了。”罗海虽然不懂兵法,但头脑一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也就懂得孟元超所说的道理了。
  要知他带来的哈萨克战士,加上孟元超带来的义军,全部也不超过二万人。和敌方的十
万之众,乃是五与一之比。清兵连营数十里,崔宝山直接指挥的大营中军是战斗力最强的主
力部队,要是他们全力攻坚的话,估计崔宝山最少也能守三两个时辰。天亮之后各营清军全
部来到,那时就恐怕难免有形势逆转之险了。于是说道:“你说得对,十万敌军,不能一口
吞掉,咱们现在已经吃得很饱了,还是揉揉肚皮,待消化之后,再来吞它吧!”
  佯攻一阵,把清军逼入山谷的一瓜据险固守之后,罗海射出三支响箭,这是退兵的讯
号。战士们来得快去得也快。天明时分,已是脱离战场,进入己方的防区了。
  罗海在一处山头下令扎营休息,清查伤亡人数,包括义军在内,损失不过一千多人,估
计清军的损失不下一万,差不多是十和一之比。战争总是不免有损失的,是以大家虽然不免
为阵亡的战士哀悼,但全军的士气却是为了这一场大胜仗而欢腾了。
  不过丹丘生和牟丽珠却还不见回来。
  众人虽知丹丘生本领高强,牟丽珠亦是女中英杰,他们一起,料想不致遭逢不幸,但迄
今尚未得到他们下落,总是难免不安。
  正查询问,有个义军头目把一名俘虏押解上来,这名俘虏正是崔宝山的亲兵队长崔一伦。
  “突围之时,丹丘大侠与牟女侠和我们一起,这名鞑子军官是丹丘大侠擒下的。”义军
头目禀道。
  尉迟炯道:“那么丹丘生大侠和牟女侠呢?”
  头目禀道:“丹丘大侠把俘虏交给我们,说是要去抓另外一个人,就和牟女侠离开队伍
了。他当时无暇细说,请你们审问这个俘虏便知详情。”
  孟元超亲自审问这个俘虏。
  崔一伦愤然说道:“我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我唯一的遗憾,只恨未能
得见那妖妇授首!”
  孟元超怔了一怔,说道:“哪个妖妇?”孟华道:“他说的这个妖妇就是崔宝山的老婆
韩紫烟!”
  崔一伦道:“哼,要不是我们将军有眼无珠,娶了这个妖妇,弄到在紧急关头,反而受
她之累。我们也不至于败在你们手里,败得如此之惨!如今我只能盼望丹丘生能够替我们将
军报仇了。”
  孟元超笑道:“看来你还输得不大心服,但现在我也不急于要你心服。那妖妇生出什么
事情,她又怎样害了你们将军,要是你愿意说的话,你就说来给我听听。”
  孟华从崔一伦的供词中,这才知道他们昨晚离开清军大营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崔宝山中了妻子的迷魂香之毒,由于他功力最弱,中毒最深,因此虽然他和卫托平等
人,同时得到韩紫烟那个丫头的救治,醒来却是最迟。那时孟元超率领的义军,已是好像匕
首一般,插进他们的心脏了。
  崔宝清醒来之后,这才知道妻子的身份,原来并非什么名门闺秀,而是“天下第一使毒
高手”。想到自己和这个擅于使毒的妇人同床共枕十多年,竟被蒙在鼓里,不禁不寒而栗。
他如梦初醒,开始明白,御林军统领海兰察当年何以那样热心执柯,要把韩紫烟安插在他身
边的用意了。
  崔宝山觉察到海兰察把韩紫烟安插在他身边的用心,一方面是不寒而栗,一方面是愤愤
不平:“我给朝廷卖命,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原来朝廷还是对我放心不下!”
  而更加令他愤怒的是韩紫烟和段剑青的背他私逃。
  开始知道这件事情之时,他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去掉一个监视他的“枕边人”,说老实话,他是反而觉得“轻松”了的。但自己身为一
军主帅,妻子与人私奔,这面子他可丢不起。
  崔宝山越想越是气愤,终于给自己最相信得过的亲兵队长崔一伦下了一道命令,叫他负
责去侦察韩紫烟和段剑青的下落,务必把他们抓回来!
  崔一伦对崔宝山最为忠心,其时小规模的战事已展开,他还是立即派遣手下,展开侦
察。将近天明的时分,果然给他侦察到了一点线索:韩紫烟和段剑青已经逃出营地,他们的
踪迹是给东面最前端的一个哨岗发现的,估计是要逃往东面一座雪山。
  他率领几百名心腹亲兵追下去,不料却在途中碰上了丹丘生和牟丽珠。他们知道他是崔
宝山的亲兵队长,哪里还能容他跑掉。他也知道丹丘生和牟丽珠是要找韩紫烟报仇,是以不
用丹丘生严刑逼供,一盘问他,他就把所知的有关韩紫烟的消息说出来了。
  孟元超弄清真相之后,松了口气,笑道:“不出所料,他们果然是抓那妖妇去了。那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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