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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宝钗缘

_15 梁羽生(现代)
多了。
  段克邪左手一抄,把十几支羽箭抄到手中,猛的用“天女散花”手法,以“甩手箭”的
手法,向精精儿还射过去。他内功深湛,以手掷出比用强弓发射还厉害得多,十几支偷带着
“呜呜”的啸声,声势猛烈之极,精精儿也不敢硬接,挥剑防身,那些箭没射中精精儿,却
射伤了几名弓箭手。那些弓箭手也不敢追得太近了。
  段克邪道:“伤着什么地方?”史朝英道:“糟糕,伤着脚踝!”一步一拐,跑得很是
吃力,段克邪眉头一皱,只好拖着她走。
  忽见前面又是一队骑兵冲来,史朝英喝道:“王将军,你要来与我为难么?”为首的那
军官道:“不敢冒犯公主,请公主避开,我只是要杀这小贼!”说时迟,那时快,他那匹高
头大马已冲了到来,在马背上挺起长矛,便向段克邪刺下。
  这个姓王的军官善使丈八蛇矛,在史朝义军中算得是一员骁将,哪知碰到了段克邪却是
遇上了克垦,段克邪大喝一声:“来得好!“只一枪就把他挑下马来。
  这军官的坐骑是匹惯经战阵的骏马,主人落马,它仍向前冲。段克邪大喝一声,使出神
力,按住马头,将它制伏。史朝英一足伤了,难以纵跃,时机稍纵即逝,段克邪只好将她抱
起,跨上马背。
  那队骑兵如潮水般的涌来,段克邪舞起浑铁枪,单骑冲锋陷阵,不刺人专刺马,一轮冲
杀,伤了几十匹战马,战马负伤,狂奔乱跑,倒把后面的追兵挡住了。史朝英一手牢牢的抱
着他的腰,一手挥舞宝剑,替他拨打两侧射来的流矢。
  忽听得军士们惊惶乱叫,段克邪在马背上回头一望,只见有火光冲起,段克邪又惊又
喜,“这把火烧得合时,却不知是何人在暗中助我?”那队骑兵和后面追来的弓箭手,一来
是怕了段克邪的凶猛,二来见大营起火,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自惊惶,顾不得追逐段克
邪,先自拆回去救火。
  段克邪杀出重围,纵马疾驰,史朝义的心腹武士,有十多骑络绎追来,段克邪摔出甩手
箭,射翻了几骑,后面那几骑一哄而散,只剩下一个精精儿。以精精儿的轻功,在十里之内
可以追上奔马,但他孤身一人,却没有这个胆量去追杀段克邪。他追了一会,一看身后无
人,反而怕段克邪乘机再杀回来,只好赶快回去。
  段克邪脱险之后,心中却暗暗叫苦,“这史姑娘若是没受伤,那倒好办,我和她可以各
走各路,不理睬她,那也没什么关系。
  但现在她却是受了伤,她为了我与哥哥决裂,我怎可以丢开她不管?”
  史朝英刚才在激战中不觉疼痛,此刻危险已过,却忍不住呻吟起来,把段克邪抱得更紧
了。段克邪皱了眉头,说道:“你怎么啦。痛得很厉害吗?”史朝英道:“我感到这枚梅花
针似乎会向上移动似的,越钻越深了。”段克邪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精精儿的本领,心
想:“这梅花针若不拔出,在七日之后,可以钻入心房,那就无法救治了。即使不刺正心
房,钻进其他大穴,也会落个残废。唉,想不到精精儿竟是如此毒辣,对付史姑娘,也使出
金针刺穴的狠毒手法?”
  知道了史朝英受了金针刺穴的伤害,段克邪更不能置之不理,当下说道:“你忍一会
儿,我找个地方,给你医治。”他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跑上了一座荒山,方才停止,将史
朝英扶下马来,两人走进树林。史朝英道:“对不住,我拖累了你啦。”
  段克邪道:“你救了我,我也应该救你,我不向你道谢,你也不用领我的情。”
  史朝英笑道:“原来你是打算将我撇开,这才给我医治的。
  你放心,我虽然是无依无靠,也绝不会缠上你的。再说,你轻功这么好,你什么时候不
想理睬我了,尽可一跑了之,我又哪能追得上你?”段克邪想不到她说话这么大胆,给她说
中心事,倒禁不住脸上一红,半响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丈夫恩怨分明,我不愿受人
恩惠。”史朝英忽地又一本正经说道:“我哪里对你有什么恩惠,是我不好,几乎害了你,
我给你解药,那是应当的。只要你心中不再恨我,我已是感激不尽。”
  段克邪道:“过去的事,都不必说了。好,你坐下来,靠着这棵大树吧。你现在感觉到
那一枚梅花针钻到了什么地方?”史朝英伸出右脚,说道:“似乎钻到了‘三闾穴’这
边。”段克邪踌躇片刻,说道:“姑娘,请恕我无礼了。”一手拿着她的脚踝,脱下她的鞋
袜。
  史朝英心头一跳,叫道:“你要怎么?”段克邪道:“我给你将这枚梅花针弄出来
呀。”史朝英吁了口气,格格笑道:“你这个人,说话也说不清楚,你早说是要这样给我医
治的,不就行了?却说什么有礼无礼的?”
  段克邪道:“你忍着疼痛,我把梅花针挤出来。”点了她的三闾穴,然后紧握她的脚
踝,默运玄功,一股内力直透进去,将梅花针迫得往下移动,针尖穿过肌肉,加上段克邪指
头的压力,痛得史朝英香汗淋漓,身躯微颤,不知不觉的倚在段克邪身上,斜眼看时,只见
段克邪也是双颊晕红,呼吸紧促。要知段克邪从没有接触过女子的肌肤,如今虽说是为了给
史朝英医治,不得不然,但手触着她那温香软滑的肌肤,却也禁不着心头震荡。
  史朝英心里暗暗好笑:“这小子原来比我还会面红。”痛苦之中感到舒服,倒宁愿这痛
苦多延长一些时刻。
  段克邪功力深厚,不过一会,就把那枚梅花针“挤”到了史朝英的脚板底,针头露了出
来,段克邪双指一夹,史朝英“哎哟”一声,那枚梅花针已拔出来了。段克邪接着给她敷上
金创药。
  史朝英倚着大树喘气,段克邪也满头大汗。这时,天色已黑,山间明月又再升起,史朝
英道:“哎呀,我怎的一点气力都没有了。你、你怎么,你要走了吗?”
  段克邪道:“你在这里歇一会,我去找点东西吃,你的伤已经好了,你没有气力,那是
因为饿软了的缘故。”段克邪早上只吃了一碗稀饭,经过一场激战,又耗了不少气力,给史
朝英拔针,也自感到腹饥。
  山间野兽虽然很多,但晚上却很难找,段克邪又没有打猎的经验,好不容易才打了两只
野兔回来,只见史朝英已在树下生起一堆火,迎着他笑道:“我贝道你不回来了呢!”
  段克邪心道:“若不是见你武功尚未恢复,我早就走了。”史朝英似是知道他的心意,
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好,就让我借花献佛,给你饯行吧。”接过那两只野兔,削下
一段树伎,叉着来烤,火光将她的脸庞映得通红,增了几分娇艳,段克邪感到自己的心跳,
暗自想道:“我若是吃了就跑,她还未恢复精神,一个孤身女子,在这荒山之中,岂不可
虑?莫说她的哥哥会派人搜她,就是碰上了猛兽,那也存性命之忧,哎,可是,可是……难
道我就陪她在这里过一晚?”
  月光透过繁枝密叶,带来一股凉意,夜风中有野花的香气,眼前有一个美丽的姑娘……
这景色美极了。段克邪悠然遐思,忽地想起了史若梅来。也是在一个幽美的月夜,他在薛嵩
的花园里柯史若梅第一次会面,“唉,那次一见面就吵起来,她还骂我作小贼。我也不好,
我一见面就冷嘲热讽她。”
  另一幕情景接着在他心中展现,那是另一个月夜,另一座花园——独孤宇的花园。“她
在园中独自徘徊,等候独孤宇和她相会。”段克邪心头隐隐作痛,赶快关闭了心扉。不愿再
想下去了。
  史朝英“噗嗤”笑道:“你在想些什么?想得这样出神!免子烤熟了。”段克邪翟然一
惊,“那两个月夜,我也曾和史若梅单独相对,想不到今晚又是同样的情景,只可惜她虽也
姓史,却不是史若梅。呀,不能再想她了,她已经找到了知心的人儿了。”
  段克邪怅怅惘惘的接过那只野免,一下图神,碰着史朝英那支曾插在火堆中的木叉,烫
得连忙缩手。
  史朝英笑道:“你怎么啦,究竟想些什么?”段克邪定了定神,说道:“我正想问你一
件事情。”史朝英道:“什么事情,要想得这样久才能开口?”她若有所恩,眼波流转,痴
痴地望着段克邪。
  段克邪咳了一声说道:“你已经离开了贼窟,我本来不想再提往事,可是这件事却非问
不可。”史朝英心头一凉,“他把我的大燕朝廷竟看成贼窟,他自己也是绿林中人,却这么
看不起强盗么!”勉强笑道:“什么事呢,你说呀!”段克邪道:“丐帮的焦帮主是不是还
囚在你们那里?是你指使宇文垂干这件事的吧?”史朝英道:“原来你是问这件事情。你放
心吧,你在路上不是看见我哥哥那儿起火吗?”段克邪道:“怎么?你知道这把火是谁点
的,这把火和焦帮主又有什么干连?”
  虫朝英笑道:“你这样聪明,还猜想不到?那把火是我点的,烧的地方正是焦帮主的囚
房。”段克邪诧道:“是你点的?你有分身法不成?”史朝英笑道:“你还是不明白么?我
虽然没有分身法,但我没有心腹的丫鬟么?”段克邪道:“哦,是你预先安排好的,叫人放
这把火。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史朝英道:“我早料到哥哥迟早要与我决裂,因此吩咐了丫鬟,一旦有事,便立即放
火。一来是免得焦帮主落在我哥哥手中,二来也有利于咱们逃走呀!这还不明白?””段克
邪道:“那么说,焦帮主也已经脱险了?”史朝英道:“当然,我本来就不想杀他,我费了
如许心力,才把他拿获,怎肯就一把火将他烧死?”
  段克邪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但疑团尚未冰消,“看来这位史姑娘一向是她哥哥的智
囊,为她哥哥出谋划策,是她串通了宇文垂把焦帮主变成她的俘虏;是她定下的计策,想我
为他们兄妹效劳,给他们做说客,说动牟、铁两位大哥扶助她的哥哥夺取大唐江山;这么样
一个人,为什么却突然变了,放了我又放了焦帮主,不惜和她哥哥决裂,难道这都是为了我
么?”
  史朝英嫣然一笑,说道:“你问我的事情,我已经回答你了。
  焦帮主没有死,你也应该放心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段克邪道:“你和你哥哥决裂,不后悔吗?”史朝英道:“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母所
生,他大逆不道,杀了父亲,又气死我的妈妈,你说我还能将他当作哥哥吗?”段克邪道:
“这么说,你是早就恨他人骨的了?然则你又为什么,为什么?……”史朝英道:“你是想
问我,为什么在此之前,我却又帮助我的哥哥?”
  段克邪道:“我本来不想再提你的旧事,你要是不愿说,那也罢了。”
  史朝英笑道:“我只道你是个粗鲁的男子汉,想不到你也居然很会体贴人。其实你不问
我我也要对你说的。你当我是心甘情愿帮助哥哥么?不过是因为时机未至,我还不能报仇而
已。哥哥的势力比我大,手下人比我多,我岂能轻举妄动?”段克邪优然大悟,说道:”原
来你拉拢宇文垂,为的是想丐帮为你所用,好对付你的哥哥?”另有一句问活,他没有说出
来,那是:”你对我市恩,是否也是同样的用意?”
  史朝英坦然说道:“不错,我若不是想利用丐帮,难道我还会看上宇文垂不成?可惜我
为他费了许多心机,他仍是微不成帮主!”段克邪冷冷说道:“你这件大事是坏在我的手上
的,那日要不是我出手和你们作对,大约宇文垂也会当上帮主了。”
  史朝英笑道:“当时我的确恨你,但随后也就释然了。我已经看透了,宇文垂虽然有点
小聪明,却还不是可成大器的材料,要扶也扶不起来的。怎么,你还不肯放过他么?”段克
邪道:“他和我有什么相干?放不放过他,这是他丐帮的事情。”史朝英眼波流动,似笑非
笑地望着段克邪,轻轻说道:“我还以为你对他怀有很浓的故意呢。”段克邪道:“不,我
倒觉得他有点可怜。”
  史朝英默然不语,半晌说道:“我与哥哥决裂,这是迟早难免的事。不过却想不到来得
这么快,我还没有布置齐全,就给他迫碍非动手不可了。”段克邪心中隐隐感到寒意,暗自
想到:“原来他们兄妹二人,一向已在勾心斗角。这位史姑娘年纪轻轻,胸中城府却是如此
之深!”再又想道,“史思明死有余辜,不过却不应死在他儿子手上。但看来这位史姑娘要
算计她的哥哥,大约也不单纯是为父报仇。”
  段克邪道:“这么说来,是我把你的计划打乱了?”史朝英道:“这样也许反有好处。
嗯,你肯助我一臂之力么?”段克邪道,“我早已说过,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咱们彼此
都不必领对方的情。明日一早,各散西东,你的事情,我帮忙不上。”
  史朝英笑道:“我还没有说得完全呢,并不仅仅是你帮我的忙,对你也有大大的好
处。”段克邪道:“什么好处我都不想要。”
  史朝英道:“难道你竟没一点志气,就不想自创一番事业么?”段克邪道:“要看是什
么事业?”史朝英道:“我哥哥虽然吃了败仗,手下也还有几万人,另外我也有一支三千人
的女兵,这三千人是只听我的号令的。哥哥指挥不动我的女兵,但倘若是他死了,他的部
下,我却可以指挥得动。”段克邪道:“你是想取而代之?但这与我又有何干?我早说过,
你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了。”史朝英道:“不,这与你大有关系,你听我说,我也不要你代我
报仇,反正你与精精儿现已是势成水火,各不相容的了,我只要你帮忙我对付精精儿。咱们
悄悄回去,我的女兵可以对付哥哥的心腹精兵,我哥哥不是我的对手,我突然发动攻击,大
事十九可成。所忌的就是他请来的几个武林高手,但其中幻空上人是两边都不会帮的;马长
老、宇文垂这一帮丐帮的人,宇文垂有把柄在我手里,他这一帮人也决对不敢与我为敌;剩
下的只是一个精精儿较为棘手。我只是求你,倘若我举事之时,精精儿若来阻挠,就请你将
他杀了,事成之后,我拥你为王!我哥哥的部队都交给你!”段克邪听了,哈哈大笑。正
是:本无逐鹿中原念,香饵空抛肯上钩?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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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龙凤宝钗缘》——第十八回 瓜田纳履嫌难避 道畔凝眸敌意生
梁羽生《龙凤宝钗缘》 第十八回 瓜田纳履嫌难避 道畔凝眸敌意生   史朝英温道:“你笑什么?”段克邪道:“你找错人了,我可不是做皇帝的材料。”史
朝英道:“古往今来,哪个朝代不是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你以为皇帝就当真是天生的
么?”段克邪道:“人各有志,你喜欢做皇帝,你去做好了。”史朝英“噗嗤”一笑,说
道:“可惜我是个女子。”段克邪一本正经他说道:“女人就不能做皇帝么?本朝的则天皇
帝是不是女子?她改唐为周,不是安安稳稳的坐了十几年皇帝的宝座?”
  史朝英眉毛一扬,星眸倏亮,随即笑道:“则天皇帝雄才大略,大宗皇帝尚且自叹不
如,我怎能比她:再说则天皇帝也有狄仁杰辅佐她呀。”段克邪笑道:“可惜我也做不了狄
仁杰。你要做皇帝么,只好另外去找一个狄仁杰来辅佐你了。”
  史朝英低下头来,神色黯然,忽地也笑了起来。段克邪道,“你又笑什么?”史朝英
道:“我和你说笑的,你却当起真来了。
  你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尚且不敢动做皇帝的念头,你想,我一个女子,又岂能不知
自量?这是开玩笑的活,你可别当真了。”
  其实她是用笑声来掩饰她的窘态,这番话实是言不由衷。
  史朝英又道:“我哥哥这个皇帝大约也做不了多少时候了,不过他还拥有几万兵马,成
事不足,为祸百姓却是有余。你纵然不想取而代之,但帮我将他推倒,免得他拥兵自重,为
非作歹,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段克邪听她这么说,倒是心中一动,但随即说道:“这
是朝廷的事情,用不着我管。”底下一句活没有说出来,那是“你们的纷争我也不想卷
入”。
  史朝英好生失望,但却极力掩饰,不让段克邪看出。过了半晌,这才望了段克邪一眼,
笑道:“你这也不做,那也不干,那么你到底想做些什么?”段克邪道:“我只是想做一个
像我爹爹那样的人。”史朝英道:“哦,你是要做一个游侠,四海为家,为天下不平人扬眉
吐气。”段克邪笑而不语,给她来个默认。
  史朝英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自问本领做不了游侠,但心中志愿,其实也是如此。
不过我可不能让我哥哥为非作歹,我总得料理好了家事,才能随心所欲,化作野鹤闲云。”
段克邪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你喜欢怎么做便怎么做,也不用与我商量。”
  史朝英道:“你一点也不关心我的事情?”段克邪笑道:“不,我正想问你,你精神已
经恢复了吗?脚伤是不是全好了,明天可跑得动吗?我劝你早点歇息吧。”史朝英嗔道:
“这是什么关心,你是怕我拖累你。好吧,我是死是活都不必你照顾我,走得动走不动,也
不必你替我操心。你要走现在就走,我可要睡啦。”嘟着嘴当真闭上眼睛,倚着树根睡觉,
不再理段克邪了。
  段克邪虽是对史朝英无甚好感,但在荒山深夜,却也硬不起心肠独自离开。他暗暗叹了
一口气,“女孩儿家的脾气真是难以捉摸,惹上了就是麻烦。好在有麻烦也只是今晚,反正
明天一早你我便要分手,以后也未必会再见面了,你恼我我也不在手。”
  段克邪恐防会有野兽到来侵扰,非但不敢走开,也不敢睡觉。他离开史朝英远远的,但
也不敢走得太远,在树林里徘徊,替史朝英守夜。时不时的也回过头来看一看她。
  过了一些时候,月移树影,斗转垦杨,夜凉如水,史朝英也似乎已熟睡了。段克邪稍稍
走过,隐隐听得她匀循的呼吸气息,似是一朵月光下的睡莲,在散发着幽香。
  一阵冷风吹过,史朝英的身体微微一颤,段克邪的心也跳了一跳,暗自想道:“夜重风
寒,她衣衫单薄,莫要着了凉了。”
  于是脱下了自己上衣,悄悄地走过去,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史朝英又动了一下,段克邪赶忙离开,忽听得有吃吃的笑声,声音微细,但却听得很清
楚,就似有人在他耳边偷笑一般,就在此时,一枚松子,无风自落,碰了他的额头一下。
  段克邪大吃一惊,赶忙放出宝剑,施展“一鹤冲天”的绝顶轻功,跳将起来,一剑就向
树上刺去。
  树上果然藏有个人,但段克邪一剑刺到,那人已是一溜烟的到了另一棵大树,身法快到
极点,段克邪只见一团影子,根本就不知来的是谁。
  段克邪这一惊更甚,心想:“此人轻功远远在我之上,倘若是她哥哥派来的人,那可有
点不易应付了。”
  段克邪追过了三棵大树,那黑影才跳到地上,向段克邪招了招手,笑道:“下来吧,咱
们可以在这里说话了。”段克邪怔了一怔,心道:“我真是糊涂,我早就应该想到是师兄
了,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超妙卓绝的轻功!”原来此人不是别个,正是段克邪的师兄空空
几。
  但段克邪心中也有点疑惑,听空空儿的口气,似是有意将他引开,要走到史朗英听不到
的地方才和他说话的。“他有什么话不愿意让别人听见呢?”
  段克邪和空空几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自他父母双亡之后,除了铁摩勒之外。他和这
位师兄的交情就是最好的了。如今意外相逢,自是又惊又喜,虽然有一点点疑惑。也无暇多
想了。当下便即问道:“师兄,你怎么会突然来到此间?”空空儿笑道:“就是为了看你们
而来的呀!师弟,你的艳福可不浅啊!”
  段克邪满面通红,正想辩解,空空几却已一本正经他说道:“知好色则慕少艾,这原也
怪不得你。但天下的好女子甚多,你却为什么偏偏爱上了这位姑娘。师弟,你听我劝吧,这
姑娘你惹不起的!”
  段克邪拙于言辞,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说起,只是连连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师
兄,你、你、你误会了!”
  空空儿摇了摇头,说道:“精精儿说的时候,我本来还不怎么相信,现在是我亲眼见到
的了,你还能说不是么?”
  段克邪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精精儿在你面前造了我一些什么谣言?”空空儿怫然不
悦,说道:“精精儿擅离师门,结交匪类,行事的确是有许多不当之处,但到底还是你的师
兄,你怎能对他如此无礼?连二师兄也不称一声,而且一开口就认定他造你谣言?”
  段克邪道:“精精儿他要杀我,我怎能还认他作师兄?”空空儿诧道:“他要杀你?
哦,我明白了,想必是因为他见你不肯听从他的劝告,吓吓你的。”
  段克邪抑下怒气,说道:“师兄,你知道他最近的行事么?他到底向你说了些什么?”
  空空儿道:“我就是因为风闻他和史朝义混在一起,这才来探个究竟的。他已经向我认
错了。但他说他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段克邪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怎么是为了我呢?”空空儿道:“因为他知道你受了那
妖女的迷惑,劝你又劝不转,因此他才接受了史朝义的聘请,意欲从旁监视,免得你做出更
不可收拾的事情。谁知你果然做出来了。听说这位史姑娘昨日和你私奔,受她哥哥所阻,连
他的哥哥也所伤了,这可是事实吧?”
  段克邪道:“精精儿一派胡言,师兄,你怎的都听信他?”空空儿皱眉道:“你是说他
扯谎;但我曾暗中到史朝义房中看过,看见他果然是受了刀伤。”
  段克邪道:“史朝义的确是被他的妹妹忻伤,但却不是为了要和我私奔的缘故。师兄,
可惜你没有早来半日,要不然你倒可以看见我和精精儿大打出手呢。”
  空空儿道:“不是私奔?怎的你们两个会在一起过夜?晤,你本来是个好孩子,都是为
了这妖女的缘故,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坏了!二师兄劝你,你不听也就罢了,怎么还和他打起
来?”
  段克邪看了急,说道:“师兄,你也听我说说好不好?”空空儿道:“好,说吧。你是
从小就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谎话的,现在你长大了,但愿你还是似小时候一样。”
  段克邪心里很不舒服,但一想自己和史朝英孤男寡女在树林里过夜,师兄来的时候,又
正见着自己给史朝英盖衣,也难怪他心里起疑。当下说道:“我和精精儿的说话孰真孰假,
师兄你只要略一打听,就不难明白。丐帮为了焦帮主之事,前几天才开了大会,这事情不知
师兄可曾知道?”空空儿道:“我一路上碰见不少化子,丐帮聚会之事我是早已知道的了。
但我没闲心管他们叫化子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举行丐帮大会,我却是未曾打听。他们的焦帮
主出了什么事情,这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段克邪道:“丐帮的宇文垂依附史家兄妹,叛师篡位。精精儿给字文垂撑腰,那日在丐
帮大会上上演了一出全武行的好戏。
  那时我也恰巧在场,我不值精精儿之所为,也曾助了丐帮卫老前辈他们一臂之力。”当
下从丐帮那日之事说起,直说到他被精精儿用迷香所擒,史朝英又怎样与她哥哥决裂,和他
一同突围等等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讲了出来,然后说道:“精精儿不是说为了我的缘故,怕
我和史朝义的妹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他这才投到史朝义帐下的么?但在丐帮举行大会的
这一天,我还不知道这位史姑娘姓甚名谁呢?那时精精儿早已为史家兄妹效力了。那日之
事,丐帮上下数千人,人人都是看见了的,是我说谎还是精精儿说谎,这还不容易明白
吗?”
  空空儿道:“但依你说来,当日在丐帮会上,丐帮弟子其实也还未曾知道他们的焦帮主
是被史家兄妹关起来的?”段克邪道:“不错,也许正是因此,精精儿才敢当面向你扯谎。
不过,那日我不但和精精儿打了一架,也曾和这位史姑娘打过一场。要是我早就和这位史姑
娘相好,我又怎会破坏她的阴谋?”
  空空儿这才相信了七八分,说道:“想不到精精儿这样胡作非为,要是我早知道,我真
应该把他抓回去。罚他再面壁三年!”
  段克邪道,“他已经跑了么?”空空儿道:“我本是要他一道来找你的,他说他毕竟是
受了吏朝义的厚礼,不能在他受伤未愈的时候离开。因此他虽然认错,却要等到史朝义伤好
才能辞行。但他既然是对我撒谎,当然会害怕我再去抓他,只怕我一出门,他也赶忙离开那
地方了。”
  不过空空儿虽然相信了段克邪所叙述的事实,对精精儿的恶行也并不怀疑,但却还是未
曾全然相信段克邪与史朝英毫无私情。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在丐帮大会之时你曾和她作
对,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你后来也未曾受她迷惑。要不是你对她已暗暗有情,你又怎会如此惜
玉怜香,为她守夜,为她盖衣?”
  空空儿道:“你没有行差踏错,那是最好不过。总之这位史姑娘,你这个娃娃是惹不起
的。我劝你赶快躲开她,躲得越远越好。”段克邪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心里想道:“她
又不是一条毒蛇,我不惹她也就是了,为什么要如此伯她。”不过,他虽然是如此这般的
想,却也不愿多惹师兄闲话,当下说道:“师兄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和她分手。她的事情我
是再也不管的了。”
  空空儿点了点头,却又问道:“你准备上哪儿?”段克邪道:“我先回报丐帮。然后到
长安去。”空空儿似是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不是说丐帮的焦帮主已经逃出来了么?”
段克邪道:“不错,那把火就是这位史姑娘叫她手下放的。那把火烧得很大,你在路上没有
看见火光么?”空空儿道:“我到的时候,火头才刚刚扑灭。火光我是看见的了,可是,
嗯,可是有点古怪。”段克邪道:“什么古怪?”
  空空儿道:“丐帮的焦帮主、马长老、宇文垂等人我都是认识的。可是——、”话声忽
地嘎然而止,段克邪正想间他师兄为何不说下去,一抬头,只见史朝英正朝着他们走来。
  史朝英冷冷说道:“空空儿,你几时来的,怎么也不向我打个招呼?你们师兄弟俩躲在
背后,偷偷的讲什么私话啊?我可不可以听的?”
  段克邪以为师兄准会向她大发脾气,哪知空空儿却和和气气他说道:“史姑娘,你别疑
心,我见你睡着了,不敢打搅你。
  我和师弟多年不见,彼此叙叙别后境况,井非是存心背着你说话。”
  史朝英淡谈说道:“真的么?空空儿,我可是不大相信你呢。克邪,你说,你师兄是不
是对着你说了我一些什么来了?”
  段克邪不想扯谎,但史朝英这样问他,他也不愿口答。心里想道“我师兄说你是个惹不
得的妖女,这话我可不好当面告诉你。”当下说道:“你既知道他是我的师兄,我们师兄弟
当然有许多话要说。至于说些什么,这个你可管不着。”
  史朝英说道:“好,你们师兄弟是一条心,我是外人,我管不着。但是,空空儿,有一
个人却要管管你的事,这个人也就要来了,难碍咱们在此相遇,你可不要就走了啊。”
  空空儿叫道:“史姑娘,你别给我惹麻烦,我还有事,哎。
  真的有事,少陪,少陪,我可要走啦!”说走就走,连向段克邪也不多说一句,转眼之
间,就不见了踪迹。史朝英在背后掩着嘴笑,得意非常。
  空空几的一来一去,都是大出段克邪的惫料之外。但他这么的突然而走,却又比刚才的
夹如其来更令得段克邪讶异!要知空空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生之中,除了师父师母
之外,从没有向别人低过头,当年为了精精儿之事,他甚至和他师父同一辈的疯丐卫越都斗
过一场。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会给史朝英的几句话吓走,岂非不可想象之事?段
克邪心内满是疑团:“史朝英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当今天下,能胜得过我师兄的寥寥可
数,除了远在东海扶桑岛的牟沧浪之外,只有一个金轮法王或者可以赢得我师兄,其他如疯
丐卫越、磨镜老人、妙慧神尼等人,至多不过是和他打成平手。我师兄是连金轮法王尚且不
惧,难道史朝英所说那人,竟比金轮法王还厉害不成?”
  史朝英笑道:“你师兄已走得远啦,我看他是绝不敢回来的了,你还呆呆的望些什么?
我打断了你们师兄弟的谈话,真是抱歉之至。哈,我也想不到妙手空空儿一见了我便会跑
的。”段克邪不禁又想道:“我师兄成名多年,眼高于顶,且又来去无踪,等闲之辈,怎能
和他结交?这位史姑娘年纪轻轻,又是我师兄所鄙视的史思明的女儿,她却是怎生认识我师
兄的?”当下禁不住间道:“史姑娘,你是几时认识我师兄的,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过?”史
朝英道,“哦,从未提过?刚才他不是在我背后说我闲话吗?”段克邪心中一动,想起师兄
刚才说话的神气,三番两次劝告自己不可招惹史朝英,看来师兄确似早已和史朝英相识,只
是不知他何以如此怕她?史朝英又道:“我不管你与师兄说些什么,你也不必管我怎生与你
师兄相识。总之,你怕你的师兄,我却是不伯他的。”段克邪一向敬爱师兄,听了这话,心
里很不舒服,谈淡说道:“很好,咱们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彼此都不用管对方的事情。我
只问你一样,你现在已是完全恢复,行动如常了吧?”史朝英眉毛一扬,说道:“不错,多
谢你给我医治,我已全好啦。”
  这时已是残月西沉,曙色将现的时分,段克邪道:“好,那么咱们就此别过。”拔脚便
走。史朝英忽道,“喂,你上哪儿?是不是要向丐帮报讯?”段克邪道:“不是说过咱们彼
此不管对方的事吗?我上哪儿.你何须理会?”头也不回,又走了几步。史朝英在后面笑
道:“我才懒得管你的事呢。我只是担心,丐帮的人,若是问起焦固来,你怎么回答?”
  段克邪听她说得蹊跷,蓦地想起一事,他则才和师兄说到丐帮的焦帮主已经脱险的时
候,他师兄神情奇异,连呼“古怪”,就在那时史朝英走来,打断了他师兄的活。
  如今史朝英又提起了焦固来,段克邪听得出她话里有话,不禁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史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焦帮主已经脱险了吗?”史朝英淡淡说道:“这个
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段克邪愠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能模棱两可的?你究竟弄什么玄虚?”史朝英
道:“原来囚禁焦固的地方,已被我一把火烧了,我哥哥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决
难再加害于他了。”段克邪说道:“那不是已经脱险了吗?”史朝英笑道:“不错,你的确
不用担心他有什么危险。不过,他却是还在我的掌握之中!‘险’虽没有,‘脱’则未也。
所以你笼统的问我他有没有脱险,我也就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你,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
是了。”
  段克邪怒道:“你不是说过你已经放了他的吗?你这不是存心骗我?”史朝英冷冷说
道:“你想清楚些,我几时说过将他放了?我只不过告诉你我叫丫鬟放火这件事情。说我放
他,这是你自己的猜度。”段克邪仔细一想,果然她是没有说过业已放走焦固的活。段克邪
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我记得你是说过没有烧死焦固的!”
  吏朝英道:“当然没有烧死?我为什么要将他烧死!留着他用处不是更大吗?告诉你
吧,我只是将他转移了一个囚禁的地方,这地方么,除了我和我两个心腹丫鬟之外,谁也不
会知道。”
  段克邪吁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但他虽然危险,却总是还在囚牢,我也仍是放心
不下。丐帮与我甚有渊源,请你赶快告诉我这个地方,并赐予解药,让我去将他救出来
吧。”
  史朝英冷笑道:“你不是说过咱们彼此都不用领对方的情,从今之后,各自西东,你不
管我,我也不必管你了吗?”段克邪呆了一呆,说道:“这,这——这你未免作得太过份了
吧!”史朝英道:“丐帮与你有渊源,与我没有渊源。你既然把我当作毫不相干的人,现在
却又要向我讨情、求放焦固,这不也是太过份了么?”
  段克邪拙于辞令,被她一通歪理驳了回来,急得面红耳热,一时之间,竟是无言可对。
史朝英笑道:“好啦,我的话已经说完啦。你不是要走的么?怎么又不走了?”
  段克邪面红耳热,想了一会,讷讷说道:“史姑娘,咱们虽然各不相涉,但如今也总算
是彼此相讽的了。我不想管你的事,但我有一言相劝,那总还可以吧?”史朝英正色说道:
“你当我是朋友,朋友的劝告,我当然愿意考虑。”段克邪道:“你不想杀害焦固吧?”史
朝英道:“不错,这个我早说过了。”段克邪道:“然则你又何苦与丐帮结仇?从前你还可
以说是因为想利用字文垂,因而要这样做。现在字文垂已被丐帮唾弃,他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了,你还囚禁丐帮的帮主,那就只是有害无益的了。你是聪明人,这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
吗?我劝你还是将焦固放了吧。”
  史朝英轻掠云鬓,静静听段克邪的说话,过了半响,缓缓说道:“你倒很为我着想啊!
但你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段克邪道:“我哪有你聪明,怎猜得到你心中之事,还是请你
自己说吧。”
  史朝英道:“我也想怎样把焦固交还丐帮,我意欲去见丐帮的首脑人物,例如疯丐卫越
或焦固的师弟石青阳;但你不知道,那日我在丐帮大会上曾给宇文垂撑腰,与他们作对。我
若是冒昧去见他们,只怕他们非但不会相信我,或许还会把我当作仇人,将我一刀斫了。”
  段克邪甚是纳罕,问道:“你为什么要先见丐帮首脑,然后才肯放他们的帮主?”史朝
英笑道:“你问得太多了,我当然有我的打算。总之,我为焦固费了许多心力,若是轻易放
了,我又怎能心甘?”
  段克邪打了一个寒噤,“怪不得师兄说她难惹,真不知她打的是什么古怪主意?”他与
史朝英相处的时间虽然很短,但亦已摸得到她几分脾气,知道她一决定了要做什么事情,那
就很难改变她的主意。段克邪想了一会,只好说道,“我陪你去如何?我想卫老前辈总可以
相信我的。”
  史朝英一笑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并没有求你。你可不能怪我缠你、给你增添
麻烦了。”段克邪给她弄得啼笑皆非,苦笑说道:“我的好姑娘,你别说风凉话了,咱们赶
快走吧。”
  段克邪知道卫越等人将要在长安参加秦襄的英雄大会,只好冒了危险,带了史朝英同
走,径赴长安。一路上史朝英有说有笑,甚是开心。段克邪虽然对她本来没有什么好感,但
他们都是年轻人,很容易熟络,何况彼此又同过一场患难,段克邪又是个胸无城府的人,因
此不久他也与史朝英有说有笑了。
  走了一程,忽见前同有两骑健马绝尘而来,段克邪眼利,远远就认出了马背上的一男一
女,不由得蓦地心头一震!
  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独用宇,独孤莹兄妹俩。段克邪的目光投到仙们身上。登时呆
了。那两匹马迎面而来,马蹄就似从他心上踏过。一阵阵酸痛,却又禁不住想道:“咦,若
梅呢?怎的又不见和他们同在一起?”
  段克邪只道史着梅早已与独孤宇情投怠合,自当形影相随。
  哪知独孤宇兄妹却正为了史若梅的“失踪”而烦恼。他们这次出门,就是为了要追寻史
若梅的下落。
  史若梅那晚不辞而行,虽然留下了一封信,但信中含糊其辞,只说“此事日后自明,隐
情此时难诉。”这么一来,就更增加了他们兄妹的疑虑。独孤莹不知史若梅是个女子,一片
芳心,早已系在她的身上,独孤宇知道妹妹烦恼,同时他自己也想解开这个疑团,因此就陪
了妹妹出来找寻史若梅。长安的“英雄大会”日期已近,他们心想史若梅或者会去趁这个热
闹,即使不然,他们在英雄会上也可以碰见许多朋友,大可以打听打听史若梅的消息,总胜
于茫无头绪的胡乱追寻。
  独孤宇兄妹此时也已看见了段克邪。两兄妹也是心头一震,不约而同的都是手按剑柄,
但是想道:“不巧得很,这可真是陌路相逢了。”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独孤宇到底阅历多些,看出了段克邪并无敌意。但独孤莹见他站在
路上,似乎一点也没有闪开的意思,心里却难免惴惴不安,暗自想道:“这厮不知是什么身
份。
  嗜,看他和这样美貌的女子在一起,纵非朝廷鹰犬,多半也是采花大盗!”
  史朝英却不知他们兄妹是什么人,见段克邪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女的,(其实段克邪还
是对独孤宇注意多些,不过在史朝英眼中,却只是看到段克邪在“盯”那个鲜花般的小姑
娘。)那女的也似乎在目不转睛的在盯看段克邪,偶而目光也移到她的身上,但却是一瞥即
过,目光中还带有轻蔑的神情。(其实这都是史朝英的心理作用。)史朝英怒气暗生,心
想:“不知哪里来的小妖女,竟敢在路上卖弄风情。好,我且和她开个玩笑,叫她吃吃苦
头。“心念未已,那两匹马已到了他们身边,独孤宇骑术精妙,绕道而过,独孤莹收不住坐
骑,心中又恼,便大声嚷道:“让开呀!你想怎么样?”段克邪如梦初醒,连忙说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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