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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派商人黄楚九》作者:林一玮

_3 林一玮(现代)
  大世界的开张使黄楚九在上海滩的名望达到他一生的最高峰,也是他的全盛时代。
  对他抱有成见的人仍然不少。总是认为,黄楚九不管做什么事,是“噱头”加“滑头”的化合,不是有硬碰硬实力的显示。在大小报纸上,有捧他的文章,说他经营大世界怎么怎么有办法;也有文章对此表示怀疑,口气相当淡漠。就在大世界开张的那一天,有家报纸登的一篇日记说:“一九一七年七月十四日(阴历五月廿六日),阴。大世界游乐场今日开幕。闲人言:该场系由张勋出资,而由黄楚九经理者,发起人中有名伶周凤林,固三十年前名震全沪之昆戏演员,乃适于前数日去世,不及目睹该场开业云。”
  日记中所提到的“张勋”,即在辛亥革命后,仍在脑后拖着一条辫子的军阀。他搞过一次复辟的丑剧,妄图恢复清朝帝制,前后不过几天功夫,即土崩瓦解,张勋逃到了外国驻华使馆内,后来困顿而终。
  张勋又怎么会被人扯上与黄楚九的关系呢?原来黄楚九最早在上海开的药店叫“异授堂”,卖卖祖传的丸药之类。不久,黄楚九要发展,开中法药房,卖西药,但资金不够。传说他借过一个王家姆妈的私房钱,这个王家姆妈就是张勋的下堂妾,又传说就是被张勋强行霸占的京剧女演员王克琴。
  如此说当真,则黄楚九在筹集大世界的股份时,可能也有王家姆妈的股子。传到外面,再七传八传,就变成“张勋出资”了。
  又说发起人中有周凤林,可能也是一位股东。又可能是黄楚九和周凤林认识,在商量大世界将来请什么角色来演戏时,周凤林出过主意。如周凤林仍旧活着,黄楚九肯定也会请他来相帮指点和管理各个剧场。
  社会上有股势力就是要想方设法地贬低黄楚九,一说起这个人总是一种不屑的口气。
  最痛恨黄楚九的又是经大娘娘。经大娘娘不是不知道,大世界开张要对新世界形成威胁,但料不到威胁有这么大。新世界的霓虹灯开得再亮,光彩也被大世界遮去不少。
  恨对恨,要想法子对付黄楚九。
  
海派商人黄楚九--二二、不愧女强人
二二、不愧女强人
  经大娘娘不愧是个“女强人”,舍得花本钱。她获悉大世界的开张日期是7月14日,就在这一年的7月9日,于申报刊登广告,说新世界“自7月13日起三层平台上……礼请钧天乐处诸君子合奏丝竹,清风徐来,余音袅袅,有伯牙之好者必能深表同情也。”
  “钧天乐处”是当时一个有名的国乐演奏团体。
  “14日起三层平台上,请看美国自由车大王走钢丝,观之令人咋舌。”
  “楼下天津班子13日起在三层平台奏技,二层平台增映影戏。”
  完全是针对大世界增添的娱乐节目。
  14日大世界开幕的那一天,新世界又在申报登出广告:“24日起特请天下第一力举千钧之武艺力士苏云飞、艺女双燕飞、力士双鲤飞合演五花飞石,大上三吊。”
  “大上三吊”,可能就是较早的“空中飞人”之类。
  黄楚九办大世界有个原则:凡是新世界有的花样经,大世界一定要有;新世界没有的,大世界也要有。
  经大娘娘也是这个原则:凡是大世界有的花样经,新世界也要有,还要比大世界好。在她看来,新世界创办得比大世界早,同样的玩意,上海是相信老牌子的。
  大世界有“群芳会唱”,新世界自然当仁不让,特辟出一间大厅,名曰“自由”,针对大世界的“共和厅”。邀请的“群芳”,有的是在大世界唱了以后再赶到新世界的,或者先在新世界唱,后到大世界的。两边赶场子,她们的客人也跟来跟去卖力捧场,倒把她们越捧越红了。
  新世界还想出新招,就是“开花榜”,选举上海的名妓为“花国总统”。
  北方曲艺则请了虽初出茅庐,却光艳照人的小黑姑娘唱京韵大鼓。这位小黑姑娘出得台来,在开口演唱之前,先要把旗袍领口的钮扣解开,露出滑腻的粉颈,引得台下的人如醉如痴。当时有个前清袁观察的六公子,捧之最力,每天独买三百张门票,呼朋引类,分两旁入座。一等小黑姑娘从后台掀开门帘出现,这些人就大声叫好,因而被人讥为“两岸猿声啼不住”,传为笑谈。
  记得是1951年,小黑姑娘还在上海汉口路浙江路口一家剧场演出,生意不大好,有点人老珠黄的味道。这一年恰好侯宝林与魏喜奎到上海来拍电影《方珍珠》,在返京之前,同意为老前辈义演三天,小黑姑娘也参加。她演倒第二,压轴;侯宝林演大轴,一上来就说:“刚才是……老黑姑娘……”现场的情绪顿时就活跃起来了。
  
海派商人黄楚九--二三、头一块牌子
二三、头一块牌子
  经大娘娘还有大手笔。就是把新世界对面马路转角的房子盘下来,扩大演出场地。更不惜重资,请著名建筑师杨宽麟设计施工,在马路底下挖一通道,连接两边。只是工程相当费劲,又限于当时的技术条件,好不容易才勉强竣工。歇业了一个时期的新世界重新开张,挂灯结彩,门票也涨到了三角一张。开头几天,上海人蜂拥而至,都要来见识见识这条地下走廊。但过了一两个月,发现通道两边的墙壁不断有水沁出,空气潮湿,不大通风。这在设计施工时也不是没有想到,但一下子攻克不了这个难关。新世界又急等着要恢复营业,留下了遗憾,影响了游客的兴致。
  黄楚九自然在注意着新世界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对方广告上的一句话,也要仔细推敲后,想出对付的办法。新世界的广告说,到他们那里吃饭是“中餐券半元,西餐券一元,游资在内”。黄楚九马上在广告上说:“西餐每客一元,中餐五角,游资在内,茶饭奉送。”前面几句话差不多,看重的是后面“茶饭奉送”四个字,这样就把好多贪图便宜的人吸引过去了。
  新世界自称是“上海第一游艺场”。大世界便标榜自己是“中国第一俱乐部”。
  新世界为庆祝创业两周年,请了“中国不曾见”、“世界不多见”的意大利戏和空中飞人来表演,大世界则赶紧请美术界人士来办了一个战争模型的陈列展,又举办“瓜会”,请游客赏玩各种奇瓜。
  在新世界、大世界内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戏,但游客并不以此为满足,还要看名角演出的好戏。新世界请了不少名演员,大世界更是不敢怠慢,要请当时的头一块牌子,如唱北方京韵大鼓的是两位“泰斗”刘宝全和白云鹏,唱苏滩的是有“皇后”之誉的王美尘,弹词是“描王”夏荷生,还有滑稽戏的祖师爷王无能,文明戏的“骄子”顾无为、汪优游等。黄楚九早年的患难之交,在城隍庙卖唱的锡滩艺人袁仁仪,曾义务为黄楚九卖的眼药作过宣传,也唱到大世界来了。
  有的演员那时虽未享有大名,但已露出锋芒,大世界则为他们提供了发轫之地。孟小冬被奉为京剧须生至高无上的“冬皇”,相信她也不会忘了大世界的乾坤大剧场,这里是她童年时扎根基、积累舞台经验的地方。
  有一点是大世界明显的优势,就是黄楚九结交了好多文人,有的还是他的“幕友”或是“智囊”。大世界开办之初,有一点文化气息,也与这些文人有关。戏曲演出当然是文化,此外还专门办了一张《大世界报》。
  
海派商人黄楚九--二四、文化的包装
二四、文化的包装
  有资料说:《大世界报》在大世界开张之前就出版了,这是黄楚九重视广告宣传的一种手段。
  《大世界报》是八开四版,每份售价三个铜板,就放在进口处出售,其实也就是大世界各个场子的演出节目表,但辟了副刊专版,发表沪上文人写的随笔、小品和诗词。还有毕倚虹和海上漱石生写的长篇小说连载。海上漱石生即孙玉声,他还是报社的社长。继孙玉声之后,主持编务是刘芥玉,别号“天台山农”。
  因为有了一张报纸,便吸引了一些舞文弄墨之士,经常来到大世界聚会,甚至把这里当作歇脚点。黄楚九希望他们来,因为他们在聊天之余,透露好多社会上的传闻和消息,不管是真是假,在黄楚九听来,都有可供参考的价值。《大世界报》在大世界内有一间专用的办公室,备有茶水,客人来了,自己倒茶,自由落座,随便交谈。孙玉声或刘芥玉有空便插几句嘴,没有空就自顾编报、看样、写文章。从前上海的小报馆,多半是这种格局。
  黄楚九有时也弯进来瞧瞧。他一到,大家的谈话便顺着黄先生的意思而展开。黄楚九多的是点子,考虑成熟了,在这里说出来,请大家相帮修饰,他的赚钱之道一经文化的包装,就有点与众不同。
  现在,大世界内又多了一样项目,就是诗谜摊。这也是黄楚九同众位文人想出来的风雅之举。诗谜就是灯谜,不过谜面是一句唐诗或是一句宋词,或是一句元曲。“夜光杯”副刊上的“今宵灯谜”,经常也有用诗词作谜面的。
  诗谜摊先摆了两处,不想大受欢迎,竟增至四十余处,在大世界内各个转弯抹角的地方,都有诗谜摊。来猜谜的人先要付钱,再拣你自己有把握的猜,猜中了有奖,一般是香烟糖果之类。运气好的可以赢得进口的“笳立克”听头香烟。猜不中的也能得到一张大世界的门票。
  诗谜摊的作用,还可以让黄楚九对外夸耀,我这个大世界游乐场办得是很有品位的,是“高尚的白相场所”,风气好,连法租界工部局和甘世东总领事也很满意。
  大世界的风气开头确实还可以。游客中难免鱼龙混杂,但黄楚九不怕他们闹事,一是已向黄金荣打过招呼,请他多多关照。二,黄楚九的大媳妇姓姚,她的叔父姚桢模是工部局警务处的总巡。黄楚九一动脑筋,就把大媳妇的父亲姚戟仲请来做大世界的首任经理。姚戟仲有兄弟作后台,一般的“白相人”听到风声,是不敢前来惹是生非的。
  但大世界的风气还是在逐渐恶化起来。
  
海派商人黄楚九--二五、正在兴头上
二五、正在兴头上
  这也要怪黄楚九自己。
  他在大世界有一间办公室,名为“寿石山房”。不仅是大世界的事,还有其他地方的事,黄楚九经常在这里与手下人商量后作出决断,再付诸实行。有人便戏称“寿石山房”是黄家“大本营”。
  但是,过不多久,黄楚九忽发奇想,竟将“寿石山房”让出来,辟为“济公神坛”,红烛高烧,香烟缭绕,吸引游客前来扶乩问卜。游客中确也有不少迷信鬼神的人,这一下如蝇附腥,到大世界来看戏倒在其次,而把烧香叩头,求神仙保佑当成头等大事了。
  到“济公神坛”来拜佛是要花钱的。因为从早到晚,人流不断,每天的收入竟很可观。可见黄楚九的着眼点还是赚钱。
  到大世界来的人流品本来就杂,这一来更杂了。比如就有好些下等妓女既来此敬香,也顺便拉客。
  流氓势力也逐渐渗入。不用说,根子就在黄金荣。大世界的生意越好,他的觊觎之心越是旺盛。他已经荐了好几个人来到大世界做事,黄楚九不能不给他面子,一一接受,等于让黄金荣布置了耳目、内应。
  表面上还是很“太平”的。大世界现在还是黄楚九的天下。
  大世界正门前的这一条路,最早也叫八里桥路,本来是很冷落的。自从有了大世界,这一带热闹起来了,前后左右,一家一家的小商店开了出来,临时设摊也越来越多,都在抢着做大世界游客的生意。
  这一带的地价不断地跟着上涨。
  黄楚九有点懊悔了。对他的大女婿臧伯庸说:“早知如此,就不要租地造屋了,索性把这一带的地皮统统吃下来,算算看,能赚多少?唉!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臧伯庸是留学日本的内科医生,早年参加过同盟会,与孙中山先生很要好。黄楚九对这大女婿很是器重,有什么事先要跟他商量商量。臧伯庸认为自己只会行医,生意上的一套是外行。丈人在这方面说些什么,他总是听着,很少发表意见。丈人既有魄力,又很精明,脑子里不知哪来的那么多的“点子”,不能不令人佩服。
  可是,臧伯庸又有点觉得:丈人是不是过于自信了。老是只往好里想,或者说,老是打的如意算盘,好像在上海没有他黄楚九办不到的事,就不作兴会遇到点什么意外吗……臧伯庸心里是这么嘀咕,却又不好对黄楚九说。因为老丈人此刻正在兴头上。
  
海派商人黄楚九--二六、地道往前开
二六、地道往前开
  先有新世界的成功,后有大世界的红火,不久,相继仿效者时有出现。什么“小世界”、“大千世界”、“花花世界”、“神仙世界”,还有“天外天”、“绣云天”等,都动足脑筋地弄些新奇花样,想抢大世界和新世界的生意,可惜都没有抢成功,有的开头两天闹哄一阵,马上就败落下去,有的连头两天也哄不起来,只得草草收场。
  再后来,永安公司和先施公司也在他们的楼上开设了“天韵楼”和“先施乐园”游乐场,却一直能维持下去。因为后台老板硬,撑得起。这两家还占地利、人和之便宜,都开在南京路浙江路口,过往行人多,有的人到这两家公司来买东西,顺便就到楼上游乐场去玩玩,生意虽不及大世界好,也不怎么差。
  新世界却有点感到寡不敌众了。本来只要对付一个大世界,如今在附近又冒出了“天韵楼”和“先施乐园”,上海人都是喜欢赶时新的,新世界的牌子再老,也不大能笼络住他们的玩兴了。
  经大娘娘已心力俱乏,一下子想不出什么新的出奇制胜的道道来。
  于是便有人来劝说经大娘娘,何不捐弃前嫌,与黄楚九再度合作,把现在新世界的地道再往前开凿过去,一直通到大世界,连成一体,这可让上海人大大地开了眼界,生意不用说会“好得热昏”。
  初听之下,没有人不说好、妙!
  可再想想,马上就泄了气。
  一、开凿这么长的地道,工程有保证吗?两边的租界当局会允许吗?
  二、这个工程要花多少钱,经、黄两家的财力承受得起吗?
  三、即使黄楚九肯合作,他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经大娘娘能接受吗?
  随便说说可以,真要做起来,行不通。
  何况这时的黄楚九,兴趣已开始转移。大世界已用不着他再操什么心,凭他的“本事”,应该再向别的行业去抢占一席之地了。
  他现在盯住的行业是烟草。
  材料说法不一。一说黄楚九在1915年与经润三合办新世界的同时,就办了福昌烟草公司,先叫大昌公司。
  一说是在大世界开张的同年,即1917年,烟草公司才正式挂牌的。
  牌子就挂在大世界外面沿马路的一间铺面房子门口。
  当时上海英美烟草公司生产的中低档香烟,有两种牌子很受大众欢迎,一种是“大笑牌”,一种是“强盗牌”(又称老刀牌)。
  
海派商人黄楚九--二七、武士即强盗
二七、武士即强盗
  所谓“老刀牌”,为何又叫“强盗牌”?就是香烟壳子上印着一个佩刀的外国古代武士站在船头上的形象。有人说,这也有点像外国的海盗。再与鸦片战争,英国的炮舰在我沿海肆掠的历史一联系起来,人们不免猜测生产者的用心。
  可是,在我国中下层百姓中间,这两种香烟竟非常畅销。
  黄楚九就想生产一种同样档次的香烟,来与“大英牌”、“老刀牌”一争高下。
  但真要开爿香烟厂,就要招工人,建厂房,进原料,买机器,等等,一连串的事情,不但要花很大的精力,而且要准备一笔很大的资金,一下子见不到什么效益,划不来。
  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走捷径,就是请英美烟公司代为生产这种香烟,再拿回来在自己的公司里加工包装,成本既低,出品又快,赚钱不吃力,亏也亏得起。
  英美烟公司起先并没有什么“疙瘩”,马上签约,同意生产。
  但香烟叫什么牌子呢?
  叫“小囡牌”。
  这名字是谁取的?一说是黄楚九自己取的,另一说是张善琨想出来,由黄楚九决定的。
  张善琨是三四十年代,能左右上海电影界的人物。在当时好多国产影片的片头,放完“卡司脱”之后,会再映出一行字:“监制张善琨。”
  张善琨这时可能刚刚出道,隶属黄楚九的麾下,负责广告宣传的业务。
  所以取名“小囡牌”,是迎合中国人喜爱孩子,尤其喜爱男孩子的心理。“有子万事足”,直到现在,年轻夫妇生了男孩子,仍然要比生女孩子开心得多。
  黄楚九关照,“小囡牌”香烟的问世,就要像老百姓家生了男孩子那样,逢人夸说,到处宣扬。要做到家喻户晓,要制造一种喜庆的气氛,吉利的征兆。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大做广告。
  做广告的事就由张善琨一手承办。
  张善琨也真想得出来。某一天的早上,人们翻开申报和新闻报,只见头一版登了一巨幅广告,却一个字也没有,大部分是空白的,当中只印了一只红蛋。
  这一天,上海的街头巷尾,也到处可见这种印了红蛋的招贴。
  第二天,报上的广告还是一个红蛋。
  第三天,红蛋不见了,只见一个头顶扎着小辫子,胸口围着红肚兜的胖笃笃的小男孩,盘坐其中。
  再过两天,小囡像旁边有了一行字:“祝贺大家早生贵子。”
  
海派商人黄楚九--二八、要摆迷魂阵
二八、要摆迷魂阵
  虽然广告上的红蛋变成了小囡像,但人们还是不明究竟,却更加增长了好奇心。又过了一二天,这才揭开谜底,原来新出了一种“小囡牌”香烟。
  “小囡”实有其人,就是黄楚九的二女婿曾焕堂的儿子曾维祺,黄楚九的外孙。因为幼时长得壮硕可爱,就用他做了商标的“模特儿”。曾维祺长大后曾办过健身房。建国后到北京,担任了国家举重运动的裁判员,前几年去世。
  “小囡牌”香烟头一天上柜出售,黄楚九真的命属下的伙计到大昌公司附近的各商家送了红蛋,也送了香烟。
  大世界的游客每天有两万多人次,黄楚九自然不肯放过他们,要他们都吃“小囡牌”香烟,而且要吃上瘾来,不再换别的牌子,所以就要舍得花本钱。在开头两个月,游客凡是购大世界门票一张的,必试送十支装的“小囡牌”香烟一包;反过来,凡是在大世界的烟杂店或大世界里面的小卖部购买“小囡牌”香烟一包,拆开来,必有大世界门票一张。而且门票上面印有号码,可以对号抽奖,中了奖的,可以得大世界门票一本,即十张。有这样的便宜事,你传我传,既推销了“小囡牌”香烟,也招徕了大世界的游客。
  这还不算。黄楚九更把在大世界内演出各种戏曲的演员都动员起来,要他们在台上找机会以插科打诨的方式,为“小囡牌”香烟作宣传。戏里有吃香烟的情节或动作,也吃“小囡牌”香烟。这对丑角演员或滑稽戏演员来说,简直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事。所以在一个时期内,游客进了大世界,眼睛看到的招贴是“小囡牌”,耳朵听的戏是“小囡牌”,口中吸的更是“小囡牌”,铺天盖地,无孔不入。游客想要在印象中不记住“小囡牌”也不可能。
  现在,在“大世界”里,“小囡牌”是包打天下,独霸为尊的了。可是,大世界的外面呢,人家肯不肯吃“小囡牌”,就不是你黄楚九能任意支配的了。推销香烟又不比推销药品,可以竭力吹嘘有益于健康的功效,话只能说到那个地步为止。你再怎么花言巧语,人家吃惯了原来那个牌子香烟的,你要他换一个牌子吃吃看,很难。
  最为关键的是:这种中低档香烟,上层人士不吸,进不了阔佬贵客的家门。
  就是黄楚九本人,也不吃“小囡牌”香烟,要吃外国的名牌烟。
  但对外可拆穿不得,还要尽量想法子摆迷魂阵。
  有一天,黄楚九对臧伯庸说:“有事吗?没有事我们出去兜兜风。”
  
海派商人黄楚九--二九、一封无头信
二九、一封无头信
  臧伯庸是医生,自由职业者,空与不空,可由自己支配。老丈人有命,自当奉陪。于是跟着黄楚九一起坐进了那辆自备汽车。
  前座除了司机,还有一个保镖的。
  司机回过头来问:“到啥地方?”
  “随便你开,开到哪里是哪里。”黄楚九说。
  臧伯庸不知丈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又不好问,只好纳闷地坐在一边。
  但黄楚九并不安安稳稳地坐着,头扭来扭去,眼睛不断地向马路两旁张望。忽然看见路旁有家烟纸店,立即吩咐司机:“停。”
  司机猛地将车子煞住。黄楚九仍安坐不动,只关照保镖的:“你下去买条‘小囡牌’香烟来。”
  一会儿保镖的买来了。那时的香烟包装,不是十包一条,而是二十四包。
  车子继续往前开,又看见一家烟纸店,又停车,叫保镖的又去买一条“小囡牌”。
  如此一家一家,一条一条地买过去,也不知兜了多少家烟纸店,买了多少“小囡牌”。黄楚九自然不吃,拿回家去,都分给了保镖的、司机,还有别的“底下人”。
  黄楚九这才向女婿说出了其中奥妙:“我们这样去兜一兜,人家肯定会说,连坐汽车的大老板都买‘小囡牌’吃,可见这种烟是有身价的。”
  这个故事又有几种不同“版本”。
  一是出面到烟纸店买烟的是臧伯庸。
  一是黄楚九的汽车牌号,很多人都知道,但不知道“小囡牌”就是黄楚九的出品。因此纷纷相传:“黄楚九吃的也是‘小囡牌’。”
  统记于此,诸说并存。但黄楚九“出”了这样一个“噱头”,是真的。
  “小囡牌”果然逐渐地打开了销路。不过仍然比不上“大英牌”和“老刀牌”。
  黄楚九相信,只要再用足推销手段,不愁不风行起来。
  这一天,黄楚九坐在他写字间里正与人聊天,下面送上来一封信,拆开一看,竟是封无头信,信上说得吓势势的,要黄楚九在限期之内,将十万元送到某处,否则,“大世界必将化为灰烬”。
  黄楚九看了并不惊慌。随手将这封信交给了姚戟仲,要他在大世界内布置埋伏,加紧防范。
  同时又亲自打电话给黄金荣,告知此事,请他吩咐徒弟们多多留心。
  十万元就是不拿出来,看你怎么办?
  果然,限期一到,即有人带了一个香烟罐头,混进了大世界,并在弹子房的一角爆炸起来,但不是炸药,而是爆竹。
  
海派商人黄楚九--三十、要发个大财
三十、要发个大财
  当时在弹子房打桌球的人自然吓得可以。外面听见轰然声响,也有点慌乱起来,虽只是一场虚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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