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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演说精品

_14 杜鲁门(现代)
  当然,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有足够的信心励精图治,艰苦奋斗,排除万难,实现我们的雄心壮志,这是因为当今世界的潮流是要和平,要发展,中国的发展正面临非常难得的机遇期,这种大的机遇期不多,稍纵即逝。我们已经下定决心,争取和平的国际环境和稳定的国内环境,集中精力发展自己,又以自己的发展促进世界的和平与发展,那是因为中国坚持的是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社会主义。
  我曾经在我担任总理的那一天做过一个比喻,我说,社会主义是大海,大海容纳百川,永不枯竭,我们立足国情,大胆推进改革开放,勇於吸收人类一切优秀文明的成果来充实自己。一个善於自我调整,自我完善的社会主义,它的生机和活力是无限的,这是因为改革开放25年来我们已积累了一定的物质基础,中国经济在世界上已经占有一席之地,中国亿万人民追求幸福,创造财富的积极性乃是推进国家现代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力量。这是因为中华民族具有极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和而不同是中国古代思想家提出的一个伟大的思想,和谐而又不千篇一律,不同而又不彼此冲突,和谐以共生共长,不同以相辅相成,用合而不同的观点观察处理问题,不仅有利於我们善待友邦,也有利於国际社会化解矛盾。
  女士们,先生们,加深理解是相互的,我希望美国青年把目光投向中国,也相信中国青年会进一步把目光投向美国,美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从移民时代开始,美利坚顽强气质和拓荒的气质,创新精神,对知识的尊重和人才的吸纳,科学和法制的传统,铸造了美国的繁荣。美国人民在遭受「911恐怖袭击」时所表现出来的镇定,互助和勇气令人钦佩。
  进入21世纪,人类面临的经济和社会问题更加复杂,文化因素将在新的世纪里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不同民族的语言各不相同,而心灵、情感是相通的,不同民族的文化千姿百态,其合理的内核往往是相同的,总能为人类所传承。各民族的文明都是人类智慧的成果,对於人类进步做出了贡献,应该彼此尊重,人类因无知或偏见引起的冲突,有时比因利益引起的冲突更可怕。我们主张以平等和包容的精神努力寻找双方的共同点,开展广泛的文明对话和深入的文化交流。
  贵国着名的一位诗人在一篇诗中曾经这样写道,无论世界怎样变化,树木逢春便会绿叶招展。青年代表着国家和世界的未来,面对新世纪中美关系的广阔前景,我希望两国的青年更加紧密的携起手来。
  女士们,先生们,中华民族的祖先曾追求这样一种境界,为天地利新,为生命利命,为万事开太平。今天,人类正处在社会极具大变动的时代,回溯源头,传承命脉,相互学习,开拓创新,是各国弘扬本民族优秀文化的明智选择。我呼吁,让我们共同以智慧和力量去推动人类文明的进步与发展,我们的成功将承继先贤,泽被後世,这样我们的子孙就能生活在一个更加和平安定和繁荣的世界里。
  我坚信,这样一个无限光明,无限美好的明天必将到来。(全场鼓掌雷鸣)谢谢诸位!
  现在我愿意回答同学们的问题,大家可以举手提问。
  问:我先提问,非常感谢,感谢您,涉及非常广泛,非常有趣的,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您,但是现在不是我问问题的时候,学生他们递上来小条子问问题,我就告诉您,学生的问题比我的问题其实难多了,所以说,我想念几个问题,是我们学生提出的问题。
  温总理刚刚讲了非常丰富的讲话,我自己本来很欣赏您的历史角度的发言,我自己很想向您提问题,我还是想让我们的学生提出问题,因为我们学生提的问题恐怕比我提的问题还要不好回答,不过,我现在就把第一个问题向您讲讲。
  问:温总理,您对中国民主的前景怎麽看,您是否可以预见到共产党的角色会有任何改变吗?也就是说,您是否可以预见到有竞争的乡县或者是省的直接选举?
  温家宝总理:毫无疑问,发展民主是我们奋斗的目标,我们就是要把国家建设成为一个富强、民主和文明的现代化国家。我们曾经讲过,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我们为发展社会主义的民主要采取一些具体的措施和步骤。首先,我们要完善选举的制度,刚才提到,中国的县乡的选举制度在68万个村是实行村民自治和直接选举,在乡和县以及不社区的市实行的是间接选举,在省以上以至中央也实行的是间接选举,我们还不具备在高层实行直接选举的条件,因为中国很大,经济发展不平衡,首先人的文化素质就不高。
  第二,要让人民监督政府,批评政府,只有人民监督政府,政府的工作才不敢懈怠,只有接受人民的批评,我们的政府才不会人亡政息,当然,中国的民主政治的建设是一个相当长的过程,但是如果看一看美国的历史,从1776年独立宣言的发表,到19世纪60年代南北战争,一直到20世纪60年代马丁.路德金的事件的发生,民主的发展不是也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吗?我方才引用了贵国罗斯福总统的一句名言,贫者无自由,其实杰斐逊在写独立宣言的时候也是把人的生存权摆在了第一位,让13亿的中国人都生活好起来,这是我们面临的巨大任务。谢谢!
  有人非常愿意到哈佛大学演讲,但又害怕到哈佛大学来演讲,愿意到哈佛大学来演讲,是因为哈佛大学的名气很大,这里人才荟萃,害怕到哈佛大学来演讲,是因为这里的老师和同学有时提出的问题难以回答。
  我来之前,总记着妈妈告诉我的一句话,她说人要做到真实、真情、真挚、真切,如果做到这四个真,人的境界就不一样了,我可能回答不好大家的问题,但是我敢说实话。(全场掌声)
  问:温总理你好,我在哈佛教育学院读博士,我两年前从北京大学英语系本科毕业来到这里学习的,我现在代表中国学生非常高兴您能来到这里和我们亲切会谈,我想问的问题是,您说过2008年要把北京的奥运会办成最出色的一次奥运会,您指的最出色的指的是哪一些方面?
  温家宝:看来她比我还紧张,我也不知道坐在这里的是中国学生多还是美国学生多,但是中国同学提出办奥运会这件事引起我一段辛酸的回忆。那是在解放以前,我们只有一个运动员能够参加奥运会,他是个短跑运动员,叫刘长春,他是坐船到美国的,他的身体已经很疲劳了,他代表中国虽然没有取得优异的成绩,但是就是这一个人参加奥运会都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现在中国人能办奥运会了,是因为中国强大了,世界各国瞧得起我们了,因此我们一定要把奥运会办好,我指的办的出色,是指的是我们要把奥运会办的有水平,管理的有水平,但同时我们又要节俭办奥运,因为我们国家还不富裕,谢谢你!
  问:请允许我用英语提这个问题,您提到过和布什总统谈话的时候,您就说,希望可以促进美国对中国多出口,所以我想请问一下中国准备采取什麽措施来鼓励更多的美国产品出口到中国去?
  温家宝:增加美国产品向中国的出口,确实是美国人民关心的一个问题,我昨天同布什总统在会谈中也涉及了这个问题,应该说,这两年美国产品对中国的出口是增加的,比如说去年,美国对世界其它国家的出口产品增长23%,但对中国出口的产品增长15%,今年110月份,美国对中国出口的产品增长26%。但是我们要承认,在中美贸易中确实美国存在着较大的逆差,这是事实。我和布什总统谈的很好,没有陷入到具体问题,而确实像中国诗人描写的境界,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想布什总统提出进一步发展中美经贸合作的五条原则,第一就是双利互赢,要从大处着眼,每一方都要考虑对方的利益;第二把发展放在首位,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不能把中国的出口减少,而应该把美国向中国出口增加。最近我们派了一些贸易代表团和采购团,到美国订了两批合同,第一批是购买波音飞机花了17亿美元,第二是和通用电信公司签订了一个协议,就是制造中国直线飞机的发动机,花了30多亿美元,还有其他项目,大概一共60多亿美元,我们中旬还准备陆续派采购团到美国来采购美国生产的棉花、小麦、大豆以及机电产品。但是我也希望美国有关方面应该放宽对中国出口产品的限制。我举了个例子,我说,中国需要数控机床,需要计算机,我们还可以合作搞核能发电,我说我们了解美国的最终用户的检查这种体制,我们也尊重这种体制,因为我在我们国家的气象局看到一台由美国进口的中等性能的计算机,旁边就坐着一个美国人,每天都坐在那里看着,我还举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中国几年前同美国罗拉公司签订发射一颗卫星,我们已经交了预定金,1.3亿美元,我并不想要这个钱,但是美方以怕中国提高火箭发射能力为由,不批准卫星出口。但是就是在这几年,中国的卫星年年上天,我们连载人宇宙飞船都上天了。因此我用了一句玩笑的话,我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观点应该扔到太平洋里去;我提的第叁条建议就是要平等协商,遇到问题要及时磋商,不要动辄限制和制裁。我提的第四条建议,我认为是最重要的,就是中美应该成立和提升贸易协调机制。因此,我建议中国由吴仪副总理担任中方主席,美方由埃文斯部长和佐力克(音)先生担任美方双任主席来共同组成中贸联合协调委员会。我提的第五条建议就是不要把经贸问题政治化,中美关系来之不易,一个成熟的关系不要因为任何一点矛盾和摩擦而撕裂我们合作的纽带。我的这些建议布什总统都表示赞成。
  主持人:温总理,听到您刚刚对最後一个问题的回答,我已经发现我们今天在哈佛商学院请您讲话是最恰当的地方了,应该说我今天不幸的任务就是要指出我们现在已经超过时间了,所以我和克拉克院长和波金斯(音)教授和在座的全体师生再一次向您表示感谢。
我们该选择死亡吗?(伯特兰·罗素)
  ---伯特兰·罗素 1954年12月30日
  我不是作为一个英国人、一个欧洲人、一个西方民主国家的一员,而是作为一个人,作为不知是否还能继续生存下去的人类的一员在讲演。世界充满了争斗: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印度人和巴勒斯坦人;非洲的白人和黑人;以及使所有的小冲突都相形见绌的共产主义和反共产主义之间的大搏斗。
  差不多每个有政治意识的人都对这类问题怀有强烈的感受;但是我希望你们,如果你们能够的话,把这份感受暂搁一边,并把自己只看作一种具有非凡历史、谁也不希望它灭亡的生物的一员。可能会迎合一群人而冷落另一群人的词语,我将努力一个字都不说。所有的人,不分彼此,都处在危险之中;如果大家都看到了这种危险,那么就有希望联合起来避开它。我们必须学习新的思想方法。我们必须学习不自问能采取什么措施来使我们所喜欢的人群获得军事上的胜利,因为不再有这样的措施。我们必须自问的问题是:能采取什么措施来避免必然会给各方造成灾难的军事竞赛?
  普通群众,甚至许多当权人士,不清楚一场氢弹战所包含的会是什么。普通群众仍旧从城市的毁灭上思考问题。不言而喻,新炸弹比旧炸弹更具威力——一颗原弹能毁灭广岛,而一颗氢弹能毁灭像伦敦、纽约和菲斯科这样的大都市。毫无疑问,一场氢弹战将会毁灭大城市。但这只是世界必须面对的小灾难中的一个。假如化敦人、纽约人和莫斯科人都灭绝了,世界可能要经过几个世纪才能从这场灾难中恢复过来。而我们现在,尤其是从比基尼核试验以来很清楚:氢弹能够逐渐把破坏力扩散到一个比预料要广大得多的地区。据非常权威的人士说,现在能够制造出一种炸弹,其威力比毁灭广岛的炸弹大2.5万倍。这种炸弹如果在近地或水下爆炸,会把放射性微粒送入高层大气。这些微粒逐渐降落,呈有毒灰尘或毒雨的状态到达地球表面。正是这种灰尘使日本渔民和他们所捕获的鱼受到了感染,尽管他们并不在美国专家所确认的危险区之内。没有人知道这种致命的放射性微粒怎么会传播得这么广,但是这个领域的最高权威一致表示:一场氢弹战差不多就是灭绝人类的代名词。如果许多氢弹被使用,死神恐怕就会降临全球——只有少数幸运者才会突然死亡,大多数人却须忍受疾病和解体的慢性折磨……
  这里,我要向你提起一个直率的、令人不快而又无法回避的问题:我们该消灭人类,还是人类该抛弃战争?人们不愿面对这个抉择,因为消灭战争太难了。消灭战争要求限制国家主权,这令人反感。然而“人类”这个专门名词给人们的感觉是模糊、抽象的,它可能比任何其他东西都更容易妨碍认识这种形势。人们几乎没有用自己的想象力去认识这种危险不仅指向他们所模模糊糊理解的人类,而且指向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子子孙孙。于是他们相信只要禁止使用现代武器,也许可以允许战争继续下去。恐怕这个愿望只是幻想。任何不使用氢弹的协定是在和平时期达成的,在战争时期这种协定就被认为是没有约束力的,一旦战争爆发,双方就会着手制造氢弹,因为如果一方制造氢弹而另一方不造的话,造氢弹的一方必然会取胜……
  按照地质年代来计算,人类到目前为止只存在了一个极短的时期——最多100万年。在至少就我们所了解的宇宙而言,人类在特别是最近6000年里所达到的认识,在宇宙史上是一些全新的东西。太阳升升落落,月亮盈盈亏亏,夜空星光闪烁,无数岁月就这样过去了,只是到人类出现以后,这些才被理解。在天文学的宏观世界和原子的微观世界,人类揭示了原先可能认为无法提示的秘密。在艺术、文学和宗教领域里,一些人显示了一种崇高的感情,它使人们懂得人类是值得保全的。难道因为很少有人能考虑整个人类多于这个或那个人群,这一切就会在毫无价值的恐怖行动中结束吗?人类是否如此缺少智慧,如此缺少无私的爱,如此盲目,甚至连自我保存的最简单命令都听不见,以致要用灭绝地球上的所有生命来最后证明它那缺乏理智的小聪明?——因为不驻人会被消灭,而且动物也会被消灭,没有人能指责它们是共产主义或反共产主义。
  我无法相信结局会是这样。人们如果想让自己生存下去,他们就应暂时忘掉争吵,进行反省,人们有千万条理由期待未来的成就极大地超过以往的成就,如果让我们选择,那么擂在我们面前的有幸福、知识和智慧的持续增长。我们能因为无法忘掉争吵而舍此去选择死亡吗?作为一个人,我向所有的人呼吁:记住你们的人性,忘掉其余的一切。如果你们能这样做,通向一个新的天堂的路就畅通无阻;如果你们做不到这一点,摆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全世界的毁灭。
  摘自若亚教育网
克林顿告别演说
  Thursday, January 18, 2001
  President Bill Clinton:
  My fellow citizens, tonight is my last opportunity to speak to you from the Oval Office as your president.
  I am profoundly grateful to you for twice giving me the honor to serve, to work for you and with you to prepare our nation for the 21st century. And Im grateful to Vice President Gore, to my Cabinet secretaries, and to all those who have served with me for the last eight years.
  同胞们,今晚是我最后一次作为你们的总统,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向你们做最后一次演讲。
  我从心底深处感谢你们给了我两次机会和荣誉,为你们服务,为你们工作,和你们一起为我们的国家进入21世纪做准备。这里,我要感谢戈尔副总统,我的内阁部长们以及所有伴我度过过去8年的同事们。
  This has been a time of dramatic transformation, and you have risen to every new challenge. You have made our social fabric stronger, our families healthier and safer, our people more prosperous.
  You, the American people, have made our passage into the global information age an era of great American renewal.
  现在是一个极具变革的年代,你们为迎接新的挑战已经做好了准备。是你们使我们的社会更加强大,我们的家庭更加健康和安全,我们的人民更加富裕。
  同胞们,我们已经进入了全球信息化时代,这是美国复兴的伟大时代。
  In all the work I have done as president, every decision I have made, every executive action I have taken, every bill I have proposed and signed, Ive tried to give all Americans the tools and conditions to build the future of our dreams, in a good society, with a strong economy, a cleaner environment, and a freer, safer, more prosperous world.
  作为总统,我所做的一切---每一个决定,每一个行政命令,提议和签署的每一项法令,都是在努力为美国人民提供工具和创造条件,来实现美国的梦想,建设美国的未来---一个美好的社会,繁荣的经济,清洁的环境,进而实现一个更自由、更安全、更繁荣的世界。
  I have steered my course by our enduring values. Opportunity for all. Responsibility from all. A community of all Americans. I have sought to give America a new kind of government, smaller, more modern, more effective, full of ideas and policies appropriate to this new time, always putting people first, always focusing on the future.
  借助我们永恒的价值,我驾驭了我的航程。机会属于每一个美国公民;(我的)责任来自全体美国人民;所有美国人民组成了一个大家庭。我一直在努力为美国创造一个新型的政府:更小、更现代化、更有效率、面对新时代的挑战充满创意和思想、永远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永远面向未来。
  Working together, America has done well. Our economy is breaking records, with more than 22 million new jobs, the lowest unemployment in 30 years, the highest home ownership ever, the longest expansion in history.
  我们在一起使美国变得更加美好。我们的经济正在破着一个又一个的记录,向前发展。我们已创造了2200万个新的工作岗位,我们的失业率是30年来最低的,老百姓的购房率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我们经济繁荣的持续时间是历史上最长的。
  Our families and communities are stronger. Thirty-five million Americans have used the family leave law. Eight million have moved off welfare. Crime is at a 25-year low. Over 10 million Americans receive more college aid, and more people than ever are going to college. Our schools are better - higher standards, greater accountability and larger investments have brought higher test scores, and higher graduation rates.   我们的家庭、我们的社会变得更加强大。3500万美国人曾经享受联邦休假,800万人重新获得社会保障,犯罪率是25年来最低的,1000多万美国人享受更多的入学贷款,更多的人接受大学教育。我们的学校也在改善。更高的办学水平、更大的责任感和更多的投资使得我们的学生取得更高的考试分数和毕业成绩。
  More than three million children have health insurance now, and more than 7 million Americans have been lifted out of poverty. Incomes are rising across the board. Our air and water are cleaner. Our food and drinking water are safer. And more of our precious land has been preserved, in the continental United States, than at any time in 100 years.
  目前,已有300多万美国儿童在享受着医疗保险,700多万美国人已经脱离了贫困线。全国人民的收入在大幅度提高。我们的空气和水资源更加洁净,食品和饮用水更加安全。我们珍贵的土地资源也得到了近百年来前所未有的保护。
  America has been a force for peace and prosperity in every corner of the globe.
  Im very grateful to be able to turn over the reins of leadership to a new president, with America in such a strong position to meet the challenges of the future.
  美国已经成为地球上每个角落促进和平和繁荣的积极力量。我非常高兴能于此时将领导权交给新任总统,强大的美国正面临未来的挑战。
  Tonight, I want to leave you with three thoughts about our future. First, America must maintain our record of fiscal responsibility. Through our last four budgets, weve turned record deficits to record surpluses, and weve been able to pay down $600 billion of our national debt, on track to be debt free by the end of the decade for the first time since 1835.
  今晚,我希望大家能从以下3点审视我们的未来:第一,美国必须保持它的良好财政状况。通过过去4个财政年度的努力,我们已经把破纪录的财政赤字变为破纪录的盈余。并且,我们已经偿还了6000亿美元的国债,我们正向10年内彻底偿还国家债务的目标迈进,这将是1835年以来的第一次。
  Staying on that course will bring lower interest rates, greater prosperity and the opportunity to meet our big challenges. If we choose wisely, we can pay down the debt, deal with the retirement of the baby boomers, invest more in our future and provide tax relief.
  只要这样做,就会带来更低的利率、更大的经济繁荣,从而能够迎接将来更大的挑战。如果我们做出明智的选择,我们就能偿还债务,解决(二战后出生的)一大批人们的退休问题,对未来进行更多的投资,并减轻税收。
  Second, because the world is more connected every day in every way, Americas security and prosperity require us to continue to lead in the world. At this remarkable moment in history, more people live in freedom that ever before. Our alliances are stronger than ever. People all around the world look to America to be a force for peace and prosperity, freedom and security. The global economy is giving more of our own people, and billions around the world, the chance to work and live and raise their families with dignity.
  第二,世界各国的联系日益紧密。为了美国的安全与繁荣,我们应继续融入世界。在这个特别的历史时刻,更多的美国人民享有前所未有的自由。我们的盟国更加强大。全世界人民期望美国成为和平与繁荣、自由与安全的力量。全球经济给予美国民众以及全世界人民更多的机会去工作、生活,更体面地养活家庭。
  But the forces of integration that have created these good opportunities also make us more subject to global forces of destruction, to terrorism, organized crime and narco-trafficking, the spread of deadly weapons and disease, the degradation of the global environment.
  但是,这种世界融合的趋势一方面为我们创造了良好的机会,但同时使得我们在全球范围内更容易遭致破坏性力量、恐怖主义、有组织的犯罪、贩毒活动,致命性武器和疾病传播的威胁。
  The expansion of trade hasnt fully closed the gap between those of us who live on the cutting edge of the global economy and the billions around the world who live on the knifes edge of survival.
  尽管世界贸易不断扩大,但它没能缩小处于全球经济繁荣中的我们同数十亿处于死亡边缘的人们之间的距离。
  This global gap requires more than compassion. It requires action. Global poverty is a powder keg that could be ignited by our indifference.
  In his first inaugural address, Thomas Jefferson warned of entangling alliances. But in our times, America cannot and must not disentangle itself from the world. If we want the world to embody our shared values, then we must assume a shared responsibility.
  要解决世界贫富两极分化需要的不是同情和怜悯,而是实际行动。贫穷有可能被我们的漠不关心激化而成为火药桶。
  托马斯-杰斐逊在他的就职演说中告诫我们结盟的危害。但是,在我们这个时代,美国不能,也不可能使自己脱离这个世界。如果我们想把我们共有的价值观赋予这个世界,我们必须共同承担起这个责任。
  If the wars of the 20th century, especially the recent ones in Kosovo and Bosnia, have taught us anything, it is that we achieve our aims by defending our values and leading the forces of freedom and peace. We must embrace boldly and resolutely that duty to lead, to stand with our allies in word and deed, and to put a human face on the global economy so that expanded trade benefits all people in all nations, lifting lives and hopes all across the world.
  如果20世纪的历次战争,尤其是新近在科索沃地区和波斯尼亚爆发的战争,能够让我们得到某种教训的话,我们从中得到的启示应是:由于捍卫了我们的价值观并领导了自由和和平的力量,我们才达到了目标。我们必须坚定勇敢地拥抱这个信念和责任,在语言和行动上与我们的同盟者们站在一起,领导他们按这条道路前进;循着在全球经济中以人为本的观念,让不断发展的贸易能够使所有国家的所有人受益,在全世界范围内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和实现他们的梦想。
  Third, we must remember that America cannot lead in the world unless here at home we weave the threads of our coat of many colors into the fabric of one America. As we become ever more diverse, we must work harder to unite around our common values and our common humanity.
  第三,我们必须牢记如果我们不团结一致,美国就不能领先世界。随着我们变得越来越多样化,我们必须更加努力地团结在共同价值观和共同人性的旗帜下。
  We must work harder to overcome our differences. In our hearts and in our laws, we must treat all our people with fairness and dignity, regardless of their race, religion, gender or sexual orientation and regardless of when they arrived in our country, always moving toward the more perfect union of our founders dreams.
  我们要加倍努力地工作,克服生活中存在的种种分歧。于情于法,我们都要让我们的人民受到公正的待遇,不论他是哪一个民族、信仰何种宗教、什么性别或性倾向,或者何时来到这个国家。我们时时刻刻都要为了实现先辈们建立高度团结的美利坚合众国的梦想而奋斗。
  Hillary, Chelsea and I join all Americans in wishing our very best to the next president, George W. Bush, to his family and his yogiyangistration in meeting these challenges and in leading freedoms march in this new century.
  希拉里、切尔西和我同美国人民一起,向即将就任的布什总统、他的家人及美国新政府致以衷心的祝福,希望新政府能够勇敢面对挑战,并高扛自由大旗在新世纪阔步前进。
  As for me, Ill leave the presidency more idealistic, more full of hope than the day I arrived and more confident than ever that Americas best days lie ahead.
  对我来说,当我离开总统宝座时,我充满更多的理想,比初进白宫时更加充满希望,并且坚信美国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My days in this office are nearly through, but my days of service, I hope, are not. In the years ahead, I will never hold a position higher or a covenant more sacred than that of presid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But there is no title I will wear more proudly than that of citizen.
  我的总统任期就要结束了,但是我希望我为美国人民服务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在我未来的岁月里,我再也不会担任一个能比美利坚合众国总统更高的职位、签订一个比美利坚合众国总统所能签署的更为神圣的契约了。当然,没有任何一个头衔能让我比作为一个美国公民更为自豪的了。
  Thank you. God bless you, and God bless America.
  谢谢你们!愿上帝保佑你们!愿上帝保佑美国!
亚伯拉罕.林肯在葛底斯堡的演说
  87年前,我们的先辈们在这个大陆上创立了一个新国家,它孕育于自由之中,奉行一切人生来平等的原则。现在我们正从事一场伟大的内战,以考验这个国家,或者任何一个孕育于自由和奉行上述原则的国家是否能够长久存在下去。我们在这场战争中的一个伟大战场上集会。烈士们为使这个国家能够生存下去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来到这里,是要把这个战场的一部分奉献给他们作为最后安息之所。我们这样做是完全应该而且是非常恰当的。
  但是,从更广泛的意义上来说,这块土地我们不能够奉献,不能够圣化,不能够神化。那些曾在这里战斗过的勇士们,活着的和去世的,已经把这块土地圣化了,这远不是我们微薄的力量所能增减的。我们今天在这里所说的话,全世界不大会注意,也不会长久地记住,但勇士们在这里所做过的事,全世界却永远不会忘记。毋宁说,倒是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应该在这里把自己奉献于勇士们已经如此崇高地向前推进但尚未完成的事业。倒是我们应该在这里把自己奉献于仍然留在我们面前的伟大任务——我们要从这些光荣的死者身上汲取更多的献身精神,来完成他们已经完全彻底为之献身的事业;我们要在这里下定最大的决心,不让这些死者白白牺牲;我们要使国家在上帝福佑下得到自由的新生,要使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永世长存。
  --亚伯拉罕.林肯
乔治·萧伯纳 在七十寿辰宴会上的讲话
  近几年来,公众舆论想方设法对我发难,在一无所获之后,又转而把我捧为伟人。不管谁碰上这种事都是可怕的灾难。现在,显然又有人想故伎重演。因此,对于庆祝我70寿辰的活动,我完全拒绝发表任何意见。不过,当我的工党老朋友们请我到这里来时,我知道不会有麻烦。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已经建立了一个立宪党,我们已经把它建立在社会主义的基础之上。我和我的朋友西德尼·韦布先生及麦克唐纳先生一开始就明确说过,我们必须做的就是把社会党变成一个拥护宪法的党,使任何可敬的、虔诚的人都能在个人尊严丝毫不受侵犯的情况下加入这个党。我们革除了陈规陋习,这就是为什么比起任何持激进观点的人来,政府目前更怕我们。
  我们的立场是非常简单明确的,我们的极大优势在于理解自己的立场。我们用社会主义来反对资本主义。   按照资本家的观点,完全可以保证这个国家人人都能得到一份职业。他们不主张那份职业工资很高,因为如果工资很高,一个星期就可以攒下足够的钱,下个星期就不必工作了。他们决心以仅能糊口的工资使人们始终不停地工作,而他们自己则分享着一份资本增益。
  他们说,资本主义不仅为工人提供了上述保证,而且,由于确保巨额财富掌握在一个人数很少的阶级手中,这些人不论愿意与否都会把钱积攒下来,并且不得不用于投资。这就是资本主义,而我们的政府却总是妨碍资本主义。政府既不为一个人提供工作,又不让他挨饿,而是在肯定他已经为得到救济而先付过钱之后,给他一点救济金。政府给资本家补助金,却又制订出各种破坏自己的制度的规定。政府一直在干这样的事。我们告诉政府这是破坏,政府却不懂。
Jordan Retirement 乔丹退役演说
  我在这里宣布从篮球场上退役,而且这次退役后不会再去从事棒球或其他类似的运动。
  由于精神上很疲惫,我感到自己非常缺乏挑战力;体力倒还不错。1993年那次退役时我有其他计划:想打棒球,我这个年纪正是从事棒球事业的极佳时机。而且父亲刚好去世了,我只想尽力去面对这一切。
  事实上,去年赛季刚结束时,我和杰里谈过一次。我告诉他我精神上有些疲惫,不知到下一年还能不能打。我想让他意识到这一点,以便为下一赛季做准备。杰里--有一次我们谈过这个问题--让我要象93年那样,好好考虑,以便作出明智的决定,因为这将是最后决定。
  第一次退役时费尔·杰克逊是教练。但我觉得既使本赛季他还担任教练,我也会很困难,内心里,我已感受到了挑战。当然无论如何,他都会给我一些应对方法的。我不知到他是否还有办法使我打完这一赛季。在本赛季中间我还想着再打几年呢,但当赛季结束时,我却感觉精神枯竭,疲惫。因此我确实不能说他会使我恢复精力。
  我将支持芝加哥公牛队,我认为比赛本身比迈克尔·乔丹重要得多。我的很多机会都是篮球前辈们给的。我这里指出一些: 贾巴尔,J博士,韦思特。这些人早在乔丹出生前就活跃在赛场了。迈克尔·乔丹只不过是继承了他们的传统。斯特恩先生及其为联盟做出的贡献给了我打篮球的机会。我已尽我最大能力打球,我想努力推动比赛本身的发展。我一直在努力,尽我所能成为最好的球员。
“热血、汗水和眼泪”
  --温斯顿·丘吉尔 1940年5月13日
  上星期五晚上,我奉陛下之命,组织新的一届政府。
  按国会和国民的意愿,新政府显然应该考虑建立在尽可能广泛的基础上,应该兼容所有的党派。
  我已经完成了这项任务的最主要的部分。战时内阁已由五人组成,包括工党、反对党和自由党,这体现了举国团结一致。
  由于事态的极端紧急和严峻,新阁政府须于一天之内组成,其他的关键岗位也于昨日安排就绪。今晚还要向国王呈报一份名单。我希望明天就能完成几位主要大臣的任命。
  其余大臣们的任命照例得晚一些。我相信,在国会下一次召开时,任命将告完成,臻于完善。
  为公众利益着想,我建议议长今天就召开国会。今天的议程结束时,建议休会到5月21日,并准备在必要时提前开会。有关事项当会及早通知各位议员。
  现在我请求国会作出决议,批准我所采取的各项步骤,启示记录在案,并且声明信任新政府。决议如下:   “本国会欢迎新政府的组成,她体现了举国一致的坚定不移的决心:对德作战,直到最后胜利。”
  组织如此规模和如此复杂的政府原本是一项重大的任务。但是我们正处于历史上罕见的一场大战的初始阶段。我们在其他许多地点作战——在挪威,在荷兰,我们还必须在地中海做好准备。空战正在继续,而且在本土也必须做好许多准备工作。
  值此危急关头,我想,即使我今天向国会的报告过于简略,也当能见谅。我还希望所有在这次改组中受到影响的朋友、同僚和旧日的同僚们对必要的礼仪方面的任何不周之处能毫不介意。
  我向国会表明,一如我向入阁的大臣们所表明的,我所能奉献的唯有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我们所面临的将是一场极其严酷的考验,将是旷日持久的斗争和苦难。
  若问我们的政策是什么?我的回答是:在陆上、海上、空中作战。尽我们的全力,尽上帝赋予我们的全部力量去作战,对人类黑暗、可悲的罪恶史上空前凶残的暴政作战。这就是我们的政策。
  若问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我可以用一个词来回答,那就是胜利。不惜一切代价,去夺取胜利——不惧一切恐怖,去夺取胜利——不论前路如何漫长、如何艰苦,去夺取胜利。因为没有胜利就不能生存。
  我们务必认识到,没有胜利就不复有大英帝国,没有胜利就不复有大英帝国所象征的一切,没有胜利就不复有多少世纪以来的强烈要求和冲动:人类应当向自己的目标迈进。
  我精神振奋、满怀信心地承担起我的任务。我确信,大家联合起来,我们的事业就不会遭到挫败。
  在此时此刻的危急关头,我觉得我有权要求各方面的支持。我要说:“来吧,让我们群策群力,并肩前进!”
  摘自若亚教育网
1970年诺贝尔文学奖索尔仁尼琴领奖演说
  索尔仁尼琴
  (这是索尔仁尼琴因无法前往斯德哥尔摩领取诺贝尔文学奖而对外发表的演说词)
  一
  正如那个困惑的野蛮人拣起了--大洋中的一块奇怪的废弃物?--沙漠中的某件出土物?--或者从天上掉下来的某个无名的物件?--它有着复杂的曲线,一开始单调地闪着光,然后又刺射出明亮的光。他在手中把玩着它,把它翻转过来,试图发现如何处置它,试图在自己的把握中发现某种世俗的功能,却从来梦想到它会有更高的功能。
  我们也是这般状况,手里拿着艺术,自信地以为我们自己是艺术的主人;我们大胆地指挥着它,更新它,改造它并显示它;我们出售它以挣钱,用它取悦于当权者;时而用它来消遣--径直到唱流行歌曲的地方和夜总会,时而又为了转瞬即逝的政治需要和狭隘的社会目的而抓住最近的武器,不管那是软木塞还是短棍棒。但艺术并不因我们的所作所为而被亵渎,它也并未因此而偏离开自己的天性,而是在每一个场合、在每一次应用中它都把其秘密的内心的光的一部分给了我们。但是我们能理解那道光的全部吗?谁敢说他已经为艺术下了定义,已列举了它的所有的方面?或许曾几何时有个人已理解了并且告诉了我们,但我们却不能长期满足于此;我们倾听着,忽略着,当场立即把它掷了出去,一如既往匆匆地把甚至最优秀的也交换出去--但愿是为了换得某种新的东西!而当我们再次被告知那个古老的真理时,我们将甚至不记得我们曾经拥有过它。
  有一位艺术家把自己看做一个独立的精神世界的创造者;他把这样一个任务扛在肩上,那就是创造这个世界,让它居住芸芸众生并为它承担包容一切的责任;但他却在这个世界的下面崩溃了,因为一个凡人的天才是没有能力承担这样一个负担的。这完全就像普通人一样,他宣称自己是存在的中心,但却没有成功地创造出一个达到了平衡的精神体系。而且如果不幸压倒了他的话,那他就责备世界的时间久远的不和谐,责备今天的断裂的灵魂的复杂,或者责备公众的愚蠢。
  另外一位艺术家看出天上有另外一种权力,于是乐得在上帝的天国的下面做一名谦恭的学徒;然而,那被写出的或被绘出的他对一切的责任,他对感知到他的工作的人们的责任,却比以往更为苛求。但是,作为回报,创造出这个世界的却并不是他,也不是他指导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其基础来说是没有什么不确定之处的;这位艺家只须比其他人更加敏锐地意识到世界的和谐,意识到
  人类对世界所做的贡献的美和丑,并把这一点敏锐地传播给他的同胞。而当不幸的时候,即使是在存在的最深处--陷于穷困、入狱、患病--他的稳定的和谐感也从未抛弃他。
  但是艺术的一切非理性、它的令人目眩的特色、它的不可预知的发现、它对人的毁坏性的影响--它们充溢着魔力,不会被这位艺术家对世界的想像所用尽,不会被他的艺术概念或者他的拙劣的作品所用尽。
  考古学家们并没有发现人类存在早期那些没有艺术的时期。就在人类的熹微晨光中,我们从我们未能及时看清的手中接受了它。而且我们也没有能及时询问:给了我们这个礼物是为了什么目的?我们要用它做什么?
  那些预言艺术将会解体、预言艺术将比它的形式活得长久并死去的人们,他们是错了,并且将总是错。注定要死的是我们--艺术将永存。那么即使是在我们的毁灭之日,我们会理解艺术的一切方面和艺术的一切可能性吗?
  并不是一切都有个名字,有些事情是不可言传的。艺术甚至能使一个冷淡忧郁的灵魂激动起来,达到一种高度的精神经历。通过艺术,不能够用理性的思维所产生的那种启示有时就来到我们身旁--隐隐约约地、短暂地来到我们的身旁。
  就像童话中的那个小镜子一样:你只要朝镜子里看,就会看到--并不是你本人,而是在一秒钟之内看到那个难以得到之物,谁也不能奔到那儿,谁也飞不起来。而只有灵魂发出一声呻吟……
  二
  有一天,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出了这句费解的话:"美将拯救世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陈述?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认为这只不过是话语而已。这怎么会可能呢?在嗜血成性的历史中美又何曾拯救过何人免于难呢?使人高尚了,使人精神振奋了,是的--但它又拯救过谁呢?
  然而,在美的本质之中却有某种独特之处,那是在艺术的地位中的一种独特之处;即一件真正的艺术作品的说服力完全是无可辩驳的,它甚至迫使一颗反抗的心投降。要想在既是错误又是谎言的基础上写出一篇外表上流畅典雅的政治演讲、或写出一篇刚愎自用的文章,或勾勒出一套社会计划,或创造出一个哲学体系,这都是可能的。但被隐藏的事物,被歪曲的事物,却不会立即变得显而易见。
  然后一篇矛盾的演讲、文章、计划,一种立场不同的哲学又为了进行反抗而聚集在一起--并且完全同样典雅流畅,并且再次产生效果。这种事物之所以既被人相信又被人怀疑,其原因也就在于此。
  重述不能触及灵魂的事物是徒劳的。
  但是艺术作品却在自身之内拥有着自身的证明:被设计出来或者被滥用的概念并不能忍受被用形象刻画出来,它们都轰然落下了,显出苍白的病色,不能令任何人信服。但是那些将真理挖掘了出来并且把真理当作一种充满生命力的力量呈现给我们的艺术作品--它们控制着我们,迫使我们屈服,而且从未有人似乎要反驳它们,甚至在未来的时代也似乎无人要反驳它们。
  因而也许真、善、美的那个古老的三位一体并不纯粹是我们在我们的自信的、实利主义的青年时代所以为的一种空虚的、褪了色的公式吗?倘若如学者们所坚持的那样,这三棵树的树梢聚合在一起,但是真和善的过于显眼的、过于笔直的树干又被压坏,被砍掉,不被允许穿过去--那么也许那怪诞的、不可预言的、意外的美的树干将会穿过去并高飞到那个相同的地方本身,并同时完成这所有三者的工作吗?
  如此看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美将拯救世界"就不是漫不经心之语,而是一个预言吗?毕竟,一位具有怪诞的启发的人,他被允许多人看。
  而且如此看来,艺术、文学果真能够帮助今天的世界吗?我在多年之后终于多少看透了这个问题,今天我想在这儿呈现给诸位的,就是这个小小的见解。
  三
  这个讲台远非是提供给每一个作家的,而且被提供的作家一生也只有一次,为了登上这个宣讲诺贝尔奖获奖演说的讲台,我并不是登了三四级临时性的台阶,而是几百级台阶,甚至是几千级台阶;这些是不屈的、险峻的、冻结的台阶,从我注定要从那儿幸存的黑暗与寒冷之中延伸了出来,而其他人--也许比我更有天赋,更坚强--却死去了。我本人在中央劳改营的群岛里只遇见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这劳改营被打碎成零零碎碎的大量岛屿;在秘密尾随和怀疑的重负之下,我并没有和他们所有的人说话,有一些人我只是听说过,别的我只是瞎猜而已。那些已经享有文名的落入那个深渊的人起码还被人所知,但又有多少人从未被认出过,从未在公开场合被提及过一次?而且实际上没有人曾设法返回。一整个民族文学留存在那儿,湮没无闻,不仅没有坟墓,而且甚至没有贴身衣裤,赤裸着,脚趾上贴着号码。俄国文学没有一刻停止过,但是在外界看来却似乎是一片荒原!在一片和平的森林能够长成的地方,经过一阵砍伐之后,却仍有两三棵侥幸生存的树。
  我今天站在这儿,伴随着倒下的人的阴影,低下头好让以前的其他合格者在我前头通过来到这个地方,当我站在这儿,我又怎能推测他们想说的话并把这些话表达出来呢?
  这个义务长期压在我们的身上,我们懂得这个义务。用符拉基米尔.索洛耶夫的话来说:
  甚至锁着锁链我们自己也必须完成众神为我什计划好的循环。
  频繁地,在劳改营的痛苦的激动中,站在囚徒的纵队里,当时一连串的灯笼刺破了阴暗的晚霜,这时在我们的心中就涌起我们想朝整个世界呼喊出的话语,倘若整个世界能听到我们当中的一个人的话。然后似乎是非常清楚的:我们的飞黄腾达的大使会说些什么世界又会怎样用自己的评论来立即作出反应。我们的地平线十分醒目地既拥抱着物质事物,又拥抱着精神的运动,而且在这个不可分割的世界上并没有看到不平衡。这些思想并非来自书本,也不是为了表达清楚而从国外引入。它们是在与现在已经死去的人们交谈中形成的,那是在囚室里和篝火旁,它们受到那种生活的考验,它们从那种存在中生长出来。
  当外部压力终于稍微小了一些时,我的和我们的地平线变得开阔了,而且尽管是通过一个微小的缝隙,我们却也逐渐看见并知道了那"整个世界"。令我们吃惊的是,这整个世界与我们所预期的、所希望的根本不同;这就是说,并不是一个"不是靠那个"而生活的世界,并不是一个"不"引向"那儿"的世界,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一世界,它看见一个泥泞的沼泽就会惊呼;"一个多么可爱的小脏水潭啊!"看见具体的领带就会惊呼:"一条多么精美的项圈啊!"相反却是一个这样的世界,一些人流着伤心的泪水,而另一些人则随着轻松愉快的音乐喜剧翩翩起舞。
  这怎么会发生呢?为什么会有这个裂开的隔阂呢?难道是我们感觉迟钝?难道是世界感觉迟钝?或者是由于语言的不同所致?为什么人们不能够听清彼此说的每一句清清楚楚的话?词语再也不像水那样发出声响奔流着--没有情趣、色彩、味道,没有痕迹。
  随着我逐渐理解了这一点,也在多年的期间一再改变了我的潜在的演讲的结构、内容和风格。也就是我今天所作的演讲。
  而且这个演讲与在严寒的劳改营的夜晚里所构思的最初的计划初也没有什么共同之处。
  四
  自太古以来人就是被这样制造出来的,使得他对世界的只要不是在催眠状态下被灌输送去的看法、他的动机和价值标准、他的行动和目的都为他的个人的和群体的生活经历所决定。俄国有句谚语,"别相信你兄弟说的话,要相信你自己的斜眼",而这就是理解我们周围的世界以及人在世界里的行为的最可靠的基础。在我们的世界伸展在神秘和荒凉之中的漫长时代里,在它受到普通的传播线路侵犯以前,在它被改造成一个单独的、痉挛地跳动着的肿块以前--人们在他们的有限的领域之内,在他们的社区之内,在他们的社会之内,最后又在他们的国土上,依靠经验治理着而无灾祸发生。在那个时候,单独的个人有可能感知并接受一种普通的价值标准:有可能将被认为是正常的事物和难以置信的事物区分开来;有可能将残酷的事物和位于邪恶的边界之外的事物区分开来;有可能将诚实的事物和欺骗的事物区分开来。尽管散居各地的人民过着迥然不同的生活而且他们的社会价值往往惊人地不一致,正如他们的度量衡体系不一致一样,但这些不一致仍然只是令偶尔前来的旅行者吃惊,在杂志上以奇闻的名义报道着,对尚未成为一体的人类并不构成威胁。
  但是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不知不觉地,突然地,人类变成了一体--满怀希望地成为一体而且又是危险地成为一体--结果它的一个部分的震动和激动就几乎被同时传递到其他的部分,有时任何一种免疫性都欠缺。人类变成了一体,但又不是像社区甚至国家本来那样固定不变地变成一体的;不是经过多年的相互经验团结起来,既不是通过拥有一只单独的眼睛,那是只被亲切称之的"斜眼",也不是通过一种共同的民族语言,而是通过国际广播和印刷越过一切障碍变成了一体。大量事件雪崩似地降临在我们身上一分钟以后半个世界就听见它们的崩溅声。但是按照世界的陌生地区的法律衡量这些事件并估价这些事件时所依赖的尺度,这却并未通过声波和在报纸的栏目中被传播出来,而且也不能够这样传播出来。这是因为,这些尺度是在单独的国家和社会里在年代过于久远的过于特殊的情况下获得了成熟并被吸收的,它们不能在半空中被交换。在世界各地,人们把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价值应用在事件上,他们固执地、自信地、只是按照自己的价值标准来进行判断,而从未按照任何其他的价值标准来进行判断。
  如果说世界上并没有许多这样迥然不同的价值标准,那么起码也有几种这样迥然不同的价值标准。一种价值标准是为了估价就近的事件,而另一种是为了估价远方的事件,苍老的社会拥有一种价值标准,而年轻的社会又拥有另一种,不成功的人民是一种价植标准,而成功的人民又是另一种。这些背道而驰的价值标准不和谐地尖叫着,令我们目眩惶惑,因而倘若我们避开所有其他的价值也就不会痛苦,那就好像避开疯狂一般,好像避开错觉一般,而且我们按照我们自己的本国的价值自信地判断着整个世界。我们之所以不把那事实上更大的、更痛苦而又更难以忍受的灾难看做更大的、更痛苦而又更难以忍受的灾难,而是把那最靠近我们的灾难误认为那更大的、更痛苦而又更难以忍受的灾难,其原因也就在于此。凡是离开更远的事物,凡是今时今刻并不威胁着要侵入我们的门口的事物--尽管它发出呻吟,发出压抑的呼喊,生命由此毁灭,即使由此带来几百万牺牲者--我们都认为,总的看来都是完全可以忍受的,在可以容忍之列。
  不太久以前,在世界的一个地方,在与古罗马人的迫害相比毫不逊色的迫害之下,成千上万的缄默的基督教徒为了对上帝的信仰而献出了他们的生命。在另外一个半球有某个疯子(而且无疑他并非孤身一人),他急速穿过大洋把我们从宗教解救出来--而且刀剑径直刺入祭司长!他按照他本人的价值标准对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进行推测。
  一件事物从远处看,按照一种价值标准,似乎是令人艳羡的、欣欣向荣的自由,可是如果在就近看,并且按照其他的价值标准,就令人感到是那种要把汽车掀翻的令人狂怒的压抑。一件事物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可能代表着一个难以置信的繁荣之梦,可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却具有需要立即用罢工对其作出反应的疯狂剥削的那种使人激怒的效果。自然灾难有不同的价值标准:一场殃及二十万条生命的水灾似乎不如我们当地的一个事故那么严重。个人受到的侮辱有不同的价值标准:有时甚至一个反讽的微笑或者一个打发人走的姿式就是令人丢脸的,而在其他的时刻残酷的拷打也被当作一个不幸的玩笑而被原谅了。惩罚和邪恶有不同的价值标准:按照一种价值标准,被捕一个月、被放逐到乡村,或者人呆在里面吃白面包卷喝牛奶的隔离室,都打碎了人的想像并用愤怒充塞着报纸上的栏目,而按照另一种价值标准,判决二十五年刑期,四壁寒冰覆盖而里面的囚徒又被剥得只剩内衣裤的隔离室,为神智健全的人设的疯人院,以及无数的非理智的人,他们由于某种原因老是逃跑,又在边境遭到射击--所有这一切却又是司空见惯并为人们所认可。而涉及到世界的那个外国的部分时头脑又是尤其平静,我们对那个部分实际上是一无所知,我们从那儿甚至得不到有关事件的消息,而只有几位记者的琐碎的、过时的猜测。
  然而我们却木能因为这种两重性,因为对另外一个人的深沉的悲哀,对这种惊得发呆的不理解而责备人的看法,要知道人就是这样组成的。但是对被压缩成一个单一的肿块的整个人类来说,这样的相互不理解却显示出迫在眉睫的猛烈毁灭的威胁。面临着六个、四个或者甚至两个价值标准,一个世界、一个人类是不能够存在的:我们将被节奏的这种不一致、被颤动的这种不一致扯开。
  一个有两颗心脏的人并不是为这个世界而存在的,我们也将不能够在一个地球上肩并肩地生活着。
  五
  但是谁又将协调这些价值标准呢,而且又将怎样使这些价值标准达到协调呢?谁将为人类创造一个阐释系统,它又是既适用于善行又适用于恶行,既适用于不可忍受的事物又适用于可以忍受的事物呢?这些善行和恶行,不可忍受的事物和可以忍受的事物在今天是有区别的了。谁将向人类说清楚何为真正令人忧郁、无法容忍之事,何为仅仅局部地擦伤皮肤之事?谁将把愤怒引向那最可怕的事物而不是那更近的事物?谁会成功地把这样一种理解转移到在他本人的经历的界限之外的地方?谁会成功地让一个心胸狭隘、固执的人强烈地感受到其他人的遥远的欢乐和悲哀,感受到对他本人所从来体验到的种种方面或者蒙蔽的一种理解呢?宣传、压抑、科学证明--这一切都是无用的。但是幸而在我们的世界里确实存在着这样一种手段!这个手段就是艺术,这个手段就是文学。
  它们能够创造奇迹:它们能够战胜人的那种有害的特征,那就是只从个人的经验中进行学习,结果别人的经验徒劳地从他身边经过。当人在地球上度过他的短暂一生的时候,艺术就把一个陌生的终生的经历的全部分量,连同它的一切负担、色彩、其生命的力量,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了;它在肉体上再次创造出一个未知的经历,并允许我们拥有它,把它当作我们自己的东西。
  而且不止如此,远远不止如此。随着相当于数世纪之久的时间的逝去,不论是国家还是整个大洲都在重复着相互的错误。这样一来,人们就会以为这是多么明显啊!但并非如此,某些国家已经经历过、考虑过并且摒弃了的东西,却突然被别的国家发现是刚到的新闻。这儿又是如此,我们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一种经验的唯一替代物就是艺术,就是文学。艺术和文学拥有一种奇妙的才能:它们能够超出语言、习惯、社会结构的区别而将一整个民族的生活传达给另一个民族。它们能够向一个没有经验的民族传达一种持续许多个十年的严苛的民族磨练,甚至能够使一整个民族免于走着一条不必要的,或者错误的,或者甚至是灾难的历程,从而使人类历史少走弯路。
  我今天从诺贝尔的讲坛上急迫地向你们提醒的,就是艺术的这种伟大而又崇高的性质。
  而且文学又朝着另一个无价的方向传达着无可辩驳的、浓缩的经验,亦即一代代地传下去。这样它就变成了民族的活的记忆,这样它就在自身之内保存着并且点燃了她的已经度过的历史之火,而保存和点燃这历史之火所采用的形式又免遭畸形和低毁。文学就是以这种方式,和语言一起保护着民族的灵魂。
  (近来有一种时髦的说法,即应该消除各民族之间的差别,不同的民族应该在当代文明的熔化炉里消失。我不同意这种看法,但对它的讨论又是另外一个问题。这儿作如下说法是恰当的,即民族的消失,就如同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样,有着一个人格一张脸一样,会同样使我们贫瘠。民族是人类的财富,是人类的集体的人格,最无足轻重的民族也有着其特殊的色彩,并在自身之内拥有着神的意图的一个特殊的方面。)
  但一个民族的文学如果受到权力的干涉而被扰乱,那就是太不幸了,因为它不仅仅是对"印刷品的自由"的侵犯,而且也是民族心灵的关闭,是将民族的记忆击成碎片。这个民族就不再注意其自身了,它已被剥夺了其精神上的团结,而且尽管据说有一种共同的语言,可是同胞们却突然不再互相理解了。一代又一代的缄默不语的人变老了,死去了,可从来连自己都没有谈论过,也不互相交谈,不对后人交谈。当像阿赫玛托娃和赞加亭--他们终生都处于活埋状态--这样的人注定一直到死都要在缄默中进行创作,而又从未听到对他们的作品的反响,那么这就不仅仅是他们的个人的悲剧,而是整个民族的一种悲哀,是整个民族的一种危险。除此之外,在某些情况中一当由于这样的缄默而使得整个历史不再被人从整体上予以理解时--它就是整个人类的一种危险。
  六
  在各个不同的时刻,在各个不同的国家里,人们曾进行了热烈的、愤怒的和微妙的争论,争论的问题就是,艺术和艺术家是否应自由地为自己而生活,或者应总是注意到他们对社会的责任并且不带偏见地为社会服务。对我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左右为难之处,但我将避免再次引起这一系列的争论。有关这个问题的一个最令人赞叹的讲话实际上就是阿尔贝.加谬的诺贝尔奖获奖演说,我乐于赞同他的结论。确实,俄国文学在几十年的期间展现了一种倾向,那就是不太沉溺于对自身的沉思默想,不是太轻浮地焦躁不安。我并不耻于竭尽所能使这个传统再继续下去。俄国文学长期以来对下述概念并不陌生,即一个作家在他的社会之内是能做许多事情的,而且这样做也是他的责任。
  我们不可侵犯艺术家只是表现他自己的经历和内省而不顾及外部世界所发生的一切的权利。我们不可要求艺术家允许我们侵犯他的这个权利,而是--责备他,乞求他,敦促他,诱惑他允许我们侵犯他的这个权利。毕竟,他的才能只是有几分是他本人发展起来的,大部分则是在出生时像一件成品一样炸进他身上的,而这个才能的天赋又将责任强加在他的自由意志上。我们可以假定艺术家并没有受惠于任何人;然而看到下述状况却是痛苦的,即当他隐退进他的自我制造的世界里或者他的主观怪想的空间时,他就有可能将真实的世界拱手交到贪财的人的手中,如果不是交到卑劣的人、不是交到疯狂的人的手中的话。
  我们的二十世纪已证明比先前的若干世纪更为残酷,而本世纪的头五十年并没有将其所有的恐怖抹掉。我们的世界被贪婪、嫉妒、缺乏控制、相互的敌意等这些同样古老的穴居时代的情感撕得四分五裂,而这些情感又顺便拣起了诸如阶级斗争、种族冲突、群众的斗争、工会的争端之类体面的假名。原始时代的那种拒不接受妥协已被变成了一种理论原则,并被认为是正统的美德。它需要几百万人在无休止的内战中作出牺牲,它朝我们的灵魂鼓吹,像不变的、普遍的善良与正义的概念这类事物是不存在的,而且这类概念完全是起伏不定的、变化无常的。因而这个规则也就应运而生--总是做对你的一方最有利的事情。任何专业组织一见到有将一个部分折断的方便机会,即使这个机会是不劳而获的;即使这个机会是多余的,那它也就当即把它折断,而不管整个社会是否会倒塌下来。从外部来看,西方社会的巨大动荡不安正在达到这种程度,再超越一步这个系统就要不那么稳定,就要崩溃。暴力愈来愈不为若干世纪的守法行为所强加上的限制所困扰,而是正在厚颜无耻地和胜利地阔步跨过整个世界,可又对历史多次显示并证明它什么也生产不出来这一点不感兴趣。除此之外,广泛获得胜利的不仅仅是那赤裸裸的暴力,而且还有暴力的得意洋洋的借口。世界正在被那厚颜无耻的信念淹没,那信念就是:权力无所不能,正义一无所成。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魔鬼--显然是上个世纪的一种局部地区的梦质的想像物--正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爬过整个世界,骚扰着它们当时所不可能梦想到的国家,而且正在通过近年来的劫机、绑架、爆炸和纵火来宣告它们要震撼并毁灭文明的决心!而且它们可能会获得完全的成功。年轻人除了性经验之外尚无别的经验,尚未经历过多年的个人的苦难和个人的理解,他们在这样一个成长的时代里正在兴高采烈地重复着我们十九世纪的堕落的俄国错误,而又误以为他们是在发现某种新的东西。他们肤浅地缺乏对人类的古老的实质的理解,用没有经验的心脏的天真的自信呼喊着:让我们赶走那些残酷的、贪婪的压迫者,亦即政府,而新的政府(我们!)在把手榴弹和来复枪放在一边之后,就将会是公正的,通情达理的。远非如此!……但是那些年龄大的并通情达理的人,那些能够反对这些年轻人的人--他们中有许多人却并不敢反对,他们甚至拍马奉承,只要不显得"保守"就行。这是另一个十九世纪的俄国现象,陀思妥耶夫斯基将它称之为对进步的古怪警句的奴性。
  慕尼黑的幽灵决非已退却到过去,它并非仅是个短暂的插曲。我甚至斗胆说,慕尼黑的幽灵在二十世纪无处不在。面对着一种突然复活的无耻暴行的猛烈进攻,胆怯的文明除了让步的微笑之外,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用来进行反抗。慕尼黑的幽灵是获得成功的人的意志上的疾病,它是那些沉溺于不惜以任何代价渴望得到的兴隆、渴望得到作为尘世存在的主要目的的物质福利的人的日常状态。这样的人--而且在今天的世界里为数甚多--选择了被动和退却,只是为了使他们已过惯了的生活得以更长一点儿苟延残喘,只是为了不迈过今天的艰苦的门槛--而到了明天,你就会看到,一切都会安然无恙。(但是永远不会安然无恙的!怯懦的代价只能是邪恶,我们只有在敢于作出牺牲时才将获得勇气和胜利。)
  此外,我们又由于下述事实而受着毁灭的威胁,那就是这个在物质上被压缩的、被扭伤的世界不被允许在精神上融合在一起,知识和同情的分子不被允许从这一半跳到那一半。这就呈现出一种未受遏止的危险:在这个行星上各部分之间的信息的压抑。当代科学知道,信息的压抑导致熵和完全的毁灭。信息的压抑使得国际的签名和协议成为虚幻,在一个被捂住的区域之内不费任何代价就可再次阐述任何协议,甚至更为简单--把它忘掉,就好像它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一般(奥威尔对这一点有最高超的理解)。被捂住的区域就好像不是在地球上的居民居住着似的,而是好像由来自火星的一个远征队所居住;那儿的人民对地球其他地方没有一点理解力上的了解,他们抱着他们是作为"解放者"而来的神圣的信念随时准备去把地球的其他地方践踏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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