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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传》作者:高连欣

_18 高连欣(春秋)
  蔡侯呆呆地站着不动,叔齐的话很有道理。他颓然坐下,问道:“齐军先锋将军是谁?”
  叔齐道:“回禀君上,齐先锋将军是竖貂。”
  蔡侯哼了一声,道:“竖貂乃蝇营狗苟之辈,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又是贪利之徒,见财眼红。”他转念一想,又道:“叔齐、孔颜二卿。”
  叔齐、孔颜齐声道:“臣在。”
  蔡侯吩咐道:“二位爱卿可带金泉玉器一车,今晚上私访竖貂,饱其私囊,赂其贪心,探明齐侯起兵的真情实意。”
  叔齐、孔颜交换了下眼色,齐声道:“遵命!”
  夜幕落下了,天上繁星点点。
  叔齐、孔颜带好礼物,出城来到竖貂大帐求见。
  军帐中,竖貂已解甲卸盔,正饮酒自乐。呷一口酒,吃一点菜肴,哼哼着小曲儿,满心的得意。这次当这个先锋官,功劳唾手可得,因为蔡国他很了解,接蔡姬是他接的,送蔡姬也是他送的。正想得得意,侍卫进帐报告:“竖貂将军,来了两位客人,自称是将军的朋友。”
  竖貂一愣,心里话,在这里哪来的朋友?说道:“请他们进来。”
  叔齐,孔颜进帐,拱手施礼道:“蔡使叔齐、孔颜拜会将军。”
  竖貂一怔,认得是蔡国的相国和大司行,故意摆出傲慢的样子,脸上表现出矜持与鄙视,冷笑道:“二位来此是不是通报明日的战事?”
  叔齐忙道:“竖貂将军,咱们是老朋友了,听说将军来此,特来拜会!”
  竖貂哼了下鼻子,道:“本将军奉侯伯之命,任八国联军之先锋,本将军想一显身手,让蔡侯开开眼界,殊料蔡侯乃小小鼠辈,不敢与本将军谋面。”
  孔颜怒发冲冠,刚要发作,被叔齐扯了扯衣服,好不容易忍住了。
  叔齐道:“不敢!不敢!君上不知将军大驾光临,将军与蔡国素有旧交,未能远迎,敬祈宽恕。”
  竖貂严厉地说:“二位今晚来,到底有什么事?”
  叔齐道:“蔡国弹丸之地,怎敢与将军对垒!今日前来,是我君上的一片心意,将军曾与君上几次谋面,旧情笃深,特遣微臣前来问候。”叔齐说完,故意看一眼身旁的武士,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竖貂。
  竖貂心领神会,挥挥手令甲士退下,脸上表情也渐趋和缓。
  “二位有何话说?”
  叔齐赶紧递上帛书,道:“这是君上的一份薄礼,特呈黄金百斤,白璧百双,以酬谢将军不远千里之劳。”
  竖貂看一眼帛书,脸上迅即闪过一丝喜悦的神情,马上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兵临城下,蔡侯有什么打算?”
  叔齐道:“齐侯举兵,君上大惑不解,不知蔡国犯了什么罪,使齐侯大动干戈?”
  竖貂狡黠地一笑,道:“蔡姬现在哪里?”
  叔齐道:“蔡姬被齐侯逐回家来,已嫁给楚成王了。”
  竖貂道:“这还了得!侯伯一时生气,让蔡姬回来住一阵子,没有侯伯的旨意,谁敢让她再嫁!”
  叔齐道:“如果因为蔡姬,齐侯大兴讨伐之师,那我君上当面向齐侯请罪行不行?免得百姓涂炭。”
  竖貂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侯伯兴八国之师,就为一个小小的蔡国吗?有那么一个国,上不朝服周天子,在这里称王称霸,还想与大齐抗衡,这次要给他些颜色瞧瞧。回去对蔡侯说吧,不日八国军兵一到,蔡国必夷为平地!蔡侯如果聪明,不如及早逃遁。”
  叔齐、孔颜明白了,忙道:“谢将军点拨,微臣回去告知君上,早作安排,告辞!”
  竖貂看着礼单,得意地笑了起来。
  叔齐、孔颜赶回城中,将齐侯纠合七国诸侯,先侵蔡,后伐楚这一军机向蔡穆公汇报,蔡穆公大惊失色,当夜率领宫眷,出奔楚国去了。
4.八国大军,杀奔汉水
  七国军队已如期到齐,七国诸侯无一不到。许穆公奉齐桓公之命,先出兵袭取舒国,他虽身患重病,也抱病赶来。齐桓公立即嘉奖,将其序位排在曹伯之前。这七路诸侯的排列顺序是:宋桓公、鲁僖公、陈宣公、卫文公、郑文公、许穆公、曹昭公。八路兵马一字儿摆开,煞是威武雄壮。战旗猎猎,可蔽天日;战马啸啸,惊天动地;战车如云,人马如海。
  齐桓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朗声道:“今日举兵,有劳各位贤侯,各位将士跋山涉水,千里征程,你们辛苦了!寡人深表感激!”
  宋桓公道:“齐侯讨伐山戎,救下燕国;大义灭亲,安定鲁国;城邢封卫,恩重如山。大礼加于天下,大义布于诸侯,百姓传诵,天子嘉许。齐侯有令,诸侯敢不应从?”
  鲁僖公道:“借君之恩威,乃诸侯幸事!”
  郑文公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曹昭公、卫文公、许穆公也齐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管仲面向七路诸侯,高声道:“臣管仲拜见各路诸侯。此次主公大会诸侯,名为攻蔡,实为伐楚。现蔡侯畏罪而逃,不战而胜。而楚成王据汉江之险,南方之遥,不事天子,不遵王命,无视我北方诸侯,自恃强悍,飞扬跋扈。昔日天子周昭王南巡于楚,一去不返,终至不归。今日楚子有恃无恐,又不向天子敬纳包茅之贡,无礼无义,何以至此!主公此次兴兵,大合诸侯,乃替周室讨伐,为天子除害。没有如此正义之举,主公不敢劳各位大驾!今日七路诸侯,有劳玉趾,效力我主公,微臣管仲向各位君上致敬!”管仲言毕,深深一揖。
  齐桓公道:“仲父所言,正是寡人所想。楚子肆虐,有恃无恐,不向周天子纳贡。寡人身为中原盟主,理当为天子效劳,剪除逆贼,使天下和顺。望各路诸侯,同心协力,与寡人进至汉水,向楚子问罪。”
  宋桓公道:“齐侯深谋远虑,行此大义,寡人怎敢不从?”
  六路诸侯一齐拱手道:“听从齐侯调遣!”
  齐侯大声道:“好!寡人督率前军,进兵汉水!”
  管仲下令:击鼓!”
  顿时,八路诸侯共同击鼓。鼓声阵阵,旌旗猎猎,八国大军,浩浩荡荡,杀奔汉水。
5.管仲舌战屈完
  齐桓公率八国联军,经过蔡城,望南而进,直达楚国边界。只见在“楚”字界石旁停着一辆兵车,车上站着一个人,身穿宽袍大袖大夫朝服,道貌岸然,彬彬有礼。此人姓屈名完,是楚国大夫。屈完高声对齐军大将王子成父道:“请通报齐侯,楚国使臣屈完在此等候多时了。”
  王子成父一惊,急忙向桓公禀报:“主公,楚国已有准备,派使者屈完在前面恭候。”
  桓公吃了一惊,看看管仲道:“仲父,楚军消息怎能如此灵通?”
  管仲看一眼竖貂,冷笑道:“此必有人泄露消息。”
  竖貂装作没事儿的样子,说:“主公,蔡侯已逃到楚国,定是蔡侯报告了楚王。”
  桓公又问管仲道:“仲父,楚王既派使者在此等候,一定有话要说,谁去会会楚国使者?
  管仲道:“臣去会会这位使者,晓以大义,如果楚人通情达理,会自惭理屈,不战而降,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桓公问王子成父道:“楚使者带多少人马?”
  王子成父答道:“单人单车。”
  桓公道:“王子成父将军,跟随仲父会见楚使,一定保证仲父安全!”
  王子成父道:“主公放心。”
  管仲上了王子成父的战车,来到屈完面前。
  屈完一见管仲,连忙拱手施礼。
  管仲也拱手还礼道:“屈完大夫有话请讲。”
  屈完看着管仲说道:“寡君闻听齐侯率八国兵车前来讨伐,派下臣屈完前来询问,齐国与楚国既无旧仇,又无新怨。齐国居于北海,楚国居于南海,风马牛不相及,不知齐侯是出于什么原因,大兴讨伐之师?”
  管仲道:“昔日周成王时,封我大齐先君太公到齐地,派召康公赐命,要我先君太公对五侯九伯各国,世世代代掌征伐大权,以辅佐周王室的安危。封地东至海,西至黄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凡有背弃周天子之命,或对周王室不恭敬者,可随时予以讨伐。自从周幽王被犬戎杀害,周平王迁都雒邑(今洛阳),诸侯各自为政,不事周室,致使周王室衰微。寡君奉周天子之命主盟中原,修复先业,已大见成效。你们楚国位于南荆,应当每年向周王室进贡包茅,供王室祭祀所用。可楚国连年不进包茅之贡,对周天子不恭不敬,为此,寡君率七国诸侯前来征讨。还有,周昭王南巡至楚,突然驾崩,也是楚国的责任。为此,寡君兴师讨伐,楚国还有什么可说的?!
  屈完听完管仲的一番慷慨陈词,心中十分佩服,说道:“周王室自己乱了朝纲,导致各路诸侯的不满,不向周王室进贡,天下诸侯都这么干,并不是单单楚国如此。当然,作为诸侯国,不向周王室进贡,不管怎么说,这是不对的,寡君知罪了,从今往后,一定年年进贡就是了。不过,昭王南巡,是因翻船溺水而亡,要问罪只能去问汉水,寡君不能担这个罪名。请齐侯所率兵马在边界驻扎,微臣立即回去向寡君禀报。”说完,掉转马头,急驰而去。
  管仲回到大帐见齐桓公,桓公问道:“仲父,楚人可服罪?”管仲笑道:“楚使在大义面前,理屈词穷,不得不认帐。”
  王子成父笑道:“仲父一席话,简直是唇枪舌剑,有理有节。”
  桓公也笑道:“小小南楚,哪是仲父对手!下一步怎么行动?”
  管仲道:“楚人横蛮倔强,单凭三寸不烂之舌是不能降服的,大军继续前进,造成兵临城下的进攻声势,逼他降服。”
  桓公下令:“大军向南进发!”
  一声令下,八国军队一齐向南开进,到达离汉水不远的陉山,管仲对齐桓公道:“主公,大军就此屯扎,不要再向前走了。”
  宋伯道:“兵已到此,为什么不直达汉水,与楚军决以死战?”
  管仲道:“楚王既派使者来,必然做好了战斗准备。一旦交战,就没有讲和的余地了。虽然咱们打赢了,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现在咱们屯兵在这里,猛张声势,楚人必然害怕,估计要再派使者来,这样,咱们就可以不战而胜。咱们讨伐楚国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尊重周王室,楚王只要服罪,只要保证向周天子俯首称臣,按时进贡,就可以了。八路诸侯以讨楚而兴师,不伤一兵一卒;以服楚而凯旋,岂不是一件庆幸的好事吗!”
  宋伯将信将疑地说:“恐怕楚王不会这样听咱们安排吧。”
  管仲道:“咱们拭目以待。”
6.召陵定盟
  楚成王熊恽听蔡穆公说齐桓公率八国之兵讨伐楚国的消息,又惊又怒,骂道:“齐侯小白欺人太甚,自以为当上了中原霸主,便不可一世了。寡人要让他在汉水之畔栽个大跟头,让他见识见识寡人的厉害!”他拜斗子文为大将,厉兵秣马,在汉水以南屯扎,摆开一副决战的架式。听了大夫屈完的禀报,楚成王极为恼火,骂道:“齐侯小白简直莫名其妙,难道为了区区一车青茅,就兴八国大军来侵犯?”
  屈完道:“虽然一车青茅不值钱,可是对周天子的态度,齐侯以此来犯,可以说是名正言顺。”
  这时,探子来报:“齐侯率八国大军,在陉山屯扎。”
  楚成王冷笑道:“哼,寡人看,齐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当了霸主,自以为得意,打着尊王的旗号,肆意胡作非为,蔡国不就是例子吗?什么也别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寡人要与齐侯决一死战!”
  子文道:“齐相管仲,精通军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既然齐侯倾八国之兵来侵犯,为什么在陉山屯扎,而不发动进攻呢?这里边定有阴谋。”
  楚成王一听也有道理,他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是啊,齐侯不是号称十万雄兵吗?为什么不进攻呢?”
  子文想了想说:“君上,依臣之见,我们充分做好战斗准备,还应该再派使者前往齐营,摸清虚实,察其意图。从这个阵势上看,似乎齐侯不象是非要打仗不可。问明情况后,或战或和,再作决定。”
  楚成王点点头,表示同意:“派谁去合适呢?”
  子文道:“还是派屈完大夫。屈大夫学识渊博,精明过人,又十分智慧,已经与管仲打过交道了,定能不辱王命。”
  楚成王道:“既然如此,就请屈完大夫再辛苦一趟。”
  屈完道:“臣有一个建议,望君上采纳。”
  楚成王道:“屈大夫有话请讲。”
  屈完道:“楚国不向周室进包茅之贡,是楚国的错误,臣已替君上承认了。君上如果承认这一点,那就没有必要打仗,答应齐侯的条件就行了。如果是这样,那臣就再去齐营,臣当努力化解楚、齐两国的矛盾。如果是去下战书,臣不能胜任,可另派别人。”
  楚成王道:“寡人派屈大夫为特使,有权处理任何重大事情。战也好,和也好,由屈大夫根据情况自裁。”
  屈完道:“君上如此信任屈完,屈完决不辱王命!”
  屈完再至齐军,见到王子成父道:“吾乃寡君特派使者,求见齐侯,有要事相告!”
  王子成父暗道:“仲父真神人也!”他让屈完稍候,急忙奔进齐桓公大帐,说道:“君上,仲父果然神机妙算,楚王又派使者来了。”
  管仲笑道:“楚使复来,必是求和无疑,请君上以礼相待。”
  宋桓公惊疑地看着管仲,佩服得五体投地:“寡人今日亲见,管相国真乃神仙下凡,连楚蛮也乖乖地听调遣!”
  齐桓公笑道:“仲父神谋,百不失一。”转头对王子成父道:“请楚使进帐!”
  屈完进帐,向桓公叩拜道:“参见齐侯。”
  桓公回礼:“屈大夫平身。不知屈大夫来此有何见教?”
  屈完道:“寡君因没有按时向周王室进包茅之贡,引发齐侯率八国大军来征讨,对此,寡君已知罪了。请齐侯给寡君一个知过改过的机会,退兵三十里,寡君定唯齐侯之命是从!”
  桓公道:“寡人此次率军征讨,就是因为楚国不尊王室,只要楚国知罪改过,寡人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好吧,寡人退兵三十里,在召陵屯扎,以待消息。”
  屈完返回郢都,向楚成王禀报道:“齐侯已答应臣的要求,退师三十里。臣已代君上答应立即向周天子进贡包茅,君上不可失信。”
  楚成王冷笑道:“齐侯那么容易就退兵了?一定是害怕了吧!哼,这一车包茅事小,可丢寡人的面子事大。”
  屈完气愤地说:“君上授权臣去齐营讲和,现在却又出尔反尔,如此反复无常,定当引人耻笑!”
  子文也道:“齐侯等八国之君,尚不失信于一名楚国的大夫,难道能让屈完大夫食言于君上吗?君上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楚成王苦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吧,屈完大夫,可带八车金帛,前往召陵犒劳八国兵马,再准备一车青茅,让齐侯等人验收之后,直接向周室进贡就是了。”
  屈完带着八车金帛,一车青茅,飞速赶到召陵,来见齐桓公。
  齐桓公向各国诸侯下令道:“将各国兵马,分为七队,分列七方,齐国兵马屯于南方,与楚军正面相对,等齐军中战鼓一响,其他七路兵马一齐鸣鼓,器械盔甲务必要十分整齐,让楚人开开眼界!”
  一切准备就序,齐桓公才与屈完见面。
  屈完呈上犒军之物的礼单,道:“寡君委派微臣带八车金帛,以犒劳八路兵马。”
  桓公不屑一顾地看一眼礼单,对管仲道:“仲父,速令人将楚国的礼物分送各路诸侯。”
  屈完又指着青茅道:“这是青茅一车,请齐侯检验。”
  桓公看看青茅,微微一笑,道:“好了,青茅由屈大夫收管,向周天子进贡就是了。”
  屈完道:“齐侯验过之后,今日即发往雒邑。”
  桓公不可一世地对屈完道:“屈大夫见过我中原之兵的阵势吗?”
  屈完道:“臣生于楚荆,长于楚荆,从未去过中原,也未见过中原雄兵。”
  桓公笑道:“请大夫同寡人同乘一车,开开眼界吧。”
  屈完登上桓公的战车,只见八国之兵,各占一方,明盔亮甲,十分威整,一字儿排开,数十里不绝。
  桓公举起鼓棰,在战鼓上击了一下,顿时,齐军鼓声大作,七路军马立即鸣鼓相和,鼓声震耳欲聋,如雷霆万钧,惊天动地。
  桓公喜形于色,对屈完道:“寡人有这样的兵马,要是战斗,那定稳操胜券;要是攻城,那定攻无不克!”
  屈完却不以为然,道:“君上之所以能为五霸之首,是因为君上能为周天子的利益辛劳奔波,能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伐山戎,封卫城邢,兴灭国,继绝世,以德威服诸侯。因此,才得到各路诸侯的敬服。如果君上依仗兵马强盛,那情况就不同了。楚国虽偏远弱小,还有方城为城,汉水为屏障。方城固若金汤,汉水深不可测,别说十万大军,就是百万,恐怕也难说百战百胜!”
  桓公听了,顿感惭愧,对屈完说:“大夫真是楚国的贤臣,见识过人,寡人愿与楚国修先君之好,大夫以为如何?”
  屈完道:“君上与楚国修先君之好,是楚国的福气,君上看得起楚国,寡君怎敢不为之鼓舞?请与君上订盟好吗?”
  桓公十分高兴地说:“好,明日就在召陵定盟!”
  当晚,桓公留屈完在齐营中歇息,由管仲设大宴款待。
  管仲举起一爵酒,笑道:“屈大夫学识可通天地,管仲佩服,来,为齐楚结盟,也为结识大夫,干杯!”二人同饮。
  屈完也举起一爵酒,笑道:“管相国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才得一见尊容,屈完三生有幸。管相国凭一车青茅不战而胜楚国,在下五体投地佩服!在下敬相国一杯!”
  二人谈得十分投机,一直谈到深夜方息。
  第二天,齐桓公在召陵立坛,与楚国订盟。
  桓公手持牛耳,为主盟,管仲为司盟。
  屈完代表楚成王宣读了“自今以后,楚与中原各国世通盟好”的盟书。
  司盟管仲宣布歃血。
  桓公与屈完歃血,然后七国诸侯依次与屈完歃血。
  盟成。
  齐桓公神采飞扬地说道:“今日各路诸侯与楚国结盟,楚国从此每年按时向周王室进贡,任务已圆满完成,各路诸侯辛苦了!寡人与各路诸侯就此告别,请各自率兵马凯旋!”
  宋桓公御说临行前找到管仲,问道:“管相国,寡人有一事求教,楚国的罪过,在于目无周天子僭号为大,自立为王,为什么讨伐他却以区区包茅为理由?”
  管仲笑道:“楚僭号为王已经三世了,中原各国将其视同夷狄,如果以此为由进行讨伐,楚必然拼死抵抗,宁肯国破人亡也不会俯首帖耳听从调遣。这样,势必要进行恶战。即使我们胜了,也不能长久在此驻扎,待大军一撤,楚人肯定报复,这样以来,南北从此战祸就永远不能停止了。我们以包茅之贡为由征讨,楚人容易接受,区区一车包茅,楚人也不愿国破家亡,兵祸不断。不就是进贡一车青茅吗?可事虽小,罪过却大,楚人服罪就是我们的胜利,再与楚国订盟,这样,南方就可以安宁一段时间了。”
  宋桓公佩服得连声称妙,顺口吟道:
  “楚王南海目无周,
  仲父包茅善运筹。
  不用刀兵订盟约,
  从此中原无南仇。”
管子传--第五章 稳固周室
第五章 稳固周室
1.群臣楷模
  伐楚归来,齐桓公好生得意。区区一车青茅,使蛮楚不得不降服,自此,南北诸侯,都归附侯伯。一匡天下的夙愿经过近三十年的努力,终于完成了。这件事对齐桓公震动很大,使他更明白了“名”的重要性,更加坚定了尊王室而令诸侯的战略,也更加佩服、信任管仲。为庆贺这次胜利,回到临淄稍事歇息,便大宴群臣。
  齐桓公意气洋洋地高擎酒爵,道:“此次联合八路诸侯,以攻蔡为名,行伐楚之实,责包茅之贡,灭蛮楚威风,可谓同心同德,上下一致。寡人谢仲父大聪大智,谋略胆识,也谢各位大夫尽心尽力。寡人已听仲父之言,派隰朋大夫前往洛阳,拜见周天子,禀报伐楚之功。今日,寡人设宴,庆祝胜利,也给众大夫洗却征尘。来,大家一齐干!”
  齐桓公一饮而尽,众大夫也一饮而尽。
  竖貂举爵道:“这次大胜楚蛮,全依仗主公英明决断,主公指挥八国十万大军,威镇汉水,那蛮楚不得不降,臣敬主公一爵。”
  管仲不等桓公回答,举爵道:“主公率领八国大军在前方打了个大胜仗,宁戚大夫在后方也打了个大胜仗,治国井井有条,丰收在望。来,宁戚大夫,老夫敬你一爵!”
  齐桓公忙道:“仲父说得好。寡人在南方打仗,毫无后顾之忧,多亏宁戚大夫。寡人提议,为宁戚大夫干!”
  齐桓公与众大夫各饮尽一爵。
  宁戚十分感动,站起来向桓公深深一揖,道:“蒙主公恩德,我大齐今年风调雨顺,无旱魃水魅,无蝗虫之灾,田野禾苗茁壮,丰收在即。特别是仲父颁布的相地衰征之策,使齐国百姓欢呼雀跃,干劲倍增。从庄稼长势看,今年将是前所未有的丰收年景,宁戚特向主公道喜。”
  桓公听了宁戚这番话,不禁喜上眉梢,笑道:“托众爱卿洪福,托仲父洪福,等到丰收时节,寡人定当举行盛典,以示庆贺。”
  管仲道:“丰收在望,与宁戚大夫干系甚大。宁戚身为大司农,上求乞于天地风雨诸神,下体察于黎民百姓之间,坚定不移地推行相地衰征大计,含辛茹苦,兢兢业业,才换来今日丰收景象。如此大臣,乃齐国栋梁,君臣楷模,主公应当为宁戚大夫加功进爵,以彰其劳。”
  宁戚诧异地看看管仲,道:“仲父所言,宁戚不敢当。望主公置若罔闻,众大夫不以此见笑。”
  齐桓公没有思想准备,给宁戚加封个什么职务?他用征询的目光看看管仲。
  东郭牙道:“臣闻听三乡五里的百姓对宁戚大夫有口皆碑。大夫身体力行,实为我辈典范。”
  王子成父道:“臣为一介武夫,只知欲行兵马,先有粮草,如今大齐五谷丰登,有足够粮草征服天下,臣佩服宁戚大夫。”
  齐桓公在这种场合不便与管仲商量,便说:“仲父及众卿之言,正合寡人之心思。宁戚大夫为大齐兴盛鞠躬尽瘁,寡人耳闻目睹,等五谷登场,大功告成,寡人定当给宁戚大夫隆重礼遇,以彰其功。”
2.“天下本无事,天子自扰之”
  隰朋从洛阳回来,带回一条周室将内乱的消息。原来周惠王长子名郑,是先皇后姜氏所生,已经立为太子。姜后死后,次妃陈妫得宠,立为继后。她也生有一子名叫带。母得宠子亦得宠,加上公子带又善于奉迎,周惠王十分喜欢他,想废世子郑而立带为太子。世子郑知书达礼,深得人心,而公子带骄纵淫奢,路人皆知,如果废郑立带,肯定会天下大乱。
  齐桓公听了隰朋的陈述,长叹一声道:“天下本无事,天子自扰之。废世子立次子,废贤明立昏庸,天子此举,可是有辱王室之风呀!”
  管仲沉思良久,对桓公道:“周室有乱,主公义不容辞。”
  桓公忙问:“仲父之意,此事该如何处理?”
  管仲胸有成竹地说:“臣有一计,可以定周。主公可致书周天子,言主公欲联合各路诸侯拜见世子。天子碍于主公之意,当不会断然拒绝。世子郑一出面,主公与各路诸侯以王者礼遇推崇世子。这样,君臣之名份就成定势,生米已做成熟饭。到时候,天子即使想废世子立次子,也就不能实行了。此举一可制止周室内乱,二可与诸侯互通消息,联络感情,巩固霸业。”
  桓公笑道:“仲父之谋,果然高人一等,那么,在什么地方会盟好呢?”
  管仲道:“卫国的首止(今河南睢县东)。”
  桓公道:“好,隰朋大夫立即起草文告传宋、鲁、陈、卫、郑、许、曹七国诸侯,明年五月会盟于首止之地,拜见世子郑,并立即派人到首止建筑新馆舍,要华贵气派。”
  隰朋叩首道:“臣遵命!”
  隰朋走后,桓公留住管仲,说道:“仲父,寡人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至今尚未确立太子,看来,此事不能再拖延了。”
  管仲道:“是啊,周室嫡庶不分,差点儿酿成大乱。前车之覆,不可不鉴。主公应该早立太子,以绝后患。”
  桓公道:“寡人有六个儿子,论年长当属无亏。长卫姬服侍寡人时间最长,也多次奉劝寡人立无亏,易牙、竖貂,也不止一次地进谏,要拥立无亏。”
  管仲看看桓公,没有言语。
  桓公长叹一声,又说:“无亏尽管年长,可属平庸之辈,论治国之器,当属昭儿。寡人最喜欢昭儿。到底立谁为太子,一直定不下来,今天听仲父一句话,仲父定谁就是谁吧。”
  管仲很明白,竖貂、易牙是阴谋之辈,与长卫姬打得火热,如果立无亏为太子,日后登上君位,必乱国政。便说:“主公对老臣如此信任,臣不胜感激。在立太子这件事上,一定要慎重,一定要选贤任能。治国非同儿戏,一旦选不准,后祸无穷。主公既然认为公子昭比无亏有才能,那就立公子昭为太子好了。”
  桓公耽心地说:“寡人怕无亏以年长为由争位,这长幼有序,寡人不好开口呀!”
  管仲道:“这个不难,周王定位,由主公操办,主公定位,也可照此办理。在会盟时,主公可选诸侯中最有威望、最贤明的一位,将公子昭继位之事拜托于他,不就没有后患了!”
  桓公似一块石头落了地,如释重负般地说:“仲父三言两语,就把寡人多日为难的心事化解,真神人也!”
3.拥戴世子郑
  公元前六五二年五月,齐、宋、鲁、陈、卫、郑、许、曹八位诸侯按期到达首止。首止已焕然一新。一幢幢新建设的馆舍,华丽气派。会盟高台高九丈,台上插着八路诸侯的旗旌。每一杆大幡下,站着一位诸侯,齐桓公居首,位次依序排列,仪仗隆重,威风凛凛。高台下是威武雄壮的卫戍将士。
  隰朋在台下高呼道:“周世子郑驾到!”
  只见一辆豪华辇车驶到高台下面,周世子郑自辇车中出来。
  隰朋上前跪拜施礼道:“齐国使者隰朋叩见世子。”
  世子俯身扶起隰朋道:“爱卿平身。”
  隰朋起身,向世子道:“八路诸侯在台上恭候,世子请登台。”
  鼓声、礼乐声骤起,世子郑步上高台。
  齐桓公一见世子郑,纳头便拜,其他七路诸侯也随之跪拜。
  桓公道:“齐侯小白与宋、鲁、陈、卫、郑、许、曹七路诸侯拜见世子。”
  世子郑见齐桓公及各路诸侯行跪拜大礼,激动得热泪直流,惶惶然道:“各路诸侯行此大礼,郑岂敢受纳!”齐桓公道:“我等诸侯沐浴天子圣恩,今见世子如见天子,敢不叩首以拜!”
  世子郑急忙扶起桓公道:“齐侯平身,诸侯平身!”
  齐桓公与诸侯起身。
  世子郑抹一把泪,颤声道:“齐侯与各路诸侯给郑如此殊荣,郑感激涕零。”说着,就要跪谢。
  桓公急忙上前拦阻道:“世子不可,君臣之份,万万不可逾越。”
  世子郑道:“郑岂敢与齐侯及各路诸侯谈君臣之份?郑身为世子,却已成为周室鱼肉,君王欲罢黜,公子带欲夺位,如今,郑尚不知尸骨抛于何处!郑凶多吉少,可怜之至!”说罢,泪流不止。
  齐桓公道:“世子不必悲伤,日月昭昭,谁敢践踏先贤遗训、宗纲维常!今日大会诸侯,拜见世子,就是拥戴世子,谁敢乱纲毁常,天地不容!”
  诸侯齐声道:“我等忠心耿耿,拥戴世子,请世子放心!”世子郑拱手施礼道:“谢各路诸侯大恩大德,同心协助!”
  齐桓公道:“世子可居住于首止,修身养性,择定吉日良辰,我等为世子歃盟。”
  鼓乐声再起,震天动地。
4.周惠王的错误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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