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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王卢作孚》作者:胡凤亭

_9 胡凤亭(近代)
  刘文彩仗着其弟刘文辉是川军24军军长,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躺在太师椅上,咕嘟咕嘟地吸着水烟袋,跷着二郎腿,对来人说:“回去告诉卢作孚,想买我的船没门。叫他趁早别做这个梦了!”
  刘文彩手上有3艘轮船,取名蜀通、南通、昭通,长期行驶宜宾至重庆航线,不许别人染指。卢作孚的“民福”驶入宜宾至重庆航线,他一直怀恨在心。
  “哼,他派船来抢我的生意,我没找他就不错了,还敢派你来啰嗦,想买我的船。哼,不是他与我弟弟……你回去吧!”
  刘文彩头不抬、眼不睁,根本就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派出去的经理愁眉苦脸地向卢作孚叙述了冷遇的经过。
  卢作孚一拍桌子:“看谁在做梦!”
  刘文彩不讲理,他弟弟刘文辉总不会不讲道理吧?总不至于不给自己面子吧?况且有杨森在先做了样子。
  卢作孚亲自出马,到成都找刘文辉。
  刘文辉虽然一直在外,但对其兄刘文彩在家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刘文彩倚仗着弟弟的势力,加之自己是驻宜宾的清乡司令兼川南税捐总办,更是无恶不作,为所欲为。
  刘义辉早就对其兄的种种作法很反感。卢作孚为民族航业的崛起和振兴屈尊求谏,令他惊讶不已。
  刘文辉当即电令其兄刘文彩:“将轮船全部无条件地并入民生公司。”
  刘文彩仗着自己是哥哥,不愿对弟弟言听计从,拒不交出自己的轮船。
  刘文辉又三番五次电示其兄赴成都当面叙谈。
  刘文彩一拖再拖,最后拖不过,来到成都,面见刘文辉。
  一见面,刘文辉就严辞责备其兄:“你们纵容底下的人办轮船,这事是那样简单能办的吗?应该交给卢作孚,凑和一个朋友,办成一桩事业。”
  刘文彩阳奉阴违,表面应允,就是不将船交出去。
  这一来二往,几个月又过去了,事情仍然没有个结果。
  卢作孚左等右等,刘文彩一直没有动静。卢作孚只好暂时将此事搁在一旁,他要向最后的一个堡垒发起进攻——兼并刘湘的轮船!
  当初,卢作孚设想统一川江航业,刘湘是极力支持的。卢作孚估计刘湘会很痛快地答应自己的要求。
  可是,事情远非当初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刘湘迟迟不作答复。
  刘湘此时心里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于里有一艘“永丰”轮,载重1000多吨,由于他的特权,获利颇丰,今日卢作孚要他交出去,怎能舍得?不交吧,当初卢作孚统一川江航业时,自己是拍了胸脯的,说不过去。更何况,卢作孚岂肯善罢甘休?
  刘湘左右为难,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召来高参刘航琛。
  “甫公,统一川江航业已是大势所趋,如在你这儿卡住了,那卢作孚的宏图大业很可能会半途而废。你可得三思呀!”
  “何以见得半途而废?”刘湘有些不解。
  “事情明摆着。在你这里行不通,那底下就更不好办了。”
  刘湘沉默不语,闷着头只顾抽烟。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之计,甫公。”刘航琛足智多谋,“先把船承租给民生公司,拖上个一年半载再说。名义上嘛——你可以对外人说卖给民生公司了。”
  “好主意!”刘湘喜出望外,“告诉卢作孚,我要见他。”
  卢作孚来到督办府。
  “承租?”一听刘航琛说刘湘答应把船交给民生公司,但不是卖,而是承租,卢作孚心里明白了几分。
  “怎么,不行?”刘湘面带难色。
  “总得给督办一点面子嘛!”刘航琛在一旁劝道。
  “那好吧!我同意。不过,我可是连‘永丰’轮的名都改好了,叫‘民风’。”卢作孚神秘地一笑。
  “民风这名字不错嘛!”刘湘也跟着笑了起来。
  1932年,四川爆发了二刘之战。刘湘与刘文辉打得难解难分。
  刘文辉于1928年就任四川省主席,在军阀混战中,曾屡屡击败对手。到1932年时,他已拥有10万军队,防区扩展到川南全部和川西、川东、川北之一部分,以及西康地区,与刘湘的实力旗鼓相当。
  刘湘论辈份是刘文辉的叔叔,但这叔侄间的矛盾,随着积怨不断加深。最终导致了四川军阀之间最大的一次混战——二刘之战。这场混战,一直战到1933年12月。最后,刘文辉大败,侄儿到底不是叔叔的对手,只好率残部退往西康。
  至此,刘湘统一了全川。
  刘文彩的3只轮船在战火中被刘湘当作“战利品”缴了过来。年底,刘湘同样以承租名义,租给民生公司。至此,川江上游的轮船公司全部归于卢作孚的民生公司门下。
  据《长江航运史》载:本年,民生公司又收并了川江、永安、蜀平、涪丰、长宁等5家轮船公司及刘文彩的3只轮船,航线扩至长江中下游。
  1933年1月1日,民生实业公司总事务所改称总公司,在叙州、上海设立分公司。
  “本年,民生公司继续收并中外同业的大小轮船……又新建‘民族’轮,开航宜沪线。”
  民生公司的收购风越刮越猛。
       艰难唱圆三部曲,民生公司终成川江航业巨子
  正当川江航业胜利在望的时候,卢作孚受到了严峻的挑战。向他挑战的人叫黄楚樵,曾经是他的部下,在长寿轮上当过售票员。
  黄楚樵凭自己在轮船上工作过,以为搞航运很容易,便约了一个名叫邹明初的朋友,贷款购买了宁绍轮船公司的一只轮船,准备成立一个长涪轮船公司。这二人在长寿和涪陵两地奔走游说,造谣中伤民生公司,以利收集股本。
  一时间,长寿、涪陵闹得满城风雨。
  消息很快传到卢作孚的耳朵里。卢作孚暗自思忖:这个黄楚樵,不早不晚,偏赶在这个时候。我要统一川江航业,他偏要另立门户,岂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
  民生公司的职员们也议论纷纷:。
  “我们要联合,这小子偏偏成立新的公司,这简直是在故意捣乱,拆我们的台!”
  “听说黄楚樵还四处扬言要搞垮我们,口气倒不小!”
  卢作孚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召来公司襄理左克明:“老左,我想让你跑一趟长寿。”
  左克明一听就已明白八九分。他是个老川江,吃过土匪头头的盛宴,多次出生入死,在川江黑白两道上很有名。
  左克明临行前,卢作孚叮嘱道:“黄楚樵敢自己办轮船公司,可见还有些志气,只是选的不是时候。你去把船买过来,价格贵一点不要紧,不能强迫人家,要让人心服口服。”
  左克明离开重庆,独自一人来到长寿。他明察暗访,将黄楚樵办轮船公司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把停靠轮船的中心地段——白虎头岩下玉酉街角一带码头,全部租佃到手!
  迅速签订完合同后,左克明才开始拜码头——行江湖礼仪。他在临江一品轩大摆宴席,邀请长寿名流赴宴。
  他请来了袍哥“仁者寿”大爷江德裕,执法管事张佑,县商会会长、河街镇镇长等当地名流、权贵,聘请江德裕出任民生公司长寿办事处主任。
  左克明这一招果然厉害。黄楚樵顿悟中了左克明的釜底抽薪之计。办航运业,没有码头,即没安身之处,怎么办?黄楚樵急得团团转。正当黄楚樵无计可施之时,左克明主动登门拜访。
  左克明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表示愿出比购船款多得多的价钱,购买黄楚樵的船。
  事已至此,由不得黄楚樵了,除了将船出手,别无他法。
  随着民生公司统一川江航业的突飞猛进,流言蜚语也接踵而至。
  “民生公司是帝国卞义公司,压迫弱小公司!”
  “卢作孚要操纵航业,垄断独吞!”
  ……
  卢作孚心情异常沉重。
  他感到有责任向公众说明事实真相。
  在《新世界》半月刊上,一份散发着油墨香的文章《航业为什么要联成整个的》登了出来。卢作孚写道:
  “民生公司为了把川江华商经营的航业联成整个的,引起外间不少的误会。认为民生公司抱的是帝国主义,压迫弱小公司,要操纵航业,要垄断独吞,乃至于对着民生公司切齿痛恨。这在我们是感觉得非常沉痛的事,值得沉痛地解释的。民生公司之盼望航业联成整个的,不但是对航业界是好意,是帮助的意义,对社会尤其是好意,是帮助的意义。民生公司之合并任何轮船公司,在事实上都曾证明是帮助了他们,同时亦是自己吃亏。因为在今天以前,独立的公司曾经折本,负债,至少亦没有可靠的赢余;自与民生公司合作起,直至今日止,是事实上证明有赢余的……我们最紧要的意义是帮助社会,是帮助货物的运输,十分感到安全和便利。是帮助客人的旅行,十分感着舒服安全和便利。例如下游上船的客人,向来统舱铺位不够,统舱客是散位周围走廊地板上面的,简直不是人的待遇。我们正要求各轮的统舱铺位增加到能供需要,而统舱客票亦只卖到统舱铺位满了而止。船上须设无线电机,沿途可供新闻消息,有了意外事变,亦可求得最近的公司和最近的轮船救济。船上需有急救的药物,需有可以供人读玩的图书。到了夏天,船上需有妥当的洗澡设备和电扇。这些都是帮助旅客的事体。不止这些,不过举例而已。
  卢作孚写完这篇文章,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民生公司的统一航业仍在以催枯拉朽之势前进着。并入的公司越来越多,轮船吨位不断上涨、增大。据统计,1933年和1934年,民生公司又合并了7家轮船公司,收购轮船10艘,共计3445.61吨(有2艘收购后即拆毁未计入)。这一时期,民生公司一面统一华轮公司,同时也开始着手收并军阀经营的轮船和一些较小的外籍公司。属于军阀的,有杨森、范绍增的蜀平、永年公司(挂意大利旗);属于外籍的,有英商皮托谦、意商扬子江两公司和美商美孚洋行的运油专船。英商太古公司的“万流”轮,也是收买后打捞起来的。民生公司将它改造后,成为川江最大的航行渝沪线的主力船。
  到1934年底,民生公司先后兼并了22家公司,大小轮船33艘,其中卖出及拆毁的5艘,加上自有的2艘,共有轮船30艘,总吨位已达11017.9吨。当时中外航商在川江航行的轮船共有58艘,总计3.2万余吨。其中,民生公司的船只已占半数以上,总吨位也已超过三分之一,航线由原来的2条,发展到9条,贯通川江以达东海之滨,长江全线的主要港口,都有民生公司的分支机构和趸船码头,成为川江航业之巨子。
  在统一川江航业中,卢作孚已意识到:“大至一个民族要有民族魂,小至一个公司要有公司魂,一桩事业要有事业精神。要做到这些,必须每个人都要有一种精神,一种气魄。只要每个人都具有这种精神,那公司、事业、民族也就具有这种精神。要把这种精神贯彻到每个人,首先的问题是培养人,训练人。”他在《中国的根本问题是人的训练》一文中写道:“只要训练人成功,不要怕所创造的社会失败,即是不要怕所经营的事业失败。不管他是一个公司或是一个医院,只要人成功,一个公司偶然失败了,会有若干公司成功;一个医院失败了,会有若干医院成功。”
  他在民生公司正式提出了“民生精神”:“服务社会,便利人群,开发产业、富强国家。”
  民生精神其实就是民生魂!
  为把这一精神贯彻到每个职工的心里,烙入脑子里,卢作孚把民生精神写在墙上,印在职员的床单上,刻在茶碗上……凡是民生公司的轮船所到之处,民生精神就传播到那里。
  为更响亮地提出民生精神,卢作孚提出了与之相应的口号:
  “个人为事业服务,事业为社会服务。”
  “个人的工作是超报酬的,事业的任务是超利润的。”
  “公司问题职工来解决,职工问题公司来解决。”
  “捏紧拳头,裹紧肚皮,艰苦创业。”
  卢作孚已将民生公司拉入正规化轨道。他原先构想的各种宏图已一一化成现实。短短几年间,卢作孚在群雄纷争的川江上很快形成了一统航业之局面,令人震惊不已。
    万里长江群雄逐鹿,疯狂的竞争,民生公司负债累累。人们预言它将
  倒闭,谁料却独领风骚!
  1934年夏季开始的时候,重庆有些闷热。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一年的夏天将让人感到躁动不安。
  正午时分,卢作孚来到长江边。望着滔滔东去的江水,卢作孚陷入了沉思。
  1932年夏天,民生公司的“民主”轮,首航上海,开辟了一条民生公司的处女航线。这是一次颇有里程碑意义的航行,它标志着民生公司正式涉足长江中下游,参与竞争行列。
  统一川江航业的节节胜利,并没让卢作孚陶醉。他深知这仍是一个开端——就像他将每一次胜利的终点重又作为起点一样。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民生公司还不具备参与竞争的力量;当时长江航业上有四大公司:英商太古公司、怡和公司,日商日清公司,国民政府的招商局(轮船公司),他们占长江航运吨位的80%左右,几乎垄断了长江航业。长江航运界流传着一句话:“太古船多,怡和钱多,日清鬼多,招商人多。”民生公司若想参与竞争,必须首先具备雄厚的实力。然而,民生公司由于连年兼并川江上的轮船公司,所有的利润均转换成购买轮船款,帐面出现亏空,开始负债经营。有人建议卢作孚先在川江上游站稳脚跟,再向长江发展。卢作孚不同意,认为时间紧迫,应走边创业边发展之路。于是,他在兼并川江航业的同时,开始向长江中下游发展。
  民主轮首航上海,是民生公司的创举,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喜讯。这种喜悦昙花一现,人们很快便发觉民生公司卷入了一场疯狂的竞争之中。随着这种竞争的升级,民生公司面临着最严峻的考验。
  这个时刻很快就来到了。
  民生公司在川江上游“化零为整”的时候,还没引起外商的足够注意。到了1933年,民生公司在川江上游的航力猛增。当它占居一半数量的航次之后,外商开始注意到民生公司的胃口不只是满足川江,而是要吞下长江中、下游。1934年的时候,民生公司连续收购了几家外商轮船公司的4只轮船,引起了外商的不安,他们发觉民生公司的飞速发展对自己构成了巨大的威胁,因而把斗争的矛头集中指向民生公司。
  还有一点激起外商对民生公司仇视的是卢作孚在担任川江航务管理处处长时的旧仇!
  太古、怡和、日清三大外国公司立即加紧了倾轧民生公司的步骤,或明或暗,或联合行动,或个别出击,采取压低或抬高运价等各种手段,以争夺顾主,打击华商,控制市场,务求挤垮民生公司。
  卢作孚记忆最深的是1925年三北公司老板虞洽卿的惨败——整整6年没有翻过身来。为提高竞争能力,三北公司独自降低了运费,因此在长江航业界引起轩然大波。外商立即作出反应:猛将运价压低四分之三!外商一个个财大气粗,亏了有各自的政府补贴,还有海轮航线的盈利可补,可三北公司就没有这些优势了。过不了多长,三北公司招架不住,屈尊求和,答应外商今后不再单独调价,6年内不在长江上添置新船。
  虞洽卿并非无能之辈,是实力雄厚的资本家,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当过上海总商会会长、淞沪市政会办、公共租界工部局华董等要职,背靠着蒋介石。如此人物竟遭此惨败,其他人又怎样逃脱?
  卢作孚从江边回到公司后,桌上的一张报纸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一张英文航业周报。报纸上,一行文字跳入了他的眼帘:
  “川省势力,向下游推移,直达沙市。过去川人排外之精神。或将采取中国货只装中国船之方式暴发于省外……”
  很明显,是冲民生公司来的。过去,外商一般采取的对策是统一压价,现在他们舆论先行,为的是引起华商对民生公司的不满。
  卑鄙!卢作孚心里已明白了民生公司目前的处境,颇有四面楚歌的味道。
  几天后,卢作孚发现,外商的轮船一改过去的作法,穿梭于长江之中。从船长到船员,一改过去对待乘客的态度,对客、货极其殷勤、热情,船上的各种设施也加快了改善。
  为招揽顾客,外商一致大幅度压低了票价,日清公司做得更绝,乘客可以不买票,白坐船,甚至还外加送一把东洋伞。
  货价猛跌,从上海运到重庆的棉纱,由原来的每件25元降到4元,有时降到2元;重庆运至上海的药材,由每百公斤6元降到1元;一担海带由上海运到重庆仅收2角5分钱的运费!
  外商的意图非常明显,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挤垮民生公司!挤垮民生公司就意味着垄断长江航业。
  外商还利用帝国主义列强在华的特权,由使馆、海关出面,制造种种借口,刁难民生公司。
  1935年残雪消融之时,就有许多人断言,靠经营川江航运的民生和捷江两家公司必然在这一年倒闭!
  这种预言是有根据的,当时的民生公司已是发发可危。由于连年兼并公司,收购船只,并不断地扩大对其它事业的投资,企业规模虽在迅速膨胀,而资金却是捉襟见肘。财务帐目上显示,1934年6月,民生公司的航业资产已增至416万余元,而实收股本却只有117万元。资产的增加,除历年所提之公积及防险准备等项外,厥为负债之增加。
  卢作孚焦急不安。眼下民生公司负债高达70万元,是重庆负债最多的一家企业!
  6月份刚开始的时候,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美商捷江轮船公司在竞争中倒闭了。
  卢作孚已经好几个晚上没合眼了。他躺在床上,窗外是无边的黑暗。创办民生公司以来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他眼前……
  为实现“连带的生产事业统一为一个”或谋求“全部的联合”是“整个生产运动”的目标,民生公司以“开发实业、富强国家、促进交通、发展产业”为宗旨。在创立之初,即已开始涉足航业以外的事业,随着航业的发展,更以很大的热情和精力,注目于其它实业和文教事业的发展。他将民生公司开发的事业,按公司的隶属关系划分为附属企业、投资事业和赞助事业。
  民生公司的附属企业独自经营,在人事、财务、行政上统一纳入公司体制,这些企业是合川电水厂、三峡染织厂、民生机器厂和民生物产部。
  他清楚地记得1926年4月合川电水厂正式营业的情景,那时称民生公司电灯部。后来又增置设备,扩大供电能力。1930年时,又新添了自来水厂的各项设备。1932年才改称合川电灯自来水厂,是合川地区规模可观的重要企业。
  他的第二个企业是三峡染织厂,是1928年由三峡峡防局兵营的手工工场演变而来的。继后购置染织机械,开始手工染织。1930年又从上海购回电动染织机具及配套设备,招女工四五十人,同时更名为三峡染织厂。其时拥有固定资产6万余元,职工200余人。后增资至39万元,年销售额达20万。它是四川省最大的一家染织企业。
  民生机器厂是民生公司附属企业中直接服务于航业的一家,对民生公司的发展影响很大。20年代末期,重庆只有两家能够从事船舶小修的店铺,而且索价极高。船舶大修、中修必须驶往上海。为提高船舶营运效率,缩短修期,降低成本,民生公司早在1928年7月就创立了民生机器厂。创办初,只有资金2万元,车床4台,职工数十人。以后逐年增资扩建,到1935年,资产已达31万元,拥有职工273人,成为重庆最大的一家修造船厂。
  民生公司的物产部,前身是民生消费社,后来业务范围扩大到代销产品、代购物资及自购自销等等。营业额年计10万余元。以后为公司储备燃油、钢材、五金配件,在通货膨胀的情况下筹集黄金、外汇起了特殊的作用……
  这每一步都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注满了卢作孚的心血。卢作孚翻了个身,坐起,披衣下床,轻轻打开门,来到门前,再度陷入沉思。
  民生公司的外部投资更是规模宏大。其中较大的投资是北川铁路、天府煤矿公司、四川水泥公司、华通物产公司、中华机器造船厂,投资额达58万元。
  北川铁路公司投资规模较大。这是卢作孚根据四川江北县文星镇地区煤矿丰富,但地处山区,运输艰难而投资修建的。早在1924年时,就有人提出修建一条轻便铁路,邀请卢作孚同组北川铁路公司。1928年,北川铁路始动工修建,民生公司最初投资5000元。1929年筑成铁路8.5公里,开始营运。以后逐年扩建,至1936年时,民生公司共在北川铁路投资18.8万元,占北川实收资本的37%,成为北川铁路公司的最大股东。
  卢作孚在外部投资规模最大的除北川铁路公司之外,就算是天府煤矿了。它是民生公司于1933年伙同江北几家煤厂和北川公司开办的,全称为“天府煤矿股份有限公司”,额定资本24万元。民生公司为取得稳定、价廉、优质的船用燃煤,逐年增加投资,到1935年底,共入股金10万元,占天府实收资金的67%。后来煤矿规模又有扩大,并与北川铁路统一经营,成为川省规模最大的煤矿公司。
  此外,民生公司还先后在重庆全盛昌商号、自来水公司、川康殖业银行、合川消费社、固陵、万县、小州煤号等12家企业投资共5.5万余元。后来又向四川水泥公司、华通物产公司。嘉陵纱厂、上海大中华造船厂等5个较大的企业共投资23万余元,占民生公司当年股本总额的13.7%。
  卢作孚除了大规模的投资外,还有一项是捐助社会事业。卢作孚规定;民生公司每年提取盈利的5%作为文化基金补助费,其中大部用于支持嘉陵江三峡的乡村运动和民生公司的文化教育基地的建设……
  凉爽的夏夜,微风阵阵吹来,卢作孚却打了个寒颤。
  难道人们的预言真的会实现吗?
  夜空,一块乌云在移动,但周遭的天际依然繁星灿烂。
  是一种神示。他突然想起1933年9月18日,那是一个令民生公司全体职员都难以忘怀的日子。民生公司在重庆隆重地召开了“九·一八”两周年纪念大会。全体职员在秋风中肃立,静默三分钟,默念着卢作孚亲手起草的誓词:
  “日本劫夺我四省,杀戮我人民,屈辱我政府,破坏我统一。亡国灭种,大祸已临。不谋自救,何以为人!”
  那次大会,民生公司通过了公司公约,公约规定:“民生公司职工及其家庭,永远一不为日人服务;二不售予日人任何材料及食品;三不购日人货品;四不与亲日华人为友。”
  他在事先准备好的一篇讲稿中大声疾呼:“溯自‘九一八’事变以来,东北四省沦为异域,瞬经两载,然而寸土不复。协定已成,国耻未雪,寇祸益深。凡我国人,宁毋悲奋!纵不能出关杀贼,亦当努力图存。本公司同人,吞为中华国民,曷敢坐昧斯文?”
  卢作孚此举,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许多爱国商人从全国各地致函致电重庆民生公司,表示“决不昧一时之利欲,失大义于天下”。更有许多人纷纷撰文,在报刊上抨击外国轮船公司妄图垄断中国航权的企图。
  卢作孚万万没想到,一篇文章引起如此之大的反响。
  迎接挑战!民生公司开始进一步改善轮船上的设施。大部分船只将原来的统舱分成若干间,夏天空气对流,冬季保暖;不仅一等舱有浴室和厕所,就连二三等舱也有。凡是航行在长江上的轮船均安装上了无线电收发报机,随时都可以收听音乐和新闻广播,每日还将新闻摘要油印出来分送给旅客。船上还设有图书室,并备有长江两岸风光照,货轮设施也逐步加以改进。
  正在这时,报纸上刊登了一篇文章,是一名叫陈既明的大学生写的。这篇文章标题《西归笔记》以醒目的大字横在读者面前,它叙述了陈既明假期从沪返川的感受。文章中写道:
  ……民生公司,是吾川航界之王,不,而且是中国航界之王。它营业的茂畅,发展的神速,真是意想不到。此公司,每星期都有由沪直航重庆的船。我从前几次出川返川,因为没有中国轮船可搭,只得腆颜而搭外国船。其待遇之坏处,约有下列几点:
  一、既买船票,还要买铺位,付双料价钱。(当然指统舱)
  二、伙食只有顶坏伙食,没有一点菜。(川河例外)
  三、船上的船员和茶房,都异常傲慢,因为他们有洋大人为护符。
  四、船中没有秩序,行李时有危险。
  五、设备说不上。
  上列几项,不过是举其大者。我这一次乘民贵轮,虽然过了十几天长时间,但并不觉得痛苦。一方面自然是朋友多,不感寂寞,而最大的原因,是船上的待遇很好。让我分述如次:
  一、票费不高,学生尚有折扣,而且并不买铺位。
  二、伙食还好,又有五样菜。轮流坐席,秩序亦佳。
  三、船上船员茶房,对人都很客气。
  四、统舱很有规栏,茶房侍候周到,所以不必怎样留心,东西也没有遗失之虞。
  五、设备很好,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乘客随时可到洗澡间洗澡。
  六、没有阶级性——统舱客也可以到官舱内去玩玩。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篇文章很快便在乘客中传开了,一时民生公司名声大振,有许多旅客为等搭乘民生公司的轮船,宁愿留在旅店里多住几日。
  长江上的竞争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凡是民生公司的轮船所开的航线,必有国外轮船涉足。民生公司的船所到之处,外轮明争暗轧,拉客,抢货源,占码头,挖墙脚,所有的手段都使用上了。
  卢作孚两眼布满血丝,经常是通宵达旦,身体越来越虚弱,患下了脉搏间歇症,但他无法休息片刻。
  在这年夏天将尽的时候,美商捷江终于支持不住了这种“拼消耗的竞争”,首先是退出了竞争,继而宣布倒闭。
  捷江的倒闭,如一声警钟,重重地敲在卢作孚的心上。
  民生公司也难以为继了。帐面出现大额亏空,运费直线下落,利润寥寥无几,如何是好?公司的各种举措虽然赢得了社会的广泛同情和支持,但疯狂的压价,造成了一个严酷的事实——赔本做生意。如此一家庞大的民营企业,又如何能吃得消!
  卢作孚唯一看到的希望是人民的觉醒。乘客自觉地不乘外国轮船,爱国的工商业者也拒绝外轮低价揽运的引诱,不交外轮运货。公司全体职员出于爱国热情,宁愿勒紧肚皮,也不让民生公司被挤垮,人们深知,一旦民生公司被挤垮,外轮很快就会抬价,到那时,长江上又是外轮的天下,作为中国人,谁也不愿看到这种局面。
  1935年的夏天异常炎热。卢作孚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如果再不另图他策,民生公司将会步捷江之后尘!
  一个夏末的贡皆,卢作孚约张群拜访了张嘉璈。张嘉璈此时担任国民政府的交通部长和中国银行总裁。卢作孚与张嘉璈有过一面之交,俩人虽只见过一面,但彼此间很有好感。卢作孚的为人和才学,令张嘉璈欣赏。一见面,卢作孚开门见山地谈到民生公司的困境,言及想发行债券。张嘉璈沉思良久,认为民生公司发行公司债券可行,当即私下拍板定夺。数日后,张嘉璈约请了财团巨头们商量,他们是交通银行董事长钱新之,金城银行总经理周作民,还有川帮银行的巨头们。
  有张嘉璈出面,财团的巨头们慷慨应允。这样,卢作孚忙回到公司,召开了董事会,决定拟将原发行50万元公司巨额债券翻一番,增加到100万,得到了董事会的支持。
  债券在何地发行,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有人提议在重庆发行,卢作孚认为重庆不适合发行如此之大额的债券,须选在经济实力雄厚的地方。这样,公司债券最后定在上海发行。
  许多人并不知民生公司发行债券之本意,以为是为填补帐面亏空,渡过难关。后来才渐渐明白了卢作孚的真正目的。
  卢作孚带着手下的精兵强将飞赴上海。
  6月17日,卢作孚在上海首次召开了“民生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第一次公司债持券人代表委员会”。在这次会上,卢作孚拟定的100万元债券被认购一空:金城银行认购40万,中国银行认购20万,中南银行认购10万,其它5家银行共认购30万!
  公司债券顺利发行,惊动了外商轮船公司,狡猾的英商太古轮船公司闻讯,探知卢作孚醉翁之意不在酒。捷江破产,民生公司突然发行债券,很显然,是在打捷江轮船的主意。一旦卢作孚购得捷江之轮船,岂不如虎添翼;
  英商太古公司先下手为强,忙与捷江相商,准备认购其全部船只。
  这时,招商局从中又插一杠,争购捷江轮船。
  在这场争购战中,卢作孚与太古和招商局均打了个平手。民生公司以65万元的价格,购得捷江7只轮船。捷江公司的大买办童少生,也随这批船进了民生公司!一份资料中称:“下人说,卢与童事先有秘密君子协定,致使民生公司在买船时没有吃亏;有人说,卢看中了留日的童少生的才干,并且无偿地为童付清了所欠的2万多元私债。情况如何,可能永远弄不清。童少生进民生公司后,就立即被委任为总公司四大处之一的业务处经理。”
  争购战中,卢作孚又胜利了。
  卢作孚感慨万端地阐述了这一胜利的目的所在:
  “……此次,本公司全体员工咬紧牙关,捏紧拳头,终于渡过了难关,而且,捷江公司的7只轮船,马上就要挂上我们民生公司的旗帜,这是一次胜利,很大的胜利。但是,如果仅仅从公司的角度去看待这些事,那未免太狭隘了。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看呢——”
  卢作孚就是这样,他看问题总是比别人更深一层。
  “这块匾上,寄托着民众的期望——挽回航权。他们为什么在我们公司成立纪念日赠送我们呢?就是希望我们时刻牢记这四个字。我国航权外落,已经多年了,江上跑的船,挂的大都是外国旗,似乎长江成了外国旗展览会!我们常常与海关打交道,却不能说中国话;与海关来往文书,要用洋文,这实在是一件使人痛苦又莫名其妙的事。海关巡江司的告示,明明是晓喻沿江各码头执行的,也用洋文,弄得大家看不懂。连船上称呼也古怪,把舵工叫做‘瓜六马司’,管货的叫‘太利’,这岂不成了外国人的天下,哪里还有中国味!这次外国轮船公司对我们的联合行动,胜负如何,不言自明。如何看待这次胜利?小者是为了公司图生存,大者是为了挽回航权,即使只迈出了一步,也是为国家为民族迈出的一步。因此,今天我重申公司章程第二章第六条之规定:‘本公司股东以中国人为限’。我们合并中国公司,他们可以入股,而外国公司,一律购买,概不允许入股!以前买意大利光耀公司轮船时如此,此刻买美国捷江公司轮船也如此!将来呢?也必须如此!”
  在旧中国,卢作孚深知,实业与政治难以分割。他从发行公司债券后更深刻地看到了这一点。
  许是深受割据之苦,他反对军阀割据,拥护统一。由此,他认为“今天以前的统一,只是中央的要求;今天以后却变成全国的要求,而且是全国对中央的要求”。所以,他极力欢迎中央军入川,以使四川统一,进而全国统一,结束割据的局面。
  卢作孚有时也略带一分天真。
  当蒋介石的特使贺国光率参谋团入川时,卢作孚在北碚举行了盛大的招待会。
             一心多用,奇迹不断发生
  枫叶红了的时候,卢作孚顺江而下,前往上海订造新船。一路上,目极之处,民生公司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飘扬。卢作孚浮想联翩,这每一艘船只,都是他亲自命名的。他能一口气念出民生公司的所有轮船的名字:民生、民用、民望、民福、民治、民安、民有、民享、民选、民殷、民约、民强、民觉、民宁、民康、民主、民贵、民族、民宪、民港、民朴、民胞、民法、民意、民信、民裕、民急、民律、民联、民权、民泰、民风、民和、民聚、民来、民苏、民勤、民兴、民锋、民熙、民政、民由、民庆、民元,民本……这40多艘船只,哪一艘不是他亲自挂上的旗帜?哪一艘不是他心血的结晶!
  民主公司的船承担了长江上游70%以上的运输任务,开拓了近3000公里的河航线……
  卢作孚双脚一踏上上海码头,就被老友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称卢作孚在长江上创造了三大奇迹。
  卢作孚心里很清楚,大家交口称赞的三大奇迹之第一奇迹是指民生公司打捞和改造“万流”轮。
  “万流”轮是英商太古公司所有的一条千吨巨轮。那是一年多前的初春,万流轮在长寿县境内的柴盘子江段处触礁沉没。太古公司和保险行的老板心急如火,委托上海打捞轮船的权威——上海打捞公司进行打捞。上海打捞公司派出专家到实地——出事现场勘察后,发现万流轮沉没之处在险滩流急的河道中,认为无法打捞。太古公司无可奈何,只好标价拍卖。然而,并无一家公司购买。
  卢作孚得知这一消息后,亲派民生公司和民生机器厂的驾引人员和工程技术人员张干霆等赶赴柴盘子出事地点勘察。张干霆仔细勘察后认为,万流轮完全可以打捞起来。于是,卢作孚亲自出马,与太古公司交涉,以5000元的价格,买下了万流轮。
  这一举措,令航业界吃惊不小。虽然万流轮价值60万两银子,但此时却在水中,扔多少都等于是白扔。
  卢作孚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是3月8日,他与太古的老板签了约……
  5月19日,万流轮水中重见天日,并被拖到了民生机器厂,前后才不过两个来月的时间。
  民生机器厂的修造能力更是让同业者们吃惊。万流轮长206英尺,民生机器厂将其拦腰切断,接长14英尺,使它变成一只长达220英尺,马力达3500匹,航速达17海里的新船,创下了川江修造史上的新纪元。
  卢作孚将万流轮改名为“民权”。
  太古公司老板对此十分恼怒旧本人还派人到民生机器厂刺探情况。一时,航业界对民生公司的实力摸不清到底多大。
  同行们称赞的第二大奇迹,是民生公司粉碎了外国轮船公司对它的围攻。
  1935年秋天到来的时候,一场残酷的竞争接近了尾声,外国轮船公司对民生公司的围攻遭到了彻底的失败。民生公司不但没有被压垮,反而获得进一步发展,更加壮大起来。从此,英、日等国的轮船公司再也不敢小看它,许多外国的报纸、书刊也开始注意到它,纷纷著文报道民生公司的消息。
  这一年,长江上游的大约80多只轮船中,几乎已有一半属于民生公司,而属于外国公司的轮船,只有十几只。外国国旗在长江上游已不再容易看到了。至此,卢作孚收回内河航权的愿望已初步实现。
  同行们所称道的第三大奇迹是指卢作孚独创的枯水季节三段航行。
  长江上游从每年12月初到次年的2月末即进入枯水季节。枯水季节里,水位低落。当水位降到10英尺以下时,长200英尺以上的大船就要停航;当水位降到零以上数英尺时,所有中外轮船,全部都要停航。到了这个时候,四川通往外界的唯一交通要道就要断绝。在最危难的一次枯水季节里,水位竟降到零以上2英尺,所有轮船被迫停航。当时,四川的建设刚刚开始,中断运输,势必严重影响四川的建设,而民生公司也势将遭受重大损失。
  在这严峻的时刻,卢作孚赶到了重庆,与专家们一起,搞出了个三段航行方案。这个方案是根据重庆宜昌间的水位情况,险恶河段的水流情况,以及民生公司的船舶性能、吃水深浅情况,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制定出来的。它将宜昌到重庆一段航线划分为三段,调集所有的大小轮船,分别参加各段的航行。卢国纪在回忆这段经历时详尽地作了叙述。他说开始的时候,第一段由宜昌到青滩的下旦仓,以民福、民治、民安等轮行驶;第二段由米仓峡到万县,以民康、民主等轮行驶;第三段由万县到重庆,以民意、民享等轮行驶。客货都在青滩和万县两地经过陆上转运。这样,完全不可能恢复的川江枯水航行,终于奇迹般地恢复了。
  对于第三大奇迹,卢作孚自己这样评价道:“这一个伟大的事迹,一位船长周海清的帮助是很大的。他利用了这最枯的水位,领导了一群驾驶人员,细细地探察长江航道和一切险滩,遂使一般航运的安全也大大的进步了。”
  后人在评价这三大奇迹时这样写道:“如果没有打捞和改造万流轮的经验,很难想象民生机器厂能那样迅速地在(以后的)战时承担起如此艰巨、复杂的打捞沉船和改造旧船的任务;如果没有粉碎外国轮船公司对民生公司的围攻,民生公司也像捷江公司那样倒闭,很难想象战时后方的运输将如何进行;如果没有创造出长江上游三段航行的宝贵经验,很难想象紧张的宜昌撤退任务能那样及时和顺利地完成。”
  卢作孚正在上海为建造一批新船而奔走时,一封电报追到了旅馆。
  电报是何北衡先生从成都发来的,透露了四川省主席刘湘即将发表卢作孚出任四川省建设厅厅长的消息。何北衡在电报中还说明这是刘湘的意见,劝他不要推脱。
  卢作孚心里极不乐意。民生公司的事业正在蓬勃向前发展,需要自己,偏偏刘湘又要他当官。他毫不犹豫地回电一封,表示难以从命。
  刘湘岂肯应允?只要在报上一登出消息,还怕卢作孚不从?于是,刘湘不顾卢作孚的坚决反对,在报上将任命书发表了。
  卢作孚匆匆踏上返川之路。在重庆找到何北衡,一同面见刘湘,请刘湘收回任命。
  任命已发表,岂有收回之理!刘湘不答应。双方僵持了整整16个小时。
  刘湘的理由是:卢作孚对四川的情况清楚,早年就四川建设做过调查,著有专文专著,如《四川底新生命》、《四川人的大梦其醒》、《四川底问题》等等。这些文章,都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四川建设中的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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