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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X24

_4 新城Kazma (日)
原先,是类似遗书的短文。在纪伊国屋书店前的斑马线上,当德永正和义警团发生争执的时候,我慌张地躲到小巷子里,查看了手机。文章只写到一半就没了。仔细看了看邮址,竟然是德永本人自己发的。在那之前,他一直看着手机按着按键操作着(我为了安全起见,站在德永身后三十公尺左右……即使如此,他手指的动作我还是看得见)。也就是说,可以推测当时他很明显地正在写遗书。一定是因为他跌倒时受到冲击,不小心按下了送信键。在写好文章前就先将收信人邮址输入好,对我来说实在是很不合理的行为。考虑到可能送错信的危险性,收信人邮址还是等写完文章后再输入是最好的。原本会做出这种事也可说是很符合德永的性格。那家伙个性死板,大概是从屏幕上方按顺序开始填满吧。
哎,随便啦,接下来这才是重点。局面完全出乎意料。第二封邮件是更完整的『自杀预告邮件』附上说明文(送信人似乎是他的同班同学,或是朋友什么的),在三十分钟前传来。之后,每隔十几秒就有人转寄邮件过来。实在太吵了,所以我很快地将铃声和振动都关掉,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算我被人扔出店外也无话可说。
这种状况令人无法理解的点实在太多了。德永突然寄给我那样虎头蛇尾的邮件(不。不只是我……由传来传去的邮址和数量上来判断,最后班上大部份的人以及其它高中的人们也都转寄过去了」。但却以点都没有要去赴死的样子。依照那家伙的个性来看,对这方面的顺序应该会一丝不苟的进行才是。然后,现在似乎对整个邮件运筹帷幄的是「阿正」和「陶子」。他们对德永的现状,还有我的计划,究竟了解几分呢?该不会是德永自己……不,不太可能。这么一来,是那个「17」啰?
会造成现在这种奇妙的状况一定是「17」了。对,这个可能性满高的。因为「17」的联络在先,所以德永才急急忙忙地打遗书,急需寄出去。也就是说预定的自杀时间已经迫在眉稍了,可是现在这家伙却一点也不急。那么这表示在那之后「17」立刻联络了第一一次……然后变更了行动的时间。海真是松散的企图自杀者啊。行事之前在「商量室」里列举了那么多详细的条件,当然也有可能会变更自杀时间。不,等一下,说不定……我应该更早考虑到这样的可能性才对吧?……「17」的动机,并不是和德永一起在网络自杀。正如我开辟了「商量室」的动机。并不是出于善意要帮忙别人自杀,而是想目睹『死亡』一样。
这么一来。「17」那家伙想拿德永怎么样?而且他到底是谁啊?我虽然不喜欢推理小说,但是渐渐变得像是追踪犯人的侦探了。等等,对了,「阿正」和「陶子」的其中一人也有可能是「17」。是说这烟味也太臭了。如果想抽烟的话,就吸进去别吐出来了。会在未成年的人面前抽烟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士。我爸爸就是最好的例子了。那家伙入赘到人家家里来,却是个木头人加上酒囊饭袋,彷徨终日——
——他动身了!
平头天使们全都一起站起来。他们簇拥着德永,所有人十分有礼貌地从楼梯上下来。我是不是也该动身了呢?不,再等一下。立刻跟上去的话有可能会被发现。从窗户往下看,他们敬了一个礼(团长还跟他握手……到底搞什么名堂),然后目送德永离开。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要跟着他去自杀预定地点。哎呀呀。
过了一会儿,我若无其事的起身。把没喝完的可乐倒进回收桶里。
德永在……看到了。他定过全是居酒屋的小巷子,前往西武新宿车站。他在找什么,他四处张望然后一直看着上方。是招牌吗?不——是杂居公寓上面的店铺。我也跟着他看着四周。不管他在找什么,似乎找不到。喔……眼睛才离开他一下,就跑进去便利商店了。对一个想死的人来说,他的动作还真敏捷。
喔打算把想法整理一下而稍微站着不动。寄得太快的遗书、因为邮件造成预告自杀谣言传开、奇怪的暴走族、「17」真正的目的。原来如此……看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奇怪的游戏已经开始了。好吧,我就接受吧,反正我喜欢玩游戏。
只要了解游戏规则的话,我可以想出任何办法赢过对手。
西满里衣09:40
一开始我的情绪是强烈的愤怒。
然后立刻猛然涌现了干劲。背上的汗毛也兴奋得立起呈现波浪状。对了——小学四年级时的夏天,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蓝斯-阿姆斯特朗(注:蓝斯-阿姆斯特朗,1971年9月18日出生,是美国公路自行车赛职业车手。他曾罹患睪丸癌,康复后于1999年~2005年之间,连续七年夺得环法自行车赛冠军而举世闻名)的电影,就跟那个时候的感觉一样。
「……别闹了!」
自杀?而且还预告?
要人也不要要得这么过份。我心中的引擎已经发烫,变速器也立刻转到高速度,几乎可以听到脚底传来钢丝弹开的声音。
邮件是从陶子小姐那儿传来的。
和她是在网络上认识的,她常来我打工的帕拉林匹克运动会支持网站玩,也会留言给我。虽然没有在私底下见过面,但是我知道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邮件很短(陶子小姐做事总是很明快),重点有两个。某个地方的大白痴猪头,他决定要把父母赐予的宝贵生命任性地舍弃……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他很周到的还通知了周遭所有人。
什么玩意儿嘛!真是烂透了!
下结论花了五秒钟。用我爱用的钩子把外套钩过来,武装自己完全防寒共花了三十秒。手机、笔记型计算机,全都准备好。
「妈妈,我出门一下喔」」
「咦?」在里面的厨房传来回音之前,我已经拉开拉门,滑过狭小的走廊,到了玄关前。「满里衣,怎么这么突然。而且今天是星期六吧,巴士只有普通……」
「没问题!我去一下东京,立刻就回来!」
「……咦?去东京……满……满里衣……」
听到打翻餐具的声音。回来后要道歉。我一边在心里做笔记,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一旦开始冲刺,不到终点便不会停止。这就是我的构造。
外面——突然吹起让身体感觉到零下气温的强风!
我不会认输的!
两手使尽全力,我飞奔到玄关外——刚配戴上的计速器立刻题不时速二十公里——伸展了背肌,腰部用力,让轮椅那两个冻住的轮子吃进冬天的柏油路里。
笹浦耕09:40
所以我就说吧,西是个很认真的家伙。
顺带一提,这个时间我还在睡觉呢。
伊隅贤治09:42
德永进到便利商店里,站在面对马路的杂志区。
我是不是也该进去呢?或许会比站在外面晃来得好。但是,以店里的距离来看不会被他发现吗?等等,在此干脆假装偶然相遇不就好了,他会改变预定计划吗?「17」直接和德永联络,所以提供给他的顺序可说是相当精密(当然他们两个自以为私底下传邮件没有人会知道,不过德永的电脑中了我散播的间谍病毒,对我而言就像隔着玻璃观看一般)。除夕上午十点前,先通知『地点』,接着开始移动。从新宿前往大约三十分钟左右,所以应该在东京都内。不,不行。不确定的因子实在太多了,我还是照这样暗中跟踪下去比较好。
——走进店里。他完全没发现我。看他拼命在翻阅杂志,像是PIA、东京walker,接着看坐边的『东京快捷方式地图』等之类的。很激烈地翻着。
是在找什么店吗?还是会合地点?就算这样还是很奇怪。即使「17」的指示有些含糊不清,这么慌张还是怪怪的。而且德永从麦当劳出来之后,就没有再传邮件给任何人了,也没有使用那歌长头发递上来的手机就还给他了,这表示?
——糟了!
就这么一瞬间,眼睛才离开一下子,德永便往店外跑出去了。他在自动门那儿撞到的人稍微摇晃了一下,我得快点追上去!
正要跑出去时,我又转过身来,躲到店里面货物架的背面并立刻蹲了下来。
差点碰个正着。
问我为什么,因为德永撞上的人(这个男人身材高大,混身肌肉。站在我和自动门的正中间),他一边对着收银台打工的青年伸出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一边这么宣告着。
「——把钱拿出来。」
三桥翔太09:42-09:43
「把钱拿出来。」
我这么说完后,收银台那家伙看着刀,脸吓得发青说不出话来,看了他那样我也很害怕,虽然不知理由是什么,但是我立刻就镇定下来了。
我真是个坏蛋。
算是,应该说大概是,错不了。
那当然是因为我光做坏事,不过其实我也可能是个善良的人。
问我为什么,因为从以前开始,老师和爸爸他们,总是立刻对我大吼说,你真是个不象话的家伙、坏人,没办法活得更象样一点吗,所以我很火大,老师那些人总是胡说八道,说一套做一套,光会做表面功夫,私下净做些肮脏事,这些我看太多了所以很清楚。我老爸也一样,总之我爸是个烂人,那个混帐,所以那些家伙们说的事全都是骗人的。
总之心情镇定下来后,反而还满轻松的。
刀子直直伸出去,盯着对方的眼睛,这样对方反而记不住自己的长相,这是刚才『前辈』用手机教我的方法,不过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大概的做法,人的眼睛在精神集中时反而看不见周围,但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我在昨天晚上砍了个人啊。
我砍了一个平头男,他还满强悍的,应该是个流氓,我在吉祥寺砍了他。虽然我并不想这么敞,但是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没办法,砍完了之后就没命的逃,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在这个看起来像是巨大豪宅的庭院里了。
那是从中野车站出来的附近,问我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我收到了『前辈』的命令,叫我搭电车,所以我走到车站里。
可是零钱不够没办法搭,所以我就走到新宿去。
天气还满冷的,那个时候我还躲在中野这个大得要命的地方,因为我手上还握着刀,所以血沾得到处都是,但是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这还满好笑的。
反正在那里又发生了很多事,之后我又从中野打了电话给『前辈』。
结果他说「需要资金」。
我听不懂问他那是什么,结果『前辈』说弄点钱来然后远走高飞吧,先暂时离开东京。
这个我听懂了,但是要怎样才能把钱弄到手呢,结果他说那很简单。
去抢超商啊。
连抢法都教我,也就是说,只要做坏事就可以把钱弄到手了,这跟老师那些家伙做的事一样,所以我还满懂的。
所以结果,啊,我是个坏人啊。
但是,或许也不是那样。会这么说是因为,我从小就一直这么想,问我是想什么,就是有一天,我一定要做一件好事。
非常非常好的事。
这样的话,一定不管任何事,好的或坏的各种事都会加减正负抵消为零。加和减相和,变成零。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说到这个想法,不知为什么,就是一直无法抛开,从小时候开始,这个想法就一直存在脑海里某处。
但是我在吉祥寺砍的那个流氓,我觉得他应该是流氓,穿的还是粉红色的西装,他应该挂了吧。
这下可不妙了,我终于闯下大祸了。
杀了人实在很难救了。
我老爸也没坏到这个程度。可是他常常揍我妈和我姐,所以是五十步笑百步,不过杀人还是不行的啊。
只有这件事不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行。
所以虽然我威胁收银台那家伙,但我并不是真的打算要杀他。
收银台那家伙,吓得脸色发青,为什么?因为我后面有东西在闪着光。
我回头看,看到那个发光体是查看小偷专用的镜子,因为镜子照出来是左右相反,乍看之下找隔错了左右方。
但是立刻知道他和我大概同年龄,而且看起来比我更有钱,所以我突然很不爽,总之我感觉到有这么一个家伙在。
好像躲在零食架下面。
他坐在那里。
link one 她说,至少等到明天 PART3 她说,至少等到明天
伊隅贤治09:43-09:44
实在太滑稽了——竟然因为手机的LED而被他发现了!
试着跟警察联络真是太蠢了。不,原本就不该把振动关掉的。如果没关掉的话,我应该早就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就一只有邮件传过来。虽然很白痴,但是我现在才打算把电源关掉。只有一下下看到了屏幕,不知是哪个笨蛋把邮件一口气用CC转寄过来。可恶!
他靠过来了。好高大。这个男人有180公分,不,应该更高。加上粗壮的手脚、浑身肌肉,并且很匀称,适合实地作战的肉体,就连综合格斗技的选手都很少见体格这么好的。
他用他的左手,从我手里一下子就把手机抢走。他的另一只手握着刀,而我却平静得出奇。也或许是我太过慌乱了,才误以为自己平静吧。一切都缓慢地移动着。声音只从后头部传来。胃里残留着冰冷的触感,是异物,我被什么给吞没,又吞没了什么。那在我身体内波动着。是别的东西,并不是我。是这个世界之外的碎片,不可能存在的胎儿。
多么讽刺的结局……这就是我期待以久的『死亡』的真相吗?
三桥翔太09:44
传到手机里的邮件不断地增加,当新的邮件传来时,我把它们给看完了。
哼。
虽然搞不太清楚状况,汉字又多,不过好像是这家伙的一个朋友,宣告说他打算去死。
「你这个,」
对那个家伙我开了口说话,那家伙声音颤抖得满厉害的,想想也是因为我手上拿着刀啊。
而且刀上还沾着血,已经发黑发硬了,不过一般一看就知道是血吧。
还有,那家伙虽然声音在发抖,话说得还满顺的,胆量不小。
我尊敬有胆量的人,觉得他们很厉害。
我常常看电视的FNR(注:FightingNetworkRINGS,前田明日于1991年5月11日创立,2002年2月15号终止的职业摔角、综合格斗技的团体),还有K—1,以及PRIDE(注:PRIDE格斗锦标赛,是在1997年至2007年间举行的综合格斗技表演)等比赛,而且『前辈』他曾经带我去琦玉巨蛋看过比赛。樱庭他们超强的。另外马克-韩特和席姆-修特等等,再加上中华餐厅的牛排也很惊人,但是波布-沙一点都不行,他立刻就胆怯,虽然长得高大又有肌肉,可是背对对手,一让对手看到他害怕就完了,不是说裁判怎么判,而事输赢问题呀,所以安迪-胡格和柴千春那些全胜零失败的家伙太强了,因此打架时要先动摇对方的气势,这是神取忍说的,所以错不了。
我本来要说什么?
啊,对了,是邮件。
总之我先读过了邮件,然后那个时候终于懂了。
就是这个。
靠这个可以正负抵消我的好坏事。
我是为了阻止这家伙寻死,为了拯救这个叫德水的家伙,一定是这样,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但我一定是为此而出生的,对啊,一定是这样错不了的。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这家伙会自尽。
但是我不会撒手不管的,我会抓住他,对他说不要死不要死,他想死的心也会折服吧,这么一来我过去所做的坏事,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嗯,全部大概有点难,一半好了,我做了很多坏事,不过最重要的就是吉祥寺那个,光这样应该一定就可以归零吧。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运转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又不是安迪的斧头脚。怎么有可能会在这绝妙的时机看到这个邮件呢。
好。
「站起来。快点。」
这家伙好好地站起来了,所以还满有看头的。虽然好像不太会打架。
「你认识他啊。」
这个想死的家伙,叫德永的。这家伙在哪里?
「认、认识。」
「啥?」
「认识。我认识,因为他是学校的。」
喂,所以我不是在说那个。我是问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啊。听不懂人话啊,难不成是个白痴吗?
哎,有钱人脑子都不太好。
「我是问他的所在地,白痴。」
「所在地?」
「带我去。」
我要抓他的手臂时,因为手上还握着刀,所以先把刀收起来再抓住他的手臂。哇哈,这家伙超抖的,但还是直直地瞪着我,很了不起嘛,对了,我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喂。」
「伊。」
「你?」
「伊、伊隅。」
什么啊,这是女人的名字吧,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不过长得还满像女人的,所以也不是不可能吧,我抓住伊隅的手臂,打算把他拉出超商外走到了门口,然后收银台那家伙脸仍然发青,不过更糟的是在外面。
是警察,距离很近。
「伊隅!」
「咦?」
「要跑啰!」
伊隅贤治09:44
男人动作迅速得令人难以置信。可能习过武吧,也可能在练综合格斗技。
「你认识他啊。」
他抢走手机顶在我的鼻尖。
喉咙自动紧闭,无法照我所想的行动。认识,指什么?谁?邮件的事吗?问我认识德永吗?
男人嘀咕着什么。
「认——认识。我认识——因为,他是学校的。」
「我是问他的所在地,白痴!」
「所在地……?」
德永,他现在在哪啊?
为什么这家伙会想知道这件事咧?话说回来,刚刚那家伙还在便利商店里的。都是这家伙害的!我头脑相当混乱。究竟该生气还是该求他饶我一命呢?不管怎么说,当初的计划在现在已经完全没用。变成废纸一张而步上必须被丢弃的命运了。我只明白这一点。
「快带路。」
他把手上的刀(表层黑黑的不是生锈而是血迹,错不了——血液真正的颜色是黑色,而不是红色)夹在右手腋下,男人用左手抓住我的手臂。很强的握力。加上很习惯性的动作。是的,这个男人习惯做这样的动作。他到目前为止总共杀了多少人了?十个人?二十个人?
「你的名字叫什么,啊?」
「伊……伊隅」贤治,时间来不及让我说完。
隔着玻璃的杂志区外面出现制服的身影。男人回头。是警察!是谁……原来如此,是收银员报的警!
「伊隅!」
「咦?」
「快跑!」
收银员尖叫着什么。我的视线摇晃,往贴着『使用洗手间时请先告知店员』告示牌的门的方向,带刀男巨大的身体跳跃着。一边抓着我跑,一边跑过工作人员专用的狭小通道,那里已经是
「啊啊啊啊!」
大概是男人的叫声吧。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绑架、人质、赎金,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不停在我脑中破裂。心脏很痛。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冬天突然吹起的强风,阴郁的天空转啊转的。一切都是手机的错。无聊的文明利器。在德永死前,我应该会先死吧。混乱、混沌。啊,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渡部亚希穗09:49
啊,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呀!
在施工中的神社院内,我在那之后就一直动弹不得。
由各处传来邮件,还有电话打来。是给这个手机的主人『德永』。从许多朋友(应该是,一定是)那儿来的。看到那封遗书,大家都很担心。虽然手机铃声关掉了,但光还是闪个不停。邮件的数量,就像洗澡水要满出来一样。不停地,不停地增加。
——还好吗?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多,好多,像星星的数量一样,由许多爱朋友的人们那儿传来。
我脑袋放空地看着这些。
或许应该快点把电源关掉比较好。
可是,要是这样的话,之后呢?
我不小心寄出去的那封邮件,读到邮件的人们,正往这边赶来。他们一定非常的担心。真是好朋友啊。如果我把电源关掉的话——我不知道这个手机的密码,所以一定再也没办法看见这些邮件了。
这么一来。
邮件再也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了。
快满出来的热水,无法到达任何地方。
这个手机的主人究竟是谁,去了哪里,打算去哪里寻死。一定无法得知了。
这,真的很讨厌。
那么交给警察……不行,当然不能交给警察!
我对自己心里发出的哀号嘲讽了一翻。小笨蛋,我究竟在想什么啊!看惯了的派出所。不管是哪一间,都贴着相同的海报和发出同样的臭味。每次都从一样的问题开始问起。妳几岁啦?学校呢?这个手机怎么会到妳手上的?这个包包在哪里买的?这片CD的收据在哪?这样的话就放监视器录像带给妳看喔?妳的家人已经报警找人了喔?妳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吗?妳今年已经第几次跷家啦?——
哗啦的,有许多应该会被质问的项目在我脑海里炸开。我的头脑一片混乱,妈啊,我几乎快要流鼻血了。风好寒冷,咻咻的吹起了我的外套。
怎么办,怎么办?
哇,电话又来了。不是邮件,是真的电话。是谁?只有显示号码。我不知道是谁。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接听键,该按下吗?还是不该按?妳不按吗,亚希穗?
(按吧——不按——跟警察……再也不要……)
上吧,亚希穗!
(按吧!……还是不要按!)
啊!
手机。
里面,传来了很温柔的声音——
『喂?……我叫做枯野……喂,是德永吗?喂?不是吗?是谁——谁在那一头,听得见吗?……』
枯野透09:50
「别挂断!喂!」
终于联系上电话线路的彼端,我对着他大声请求着。神乐坂商店街里来来去去的人们都偷偷往我这儿瞧。水果店的大婶也一副「啊啊,枯野家的老大又在管人家闲事了」的样子把头转过去。那个,大婶,我并不是喜欢到处管人家闲事啊,应该说我每次都是被卷进风波里的。
我只是单纯地希望能担任配角,旁观一个快乐结局而已。
『——喂?』
「喂!」不是男生的声音。这么说的话,「那个,请问妳那儿有没有一个叫德永的人?」
『……呃……』
「没事的,请不要担心!」
为什么这样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突然我就这么大叫。一定是我有了什么预感。
「不会有事的!没有问题的!喂,我叫做枯野,枯野透。我是都立星之冈足球社的左右田的朋友。我从他那儿收到邮件,所以有急事想和德永联络一下,我从刚才就打了好多通电话。请问您是?」
『…………啊。嗯。』
「喂?请说?」
『我是渡、渡、渡部亚希穗。』
因为兴奋而高亢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说不定——一开始听起来以为是同年级,可是——这女生。是国中生吗?
『亚洲的亚,加上希望的希,和稻穗的穗。』
「我明白了。」不,也有可能是国小高年级的。晓的朋友里也有这样子的人。嗯,怎么办。好吧。「……能不能让我深呼吸一下?」
立刻传来坦率的回答,接着是远处的风声。
(接着……)
我大大的喘了一口气。身体的内部还残留着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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