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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震九洲

_6 梁羽生(现代)
待我来会会这位高人!”祈圣因已是大汗淋漓,气湍吁吁,说不出整句的话来。只能断
断续续地喊道“贼、贼汉子,你、你快来!”
  江晓芙知道对方来了援兵,却也做然不惧,悄声说道:“你是这贼婆娘的男人么?
你老婆是个泼贼,你也决计好不到哪里去,很好,你也来试试我的宝剑吧!”
  江晓芙骂得一副孩子口吻,那汉子听了,倒是觉得“新鲜”,大笑说道“哈哈,因
妹,你如今也有人骂你作贼婆娘了。
  你还不甘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妙得很呀,这回不是我做贼连累了你,却是你
这‘贼婆娘’连累了我也被人当作坏人了。”原来祈圣因出身于武学世家,却是从未干
过黑道营生的。她嫁了绿林人物之后,非但不肯帮忙她的丈夫,反而屡屡劝他金盆洗手。
他们夫妻意见不和,这也是原出之一。
  这汉子觉得江晓芙骂得好笑,同时又觉得奇怪,“怎的似是个初出道的雏儿?声音
还似是个未成年的童子?”江晓芙要学大人说话,故意把声音迫尖,但童音未改,男不
像男,女不像女,那汉子一时间倒是弄不清她是何等人物。待走近了定睛一瞧,这才看
清楚了是一个稚气未消的少女,那汉子不觉一怔,原来他以为能够打得他的妻子要向他
呼救的,自必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故而他才问是“哪方高人”,却不料竟是个乳臭未干
的黄毛丫头。
  祈圣因见丈夫来到,刚自松了口气,江晓芙蓦地一剑削出。
  “咔嚓”一声,又把祈圣因的软鞭削去了一段,剩下的已不到一半了。江晓芙用的
是世上无双的宝剑,剑锋未到,剑芒先吐,她刚才只是以剑护身;宝剑的威力还未十分
显露,这时她为了急干将祈圣因打败,再对付她的丈夫,忽然剑掌互易,改守为攻,祈
圣因吃的苦头就更大了。
  祈圣因方觉手上一轻,陡然间便见剑光耀目,只道对方的剑尖已指到咽喉,却不知
只是剑尖上吐出的光芒,祈圣因大惊之下,慌忙使尽吃奶的气力,向后倒纵,她本来已
是筋疲力竭,再一用力,臂上的伤口又再裂开,疼痛难当,不由得“咕咚”一声,跌倒
地上。江晓芙的宝剑并未刺中她的身体,她已是又带了花。
  江晓芙右手一剑刺出,左手便即反手一掌,她凭着听觉知道来人已到身后,这一掌
打出恰是时候,那汉子和她的距离不到五尺,只觉一股大力涌来,那汉子未及出掌相迎,
已给她的劈空掌力震得晃了一晃,心头也不禁微微一凛,“这小丫头果然是非比寻常,
怪不得圣因败在她的手下!”
  这时距离已近,天上的黑云也刚消散,一弯眉月从云层中透了出来。那汉子对他妻
子的狼狈形状,已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她露出一片光头。只剩下鬓边稀疏的头发
还未给削去;又见她上身衣裳一片鲜红;显然已是受伤不轻。那汉子只道这都是江晓芙
干的,却不知臂上的伤乃是鹿老大的鹿角叉戳的。
  那汉子又惊又怒,尽管他与祈圣因夫妻不大和谐,但他心中却是最痛惜妻子的。一
怒之下,杀机陡起,猛地喝道:“小小年纪,如此狠辣,可饶你不得!”大喝声中,呼
的一掌劈出!
  江晓芙终是功力稍逊,双掌一交,“轰”的一声,只觉胸口发闷,如受巨锤,气血
翻涌,不由得连退数步,方才稳得住身形。那汉子喝道:“往哪里跑?”如影随形,急
步赶来,跟着又是一掌。
  江晓芙吓得慌了,心道:“这汉子这么凶,我不杀他,只怕他要杀我。”她最初本
来还是不想杀人的,这时在那汉子紧迫之下,下手再也不敢留情,她一个“天罗步法”
闪开,转过身来唰唰唰便是连环三剑。
  江晓芙使的是天山剑法中的“追风剑式”,追风剑式攻势强劲无比,在各家剑法之
中,首屈一指,与刚才她对付祈圣因之时只用宝剑防守,当然大大不同,只听得剑尖上
嗤嗤作响,剑芒闪烁,就似有数十口利剑同时向那汉了刺来。饶是那汉子技高胆大,也
不觉有点心惊!
  那汉子一个盘旋,以脚跟作轴,转了一圈,呼呼呼呼,向东南西北,连发四掌,掌
力有如排山倒海,四面荡开,登时把江晓芙的剑点震歪,剑光流散,但隐是如此,宝剑
的光芒掠过,那汉子也稍微着了一点,一撮头发随着剑光飞起,幸而被削的不多,否则
就要和他妻子的光头相映成趣了。
  江晓芙默运玄功,舒散胸中闷气,她功力比那汉子自是不如,但也还不至于相差太
远,凭着宝剑的威力,仍然鼓勇抢攻。
  她已知道这汉子的本领在她之上,若然不以全力抢攻,震慑对方,只怕便要遭受对
方毒手。
  武林中人最喜爱的是两样东两,一是骏马,一是宝剑。江晓芙所骑的赤龙驹那汉子
已见过了,这时又见了她所使的宝剑,更是人间至宝,比那赤龙驹又宝贵得多了。登时
又起了抢马夺剑的念头,心道:“杀了这丫头为我妻子报仇,正是一举两得!”
  双方都已怀了杀机,博斗更烈。那汉子拆了十数招,知道只凭双掌之力,实是难以
夺剑伤人,战到紧处,忽地一个转身,江晓芙恨他刚才小觑自己,也是一声喝道:“往
哪里跑?”挥剑疾刺,剑尖指向那汉子的背心大穴。这时她以为胜算在握,又不想伤那
汉子的性命了。
  但这一剑虽然不是杀手绝招,也是上乘的刺穴手法,祈圣因这时已喘过口气,正在
包扎伤口,忽见丈夫遇险,不觉失声惊呼!
  岂知这汉子正是要江晓芙如此,眼看剑尖堪堪刺到,忽听得“啪”的一声,那汉子
手中多了一样东西,原来是他解下了围腰的皮带,当作软鞭。
  皮带“啪”的卷上了剑柄,那汉子喝道:“拿过剑来!”剑柄被卷,不能转动,剑
锋自然也不能拐过弯来削他皮带了。江晓芙人急智生,喝道:“偏不给你!”运掌如刀,
身躯半恻一隼向那绷紧了的皮带削下。
  以江晓芙的掌力,这一“削”不亚于利刃,皮带本来是非断不可、但那汉子功力在
她之上,双方的力道抵消,皮带没断,江晓芙的宝剑也解开了束缚。
  那汉子心道:“我也还是小觑这丫头了,她气力未衰,我要一招夺剑,原属奢望。”
当下哈哈笑道,“我想要的,哪还由得你未作主?因妹,你瞧着,三十招之内,我把这
柄宝剑拿来,送给你作个小小的礼物!”他打定了主意先消耗江晓芙的气力,估量在三
卜招之内,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当下那汉于更把掌力加剧,另一只乎则挥舞皮带,乘隙攻取,皮带在他手中夭矫如
龙,使将开来,竟是绝不逊于他妻子的鞭法。
  江晓芙虽有宝剑,但功力经验,都是不及对方,宝剑的威力,竟给这汉子的一条皮
带抑制得难以发挥:江晓芙把六十四路追风剑式,全部使出来了,但对方那条皮带,灵
蛇似的,随着她的剑锋所指,吞吐屈伸,还不时乘隙“反啮”,饶是江晓芙的剑法迅可
“追风”,六十四路剑式尽数使开,竟是无法削断他的皮带!
  那汉了大喝一声,猛发一掌,声如霹雳,掌若奔雷,以“声”助“势”,骇人心魄!
江晓芙还是第一次出道,哪曾见过如此猛烈的声势?锐气一折,心里先自慌了。
  那汉子估计她至多可以抵敌三十招,不出所料,那汉子的二十六手“天罡掌法”,
刚刚使到三分之二,江晓芙已是抵敌不住,被他的劈空掌力一震,“哇”的一声,一大
口鲜血便吐了出采。
  那汉子喝道:“宝剑拿不拿来?”江晓芙也是倔强之极,身子己是摇摇欲坠,仍然
不甘屈服,柳腰一摆,在即将跌倒之际,一剑贴地削出,那汉子已是欺到她的身前,冷
不及防,双脚儿乎给她削断,那汉十一觉不妙,立即跳起,饶是他闪避得快,后足跟也
已给剑尖刺了一下,只是差了几分,险险就要挑断他的脚筋。
  那汉于大怒,皮带“唰”地一抽,江晓芙的手腕被打得起了血痕,痛如刀割,宝剑
“当嘟”坠地,人也“卜通”跌倒了。
  那汉了拾起宝剑,冷笑道:“好狠的丫头,我且叫你尝尝你这宝剑的滋味!”剑锋
指着她的咽喉,就似猫儿捉着了老鼠一般,先把她戏耍个够。
  眼看这一剑就要守过江晓芙的喉咙,祈圣因忽地叫道,“大哥,剑下留人!”那汉
子怔了一怔,笑道:“因妹,你怎的发起慈悲来啦?我正要杀她祭剑,为你报仇!”
  祈圣囚已裹好伤,喘着气赶过来,说道,“这丫头只怕有些来历,大哥,你别忙着
杀她。”将江晓芙扶起问道,“你姓甚名谁,父母何人?快说!”江晓芙伤得极重,已
是奄奄一息,但神智尚未模糊,心里想道:“我反正是快要死的了。我决不能说出我爹
爹的名字,辱没了他!”
  祈圣出说:“哎呀,你这一掌打得好重。你看,要不要先给她敷上了药再说?”那
汉子憬然如有所悟,说道:“你怕她是,是。
  ……”祈圣因道:“只怕有九成是江海天的女儿!”
  那汉子涩声笑道:“哈哈,你是怕我惹不起这个大对头?”他虽然貌作强横,但听
得是江海天的女儿,身上已是出了一身冷汗。祈圣因柔声说道:“大哥,你的仇敌已经
够多,何苦再树强仇?”正是:
  得敛手时须敛手,江湖何必树强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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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阁 扫描校对 潇湘书院·梁羽生《风雷震九洲》——第七回 少年侠骨来相护 幽谷情苗便暗生
梁羽生《风雷震九洲》 第七回 少年侠骨来相护 幽谷情苗便暗生   祈圣因的丈夫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剧盗,这时听了妻子的温言软语,却不由得心里
甜丝丝的,便似个驯伏的猫儿,剑柄下垂,低声说道:“因妹,原来你心里也还有我。”
  析圣因星眸半睐,软绵绵的身子斜靠着她丈夫宽厚的肩膊,如怨如少年说道:“我
不关心你还关心谁呢?”那汉子苦笑道:
  “我道你只关心那个孩子,因为他是李、李文成的孩子!”祈圣因道:“李文成早
已死了。一死百仇消,何况他本来和你没有什么仇恨。难道,你,你——”底下的话不
好意思说出,那汉子却替她说了出来,苦笑道:“我不是还在吃死人的醋,我只怕、只
怕李文成虽然死了,他的影子却总是还在你的心头!”
  祈圣因玉颜变色,柳眉一竖,霍的挺直身子,离开她的丈夫,冷冷说道:“大哥,
你既然不肯相信我,也不肯原谅我,连一个孩子也容不下,那就不要也罢。反正这孩子
也已经给人家抢去了。不过,咱们夫妻闹到如此田地,在一起还有什么味儿,不如也趁
早散了吧!”她越说越气,“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那汉子连忙将祈圣因揽住,说道:“因妹,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李文成出事之
后,你离开我,我早已知道你是要去救他的孩子了。我不瞒你,在他生前,我确是一直
在妒忌他,但在他死后,我也早想过了,他毕竟也还是我佩服的一条好汉,他的儿子无
父无母,我还能对一个可怜的孩子存着敌意吗?其实,你如对我明说,我也会帮你去救
这孩子的,你离家后,我悄悄的随后追踪,却又不敢让你知道,就是怕你遭遇意外。”
  祈圣因大为感动,不由得又化怒为喜,“噗嗤”笑道:“我早已知道了,要不然我
刚才怎会呼唤你来?"
  那汉子举袖抹去妻子嘴边的血污,说道:“我之所以不愿露面,是想让你单独救这
孩子,好了却你一重心事。我打算,以后你如对我明言,我就把这孩子当作亲生抚养;
你如不相信我,瞒着我另作安排,我也就诈作不知,”
  祈圣出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心道:“想不到大哥对我这佯体贴入微。其实
我对这该孩子也还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爱护呢。我恨他的母亲,对他是在怜爱之中也有
憎厌。我的心胸,其实还没有大哥这样宽大。”内疚于心,不觉叹了口气。那汉子以道
她是失了孩子而难过,忙道:“是谁抢去的?我一定帮你抢回来,成全你的心愿。”
  祈圣因道:“是鹿老大,我臂上的伤,也是他鹿角叉刺的。”那汉子颇感诧异,说
道:“是鹿老大?奇怪,他也来管这闲事,还胆敢把你伤了。我还一直以为是这臭丫头
呢。”
  那汉子与妻子情意缠绵,这时方记起了旁边还有个江晓芙,提起剑来,说道:“待
我料理了这臭丫头,再找那鹿老大算帐。”祈圣因吃了一惊,忙拉着他的袖子道:“怎
么,你还是要杀她?哎哟——”她情急之下,用力过度,牵动伤口,半是撒娇,半是真
痛,叫出声来。
  那汉子道:“因妹,你受伤不轻,咱们可得赶快离开此地:
  难道还能叫这丫头变作咱们的累赘吗?料理了她,咱们才好走路呀!”
  祈圣因道:“你把金创药给她敷上吧,也费不了多少工夫。”那汉子道:“因妹,
你在江湖上也非新出道的稚儿了,怎的如此不明?”祈圣因道:“不明什么?这女娃儿
可是江海天的女儿呀!”
  那汉子笑道:“就因为她是江海天的女儿,更是非杀她不可,你难道还没有听过这
句俗语,捉虎容易放虎难,咱们把江海天的女儿打得重伤,再放她回去,岂不正是自我
麻烦?江海天是武林第一高手,他肯让女儿平白受人欺负?咱们放她回去,只怕江海天
不领咱们的情,他可不肯放过咱们呢!我不但要杀她,还要把她毁尸灭迹,有谁知道是
咱们干的?”
  祈圣因道:“我曾在萧志远手中抢了孩子,他认得我。日后总会猜疑到我身上。”
那汉子道:“那也只是猜疑而已,到底没有真凭实据,总胜于留下活口,让这臭丫头日
后指证咱们。”
  这汉子说得也确是有他的道理,祈圣因心乱如麻,失了主意,拉着丈夫的袖于道,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的,却也说不出道理来,不知该不该让丈夫杀人?
只觉得杀害无辜,总是有点于心不忍。
  那汉子已是极不耐烦,说道:“别这个那个的啦,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
不丈夫!”蓦地举起宝剑,一剑就向江晓芙胸口插去!祈圣因虽是扯着他的袖子,气衰
力弱,哪里拦阻得住?
  祈圣因大惊之下,忽听得“叮”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石子,不偏不倚的上
打中那汉子手中的宝剑,剑尖荡歪,石子也弹过一边,又恰恰从祈圣因的额角擦过,祈
圣囚正自慌乱,忽地又遭意外,额角擦破,虽然伤得不重,已禁不住失声惊呼!
  那汉子大怒道:“来者是谁?但敢与我作对?因妹,你怎么啦?”这刹那间,那汉
子也禁不住手忙脚乱,既要防备敌人偷袭,又不知妻子受伤如何,必须要照顾她,一时
间也就无暇再去杀江晓芙了。
  飞蝗石连珠般地打来,那汉子抱看妻子,挥剑把石子一一打落。他已有防备,当然
不至于再吃亏了。但饶是如此,被那一顿暴风骤雨般的飞石也打得他退后了十几步。说
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条人影已是如飞赶到。
  那汉子凝神一瞧,淡淡的月光之下,隐约可以看得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这少
年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江晓芙,“啊呀”一声,似是吃惊不小,顾不得再用石头打那汉子,
慌忙便朝着江晓芙奔去。
  那汉子也不禁有些骇异。心道:“哪里来的这个小子,年纪轻轻,居然也有如此功
力?”但他虽然心头微凛,待看清楚了是个陌生的少年之后,倒放下心来,不是那么吃
惊了。
  原来他最初还以为是江家的人来到,他是知道江海天未曾收过徒弟,也没有儿子的。
江家老小,共是四人,他没见过,却也知道,一个是江海夭的父亲江南,年已将近六旬,
江海天本人是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另外两人,就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了,那么这少年人当
然不是江家的人。
  那汉子放下了心,杀机又起,心道,“若是给他把江海天的女儿救了出去,祸患不
小,一不做,二不休,且把这臭小子也杀了灭口。”他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不肯对后
辈偷袭,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接我的暗器!”一抖手打出了两枚透骨钉。
但他虽是先出声警告,手法却毒辣非常,射向少年那枚透骨钉用双指弹出,故意弄得铮
铮作响,另一枚透骨钉却使了巧劲,无声无息的向躺在地上的江晓芙打去,而且是不同
的方向,不同的力道,打江晓芙那枚力道更强,由于用上了巧劲,还可以后发先至。原
来这汉子已试出了少年的功力,深知一枚透骨钉未必就能伤得了他,故而用出如此毒辣
的手法,教那少年无法替江晓芙抵挡,先杀了江晓芙再说。
  这少年武功不弱,也具有“听风辨器”的本领,可惜经验无多,对这等毒辣的手法,
他连想也没有想到,更不用说有所提防了。
  这少年听得暗器侠风之声,拔出了随身所带的判官笔,反手便是一挑,他辨别方向,
准确之极,这一挑挑个正着;把那枚透骨钉反射回去。可是就在这时,只听得“铮”的
声,随即是江晓芙发出了呻吟,一听就知是她中了暗器。这时,他和江晓芙之间的距离
还在三丈开外。
  这少年又惊又怒,喝道:“尉迟炯你这恶贼,你胆敢伤害江大侠的女儿!”那汉于
听得少年叫出他的名字,吃惊更甚,原来这尉迟炯是个横行关外的独脚大盗,中原武林
人士听过他的名字的已经不多,认得他的更是非常之少。想不到在一个陌生的少年口中,
竟然把他的名字叫了出来。
  尉迟炯呆了一呆,最初还想问那少年的来历,蓦地心念一转,举起宝剑,便向那少
年杀去!
  原来尉迟炯怕问出了这少年的米历,倘若他的师父和自己有什么渊源的活,那就不
便下手杀他了。要知那少年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他就不能不为自己打算了,若不杀人灭
口,这少年将他杀了江海天女儿之事泄露出去,江海大还焉能容得他夫妻活在人间?
  尉迟炯心想:“即使他是我哪一个好朋友的儿子,我也是非杀他不可了!”他十八
般武艺,件件皆能,剑术虽非专长,但使的是天下无双的宝剑,在他手中,如虎添翼,
一剑刺出,剑光暴长,威不可当!
  这少年一个回身滑步,判官笔反手斜挑,只听得“铮”的一声,火星溅起,判官笔
损了一个缺口,还幸他已避开正面,迎其偏势,判官笔这才没有给宝剑削断。这少年也
好生了得,他使的是一对判官笔,左乎这支判官笔一架剑锋,右手那支判官笔迅即便戳
过来,黑夜之中,认穴奇准,笔尖一颤,一招之内,连袭蔚迟炯胸前三处大穴。
  尉迟炯来不及回剑防身,对方的笔尖已指到了他的胸前,尉迟炯内功深湛,这刹那
间,陡地吞胸吸腹,笔尖戳破衣裳,就差那么半寸不到,未刺中他的穴道。这少年正要
跨上一步,使劲再刺。尉迟炯身形向后一挪,宝剑转了个圈,已是一招“横云断峰”,
向判官笔当中切下。
  这少年认得宝剑的厉害,连忙移步变招,双笔虚虚实实,攻他四脉八穴。尉迟炯处
处需要提防,只好暂且回剑防身。要知道这少年使的乃是一对判官笔,手法又精妙绝伦,
尉迟炯宝剑虽利,也没把屁一举便削断他一对判官笔,倘若只削断一支,给另一支戳中
穴道,可就不划算了。
  这么一来,双笔对单剑,成了游身缠斗的局面。那少年身法也是轻灵迅捷之极,双
笔一出即收,一沾即退,以攻代守,迫对方防御,刹那间拆了三十余招,双笔竟未曾再
给宝剑削着。尉迟炯剑术非其所长,功力虽是较高,兵器虽占便宜,但论到招数的精奇,
可就远远不及对方了。
  尉迟炯心挂妻子的伤势,无心与这少年久战,大喝一声,舍剑用掌,一掌劈出,这
少年身形一晃,闪过一旁,掌力虽然也波及他,他却没有跌倒,趁着尉迟炯换掌之际,
双笔又攻过来。
  尉迟炯大怒,剑掌兼施,剑光化作了一道光幢,护看了全身穴道,一掌紧于一掌,
掌力向四方发出,那少年近不了他的身子,登时便给他反客为主,占了上风。可是尉迟
炯想在一时三刻之内杀这少年,也实是大不容易。祈圣因无力帮忙,焦急说道。“大哥,
天快亮,放过他吧。”
  尉迟炯听了妻子的催促,心里委实踌躇,这时他正自占到上风,那少年接了他数十
招,已是大汗淋漓,气息重浊,尉迟炯胜算在操,却没把握一定可以在天亮之前将他击
毙。尉迟炯一米担心天亮之后,江家会有人来;二来也怕他妻子受伤,支持不住,须得
赶快离开此地,另找个地方,给妻子医治。但他更怕留下活口,后患无穷,既已胜算在
操,又怎肯轻轻放过?
  尉迟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忽他说道:“因妹,你去看看那臭丫头死了没有?给
她补上一剑。”他估量江晓芙着了他那枚透骨钉,早已是死多活少,但毕竟还是放心不
下,故而叫妻子去斩草除根,他妻子虽也受伤,但杀人的气力总还是有的。
  江晓芙气息奄奄,却还活着。原来她因为身穿宝甲,那枚透骨钉打不进去。但她先
前所受的伤已经很重,这枚透骨钉叉正打在她心窝的部位,虽没穿过宝甲,心脏受震,
亦已是伤上加伤。
  祈圣因应了声“是。”拔剑出鞘,便向江晓芙走去,江晓英听她脚步声越来越近,
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闭了气息,假装死去。
  江晓芙吓得个半死,殊不知祈圣因心里也是又慌又乱,她探了探江晓芙的鼻息,又
摸了摸她脉搏。内功深厚的人,本来可以闭息停脉,支持一段时间,但江晓芙业已受伤,
呼吸虽然勉强止了,脉息还是微微跳动。她的鼻翼肌肉,由于惊慌过甚,也不自觉的微
微抽搐。祈圣因一摸之下,当然立即便知道她是装死的了。
  祈圣因举起了剑,对准江晓芙的咽喉,但不知怎的,却是手颤脚软,这一剑竟是不
能刺下。这霎那间,祈圣因已是转过无数念头,“杀她呢还是不杀?”想到他们夫妻今
后的安危,似是应该杀人灭口,妥当一些,但她出身于武学世家,毕竟还不似她丈夫这
样心狠手辣,杀害一个无辜少女,义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正在祈圣因踌躇未决之际,那少年急怒交加,大吼一声,一个倒纵,便向祈圣因冲
去。却不知尉迟炯正是要他如此,当下如影随形,一记劈空掌发出,那少年身子悬空,
如何闪躲?“砰”的一声,跌落尘埃,距离江晓芙不到一丈之地。
  说时迟,那时快,尉迟炯已是跟着一剑刺到。那少年身子未能挺直,判官笔一招
“举火燎天”,往上招架,“当”的一声,那支判官笔又被削断了,尉迟炯哈哈大笑道:
“看你还敢硬亢好汉么?和那臭丫头一同去见阎王吧!”
  尉迟炯在大笑声中,一剑劈下,只道这一剑便能要了这少年的性命,哪知道少年蓦
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刚刚避开了他这一剑,说时迟,那时快,左手的判官
笔亦已闪电般的飞了出去。
  尉迟炯也是轻敌过甚,只道这少年已被他的掌力震得死多活少,哪料他还有还击的
能力,猝不及防,小腹已给他的笔尖插入,痛彻心肺。尉迟炯的笑声登时变成了厉叫,
他也当真是凶悍绝伦,受伤之下,竟不后退,腾地便飞起一脚,把那少年踢了一个筋斗,
摔出厂数丈开外。
  祈圣囚大惊道:“大哥,你怎么啦?”尉迟炯道:“没什么,稍稍带了点花。哼,
你这臭小子还想活吗?”那少年在远远的应声说道。“不错,我是不想活啦,你过来,
咱们再来拼命。哼,我死了要叫你也活不成!”
  尉迟炯惊诧无比,心道:“这臭小了居然还能说话!看来他虽是受了内伤,大约还
可以支持一时三刻。奇怪,他年纪轻轻,怎能有如此功力?难道他刚才还未曾使出全副
本领,倒是我走了眼了?”
  尉迟炯咬紧牙根,将插在小腹上的判官笔拔出,连忙敷上金刨药。祈圣因走了过来,
要替他包扎伤口,但她也伤得很重,走来走去,早已疲累不堪,看见丈夫满身鲜血,已
是直打哆嗦,悄声问道:“大哥碍事么?”尉迟炯大声道:“没碍事。你杀了那臭丫头
没有?”祈圣因道:“那臭丫头确实是已经死了,我没工夫将她大卸八块,就让她保个
全尸吧。”
  那少年不知祈圣因说的乃是谎话,又惊又怒,但却没气力再骂了。只听得尉迟炯又
在哈哈笑道:“好,很好!你这臭小子为了江海天的女儿,不惜舍了一条性命,我也让
你保个全尸吧,江海天要是顾念你对他女儿的情义,说不定将来会给你们合葬。我可没
工夫在这里陪死人啦,”
  原来尉迟炯受的伤委实不轻,尽管他口出大言,心里还当真有点害怕那少年再过来
和他拼命。他的大笑,他的豪语,都是为了掩饰自己严重的受伤而做作出来的。他实在
是不能再动手的了。不过他有上好的金创药,只要静养两夭,就可恢复如初。而按他的
估计,那少年所受的伤,决不在他之下,在这荒谷之中,没人救他,在日出之前,那是
非死不可。在这样情形之卜,他哪还肯与这少年拼命?
  尉迟炯呗了口气,把妻子抱了起来,他知道妻子已看出他受了重伤,在妻子耳边小
声说道:“因妹,你不用担忧,这丫头的坐骑是匹千里马,咱们正可借它逃走。你大哥
虽受了伤,驯服一匹畜牲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少年提心吊胆的把耳朵贴在地上,听得马蹄声去得远了,这才吁了口气,但这口
气一松,他也就不省人事了。原来他受伤极重,他嚷看要和尉迟炯拼命,心思也正是与
尉迟炯如出一辙,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伤势,不让敌人识穿。
  尉迟炯起初是过于轻敌,后来却又是估敌过高,他以为这少年的伤势与他不相上下,
大约还可以支持个一时三刻,所以他才不敢在受伤之后,再去侵害这个少年。殊不知这
少年所受的伤,竟是超出他的估计,远远比他为甚,一时三刻也支持不了,紧张的心情
一过,人也就立即昏迷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年在朦胧中忽听得“啪”的一声,有一颗石子在他身边落下。
那少年在睡梦里也提防着敌人,蓦地一惊,便醒了过来。只见阳光耀眼,已是白天。前
面茅草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定睛一瞧,这才发现是一个人,正在向他爬来。这个
人个用说就是江晓芙了。
  江晓芙受伤之重,不在少年之下,爬了半天,不过向前移动了几尺之地,那颗石子
是她使尽了吃奶的气力,弹到这少年身边的。她见这少年张开眼睛,心道:“还好,这
人也还没死,只不知他还有没有一点气力?”她张开口想要呼喊,说出的声音细如蚊叫,
那少年隐约听得出她说的是:“你、你快来!”
  这少年所受的伤并不比江晓芙轻,但他功力较高,救弱扶危的侠义之心一起,见江
晓芙没死,陡地精神一振,终于慢慢地爬到了她的身边。
  江晓芙嘴唇开阖,侧转了头,指着耳朵,这少年知她是没气力说话,示意叫自己侧
耳倾听,当下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只听得江晓芙说道:“我身上有小还丹,你帮我找
出来。”力竭声微,侥幸这少年还能听懂。
  小还丹是治内伤的圣药,以华山医隐华无风配制的最具灵效,江海天是华天风的义
子,得他赠了十颗,这次江晓芙初次出道,江海天预防不测,叫她随身带了五颗。可惜
她受伤之后,气力毫无,连手指也不能运用,虽有妙药,却是取不出来。
  这少年也知小还丹的功效。心头大喜,但随即想到一个难题,江晓芙是个少女,自
己怎好伸手入怀,在她身上摸索解药。
  江晓芙道:“怎么,你也连伸手的气力都没有了吗?快掏出来,我分你一颗。”这
少年心里自思:“也罢,为了救人,可顾不得这么多了。”闭了眼睛,用力抬起手来,
在江晓芙身上摸索,他是破题儿第一遭接触女子的身体,不由得面红过耳,心里慌张。
偏偏江晓芙身上的零星物事甚多,他摸来摸去,也不知道小还丹是藏在哪里?
  江晓芙年纪更小,一片天真,本来尚还不懂男女情事,但她是无可奈何才向一个陌
生男子求救,也是第一次给异性触及她的身体,不觉也隐隐感到有点差耻,终于忍耐不
住,说道:“你是怎么搞的。老是摸来摸去,还不快点把小还丹拿出来?”
  那少年吓得缩手不迭,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知道,你,你的小还丹是、是在
哪儿?”江晓芙面上一红,这才有起自己粗心大意,未曾说得清楚,忙道:“是在一个
小盒子里面。”
  少年这才把那盒子找了出来,拈了一颗丹九送进江晓芙口中。江晓芙咽了下去,半
晌说道:“咦,你在这里发呆作什么,你为什么不起快服食丸药?”那少年道:“是,
多谢姑娘赠药救命之恩,”
  江晓芙服了小还丹,胸中的郁闷之气,先自消了许多,精神也稍稍恢复,笑道,
“你倒是客气得紧,是你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未曾多谢你呢。”她受伤太重,小还丹虽
具灵效,毕竟不是仙丹,可以立生奇效,她说了几句话,禁不住微微气喘,不过却也没
有先前那样吃力了。
  这少年吞了一颗小还丹,把盒子盖上,交还给江晓芙,深深看她一眼,心头卜卜乱
跳,“想不到竟有这样奇遇,未见着江大侠,先碰上他的女儿。她有江大侠这样的父亲,
武功好不出奇,难得是还长得这样好看,我见过的女子可没有一个比得上她。幸亏她没
有死在尉迟炯夫妻手下。”原来昨晚因是在黑夜之中,他根本未曾看见江晓芙的容貌,
刚才之所以发呆,就是因为乍睹仙姿,震惊于江晓芙艳丽的缘故。
  江晓芙也是义喜又惊,心道:“这少年看来也不过比我大几岁年纪,武功可比我强
得多了。我妈老是怕我年轻识浅,说是江湖上人心险诈,须要步步提防,这少年却似个
知书识礼的正人君子。唉,我现在气力毫无,倘若他是个坏人,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江晓芙想起母亲平日的教训,她虽然对这少年颇具好感,但究竟是个陌生男人,陪着她
在这荒谷之中,她心里也难免有点惴惴不安。
  两人怀着心事,各自闭目养神,过了两个时辰,小还丹功效渐显,江晓芙疼痛止了,
这才感到讥饿。那少年身体比江晓芙健康,气力也恢复得更快,他带有干粮袋,还有几
个炒米饼留着,便拿了来给江晓芙。
  江晓芙道:“你自己呢,怎么都给了我?”那少年道:“我去找点吃的东西,咱们
也得想个法子出这荒谷才行。”他折了一根树伎,当作拐杖,一跛一拐的去找寻食物。
江晓芙看着他走得如此吃力,心里极为感激。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少年回来,树枝上
穿着两条鱼,神情却甚为沮丧。
  江晓芙肚子饿得咕咕作响,笑道,“这两条鱼虽是小了一点,总胜于找不到东西,
怎么还不高兴?亏你已有气力捉鱼,我现在连一块石头也还拿不动呢。”那少年道:”
我已看过地形,四面都是陡峭的山坡,咱们除非养好了伤,否则休想出去。这两条小鱼
还是我在山涧边守候了许久才打到的,明天是否有这运气,还未可知呢!”
  江晓芙听了,也不禁发愁。要知他们伤得实在太重,幸得小还丹保住了性命,但却
不知何时方能养好了伤,恢复原来的本领?
  江晓芙道:“那么只有盼望有人来到,将咱们救上去了。”那少年道:“这希望也
很渺茫,如此荒凉的山谷,哪有人来?”江晓芙道:“我与爹爹约好三天之内回家,他
不见我回去,一定会来找我。”那少年道,“你本来是要到什么地方去的?”
  江晓芙道:“就是来追踪这个女贼的,我与爹爹说好,若是迫不上女贼就到德州请
丐帮的杨帮主帮忙。我的坐骑是千里马,到德州一个来回,三天是足够了的,今天刚好
是第三天。可惜我的坐骑被那恶贼抢了。”
  那少年无暇问她因由,先叹口气道:“这么说,你爹爹会到德州打听你的下落,却
怎想到你陷身在这荒谷之中?”江晓芙想想果然,说道:“那就听天由命吧,先把这两
条鱼烤熟,吃了再说。你带有火石么?”
  那少年点起一堆火米,江晓芙苍白的脸色给火光映红,更增艳丽,那少年怦然心动,
想道:“她脱险之后,她是江大侠的女儿,身份悬殊,我还怎能一亲颜色?倒不如在这
荒谷里陪着着她,饿死了也是福气。”江晓芙道:“咦,你怎么又高兴起来了,可是想
出了什么妙法?”她见那少年嘴角蕴着笑意,却不知他想的什么。
  那少年道:“没有啊。鱼烤熟了,你吃吧?”江晓芙道:“你也吃一条。”那少年
道:“不,我不饿。”江晓芙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江晓芙吃得津津有味,那少
年却是心神不属,只是想道:“出去之后,不知她还会不会对我这样好?”
  江晓芙忽道:“我倒想出了一个法子了。”那少年道:“怎么?”江晓芙道:“咱
们索性把火烧人一些,日夜不熄,路人经过,看见烟火,即使不敢下来,也会将消息传
出去的,”
  那少年道:“这法子是好,不过叫围都是茅草,一不小心,火势蔓廷,咱们就要像
那两条鱼一般被烤熟了。”江晓芙被浇了一盆冷水,说道,“那么简直是束手无策了?”
那少年想了一想,说道:“法子还是有的。”江晓芙喜道:“那还吞吞吐吐作甚?快说
出来!”
  那少年道,“还是用你的法子,不过先要把一块地方的野草清除,再烧起火堆,就
不致酿成火灾了。为了小心起见,咱们还可以轮流看守。”江晓芙道:“对啊,这样简
单的法子,我为什么没有想到?”
  可是法子虽然简申,做起来却不容易。江晓芙刚刚可以行动,气力还比不上一个小
孩。那少年较好一些,也还未恢复常人的体力。两人做一会歇一会,从近午开始,直到
红日西斜,才清理出一块数丈方圆的空地。
  江晓吴又饿又累,倒在草地上气喘吁吁,恨恨说道:“那恶贼害得咱们好惨,抢了
我的坐骑,又夺了我的宝剑。要不然我用宝剑割草,哪用这样费力!”少年不觉失笑道:
“用牛刀割鸡已是大材小用,你还要用室剑割草,传出去更是武林佳话了。还好宝剑不
在你手,要不然我倒是要为宝剑可惜呢!”
  江晓芙嗔道:“人家正在生气,你还说风凉话儿。好,我夺回宝剑,先割那恶贼的
首级。”幸亏有这少年陪她说笑,江晓芙的气倒渐渐平了。
  那少年拄了拐杖,又去找寻食物,江晓芙看着他一肢一拐的模样,心中甚是不安。
入黑时分,那少年回来,这次较为幸运,他用石子打死了一只野兔,还采了十来个野果,
勉强可堪一饱。
  少年拾了一些枯枝败草,生起火来。烤熟野兔,分而食之。
  江晓芙吃饱之后,精神稍振,有了说话的兴趣,笑道:“我还未请教你的高姓大名
呢。”
  那少年道:“我复姓字文,名雄,北京人氏。”江晓英道: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字文雄道:“你追踪那个女贼,我则是追踪那女贼的丈夫,他名叫尉迟炯,是夫外
的一个大盗。”江晓芙有点奇怪,问道:
  “你小小的年纪,怎的和关外的大盗结了仇?”
  字文雄道:“我爹爹是北京风雷镖局的镖师,有一次和副总镖头保一支镖到关外去,
这支镖给尉迟炯劫了。人虽没有受伤。
  但镖局损失太大,却因此关门了。总镖头也很有义气,我爹爹要变卖家产,贴补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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