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军事]天风

_52 缘分(现代)
两人听得一呆,同时向男孩身后望去,眼前是一只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只奇大无比的山林黑熊,它的高度几乎顶得上无双和离楚两个人加起来。
仿佛山一般大的身躯,浑身上下都挂满了黑色的厚毛,巨大无比的头颅上两排尖利的獠牙简直可以媲美人手中的宝剑,铜铃般大的眼睛闪动着令人生畏的恐怖凶光。厚实的身体只是轻轻一撞,就将一棵大树拦腰撞断,其力量之大,简直骇人听闻。
“吼!!!”那大黑熊突然对着逃跑的男孩放声长啸,震动山野,显得愤怒无比,熊掌大力震踏地面,就象是制造出了一场小范围内的地震,无双和离楚险些没摔倒在地。
如此巨大凶猛的黑熊,无双等人还是第一见到,离楚高声尖叫起来:“我的天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双呆呆地回答:“线索。”
两个人对视一眼,突然同声高叫起来:“快跑!”
追着那男孩的身后,一路狂奔而去。
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四十五章 授人以柄
将军府里,浅水清一人独坐书房。
他的眉头微微蹙紧,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头痛的问题。
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浅水清头也不抬地说:“进来。”
林跃推门而入,面色凝重。
“我们碰上麻烦了,将军。”
“出了什么事?”
浅水清的声音依然镇定如常。
如今的他,已经越来越具备大将风度了。
“今天是苏云派人进京的日子,我在约定好的时间去了指定地点接他们,但是没有看见一个人过来。”
“有派人去找吗?”
“去了。结果在离城二十里外的地方,发现有一批人死于非命。”
浅水清的头抬了起来:“多少人?”
“十二个,商人打扮,来自东部。看上去象是死于强人之手。”
浅水清想了一会,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应该是南山岳派人下的手。”
林跃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
“怕是早有准备,东部的动静如此之大,有些事早晚都能查出来的。”浅水清淡淡答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手指无意识地敲打台面,浅水清闭上眼睛思索良久,才说道:“林跃,官场争斗,无所不用其极,小看了对手,是一定会吃亏的。南山岳非比寻常,要想对付他,就得走一步,算三步。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我的预料之中,你不必太紧张,做好你的事就可以了。”
“我?我现在还要做什么?”林跃一呆。
浅水清笑道:“养好伤,然后准备跟我去寒风关,拜见你未来的老丈人。”
林跃的脸瞬时变得通红。
一想到要见赫赫有名的龙牙军帅鸿北冥,林跃的心便慌了起来。他如今攻不成名不就,仍只是佑字营的一名普通小兵,却不知鸿北冥能不能将他这个女婿放在眼里。
浅水清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有我在,有惊虹在,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有的是。”
此话一出,林跃心中大定,浑然忘了浅水清到底为何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全然不在意。
。。。。。。。。。。。。。。。。。。。。。。。。。。。。。。。。。。。
南相府。
南山岳的咆哮如雷动九天。
“我南山岳做过的善事还少了吗?什么报应,竟然生下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那个女人是个什么货色?竟能将你勾得如此神魂颠倒?说是什么商人之妹,其实和街头婊子没什么两样!这些日子在苍天城里,她可是风光的很呢!又是青楼,又是淮河,吹拉弹唱,迎来送往,她是无所不为!也不知和多少男人睡过,怕是她身上有几个毛孔都曾被人细数,长有几个胎记都已为天下人所尽知!可你却为了这么一个小婊子竟然放着祖宗的灵位不去拜,爷爷的灵柩不去守,跑出去沾花惹草自命风流,和一干凡夫做一床同好!这件事若是捅了出去,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们南家?怎么看你这个堂堂的御乾院度支使?朝廷上大把大把的银子到底是怎么消耗的?难不成都让你这个度支使拿出去花天酒地了吗?”
南山岳指着南无忌的鼻子跳着脚大骂。飞烟如今在苍天城里也是名声大噪的女人,南山岳的身份竟亦不仅是听说过。
南无忌尽管已是成年人,且任有公职,可是在南家大院,南山岳就是土皇帝,说的话一言九鼎,无人敢抗。
他也不是不争气,奈何有人算计,终究是入得槲中而不自知。
老爷子一听此事,就知道大事不妙,还好消息来得及时,尚有挽回余地。
这刻南无忌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颤颤惊惊听父亲的痛骂,老爷子骂得尽兴,连带着把南靖元也一起骂进去。
而他。
则冷冷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充满好笑。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还会再次和浅水清合作,却是以这种方式。
用另一个人的脸,另一个人的身份,进入这南府大院,以出卖浅水清的方式,来获得南山岳的信任与重用。
此时此刻,对浅水清来说,或许再没有比这个好更快的解决对手的方法了吧?
即使是他自己,也惊讶于浅水清的狡诈,惊讶于浅水清分析人心的能力,惊讶于浅水清孤注一掷的魄力与决心。
谁会想到,浅水清竟会把对付南山岳的真正杀手放在自己的身上了呢?在那之前的一切做法,仅仅只是用来迷惑和激怒南山岳的手段而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南山岳相信,浅水清对南家能产生足够的威胁,惟有如此,南山岳才会在重压之下,犯下致命的错误--信任一个陌生的来人。
“没出息的东西就是没出息的东西,永远学不了好。跟着自己大哥不想法图个功名,有点长进,却带他到处搞女人。什么样的货色生养什么样的品种,这种败坏门风的东西不要也罢,早早被人害死也省了我的心思,也免了整个南家被你祸害到败落!”
声若洪浪,气若天火,连南靖元的父亲也一起骂了进去,南靖元却吓得半点声都不敢吭。他父亲是南山岳的亲兄长,关系一度僵持到彼此做梦都恨对方到咬牙切齿的地步,尽管近年来有所缓和,但终究也好不到哪里去。
南涣林一死,维持两家人依然在一起的线崩然断裂,南山岳对南靖元再不必有好声气。
背着手在两个人的面前踱了两圈,南山岳指着南无忌的鼻子道:“这种事,若是在往日,我不屑于说你。可现今是非常时期,须得格外谨慎,步步小心。可你到好,他浅水清挖了个坑,你就主动往里面跳,还跳得欢天喜地,跳得不亦乐乎,跳得惟恐不深,惟恐不死~!”
“父亲,孩儿知道错了!”
“知道错有个屁用!要不是闵先生及时报信,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浅水清。。。”南无忌咬着牙哼出一把冷声。
他知道,这时候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欣然笑道:“相爷何必动怒,如今浅水清的阴谋已被我揭穿,则再无能力对付南家。以相爷的身份与手段,还不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南无忌有些疑惑地看看他,这个人,他却还是头回认识。
犹豫了一下,南无忌低声问:“请问闵先生是怎么知道浅水清的阴谋的?”
他尚未回答,南山岳已经替他答道:“闵先生智慧过人,见微知著。这些日子,我们和浅水清闹得不可开交,天下尽知。闵先生去年在清野城曾与浅水清认识,彼此相交的并不愉快,浅水清口出恶语伤人,闵先生早看他不惯。你可知,浅水清的那本兵书是在什么地方写的?”
南无忌摇了摇头。
南山岳道:“是在一个青楼曾经的红歌女的画肪上。”
南无忌突然想起一个名字,失声叫道:“乐清音?”
南山岳嘿嘿冷笑:“我听说,那个飞烟就是乐清音在大半年前收的一个弟子。确切地时间,是去年的十月份,你当知道,这个时间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东部草原马匪猖獗之日!浅水清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做下了一连串准备。乐清音和浅水清是什么关系?”南无忌刷地站了起来。
“还能是什么关系?一对狗男女而已!”南山岳大叫道:“谁让你站起来了?”
南无忌吓得又跪了回去。南山岳怒哼:“要不是闵先生早知道这两人有隐情,在听说飞烟是乐清音弟子之后,暗加观察,猜出其中详情,我南家现在也不可能知道浅水清的阴谋诡计。这一趟,真是要好好多谢先生了。”
“南相客气了,我早看那浅水清不惯,骄横跋扈,无所不为,苦于无缚鸡之力,难以对付这个家伙,还好总算及时揭穿他的阴谋,令其诡计不能得逞。南相若能借此机会反击浅水清,也算是为帮闵某出了口气。”
“没错!”南山岳冷笑道:“浅水清阴谋害我,一旦失败就反遭其噬。这些日子我苦思对付他之良策,没想到先生却为我送上门来。哼哼,如今他计划泄露,那么明日就是他败亡之时。我将向陛下揭发他的一切罪行,包括他和草原苏云之勾结,杀害我父之毒辣,媚惑太子之阴谋,如今一切都已铁证如山。我看他浅水清还拿什么和我斗!”
“那么明日殿上。。。?”
“你将做为证人,与我一起晋见陛下。”
“谢丞相!能得见圣上天颜,正是江川一生所望。”
南山岳阴森森道:“闵先生是才智过人之士,我看你有如此智慧,善于推敲人心,分析时弊,也算是我帝国人才。若是闵先生没什么去处的话,就来我南府做个参席吧,一来算我回报闵先生报讯之功,二来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向闵先生多多讨教一番。”
“南相看得起小人,小人自当为南相做牛做马,肝脑涂地以报之。”
“我不要你为我做牛做马,我只要你为我铲除异己。”
“小人定竭尽全力,只为杀那浅水清!”他说这话时,脸色格外的狰狞,语气分外的冰冷。
。。。。。。。。。。。。。。。。。。。。。。。。。。。。。。。。
别看熊的样子又憨又苯,一只普通黑熊的奔跑速度,在最快时其实可以达到3秒钟50米,远比人类百米飞人的速度要快得多。而且它们维持高速奔跑的能力可以达到三公里之远,其耐久力也要比人强许多,和熊比赛跑,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奢想。
眼前的这只黑熊,比一般的黑熊更要大出一倍,它每踏出一步,就顶得上常人跑出好几步。尽管无双离楚步履如飞,可是后面追逐的大家伙却还是越来越近了。
“妈的,它还阴魂不散了!”离楚愤怒大叫。他干脆停下脚步,回手又是一箭。
依然无功。
“吼!”
巨大的山林黑熊仰天狂啸,声浪汇聚成无边海浪,拍打着接天山丛林地带。
狂风吹过,人连站都站不住。
嗖,嗖,嗖连续十数支长箭射在那熊的身上,却连皮毛都无法射穿,反而引得它愤怒得连连大叫。
它一下子人立而起。
这一立,仿佛一座山横亘在两人的面前。
一只普通的成年黑熊,一般在四肢着地的情况下,身高大约1。5米,立起时最高可达2。7米,但是眼前的这只黑熊,四肢着地时就已经达到了三米多高,它这一立起,眼前立刻是一片巨大的黑影扑面,身长差不多有七到八米,几乎与树等高。
它这一立起,巨掌拍下,身旁的一棵大树被它一掌拍断,巨大的树干破空飞起,掀起一片凛冽风墙,向无双他们轰然撞去。
“快闪开!”无双大叫。
两个人同时往旁边一跃。
前面奔跑的那个男孩反应就是出奇的敏捷,直接往地上一扑,大树干擦着他的脑袋飞过,轰的撞在地面上,砸出老大一个坑洞,漫天的枯枝败叶乱飞。
“别惹它!你们不是它的对手!”男孩大叫,爬起来继续跑。
“射它的眼睛!”离楚大叫。
“它的脑袋在不停地晃,我们没有时间瞄准它!”无双大叫。
离楚猛然停下脚步,他回身看向那只正向自己扑来的巨大黑熊,就象是在仰望一座高山,眼中突然露过一丝凶狠。
“老子做了一辈子猎人,还从没被一只畜牲追得到出乱跑过。我就不信我杀不死你!”
下一刻,他从箭匣中抽出长箭,缓缓对准了那只大家伙。
“吼!”
大黑熊再一次仰天狂吼,一个急跃扑向立在那里的离楚。
与此同时,离楚手中长箭也劲射而出。迎着雷霆,长箭化成一道织熠生辉的光电,这一箭的奔击速度比前更快更惊人,在风的流影中化成一道急电风雷,狠狠地扎向那只大黑熊的眼窝。
“吼!”天摇地动,怒熊的吼叫溅跃出纷蹈起伏的狂潮,巨灵熊掌对准他凶狠拍下。。。。。
。。。。。。。。。。。。。。。。。。。。。。。。
就前文部分内容做个解释。
苍野望不可能不知道清敏的作假,但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偶而装一下糊涂也属正常。具体情况我在书评里解释过。我本来以为我写过这部分的解释,但没想到却漏掉了,只是口气中露出明白之意。
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四十六章 以快打慢
夜凉如水。
站在那片林阴树下,浅水清看着头顶那片灿烂星空。
一年了。
自打从军以来,转眼已是三百多个日夜过去。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所有曾经发生的一切,仿佛都还只是近在眼前。
只是时移事异,短短一年的时间,所有的一切就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再不是当初的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兵,天风帝国的版图也已扩大了一大块。
新的战争尚未来到,官场上的胜负,却已逐渐要见分晓了。
夜莺从房里出来,为他披上了一件大衣,小声埋怨道:“更深露重,小心凉了身子。”
看着她瘦削的脸,浅水清心中也是一阵感动。他扶着夜莺的香肩说:“这些日子,我是不是有些冷待你了?”
夜莺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很忙,和南相的争斗,一刻也疏忽不得。其实也没什么,我闲着无聊的时候,就跑去石村,和雷火他们一起练练兵,学习一下兵法,现在没事的时候还在研读你的兵书。”
说到这,她微微顿了一下:“写得真好。。。”
浅水清轻笑:“放心吧,明天之后,你我就不用再为南相之事头痛了。”
“这么快?!”夜莺瞪起惊讶的眼睛。
浅水清却淡淡道:“是很快。以一个小小武将的身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要扳倒当朝丞相,几乎是不可能的。惟如此,才要以快打慢。我是不能不快啊。。。”
一直以来,浅水清其实都很明白一件事:
南山岳是代表着旧地主阶级和传统势力的保守派,浅水清则是代表广大中下层阶级和年轻势力的激进派。文与武的的对立,传统与激进风格的对立,老派势力与新派势力的对立,注定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绝对不会产生妥协的两股势力,无论是从私人感情,还是政治观点上考虑,他们都不会有交好的可能。
在这里,并不是旧与老的东西,就一定意味着错误与失败。恰恰相反,旧有势力,由于其长期的经营,实力如老树盘根般纠缠错节,根深蒂固,因此要想憾动它们,意味着极大的风险。而新生势力,虽然由于其新派的观点和急进的作风,容易引来上层的关注和下层的支持,在短时间内可以得到实力上的突飞猛进,但是这种缺乏根基的冒进,其后果往往是一旦被翻盘,就满盘皆输。
所以尽管浅水清对南山岳的打击是相当凌厉的,甚至已经极大程度上降低了南山岳在朝中的威信,削除了他的党羽,但是只要一天南山岳还在丞相这个位置上,他就随时可以翻盘重来。
一天不盖棺,一天不定论,这是政治的基本特性。
所以真要在政治场上和南山岳这样的老牌政客做角斗,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南山岳的对手。
他之所以现在能屡屡占得上风,原因不外乎就是他一来拥有先手之利,半年来的准备,突入其来的打击,打了南山岳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只要南山岳一天不倒,给了他喘息过来的机会,南山岳就必定可以重整山河,对他浅水清反攻倒算。
而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象南山岳这样的政客,是典型的稳字出头的人。
稳,几乎是南山岳一生从政的第一经验,是他行走这凶险世界的第一座右铭。
象南山岳这样的政治场上的老帮菜,很多年轻官员遇到他们,与之对垒,有时候完全就是一种心灵上的煎熬,令人疲累不堪。对付这样的人,要么凭借雄厚的实力摧毁之,要么以非常规手段出奇招妙策击败之。可糟糕的是,经验丰富的老东西们,基本上对于一般的小花招、小伎俩免疫,普通骗局难以蒙骗他们那双老辣的眼睛。你若这么做,经常不仅无法令对手上当,反而叫自己露出破绽。
因此,浅水清无论怎样攻击南山岳,他都是稳如泰山。南山岳深知一个道理,政治场上,有时和战场一样,两相对垒时,许多重大战役的胜负,其惨败往往是失败方自身的错误所导致,而并不见得胜利方的战略有多么高明。或者也可以这么说,胜利方战略的高明之处正在于小心地保持自身安定,然后耐心地等待对方出错。
政治场也是一样,没有耐性的人,往往先出局。
也因此,浅水清很明白一件事,要想和南山岳比耐性,拼时间,玩政治手腕,他肯定不可能是南山岳的对手。
可是浅水清同样明白一点,稳字当头的敌人,最怕的不是慢打,而是快攻。
急功进取之人,固然会失之与急燥,有可能一击不下,后力全无,但如果安排得当,却同样可能一战而成。
急先锋碰上队伍未整的敌方大军,永远只有两个选择。
一:强攻直上,趁敌不备,击其士气,乱其步骤,灭其全军。
二:就地待援,缓图大战。
这场政治斗争里,浅水清就是急先锋,但是他没有援军,他唯一能做得选择就是趁敌人准备不足,反应较慢,士气不振的当口,发动所有力量攻击敌人,毕全局于一役。
所以,当南山岳还在计划以他最擅长的方式来对付浅水清的时候,浅水清也同样在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教训南山岳。对南山岳来说,他的反击也许才刚刚进入起步阶段,对浅水清来说,这场绸缪已久的对决却已经进入尾声了。
以快打慢,一但不成,则满盘皆输,这一次,浅水清也是豁出去了。
那一刻,浅水清对天自语:“易星寒,你若是有骨气之人,就莫要让我失望啊。”
。。。。。。。。。。。。。。。。。。。。。。。。。。。。。。。。。。。。
“离楚!”看着巨熊一掌拍下,无双大叫起来。
好一个离楚,反应竟也敏捷如猿,眼看着那巨熊的脑袋就要拍在自己头上了,竟然大喝一声,大弓往熊掌上那么一搭,竟是借着那如山巨力身形急退。
“砰!”长弓碎裂,离楚已经躲开了这要命的一击,下一刻,无双箭似飞蝗,不停地向黑熊劲射,狂喊道:“快跑!”
离楚嘿嘿笑道:“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妈的!”无双气急:“你的弓断了,我的箭也快没了!”
离楚一呆,这才意识到原来两个人的箭早就快射空了。
入了丛林这一个多月来,没有补充的机会,大部分的箭虽然在射出后回收,但总有那收不回来的箭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的箭其实也越来越少。尽管可以削木为箭,但是木箭毕竟不可能和真正的弓箭相比。离楚之所以急着要离开丛林,这也是一个原因。没想到却在这要命的时候碰上这射不死的超级黑瞎子。
这刻大黑熊受伤,已经彻底发了怒。熊掌连连挥舞,整片丛林顷刻间受到它的肆意破坏。大树折断,树叶飞舞,吼声连连,鲜血激扬。
它一只眼被离楚射瞎,这刻是恨透了离楚,对着他狂追不已。离楚仗着身体灵巧,勉强躲避。但那大脚如山般践踏,巨掌频繁挥舞,眼看着擦个边都能让他筋折骨裂。刚才那一下借力后退,就让他整只手臂又酸又痛,现在更别提和这黑瞎子对抗了。
山林中平地卷起的这股风暴又强又烈,离楚却如汪洋中的一条小船,危在旦夕。
此时,无双的箭也终于射空,却没有一支能射在那黑熊的要害,瞎了一只眼的大暴,对自己的另一只眼保护得格外谨慎,一只熊掌时不时就竖起来挡住眼睛,竟是聪明之极。
无双是真急了,再这样下去,离楚非被黑瞎子给活活拍死。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用东西扔它!”
无双连忙把弓一扔,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团泥扔向黑熊,正砸中它的脑袋。
离楚狂叫:“妈的,你射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准?”
无双的声音很委屈:“这么近的距离,射的是直线。刚才那一下是抛物线。”
离楚险些吐血:“老子没读过书!”
嘴上斗归斗,手里不停,无双拿什么砸什么,黑瞎子却也精明,就是不上当,对着离楚死追不放。
旁边的灌木丛里,小男孩的身影恕然出现,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物事。
他对无双喊:“用这个!”
无双看也不看,接过来就扔出去。
随口问:“那是什么?”
男孩回答:“蜂窝,恭喜你,你死定了。”
无双浑身一颤,空中飞翔的那个大蜂窝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那只大黑熊的头上,砰,砸了个粉碎。
大片大片的野山蜂从蜂窝中飞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怒织的乌云,黑压压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
无双和离楚的身体同时抖了一下,男孩已经大叫起来:“还不快跑!”
两人拔脚狂奔。
空中无数轰炸机自动地飞成两股,一股落在了大暴熊的头上,引发这巨大的动物的连连咆哮。
还一股,追着无双的屁股再不放过。
“小兔崽子,你陷害我!”无双狂奔中不忘高声喊叫。
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四十七章 秋水剑
这一夜,大战降临,注定了将成为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易星寒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耳中回响的,却是战场上无数兄弟倒下时的惨烈呼号。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冥冥里仿佛有只手,摆弄着他的命运,让他在这片血潮中跌宕起伏。从最初的草原追杀,到后来的梁史案,再到护民军,又到现在,他与浅水清之间,始终是敌非友。他们的命运交相织错,却彼此互相推动对方。
然后每一次,都是他败给浅水清。
今天,是浅水清第三次把他放掉了。
也是最后一次了。
“或许,命运到这次为止,就将终结了。”易星寒低声苦笑。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易星寒随口道:“进来。”
南山岳进来了。
“闵先生,今日示警之恩,南某无以为报,特命下人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先生笑纳。”
击掌,身后是四面下人端着用红丝缎铺着的盘子,上面拜访的金银财宝。
“金锭百个,银锭百个,各色明珠玛瑙翡翠各十串,还望先生满意。”南山岳笑道。
易星寒摇了摇头:“南相太客气了,不过这些东西我不需要。”
“哦?可是嫌礼薄了些?如有需要,大可以告诉我,我会再命人送些过来。”
南山岳不相信这些金银财宝会无人动心,就连皇帝都能被钱买通,何况一个小小文生,虽然民间评价他生性狂狷,不过对现世的文人来说,大多都只是自抬身价的手法罢了。
易星寒想了想,终于说道:“其实,我是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不过,南相既然大量,也许还真能满足我一个小小要求。”
“先生请说,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位先生做到。”
易星寒立刻道:“我听说南相府上有一把名剑,叫秋水,斩金断玉,削铁如泥。如果可以,我想那把剑。”
南山岳一楞,没想到对方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微微迟疑了一下说:“这把剑,是我儿无伤出征前,我为他重金求购所得。奈何宝剑虽利,却是把短剑,不适于沙场征战。后来无伤用不着它,就把它还给了我,让我用来防身。呵呵,说起来,老夫一生虽偶而也有遇险,但终究是靠府上护卫,而不是手中宝剑,就是送给先生也是无妨。不过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他看着易星寒说道:“先生明明不会任何武功,为何需要此剑?”
易星寒直接回答:“若南相明日无法扳倒浅水清,我便亲自用它来杀浅水清。”
南山岳听得目瞪口呆。
当然,他终究只能将此话当作是一时气话。以如今易星寒的身份,朝廷又怎么可能同意他带剑上朝呢?
片刻之后,秋水剑拿了过来。这短剑晶莹剔透,不仅锋刃无双,光寒若水,且精美至极,携带方便,可隐藏在衣内,是用来刺杀的好工具。
剑柄上刻着秋水两个小字,易星寒的手指在上面柔搓了半天,才轻轻叹息一声,向南山岳施了一礼:“谢相爷赐宝剑。”
南山岳点了点头:“江川,今天,虽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不过对你也算是小闻其名。下午我教训无忌的时候,发现你谈及浅水清时,眼中有浓浓杀意,心中就小有奇怪。到了晚上,你一不求财,二不求官,千里报讯,竟只为我能送你一把秋水剑,现在想来,你真得是和浅水清有着切齿大恨,才会如此。我自问眼光不差,旁人若要在我面前做戏,那是万万骗不了老夫的,所以我可肯定你绝非做伪。惟如此,老夫却更加想不通,浅水清到底有何仇恨,让你如此恨他?如果只是为了醉花楼上的一番言语侮辱,想来不致如此。”
易星寒微微一笑,口中吐出三个冰冷的字:“乐清音。”
“原来如此。”南山岳恍然大悟。“夺爱之痛,杀子之仇,古今两大仇怨起由。浅水清最喜夺他人所爱,既如此,是当与他终身为敌才对。”
他自己的儿子就是为浅水清夺了女人,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闵江川也是一个。这样的理由,到的确说得过去了。
原本以易星寒初入相府的身份,要想获得南山岳的重用,没有三年以上的跟随,那是根本休想的事。古今用间,从来都不容易,官员们挑选佣仆,首要标准就是信任,其次才是能力。即便易星寒初入相府,就为南家立下大功,但这种带着功劳投奔敌人,以获得信任与重用的事历史上同样屡见不鲜。但凡有这样的事发生,通常总是要先查一下对方的身份来历,证实其的确可信方可。当年袁中旭为何能被南山岳轻易陷害,就是因为他是降将,皇帝不会轻易信任他。易星寒假冒他人身份,只要给南山岳以时间,揭穿身份只是迟早的事。
因此,要想获得南山岳的信任,其实殊为不易。然,南山岳一生官场,眼光老辣如炬。当易星寒一谈到浅水清这个名字时,从心底里流露出的那股切齿痛恨,却让南山岳一下就明白,这个人,绝对是浅水清的敌人,而不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官场上的不二法则。
所以,他才能一下就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相信他会为了对付浅水清而使尽全力。当时,必要的调查工作总是要做的,不过在那之前,想必浅水清已身败名裂,再无存于世上了。
这刻在明白了易星寒为何如此痛恨浅水清后,这个理由到是与传言中闵江川曾做过乐清音的入幕之宾有几分相似,南山岳再无怀疑,随自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易星寒的心中却是冷笑起来。
敌人的敌人,未必就一定是你的朋友。你的眼光的确很准,但成也在此,败也在此。浅水清纵横沙场,一直都坚信一句话:一个人最大长处,往往就是他的短处。
想不到在这官场之上,竟同样如此。
南山岳不会了解,身为一名战士,易星寒不屑于阴谋诡计,而更愿意用堂正之战,杀死对手。
或许,一直以来,浅水清才是最了解他的人。
。。。。。。。。。。。。。。。。。。。。。。。。。。。。。。。。。
天色渐渐暗了。
白天喧闹熙攘的丛林终于恢复了平静。尽管还有许多凶险在等着探索的人们,但是对经验丰富的老到猎人来说,黄昏时的丛林,是最安全的。
小男孩拿着木棒在前面开路,不停地用手里的木棒敲打附近的地面,以寻找可能潜藏的危机。偶而,他会挑起一条长长的细蛇,远远地抛到一边,然后向无双他们介绍说:“竹丝蛇,有巨毒,被它咬一口,通常你的心脏跳动次数不超过三十下。”
无双两人心头一阵恶寒。
丛林里的危险无处不在,无论是蛇,蜘蛛,蝎子,又或是其他什么动物,每种都有属于自己的看家本领。有的擅长逃生,有的擅长伪装,有的擅长潜伏,有的擅长布置陷阱,但凡是攻击性的生物,并非是越大的越危险,往往是那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带给人的威胁却是致命的。
无双和离楚都是丛林的好猎手,他们对丛林也并非一无所知,然而接天山这一带的丛林,他们却是第一次来,这里的物种太丰富,有许多却是他们也未见过的。越往里走,就越是人类禁区,各种奇形怪状的毒物,生物,令无双等人也大开眼界。
男孩是在丛林里长大的,对这一带的情况相当熟悉,每种生物有什么特性,该怎样对待,他完全知道的清楚明白。
这刻,在脱离了危险之后,三个人终于可以彼此了解一番了。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男孩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安全地方,坐下来休息,随口问道。
“我叫无双,他叫离楚,都是丛林猎人。这是我们进丛林后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这一带活动。”无双没有正面回答男孩的问题。
“这是我今年第一次看到丛林以外的人。”小男孩的回答同样老气横秋:“这一带是我的地盘。”他说。
无双和离楚都笑了起来。
“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呢。”无双说。
“我叫八尺。”
“有趣的名字。”
“爸爸给我取的,希望我能身高八尺。”
脸上还带着被山蜂蛰过后的青肿后的无双,唏嘘了一阵,然后叹息道:“那只大黑熊是我见过的可凶猛最厉害的丛林生物了,我说你是怎么惹了它的?”
八尺白了他一眼:“这算什么。大暴还不是这里最可怕的动物呢。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你看不见的小东西。比如你现在坐的那块石头下面,经常就会有一些毒蜘蛛在里面。如果它们对着你的屁股来上一口,你就不用再担心你的脸了。”
无双象被针扎了一下,立刻跳了起来。
“别担心,它们一般只在晚上出来活动。”
两个大人同时哑口无言。
离楚随手把自己身上的箭囊解下来,扔给无双:“我的弓毁了,你的箭没了,这些给你。”
还剩六支箭。
无双苦笑:“你也不省着点用。”
离楚用白眼翻他:“我的箭法是连珠箭,你的箭法是穿心箭。你的箭比我先用光,那才叫奇怪呢。”
“废话。刚才为了救你,我把所有箭都射空了。”无双气得叫。
离楚看他的眼神,突然闪过一点感激。他看着无双,缓缓道:“谢谢你。”
无双一楞,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交情,由最初的不死不休,到这刻竟成了生死与共了。
命运有时真会开玩笑,在不同的环境中,为不同的人创造机会,使他们成为朋友,情侣,战友,仇敌,并在这无数的关系中转换不定。
短暂的聊天,让三个人彼此间有了些了解。男孩很好客,在得知他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后,立刻向他们发出了友情的邀请,欢迎他们到他家去坐坐。
阳光透过高大的树冠洒下班驳的光影,照在三个人的身上,带出一圈圈光与暗的交错迷彩。男孩的脚步矫健而有力,踩在沙沙落叶上,却不发出太大的响声。在走过长长的一段路后,男孩带着两个人来到一处布置好的陷阱旁,猎夹已经逮到了一只大山鼠,长得肥厚饱满,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
“哈,这下有饭吃了。嘿,我说你们两个,来帮我拿一下这东西,到了我家后,我请你们吃烤山鼠!”
离楚松开猎夹,正要去拿那山鼠,原本已毫无生气的山鼠突然跳了起来,闪电般窜入林中。
离楚一呆,男孩急的大叫:“嘿,装死是那家伙的本事,你们怎么搞的,把我的午饭弄丢了!”
无双一笑:“别担心,我们这就赔你。”
无双拉弓,放箭,劲箭直射那逃离的山鼠,嗖的一声,将那山鼠钉在了大树上。
男孩看得眼发直:“哇哦,好箭法。”
无双和离楚相视一笑。
离楚道:“想学的话,我们可以教你。”
“真得?那太好了!”男孩高兴的跳起来:“那样我就可以为爸爸报仇了!”
两人一呆,同时问:“你爸爸怎么了?”
男孩的眼中闪过一线黯然:“他死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
“怎么死的?”
“被惊虹人杀死的。”男孩无意识地挥打着手里木棍回答,将身边的草丛拨得哗哗直响。
两人顿时愕然。
消息的得来,有时是全然不费功夫的。
无双也不能不感慨,原来世间真有踏破铁鞋无觅处之事。
无双急问:“惊虹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片丛林里?丛林里根本没有路可以走!”
男孩回答道:“丛林里的确没有路,可是有河。”
无双和离楚的心中同时泛起了巨大的波澜。
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四十八章 决战风雪之巅(1)
穿过接天丛林的那条小河,狭长弯曲,它一直通向丛林外部,在那里汇聚成一个小湖--沁阳湖。小河的源头,是接天山上的积雪,由于地处偏南,积雪不丰,小河的流量也不是很大。
无双亲自下去测试了一下水深。
水流虽不是很急,但是要让两万骑兵从这条河涉水而过,依然有许多苦难。
男孩对此解释道:“每年的六月到九月,这条河的水量都会大大降低,水势渐缓,水深不超过半米。”
原来是这样。
离楚的眉头一皱:“可是这也不对啊。我们在丛林中搜索了一个多月,早就远离了寒风关一带。如果现在由这片林子出去,那么进入的是天风帝国的中南位置,转向东北,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入天风帝国的中部。如果惊虹人是为了绕到天风军的后面去,实在没必要兜这么大一个***。”
无双也道:“是啊。寒风关离此有百里之遥,与这条河是不相交的两条线,就算惊虹人可以借河道走出丛林,他们要从寒风关来到这条河,也得在丛林中穿梭百里距离。这样的距离,如此凶险的丛林环境,只怕就算走过来了,也没多少人能活下来吧?”
男孩两手一摊:“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去年的时候,惊虹兵就是从这条河过来的。当时我和爸爸就在河边捕猎,结果碰上了他们。他们说,他们的行踪需要绝对保密,所以要杀死一切看见他们的人。就这样。。。爸爸被他们杀死了。”
“这里面肯定还有问题。”离楚望着那条河道。
“要知道答案,怕是只能顺着这条河一路搜索过去了。”
“没错,咱们就沿着他们经过的这条路,一直找回去,也许可以有什么发现。”
这个时候,离楚和无双到是终于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
。。。。。。。。。。。。。。。。。。。。。。。。。。。。。
天风107年6月23日。
晨。
天色尚朦胧,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一片。
南府下人打着灯笼,迎接老爷和大公子上轿。
南无伤跟在一边,轻声说:“父亲,这次的朝会,就是我们和浅水清见真章的时候了。此战若胜,陛下纵然想包庇他,只怕也难对百官交代,可否让我也跟着一起上朝?”
“你是不是很想看浅水清落败时的那番落魄嘴脸?”
一句话说中南无伤的心思,他低头不语。
南山岳却叹了口气:“今日之争,皆因你而起,惟如此,你更不可去。”
南无伤一楞,南山岳已道:“我南家与浅水清为何不和,陛下不是不知。正因为如此,你若去了,就等于是在提醒陛下,所有的一切,我们都是在公报私仇。官场之事,最忌讳的就是私事公办,哪怕真这样做了,总要在场面上有所交代才可。我与浅水清明争暗斗这许久,从未提过你和云霓一字,就是因为,我们不能将这场争斗显得私人化。所以你的上朝,只会对即将落败的一方有利。记住,官场之上,只说官话,永远不要将私人感情放在上面。”
南无伤这才警醒过来:“孩儿明白了。”
“那就好,对了,李规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自浅水清回到苍天城后,南无伤早就秘密派人调了血风旗李规回来,以准备对付浅水清布置在石村一带的八千精兵。
这刻南山岳问起,南无伤立刻回答:“已经秘密来到半个多月了。昨天夜里,我派人传了信息给他,命他立刻向石村一带调动。一旦我们这边得手,他就会立刻对石村发起攻势。石村虽有铁风旗近万将士,但血风旗六千士兵以有备打无备,大有胜机。没有浅水清坐镇的铁风旗,其战斗力怕是要大大下降许多。”
说完这句话,南无伤突然警觉失言,原来自己的内心深处,早已经承认了浅水清的指挥才能。想到这,他越发的心有不甘起来。
“很好。”南山岳满意点头,老家伙的脸上露出一线凶狠:“浅水清一直欺我南家是文官家族,手下无兵,所以才敢兵逼相府,折我声望。他以为我不敢和他玩硬的,我就偏要跟他来一次。咱们文要斗,武也要斗。不但要灭了他在朝上的势力,也要灭了他手下的兵员。我看他浅水清还拿什么来跟我兴风作浪!”
“可是陛下那里。。。。。。”
南山岳大手一挥:“一切有我,你尽管放心。只要我老头子不倒,再有天大的事,我也能撑得住!”
这句话,到是显示出了一代当朝丞相的雄浑大气。
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南山岳斩钉截铁道:“你就留在家里,等候我们的消息。若赢,则什么也不用做。若万一我们败了。。。。。。”
南山岳突然靠近儿子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听得南无伤愕然:“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山岳冷冷道:“未算胜,先备败,官场风云难测,永远要为自己准备一条不测之路。我相信我们用不上走这条路,可总要有个两手准备,方可放心。”
“是,儿子这就去准备!”南无伤大叫道。
老丞相回首身后,看着易星寒:“闵先生,今日朝会,就要拜托你了。”
“请老相爷尽管放心,闵江川与浅水清不共戴天,必定竭尽全力,诛杀浅水清。”
南山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这个人,一口一个诛杀浅水清,当真是笑话之极。官场之斗,争的是帝王之心,权术之变,哪来的诛杀之道。不过这刻,他到也无心纠正这个人的错误说法了。
那个时候,他正要上轿,突然有一个人跑了过来,对着南山岳跪下大叫:“叔叔,叔叔,今日朝会,就让孩儿也参加吧。”
竟是南靖元。
南山岳一楞,怒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南靖元大叫:“叔叔,浅水清以**之计陷害大哥,这都是我无能惹的祸。此番指正浅水清背后捣鬼,鼓惑太子,正需要我出来做证。叔叔,好歹我也是南家的一分子,纵然再不争气,心也是向着南家的啊。我犯了错,叔叔就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全不象平时的纨绔公子。南山岳为之一怔,南无忌已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父亲,靖元这次看来已有悔意,到不如就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南山岳想了想,这才答应道:“你小子进了宫后,注意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宫中不比民间,可以任你肆意胡来。若再有犯错,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南靖元大叫道:“若侄儿再有犯错,苍天城南府就再无南秋源一脉!”
南秋源,正是南靖元的父亲,南山岳那同父异母的大哥。
面对侄子这刻的毒誓,南山岳终究也无话可说了。
与此同时,南家对面的将军府,中门大开。
浅水清骑着飞雪,从将军府的大门缓缓踱了出来。
那一刻,南山岳与浅水清目光交汇,在空中闪现出无数电光火石。浅水清坐马上向南山岳拱手道:“向南相问好。”
南山岳嘿嘿一笑:“住得近就是好啊,每日里总有碰头见面的机会。怎么浅将军今日也要上朝吗?”
浅水清哈哈大笑道:“虽然在苍天城没有公职,无事可以偷懒,但是偶而去听听朝上百官的争论,凑一下热闹也是不错的。我今天心情不错,起了个大早,眼看闲着也是闲着,就不如去陛下那里报个到,跟他老人家说说闲话,聊聊家常。”
南山岳从鼻子里哼出冷气:“但愿浅将军的心情,能一直如保持如此才好。”
浅水清笑面依旧:“也但愿相爷您老人家,能一直长命百岁,阖家无忧。”
明捧暗讽的对话,谁都不甘示弱,浅水清暗藏杀机的回答,令南家上下人等齐齐哼了一声。
南山岳的脸色变了数变,终究还是哈哈干笑几声,然后利落地钻进轿子里去。
此时此刻的斗嘴,谁占上风都没有意义。就让他浅水清再逍遥一阵又如何。
那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浅水清与那站立一旁的易星寒,彼此已经对换了一个凛冽灿烂的眼神。
易星寒的手指微微指向浅水清,做了一个充满杀机的手势。
这个手势,却是只有浅水清看见了。
随着南府的渐渐离去,浅水清远远望着易星寒的背影,心头终究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今日的风雪之巅,注定了要充满一片腥风血雨。
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四十九章 决战风雪之巅(2)
天拂晓,黎明前一片黑暗。
龙风殿前汇聚百官。
作为这一小撮掌握国家命运的社会精英,封建时代的顶尖人物,不管其善也好,恶也罢,权势薰天也好,仰人鼻息也罢,终逃不脱早起的命运。
就连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永远不能例外。
由这一点,我们可以看出为什么历代昏君经常没事就散朝,不理朝政,不问政事。
对大部分人来说,尤其是惯于享福的人来说,不能睡个好觉,实在是一种天大的折磨。
但是对于南山岳,浅水清这种一躺下去,脑海中就浮现出千万条政务军务交相织错,就是睡上几个小时都未必能睡着的人来说,早起却成了一种解脱。
他们更愿意清醒地面对一切困难,而不是每晚担心一觉睡下去,再睁眼时,天已巨变。
因此在历史上,大凡英雄人物,皆是精力旺盛之辈,否则身体早早就先垮掉,何来成大事之言。
今天南山岳几乎是最后一个来到龙风殿的人,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他后面还有个浅水清。
这两个人,同时踏着早朝开始百官进入的鼓点而来,时间到也拿捏得巧妙,惟是落在百官眼中,显得如此的诡异莫名。
不少官员看到浅水清出现在这里,就知道今天怕是又会有大事要发生了。
由于易星寒只是相府门客,他和南靖元要入宫,都必须经过搜身程序,因此没人能带任何凶器进入龙风殿。反到是象南山岳浅水清这类人,可以免除这类搜身,当然,他们也是不允许带任何武器进入的。
殿门大启,随着小太监一声唱诺,百官鱼列进入,只留下易星寒,闵江川等少数外人在殿外等候,除非相关传召,否则不得进入。
文武两班臣员分成两列,先后进入,其中文班赫然就以南山岳为首,历明法其次。武班则是天风帝国的武勋元老周涵杰为首,浅水清位列最后,从这个排位上看,浅水清能和南山岳斗得如此热闹,也实在是少有的异数了。
进了龙风殿,苍野望已赫然在座,旁边下首的位置是太子苍澜,苍澜的身旁,站着的是帝师公孙石。
众官向苍野望一起鞠躬,喊了声“万岁”,这就算礼毕了。
中央集权的封建王朝,并不是每个时代都有三跪九叩之礼,事实上,在中国那也是明清之后开始的事,在那之前,从无官员要对皇帝每日三跪九叩。三跪九叩其实是中央集权统治发展到极点的一种外在表现,由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天风帝国的中央集权,在很大程度上,是皇帝与朝官建立起的一个统治阶层共同体,而非皇帝,百官,下层社会的简单三阶梯结构。
今天的朝会刚一开始,就透露出一股不和谐的气氛。
南山岳第一个出列:“陛下,圣威尔公国于昨日向我国发来抗议书函,指称我帝国擅启战端,刚刚灭掉止水,又屯兵寒风关,是为制造天下乱局,要我们立刻退兵,依臣的看法,攻打惊虹一事,当暂缓些时日。”
苍野望冷哼:“只怕不是一个圣威尔公国的威胁吧?”
“是,麦加人也已经发来了抗议信,是前些时候的事了。咱们如今的动静很大,周边的这几个国家都有些坐不住了。”
“那是自然的。”苍野望笑笑:“没有哪个国家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不过可惜,朕心意已定,两个月内,我军必须兵进寒风关,各方准备早已开始多时了。”
“陛下,圣威尔公国特使已经扬言,一旦我军进攻寒风关,就将切断圣洁走廊,实行军事隔离,麦加人也将会在恶浪河畔增加十万精兵。对付一个惊虹,天风或有余力,万一三国联手,只怕我帝国就要。。。。。。”
苍野望唰地站了起来:“一统大梁的时机,已经近在眼前,什么样的阻力也不能阻止我们。朕已经派出两路特使,分赴两国游说,为我国拖延时日。”
说着,他看向浅水清:“浅水清,要不了多久,你就要再上战场了。烈元帅如今就在寒风关,朕期待着你们父子,能为朕打出一场好仗来。哼,只要你能给朕拿下寒风关,周边再有异动,朕也自有把握对付他们。”
苍野望说话可以这么牛气,不是没有原因的。
举凡灭国之战,动辄耗银百万计,此外将士牺牲在所难免。一场场大战下来,常常就把己方最精锐的勇士送葬无数,因此一个国家通常在消灭一国之后,不会再有多余的能力发动第二轮战争。
然而浅水清灭止水,虽然杀戮太重,却是真正以最小的代价换来了最大的成果。中央军团不战而收止水降卒,几乎未有战死兵员,铁风旗长趋直入,在连番血战后也仅战损三千余人。对一个国家来说,这样的兵力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也因此,天风帝国目前是可以说是最大限度地保持了其战斗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苍野望自然就不轻易接受他国威胁。
这刻浅水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南山岳沉吟了一下,终于开口道:“陛下,浅水清这次怕是不能出征了。”
“为什么?”
南山岳缓缓说道:“浅水清勾结草原马匪,杀死臣父,物色妖女,媚惑太子,谋夺中宫,如今臣已人证物证俱在,还请陛下惩处。”
。。。。。。。。。。。。。。。。。。。。。。。。。。
苍野望很头痛。
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自己一贯坚持的东西是否真得正确。
作为一名曾经历过沙场生涯的皇帝,他一直都相信,平衡之道永远是君王在处于弱势的时候才使用的手法,为了保住君权而采取挑拨群臣关系,使其对立的做法,只会让一个国家陷入不停顿的动荡之中,使政令处理不及时。
但是有些事却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不搞平衡之术,下面的人不代表就一定会一团和气。
这些官员们彼此攻诃,对立,拉帮结派,勾心斗角,每天不是你弹劾我,就是我弹劾你,御史台的大夫们永远都要忙个不停,不是为查这个徇私舞蔽案,就是查那个贪赃枉法。
苍野望不明白的是,这恰恰是由于他是强势皇帝的原因。
我们可以用合纵与连横来解释这种官场关系。
作为封建帝国的领导者,皇帝拥有最大的权利。
当皇帝弱势时,官员们意识到自己可以从皇帝手里争夺到更大的权利,向这个无尽的权利源进行争夺,显然比自相倾轧要来得方便得多。于是,官员们往往会主动联合起来,采用各种方法诸般手段。在这种情况下,如何破解众志成城的官僚体系,反而是皇帝的一大工作。这便是官场上的合纵。
而当皇帝强势的时候,官员们会发现,向皇帝伸手要权,其所可能付出的代价是相当巨大的,于是他们就会转移目标,将手伸向自己的同僚,希望通过争取皇帝信任,打击同僚,来扩大自己的权势地位。这种情况下,如何保持内部的和谐稳定,就成为皇帝的一大工作。这便是官场上的连横。
浅水清与南山岳之间的争执,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如此。无论他们用怎样的诡计,手腕,政治手法去陷害,污蔑,栽赃对手,最终的核心方法其实都只有一个,就是将皇帝拉到自己这边来。
皇帝帮谁,谁就赢!
在这里,浅水清依仗的是自己曾经的功劳和未来的战争,而南山岳依仗的则是自己赫赫权位。
从这一点来分析,不难看出苍野望的心为什么倾向于浅水清更多一些。
就好象在董事长的眼里,董事局的董事从来都是从自己手里分钱的,而那些优秀的部门经理才是帮自己赚钱的。尽管前者地位很高,后者却更有实用价值。
所以对于南山岳的弹劾,他是真得非常火冒,但是他还不能不听,不能不做出公正的姿态。
尤其是此刻,南山岳说出的罪名,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一些。
“南卿,南涣林之死,目前已知是草原马匪所为,你说是浅水清指使他们干的,需要拿出证据来。不过朕不明白的是,这物色妖女,媚惑太子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朕从未听说过?”
说到这,苍野望有意无意地横扫了一下旁边的儿子一眼,吓得苍澜大叫:“南相,我敬你是朝中老人,不过你也不能胡说八道,什么妖女?我怎么不知道?”
南山岳立刻道:“这件事就要问公孙大人了。我听说前些日子,公孙大人让太子做份功课,言明功课做好,就带太子出宫游玩。听说那天太子可是享尽了艳福。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过烟花女子多不洁,太子还当自珍自重才好。”
苍澜大怒:“混帐,竟敢打探太子私事,再说这和浅水清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浅水清秘密训练妖女送入宫中,媚惑太子,图霸中宫。那淮河上红牌坊曾经的名妓乐清音就是为他训练妖女之人。怎么,难道太子想说,太子不认识一个叫飞烟的女子吗?且这名女子,正是那乐清音的高徒!只要想想浅水清的那本兵书,是在乐清音的画舫上写出来的,就可知二人之关系。太子外出,本是体察民情,却被那公孙石带入青楼红妨,极尽人间逍遥,更将其列入后妃名单,难道没有此事吗?”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后妃名单里,的确有个叫飞烟的女子,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是浅水清训练出来的。要不是这样,南山岳也不可能轻易相信易星寒所说的一切。
让人没想到的是,苍澜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南相,我看你这次真得是老糊涂了。太子妃备选人中,的确有个叫非烟的。不过你自以为是,把非烟说成是烟花女子,可就大错特错了,而且你这次可真要大大得罪人了。”
南山岳听得一呆,脱口道:“得罪谁?”
一把令他震惊的声音突然传来:“得罪了我。”
说话的人,赫然竟是天风财相,历明法。
他抬起头,看着南山岳,脸上露出一线愤怒:“南相,老夫素来也算是敬重的了,可是你为何却要如此待我,将老夫的孙女说成是攀龙附凤的烟花女子?”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五十章 决战风雪之巅(3)
假如战场上还可以说勇气比头脑更有价值,那么官场上,就只能是阴谋者的天下--浅水清。
。。。。。。。。。。。。。。。。。。。。。。。。。。。。。
当历明法说出那句话时,南山岳立刻就晕了:“飞烟怎么可能是你的孙女?她明明是。。。。。。”
历明法哼道:“没错,我知道外面有个飞烟,最近甚是惹火。可是天下同名之人如此之多,此飞烟非彼飞烟啊。那个在选妃名单上的飞烟,她的名字叫历非烟,一字之差,读音相同罢了。”
南山岳听得大惊,看着历明法怎么也不相信事情竟会是这样。
那个时候,甚至苍野望也轻轻叹息了一声:“南相啊,这次你是真得搞错了。朕怎么会为澜儿选一个毫无来历的女子为妃呢?只是天风律例,为避免朝官争夺,太子难择,公平起见的情况下,所有太子妃人选,在太子正式选定之前,一律不得暴露身家门庭,只显示才艺学识的能力,所以除朕之外,无人知道哪个女子是哪位大臣的眷属,即使是各位大臣,也只知道自家女儿进了后妃人选之例,但在雀屏中选之前,谁也不知道其他还有谁。”
这一点,是天风帝国有别于其他封建王国的一条很重要的法律,其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朝官借送女入宫,影响皇帝,干涉朝政。南山岳对此自然再清楚不过,所以才会只知其名而不知其身份,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选妃中的那个非烟竟然不是浅水清秘密训练出来的那个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