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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震九洲

_7 梁羽生(现代)
局亏空,他也没有受下。”江晓芙道:“这么说,你爹爹虽是遭了一点晦气,也远不是
太紧要呀!”
  宁文雄苦笑道:“你不明白,做镖师的对名誉最为看重,镖是在我爹爹手上失的,
他怎能在人前拾起头来?加以总镖头不要他贴补亏空,他心里越发难过。不久就气出病
来,第二年就死了。虽不是尉迟炯亲手杀他,但根究起来,总是因为尉迟炯而致他于死
的。”
  字文雄接着说道:“我爹爹临死的时候,交一封信给我,这是他早已写好了的,要
我将这封信交给江大侠。”江晓芙道:
  “就是我的爹爹吗?”字文雄笑道,“天下哪还有第二位江大侠?”江晓芙意外惊
喜,说道:“这么说,你的爹爹和我的爹爹是早就有了交情了广字文雄道:“爹爹从未
向我提过他认得江大侠,我也不知他这封信说的是什么。”
  江晓芙有点失望,想道:“我爹爹名闻天下,识与不识,同样景仰,有事也想到要
未求他。他爹爹大约也是这样的人。”她随即想到李文成的例子,心道:“李文成和我
爹爹也并非相识,他放心托孤给我爹爹,我爹爹不是但凭萧叔叔转述的一句话,就慨然
答允了吗?我如今受伤,也还是为了李家这个未曾见过面的孤儿呢。”
  江晓芙笑了一笑,将火苗挑旺,说道:“你不认识我的爹爹,也不打紧。那恶贼是
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我帮忙你向我爹爹说话,定能叫他帮你报仇。”字文雄笑道:
“好,那我就预先多谢姑娘了。但却不知我有没有福气拜见你的爹爹呢?”江晓芙看了
看那陡峭的山坡,说道:“你别是尽是说扫兴的话了,难道咱们当真就会老死在这荒谷
不成?”字文雄心道:“我却但愿如此。”
  字文雄继续说道:“我办好爹爹的丧事,就动身南下。昨日在路上忽然遇上了尉迟
炯这个恶贼。我虽然以前没见过他,但我爹爹曾与我说过他的形貌,他虬须如戟,头大
肩宽,异于常人。我见了他,坯怎肯放过,不管是也不是,先跟踪再说。我本想缀上了
他,待到晚上,他投宿客店,我再去下手的。岂知他进了这个荒谷,我也就跟着来了。
这时,我已听得他们夫妻谈话,知道你是江大侠的女儿,即使他不是尉迟炯,我也要舍
命救你了。
  江晓芙十分感激,不觉就握着他的手道:“字文大哥,但得脱险,我一定会好好报
答你,”字文雄笑了一笑,道:“你已经报答我了。”江晓芙怔了一怔,道:“这是什
么意思?”字文雄道:“你待我这么好,我已经感激得很了。”
  江晓芙而上一红,把手拿开,连忙转过话题,说道:“你一见那恶贼,就叫出他的
名字,我还只道你本来是认识他的呢。”字文雄道:“我是冷不防的试一试他,果然他
就是尉迟炯。”江晓芙道:“嗯,你倒很有点小聪明。”字文雄道:“你为什么又跟踪
尉迟炯的妻子,难道你家也和他们有仇?”
  江晓芙曾受父亲嘱咐,千万不可向外人泄漏李文成托孤之事,但她心里一想:“字
文大哥的事情对我毫不隐瞒,我怎么可以和他不说实话?”结果,她不但将这次出门的
原因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字文雄,连江海天怎样吩咐她的说话,她也椰说了。
  “李文成是天理会的一个头子,天理会意图造反,可惜事机不密,已被朝廷破获,
挑了他们的总舵。天理会的人亡命四方。
  有许多人己被朝廷捕杀了。造反的人是要诛九族的,我爹爹是旨着天大的风险,决
意收留这个孩子的。如今这孩子虽然失落在贼人手上,迟早总会被我爹爹寻找回来。我
爹爹不怕牵连,但也毕竟是少惹麻烦为妙,所以他不许我告诉别人。请你也守口如瓶,
千万不可将风声泄漏了!”
  字文雄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事情的轻重,还能不懂吗?
  你放心,我是决计不会在人前多说半句的,但你告诉了我,岂不是先就违背了你爹
爹的吩咐?”
  江晓芙道:“爹爹只是不许我告诉外人,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又是共同患难,
我还怎能将你当作外人?”字文雄心里甜丝丝的,不知不觉,又紧紧握了江晓芙的双手,
说道:“多谢你没有把我当作外人。”
  春日多雨,说话之间,忽听得雷声殷殷,乌云盖月,宇文雄道:“不好,这场雨恐
怕下得不小,快随我来!”江晓芙道:
  “糟糕,咱们好不容易才生起这堆火。”字文雄道:“先顾你的身体要紧。”将她
拉了起米,急急忙忙便走。
  原来字文雄在日间找寻食物之时,随处留心,已看中了一个地方,可以躲避风雨的。
那是两块相连的大石,中间有五六尺宽的缝隙,恰恰可以容得下一个人。字文雄和江晓
芙刚好跑到那个地方,大雨倾盆而降。
  字文雄把江晓芙推了进去,江晓芙道:“字文大哥,你,你——”字文雄道:“我
受伤比你轻,身体也比你好,着一点雨,不打紧的,”他脱下外衣,罩在头上,靠着石
头,恰恰堵着缺口,等于给江晓关做了一面屏风。
  江晓芙本是想叫他进来,但石缝狭窄,只容得下她一个人,转动还不很自如,要是
拉他进来,那岂不是挤得要命?江晓芙天真无邪,但毕竟也还是个少女,懂得害差,所
以也就只好任由字文雄留在外面了。
  江晓芙心里很是不安,但她拔了一天草,已是疲劳之间,不知不觉便在风雨声中睡
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觉醒来,只听得字文雄牙关格格作响,原来他正在那里发抖。
  江晓芙好生难过,不由得说道:“大哥,你进来避避雨吧,”宁文雄道:“不必了。
我、我挺得住。雨、雨也早已止了。”声音抖颤,有气没力。江晓芙探首一望,只见东
方已现出鱼肚白,但大雨过后,晓寒侵人,似比深夜的寒气更重。
  江晓芙走出岩洞,说道:“大哥,里面暖和一些,你昨晚一定没有睡好,还是进来
歇歇吧。我去生火,请你把火石给我。”她把姓氏省去,只称大哥,更显亲热。字文雄
心道:“就凭她这‘大哥’二字,莫说着了点凉,就是大病一场,那也值得了。”
  江晓芙迎着晓风,吸了口气,只觉精神爽快,比昨日已是好了许多。原来她的功力
虽是不及字文雄,身体也弱一些,但她练的却是纯正内功的底子,经过了一晚酣睡,精
力渐渐恢复,虽然走起路来,还是有点脚步虚浮,但比起昨天的有气无力,已是不可同
日而语。
  那堆火早已熄了,幸而地上没有积水,不过柴火湿透,已不能再用。江晓芙心道:
“看来今日会是好天气,且待日头出”,再拾些树枝烧火。现在先去找寻食物。”大雨
过后,小溪水涨,游鱼倒是不少。可惜江晓芙不识水性,不敢下水捉鱼。用石子打死两
条,水流湍急,还未来得及捞起,又冲走了,她运气太坏,找寻食物,找了半天,只遇
上几只土拨鼠,她见这种野鼠的形状丑恶,哪敢捉来当作食物?只找到了十来个不知名
的野牛果了,也不知能不能吃,姑且摘了再说。
  果然是个好天气,阳光遍地,晒得人暖烘烘的好不舒服,江晓芙精神一振,人也不
觉得那么饿了。她拾了一堆枯枝,用长长的茅草细缚,抱了一大捆回来。心道:“让大
哥再睡些时,再叫醒他。”
  江晓芙拈刀弄剑是看家本领,生火煮饭之类的家务事却一窍不通,那些枯枝茅草也
还带点湿气,好不容易才把一大堆火烧旺起来。
  江晓芙一看日头已在头顶上空,是正午的时分了。江晓芙喜孜孜地跑过人叫道:
“大哥,我把火生起来了!你醒了没有?
  出来烤火吧!”
  只见字文雄盘膝坐在地上,对她的叫声似是听而不闻,动也不动。江晓芙心道:
“原来他正在运功。哎呀,我听爹爹说过,若是重伤之后,不宜过急练功,除非有高手
相助,否则真气驾驭不住,便有走火入魔之险。”她放轻脚步,缓缓走近字文雄身边,
忽听得字文雄喉头咕咕作响,突然一跃而起,双眼火红,向她瞪视,作势便要抓来!
  江晓芙大吃一惊,反身一跃,叫道:“大哥,你怎么啦?”字文雄吼道:“恶贼,
我与你拼了!”掌挟劲风,竟把江晓芙震得摇摇欲坠。
  江晓芙用“风刮落花”之式,连避三掌,闪过一旁,叫道:
  “大哥,你看真些,我是晓芙!”字文雄衣眼张得又圆又大,闪闪放光,蓦地叫道,
“我知道,你是天鹅!”江晓芙道:“我爹爹是江海天。你还想得起这个名字吗?”
  字文雄似乎呆了一呆,喃喃说道:“江海天,江大侠。”江晓芙道:“不错,你想
起来了,我就是他的女儿呀!”
  字文雄目光呆滞,涩声叫道:“不错,江大侠的女儿就是天鹅,你要飞走了是不是?
我偏要抓着你,死了也要你陪我!”江晓芙柔声说道:“大哥,我本来就是来陪你的呀,
我怎么会抛开你呢,你别胡思乱想了。”字文雄一个虎跳,伸手就向她疾抓。
  “江晓芙见他双眼红丝遍布,状类疯狂,十分害拍。叫道:
  “大哥,你醒醒:你这样子,我怎敢在你身旁?”字文雄大笑道“我早知你这头天
鹅是飞走的了,好呀,我一定要抓着你,吃、吃掉你!”
  字文雄一步一步迫上前来,如疯如醉,江晓芙东躲西闪,又不敢出掌抗拒,怕打伤
了他。蓦地脚下绊着石了,字文雄哈哈大笑,一把抓着了她,叫道:“看你还往哪里
跑?”张开口就要咬她!
  江晓芙本能的用力挣扎,反手一掌,“啪”的打了字文雄一记耳光。字文雄呆了一
呆,似乎清醒了一些,喃喃说道,“我,我做了什么了?”江晓芙见他脸上指印通红,
不觉又是十分怜悯,惶然说道:“大哥,我失手打了你,你别怪我,你醒醒吧!”
  字文雄的目光渐转柔和,忽地抓着江晓芙的双手,凝视着她,似乎在思索什么,喃
喃说道:“你不是要飞走吗?”江晓芙心道,“原来他总是怕我抛下他,想得疯了。”
心里又是害羞,又是高兴,又恐怕字文雄对她有什么无礼的举动,登时心乱如麻,不知
如何应付才好?
  忽听得有人大喝道:“大胆贼人,放开我的师妹!”江晓芙怔了一怔,心道:“我
哪来的什么师兄了?这声音好熟!”还未来得及回过头去看,已听得他爹爹的声音喝道:
“谁敢欺负我的女儿!”
  江海天大妇和叶凌风三人,正是因为看见谷底有火烟升起,觉得奇怪,下来察看的。
想不到果然便发现了江晓芙,从高处看下去,她正是被敌人追逐,形势危殆,江海天怕
出声惊动“贼人”,会对女儿有所不利,意欲悄消走近,再发暗器。叶凌风已忍耐不住,
先叫出来。
  叶凌风既出了声,江海天怕那“贼人”先下毒手,只好表露身份,并用“狮子吼”
功震慑对方。
  江晓芜的内功出于父亲所授,父女同一路子,江海天的狮于吼功震得她耳鼓嗡嗡作
响,但对她身体却是无伤。字文雄已是在受伤之后,怎生禁受得起?耳闻霹雳之声,心
头蓦地一震,“哇”的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江海天身形一起,疾如飞箭,自山坡上直“射”下来,脚步不停,衣油一卷,已卷
起几颗石子,扣在掌心,他随身没带暗器,就地取材,信手拈来,双指一弹,一枚石于,
破空飞出!
  武林高手,飞花摘叶,伤人立死,何况是以江海天的功力,飞出这枚石子?江晓芙
听得暗器破空之声,大惊之下,无暇思索,把字文雄一搂,便将自己的身子遮掩着他!
这才声音颤抖,叫出了“爹爹”二字。
  江海天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连忙把第二颗石于发出,幸而他第一颗石子只是用了
三分力道,这一次却是全力施为,第一颗石子堪堪打到,给第二颗石于赶上,碰个正着,
“卜”的一声,两颗石子改了方向,斜斜飞出,恰好从江晓芙额边擦过,却没有伤着她
一分一毫。
  江晓芙的“爹爹”二字方才出口,说时迟,那时快,江海天已是闪电般地赶了到来,
衣袖一拂,轻轻把女儿推开,手便抓着了字文雄,江晓芙连忙叫道:“爹爹,不
可!……”话犹未了,江海天一掌就在字文雄的背心印了下去。
  江晓芙吓得呆了,要想扑上,双脚已是不听使唤。只见字文雄身躯微微颤抖,却并
非她想象那样,给她父亲一掌打成肉泥。
  江海天“噫”了一声,说道,“这人是谁?他是重伤之后,又受风寒,运功不当,
以致真气走歪,心神迷乱,幸而还没有走火入魔!”江晓芙这才知道父亲是以绝顶神功,
助字文雄收束真气,令他恢复心智,而不是要把他毙于掌下。
  江晓芙道:“爹爹,你千万要给他治好。他是救女儿的恩人。”刚刚说了几句,谷
中莲亦已赶到,只看了江晓芙一眼,便大惊失色,将女儿搂入怀中,说道:“是谁将你
打得如此重伤?”江晓芙道:“不是此人,是一个名叫尉迟炯的恶贼。”谷中莲道:
“海哥,你不先看看女儿?”江海天道:“我早已留心着了。芙儿伤得虽重,并无性命
之忧。至多调养一月,便可复原。这少年嘛,哎,哎,可是有点,有点不妙……”
  江晓芙应然欲位,颤声说道,“爹爹,女儿这条性命全是靠字文大哥救的,爹爹,
你可不能让他死去!”江海天道:“我尽力而为便是。”
  江晓芙听得父亲的口气不是怎么肯定,更为着慌,连忙问道:“爹爹,你倒是说句
实活,他到底有无性命之忧?”江海天眉头深锁,半晌说道:“这个么,性命、性命大
约是可以保得住的。我先把他救醒了再说吧。”江海天本来还有“不过,如何如何……”
一大段话的,为了怕女儿担忧,“不过”后面的一大段话就省略不说了。
  原来字文雄重伤之后,又受风寒,运功不当,真气走歪,已是病入膏盲,更加上给
江海天“狮子吼功”震伤心脉,即使暂时能保全性命,最多也只能活三年,而且在这三
年之内,还有随时死去的可能。
  谷中莲却想到另外一件事情,望了女儿一眼,问道:“你和这人已是结拜兄妹了
么?”江晓芙双颊泛红,说道:“在这患难之中,哪有心思想到结拜的事情。不过我的
性命是他救的,他又对我很好,我早已经把他当作大哥看待了。”谷中莲默然不语,如
有所思,过了一会,方始说道,“你是怎么碰上他的,你把经过都说给我听吧。”
  江晓芙从那日与祈圣因的遭遇说起,一直说到她与字文雄一同受伤,险死还生的种
种经过,足足说了一顿饭的时间,字文雄还没有醒来,谷中莲心道:“如此说来,这少
年对芙儿实是有大恩大德,也算得是侠义中人,只是他的来历尚未深知,只凭芙儿所说
的一鳞半爪,井未可靠。”
  江晓芙说到一半的时候,叶凌风已经来了。他虽然没有听得完全,也已知道这少年
是师妹的救命恩人,而且从师妹的神情语气之间,还可以听得出来,她对这个少年,除
了感激之外,也似乎还有一种难以名说的感情。叶凌风满不是味儿,心中暗怀妒意,面
上却丝毫不露,说道:“这位字文大哥的恩德,咱们须得好好报答才是!”
  谷中莲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应该如何报答?”叶凌风道,”待师父将他救
活之后,我愿意将他护送回家。他不是镖局出身的吗?师父交游广阔,还可以荐他在京
师的大镖局里做个镖师,这些事都交给我办好了。”谷中莲喜道:“好,你替他设想得
很是周到。海哥,你看如何?他的伤势,雇一辆车子让凌风送他回京,可碍事么?”
  叶凌风道:“姑姑放心,一路上我一定好好照顾他,有什么需要的药品,可以早些
备办?”谷中莲道,“芙儿,你还剩卞三粒小还丹,都可以让他带去。”她在征求江海
天的意见,江海天却还没有回答。正是:
  欲施调虎离山计,都为关心儿女情。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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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阁 扫描校对 潇湘书院·梁羽生《风雷震九洲》——第八回 慈亲择婿心良苦 大盗登门胆意豪
梁羽生《风雷震九洲》 第八回 慈亲择婿心良苦 大盗登门胆意豪   江海天没有回答,江晓芙却急着说道,“不,他爹爹遗嘱,叫他不要再吃镖局这碗
饭的。咱们不应亏待了他……”
  谷中莲眉头一皱,道,“依你说,咱们应该怎样待他?”原来谷中莲颇有一点私心,
自从叶凌风与她姑侄相认之后,很得她的喜欢,她已颇有亲上加亲,以女儿许配于他之
意。想不到横里杀出一个字文雄,对她女儿有救命之恩,如何处置这个字文雄,倒教她
有点为难了。叶凌风提出的办法——将宇文雄送走,正可以解决这个难题,但想不到江
晓芙又不同意。谷中莲是过来人了,暗自寻思:“看这光景,只怕芙儿已是有几分欢喜
这个少年。嗯,这少年虽也不错,却怎比得我的嫡亲侄儿?”
  江晓芙毕竟是个少女,见母亲皱着眉头望着她,她不禁红了脸不好意思说话。江海
天咳了一声,说道:“待我救活了他再说。”江晓芙喜道:“且侍大哥醒了,再从长计
议。现在还不知他的伤势如何呢?”
  谷中莲道:“芙儿,过来见过你的师兄。”江晓芙那日赶着出门,尚未知道后来叶
凌风那段“认亲”事情,诧道:“就是这位叶叔叔吗?”谷中莲笑道:“他不是叔叔了,
他是你的表兄,也是你的师兄。”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女儿。
  江晓芙天真无邪,也自喜欢,说道:“多一个师兄,热闹一些,练武的时候,也可
以有人喂招了。”她说这话,还含有请父母收留字文雄的意思在内,即是说她喜欢热闹,
父亲既然开始收徒,那就再多一个师兄亦是无妨。谷中莲假作不懂,笑道:
  “芙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就只知道贪热闹。你表兄刚开始练本门功夫,你可不许
欺侮他。”
  字文雄喉头咯咯作响,忽地一口瘀血喷了出来,江晓芙大吃一惊,江海天吁了口气,
说道:“好,总算把他救活了。”虽然松了口气,但眉头深锁,显然还在想着心事。
  字文雄悠悠醒转,见周围这许多人,不觉愕然。江晓笑道:
  “大哥,我爹娘来了,是我爹爹将你救活的。”
  字文雄”啊呀”一声,连忙说道:“晚辈字文雄拜见江大侠。”要想下拜,手脚却
不听使唤,江海天按着他道:“不必多礼,你救了我的女儿,我也还未曾多谢你呢。你
复姓字文,是不是凉州人氏?”字文雄道,“正是。江大侠如何得知?”江海天道:
  “字文朗是你何人?”
  字文雄道:“正是家父。”江海大笑道:“我给你收束真气,已察出你的内功是云
家的金刚掌真传,你又复姓字文,我料想你定是字文朗的子侄,果然不错。哈哈,这就
益发不是外人了!”
  此言一出,江晓芙大为欢喜,道,“字文大哥,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你何不早说?
爹爹,他父亲还有一封信留给他,是要他当面交给你的呢!”
  原来字文朗乃是凉州水云庄庄主、武林名宿云召的大弟子,云召一子一女,儿子云
琼,娶江海天义父华山医隐华天风的女儿为妻:女儿云壁,又正是嫁给谷中莲的二哥—
—马萨儿国的国王唐努珠穆为后,故此云家与江家的关系实是非比寻常。字文朗是云召
的弟子,关系隔了一层。
  二十年前,江海天在云家作客,与字文朗相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江晓芙
将他家认作“世交”,稍嫌夸大其词,不过也还勉强说得上。叶凌风听了,心里酸溜溜
的很不舒服,但随即心想:“俗语说疏不间亲,他虽是和江家有点关系,却怎比得上我
是师母的嫡亲侄儿!”
  字文雄道:“家父不幸去世,临终留下书信,叫小侄特地来拜谒江大侠。”江海天
道:“你父亲所遭的变故,芙儿刚才已对我说过了,那封信呢?”字文雄道:“在我身
上。”他手足转动不灵,江海天给他找了出来,打开一看,字文朗在信上说的是,他有
病在身,自知不久人世,故此托江海天照拂他的儿子。又说江湖上劫镖之事,本属寻常,
自己技不如人,失落镖银,那也怨不得谁,不过总是有损师门威望。他无意要儿子报仇,
只是想儿子替他出一口气,无须杀掉贼人,但也得将那贼人打败,替风雷镖局讨回镖银。
请江海天看在他师父云召的份上,助他了此心愿。信中微露请江海天收他儿子为徒之意,
但想是因为怕交情不够,江海天未必就肯答应,故此不敢明言,只求江海天指点他儿子
一两路武功,让他儿子可以打败劫镖的强人,则他于愿已足。
  江海天看了此信,心里沉叱:“他的情形不比李文成,这等江湖上的纠纷,我实是
不想插手。但巧合的是,这劫镖的贼人。
  又正是劫走李文成孩子的贼人。我可又不能不管了。”他看了宇文雄一眼,心里又
再寻思:“我女儿的性命是他救的,助他报仇之事还在其次,他的性命我一定得想法不
让他早夭!”要知字文雄实在伤得太重,虽然暂可苟延性命,在三年之内,还是随时可
能内伤复发,以至死忘!
  江海天沉吟半响,说道:“你爹爹不幸身故,你可曾禀报你的师祖?”字文雄道:
“师祖举家移居马萨儿国,路途遥远,未曾禀报。”江海天道:“你师祖的大力金刚掌
天下无双,只是十分霸道,练起来很费力气。你练了几年了?”
  字文雄:“已有八年了。”江海天道:“你今年几岁?”字文雄道:“刚满十八。”
江海天道:“那么你是十岁就开始练的了。
  练金刚掌必须气力雄浑,你爹爹放心让你在童年便即开始;可见你是天生异禀。”
字文雄道:“我小时候气力是可以比得上大人。唉——”想到自己现在已是手无缚鸡之
力,不觉黯然。
  江海天道:“你爹爹希望你练好武功,打败那劫镖的贼人。
  讨回镖银,给他出一口气。只是练金刚掌太费气力,只怕目前对你不宜。”字文雄
苦笑道,“我都不知几时才能身体复元,这报仇二字,只怕是谈不到了。”他虽然不知
道自己在三年内可能随时死亡,但他刚才试一运气,浑身痛如针刺,已知自己的功力是
完全消失了。
  江海天道:“金刚掌的功夫全属阳刚一路,天山剑法中有一套须弥剑式,则是柔中
带刚,以平和冲淡的玄门正宗内功作为基础的,若然两者同时修习,正可以相辅相成。
而且还有一样妙处,先练须弥剑式,跟着再练金刚掌,可以不必费很多气力。”
  谷中莲起初有点奇怪,不知丈夫何以和字文雄只是谈论武功,却不提如何安置他,
听到这里方始有几分明白,不觉心头一动。只听得江海天果然接着说道:“你救了我的
女儿,我无以为报,不知你可肯学别一门派的武功么?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就把须弥剑
式,送给你当作礼物。”
  江晓芙大喜道:“爹爹,你答应收宇文大哥做徒弟了?”江海天笑道,“我这是投
桃报李,字文世兄另有师门,我怎能抢云老英雄的徒孙?”字文雄福至心灵,连忙说道:
“我是偶然碰上,与令媛同御强敌的,江湖上路见不平,理直相助,若要报答,那就非
君子所为了!”江海天说道:“你不愿意受我礼物。学那须弥剑式?”
  字文雄道:“江大侠若是用师父身份,教我武功,那我是求之不得。若是谈到报答
二字,拿来当作礼物,那我决不敢当。”他这番话说得很是得体,江海天哈哈大笑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暂时做我的记名弟子吧。待我修书与你师祖,禀明此事,你
师祖若然允准,那时你再正式行拜师之礼。”原来江海天早有收他为徒之意,这才不厌
其详,问他种种情形的。
  谷中莲起初有点不大乐意,暗自寻思:“我正要隔开他们二人,海哥却把他收作徒
弟,这不是自惹麻烦?”但不久之后,她也看出了字文雄伤势极重,若非授他以上乘内
功,实是难以断除病根,挽救他的性命。谷中莲对女儿婚事虽是有点私心,但她也毕竟
是个心胸正直、恩怨分明的侠女,在明白了丈夫的苦心之后,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道:
“既是非如此不足以救他性命,那也只好让他做芙儿的师兄了。姻缘之事,也难勉强,
只好任其自然,且看他们二人,哪一个和芙儿有缘份了。”
  江晓芙无限欢喜,上前说道:“宇文大哥,如今我可要改口称你做二师哥了。”叶
凌风心里酸溜溜的很不舒服,却也装作满面笑容,上前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师弟。”
谷中莲道:“凌风是掌门弟子,以后要多多教导师弟、师妹”。又道:“芙儿,凌风是
你表哥,雄侄和咱们也是世交,你们三人既是同门兄妹,又有亲谊,以后相处,更应该
像一家人这佯和睦亲爱。”叶凌风和字文雄都应了一声:“是。”江晓芙吏是高高兴兴
他说道:“妈,你放心,我没有哥哥,这两位师兄,我就把他们当作哥哥一样,不和他
们打架,也不和他们吵架!”
  谷中莲这一番说话,不着痕迹地介绍了叶凌风的身份。新入门的弟子,拜师之后,
第一件事就是要认识掌门帅兄,这也是武林规矩,字文雄当然不会想到师母的话中还含
有别的用意。
  叶凌风却是个七窍玲珑的人,一听就听得出谷中莲的意思是想女儿和他多亲近一些,
而且在说明他们的“亲谊”之时,点出一个是“表哥”;一个是“世交”,对女儿有所
暗示,暗示着有亲疏厚薄之分。
  叶凌风自己觉得琢磨到师母的心意,不觉又暗暗高兴起来,寻思,“这小子品貌不
及我,武功不知如何,但他如今功力已矣,要从头练起,待他本领恢复之时,我早已在
他之上了。师妹如今虽是对他较为亲近,那不过是因为这小子曾救她性命,而这两天又
同在一起的缘故。将来日子久了,她自会发觉我这个人样佯都比这小子强,她还能不选
中我么?何况她的母亲也是帮着我的!哈哈,有个对手和我争夺,我赢了美人,那才更
有意思呢!”
  江海天没有他妻子想得这么长远,他只是为求心之所安,才收这个徒弟的。收了徒
弟,心安理得,也就高高兴兴了。
  当下江海天便对妻子说道:“咱们找到了芙儿,原来的计划可要稍微修改了。你和
雄侄、芙儿回家,小心照料他们。芙儿伤得虽重,大致可以无碍,只须静养便可以了。
雄侄可得双管齐下,一面给他眼药,一面教他练功。家中有一支千年人参,是那年长白
三雄送给我的,功能固本培元,你可以给雄侄服了。你先授他内功心法,待我回来,再
教他须弥剑式。”
  江海天吩咐了妻子,再回过来对叶凌风道:“你的三师弟落在贼人之手,咱们还须
把他找回来。你和我先到德州,见丐帮的杨舵主。我发出的英雄帖是由他分送各方的,
如今已有多日,可能也会有些消息来了。”
  江海天让女儿和字文雄回家,叶凌风失去了和证晓芙亲近的机会,心里自是有些醋
意。但他也是个好高骛远的人,想到与师父同走江湖,可以和天下英雄认识,受人羡慕,
这机会更为难得,也便高高兴兴的奉命唯谨了。
  当下江海天背起了字文雄,谷中莲背起江晓芙,施展轻功,走上陡峭的斜坡,叶凌
风空手而行,使出吃奶气力,仍是跟他们不上,不时要江海天停下脚步等他,心里又是
惭愧,又是兴奋,心道:“幸亏那日我当机立断,不放过拜师的机会,果然得如心愿。
只要我学得师父一半本领,已足以纵横江湖,扬名天下了!”
  江海天一路走一路向字文雄查间尉迟炯的来历与形貌,江晓芙也把那日与尉迟炯夫
妻交手的情形,详详细细再向父亲说了一遍。江海天查问得十分仔细,听了他们的叙述
之后,说道:“这千手观音祈圣因曾托她的丫鬟向你爷爷传话,说是她对李文成的孩子
并无恶意,看来倒并非虚言。”江晓芙道,“爹爹,你怎么知道?”
  江海天道:“你削了她的头发,在你重伤之后,她本来可以结果你的,她不是没有
杀你吗?”江晓芙道:“那是她怕了咱们江家。”江海天道:“她不杀你,岂不更要顾
虑‘放虎归山’的后患?依我看来,她劫夺李文成的孩子,内中定有因由,不能与清廷
鹰爪之要加害这个孩子相提并论。她不杀你,也足以见得她还不能算是心狠手辣之辈。”
  江晓芙噘着小嘴说道;“爹爹,这对贼夫妻抢了我的宝剑,抢了我的坐骑,又把我
与二师哥打得重伤,你却还宽恕他们,爹爹,你不为女儿出气,也得顾你的威名,这事
情你怎能不管?”叶凌风有意讨好师妹,帮口说道,“不错,师父你老人家威震天下,
这两个贼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上,当然不能放过他们!”
  江海天正色说道:“谁说我不管了?大丈夫一诺,重于九鼎,生死不移,我答应照
顾李文成的孩子,怎能不管?”江晓芙心道:
  “你还只是为了外人,不是为我。”正要再与爹爹撒娇,江海天似是看破女儿心意,
接着说道:“你这次是为了给我办事,吃的大亏,我当然也不能不管,你失落的宝剑坐
骑。我当然也总得设法向贼人讨回。但你们可要记住,这不是为了我们江家的面子,我
才去对付贼人。凡事先要问有理没理,有理不畏强暴,无理就不该恃势凌人。你们刚才
的说话,口口声声,都只是着重要顾全我的威名,那就错了。难道因为你是江海天的女
儿、徒弟,别人就非得逢人让你不成?你们若是存有这样的念头,将来难免恃势生骄,
行差踏错!我要先提醒你们,你们若是做错了事。我绝不给你们当作护符!我还要先处
罚你们,不待别人找上门来!切记!切记!”
  一番话说得江晓芙低下头来,噤若寒蝉,哪里还敢与父亲赌气。叶凌风也是一脸尴
尬,做声不得。谷中莲笑着给女儿打圆场道:“他们只不过说了那么两句话,却惹出你
一车子的教训。
  他们说得虽是有欠考虑,你的教训也太重了。女儿还在病中呢。”江海天道:“我
教训得对是不对?”
  谷中莲笑道:“谁说你不对呢?但也用不着气呼呼他说话呀!”江海天笑道:“你
还说呢,女儿都是给你宠坏了的。”声音已转柔和,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说道:“芙儿,
你这次给我办事,受了重伤,难道我就不爱惜你吗?只是别人尊我为‘江大侠’,我是
要勉力而为,无负于‘大侠’之称,因此我也想教你成才,要你也无愧于作一个‘大侠’
的女儿,你懂得吗?”
  江晓芙咽住泪水道,“爹爹的苦心,孩儿明白。”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揭过去了。但
从江海天这一顿教训之中,叶凌风对江海天的为人,又多了几分了解,心中暗自戒惧,
想道:“讨师母的欢心,那是容易得很;讨师父的欢心,可还得多费一点心思呢!”
  说话之间,已出了荒谷。江海天叫叶凌风到附近小镇雇了辆骡车,由谷中莲护送江
晓芙与字文雄回家,他则与叶凌风同往德州,叶凌风又是欢喜,又是吃醋,那种患得患
失的心情,也就不必细表了。
  德州的丐帮分舵杨必大,见江海天亲自到来,高兴之极,一定要留他多住几天,一
来等待消息,二也好约德州的武林豪杰与他们师徒见面。江海天知道他们丐帮有飞鸽传
书,胜于自己茫无头绪地去打听消息,便在杨必大的分舵住了下来。酬酥两天,到了第
三天,果然接到了一个消息。
  这是丐帮在开封的分舵,用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消息说丐帮的八袋弟子元一冲,
前日在定陶县的官道上发现贼人,在场的还有氓山派的两位前辈甘人龙与林笙,他门曾
与贼人交乎,详情如何未悉,他们三人己快马向德州赶来,请杨必大通知江海天来与他
们会面。
  杨必大看了书信,骇然说道:“元香主已得了仲帮主的衣钵真传,还有氓山派的甘、
林两位老前辈在场,竟然未能擒下贼人,看信中的语气,似乎他们还吃了点亏呢。贼人
已到河南境内,只怕要请少林寺的十八罗汉下山,才能对付他们了”尉迟炯能够打伤江
晓芙,江海天自是知道他的本领非同泛泛,倒没有杨必大这么惊诧。不过,也还是有点
感到意外,尉迟炯夫妻本领之强,似乎还稍稍超出了他的估计。
  其时南北丐帮早已合并,南丐帮原来的帮主翼仲牟年老退休,晋为“长老”,不管
普通事务,丐帮总帮主一职由原来的北丐帮帮上仲长统担任,元一冲是仲长统的大弟于,
已练成了混元一气功,武功之强,在丐帮中名列第三,仅逊于乃师仲长统与副帮主高天
行。甘人龙是当年江南大侠甘凤池的儿子,林笙则是氓山派第三代中的四大弟于之一,
谷中莲是第四代,这两人都已在六十开外,也早已成为氓山派的长老了。总而言之,这
三个人都是大有来头的武林一流高手,以他们三人之力尚自吃亏,怪不得杨必大惊诧,
江海天也要稍感意外了。
  当下江海天说道:“定陶是在山东河南交界之处,开封的贵帮舵主接获消息,再用
飞鸽传书,至少也是在事情发生两日之后。他们三人快马驰来,明日不到,后日也可以
到了。且待见了他们,知悉详情,再商对策吧。我不想因此小事,便惊动了少林高僧。”
杨必大本想用飞鸽传书,向少林寺报讯的,听江海大这么说,只好作罢。
  第二日中午时分,元一冲等三人果然便已赶到,其时江海天正在与德州群雄聚谈,
听得他们到来,群情耸动,都围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说话。
  甘人龙道:“我们已接到江大侠的英雄帖,氓山派的弟子已分头出动,在各处要道,
准备兜截贼人了。我与林师弟一路,那日在定陶官道,恰巧碰见了元香主与贼人交手。”
  元一冲先道了一声“惭愧”,说道:“那两个贼人一男一女,但并没有携带小孩,
起初我还有点捉摸不定,不知是否江大侠所要缉拿的贼人。后来我才认出他们的坐骑是
江大侠之物,这才上前拦截他们,向他们盘问。”
  江海天最关心的是李文成那个孤儿,听说那男女贼人并未携有孩子同行,好生失望。
  元一冲接续说道:“那髯须贼好横,一听得我查问李文成的孩子,二话不说,就抽
出马鞭向我劈面打来。我在马背上展开空手入白刃的擒拿手法,与他周旋。我意欲捉拿
活口,一时间还未敢使用混元一气功。”
  “这贼人的本领好生了得,我夺不了他的马鞭,反被他抽了两下。那女贼纵马过来,
说道:‘李文成的孩了岂是你应该管的?
  要命的赶快走路!’那髯须贼喝道:“还能容他走路?杀之灭口!’纵马向我冲来,
唰唰唰又是连环数鞭,打得我心头火起,一记劈空掌发出,使出了混元一气功。
  “这贼人晃了一晃,竟然没有落马,就在这时,那女贼剑光一闪,向我削来,她的
马快,剑光一闪而过,我来不及还招。哎,真是好生惭愧!”
  说至此处,元一冲脱下毡帽,只见鬓边一片青色的发根,剃刀也没有剃得这样整齐。
元一冲缓绥说道:“我出道以来,从没吃过如此大亏,这是给那女贼一剑削去的!但话
说回来,这女贼的快剑本可取我性命,还是她手下留情了。”群雄见此形状,都是不禁
骇然。
  江海天心道:“幸亏那尉迟炯在荒谷中也已受了重伤,想是还未痊愈,要不然只怕
元一冲吃亏更大。祈圣因被芙儿削去了头发,她也削元一冲的头发,虽不算是心狠手辣,
毕竟也是妇道人家,气量浅窄,吃了什么亏,就要拿出同样手段报复。”
  甘人龙道:“我和林师兄恰在这时赶到。林师兄手按铁琵琶,发出透骨钉,那髯须
贼中了一枚,可惜中的不是要害。那女贼手中拿的是柄宝剑,舞动起来,一片青光护着
身躯,透骨钉碰着剑光,绞成粉碎。嗯,这柄宝剑,倒有点似、似是……”江海天道:
“正是我那柄裁云宝剑。那髯须贼从我女儿手中夺去的。”
  甘人龙叹口气道,“这两个男女贼人,夺了你江家那两匹神驹,又得了你江家这口
天下无双的宝剑,当真是如虎添翼,只怕很难追捕了。那日我们三人,本来可以占得上
风的。我以百步神拳,与那髯须贼的劈空掌较量了一下,想是因为他先接了仲老弟的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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