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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

_49 古龙(现代)
哼道:“阁下可是要区区动手相请么?”
  那人来得近切,赵子原朝那人打量了一眼,但见他年约三十,眉粗眼大,相貌十分咸
猛,暗忖此人身法迅疾,已可脐身当世高手之林,只不知是何来路?心中暗生凛慑。
  赵子原道:“阁下要小可走可以,但阁下可否将大名见告?”
  那人摇摇头道:“阁下没有知道的必要!”
  赵子原向那人打听此地何名,那人以这句话回答,如今问他姓名,他又同样回答了这一
句,不由哼了一声,道:“阁下未免自视太高,竟连姓名也不肯赐告么?”
  那人佛然道:“你这人真噜嗦,婆婆妈妈的老问这些干啥?我问你,你究竟走不走?”
  赵子原气道:“不走又便怎地?”
  那人恨声道:“你既要区区动手相请,区区只好得罪!”
  倏见他左手一拨,右掌疾穿而出,掌风劲烈,隐隐罩向赵子原脸前三大要穴。
  赵子原见那人出手便击向自己要穴部位,怒道:“好狠的手段!”
  身子一飘,从中斜击一掌。
  那人哼了一声,身形微转,招式不变,手腕一伸一缩,非但化去了赵子原掌力,掌风所
向,仍朝赵子原胸前大穴袭至!
  赵子原大骇,他一步失先,眼下全然落了下风,情知就是再闪也闪不出那人掌风范围之
外,他情急智生,蓦见地下有一根树枝,连忙拿在手上,哼道:“阁下如此相逼,小可只好
用这个与阁下周旋周旋!”
  手腕一振,枝影乱颤,“嘶嘶”劲风响起,敢情他已施出“扶风三剑”中的“下津风
寒”。
  招式一出,那人果然受制,只觉整条手臂和上半身都在赵子原“剑”气笼罩之下,飞身
向后退去!
  那人颤声道:“好浓重杀机的剑式,看来你是有意硬闯本岛了!”
  赵子原忙道:“小可方才已说过了,小可乃被迫落水……”
  那人不待赵子原把话说完,嘬嘴一啸,刹时两条黑影自山间飞掠而下,赵子原目光一
扫,但见来的两名汉子年龄都不大,英气勃勃,并非寻常宵小之流,赵子原暗暗纳罕,心想
看来他们不类坏人,为何这般蛮横霸道不讲道理?
  那两人朝赵子原瞪了一眼,冷笑道:“钱师弟,就凭他一人敢闯本岛么?”
  那师弟道:“此人剑法犀利,两位师兄小心!”
  居中一名年岁较大的汉子道:“罗师弟,把剑借给他!”
  那罗师弟应了一声,拔出宝剑向赵子原掷去,喝道:“接着!”
  赵子原委实不愿接剑,但此时不接又不行,顺手抓住剑把,道:“诸位别误会!”
  居中那汉子道:“别多说,你出招好了!”
  赵子原忍了一忍,道:“阁下不能听小可解释一下么?”
  居中汉子把手上宝剑幌了两幌,道:“这便是最好的解释方法,你若胜了,我姓秦的自
会让你离去,不幸你若败了,嘿嘿,那就请你永远躺在此地了!”
  赵子原暗暗吸了口气,道:“为免滋生误会,小可能请教此是何地吗?”
  那姓秦的汉子怒道:“噜嗦,你再不动手,区区可要得罪了!”
  “呛”然一声,已把宝剑拔了出来!
  赵子原见对方如此相逼,不禁心中微怔,暗忖瞧他们似是名门弟子,缘何这股盛气迫
人?他紧了紧手上宝剑,注目那姓秦的汉子,对方拔剑之后,再也不讲客气,大步欺了过
来。
  赵子原暗加戒备,那姓秦的在他五尺之外站定,冷声道:“阁下不出手更待何时?”
  赵子原道:“事非得已,小可仍不愿出手!”
  姓秦的叱道:“你还讲什么虚套?”剑锋一圈,剑刃已到面前。
  赵子原心头一慎,暗忖此人剑法好快,他此刻不暇多想,抬手架出一剑。
  他实在不愿无缘无故和人动手,这一剑自然是一招守势,谁料那人一剑占得先机,“刷
刷刷”一连三剑,但见剑花飘飞,“嘶嘶”寒气充塞,赵子原欲待施出“扶风三剑”,此时
竟然无法出手。
  他心中大感凛骇,一连挡了几招,怎么样也无法封架对方那种气吞河岳的剑式,心想料
不到我居然在这种地方碰到如斯厉害的青年剑手?危机一发之际,他不暇多想,身子幌了两
幌,一下脱出那人剑气范围之外。
  那人惊呼道:“大乙迷踪步,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子原笑道:“小可赵子原,方才已经报过姓名!”
  那姓秦的汉子喃喃念道:“赵子原,赵子原!”他蓦地的一抬头,问道:“四爷是你什
么人?”
  赵子原暗惊,心想自己甫施出“太乙迷踪步”,来人便认了出来,加上他口称四爷,莫
非他指的就是太乙爵?
  他是个玲珑透剔的人,闻言道:“阁下问的可是太乙爵老前辈?”
  那姓秦的冷冷道:“除四爷之处,普天之下还有谁会‘太乙迷踪步’?”
  赵子原双拳一抱,道:“小可‘太乙迷踪步’正是四爷所教,敢问三位和他老人家是什
么称呼?”
  那姓秦的先没理会赵子原的话,迳自问道:“这样说来,阁下是四爷的入室弟子了?”
  赵子原摇摇头笑道:“小可承他老人家看的起,只教小可‘太乙迷踪步’,实则我们之
间还没有师徒之名!”
  那姓秦的喃喃自语道:“四爷瞧的上眼的人,当不会有错了,敢问赵兄此来何事?”
  赵子原道:“小可方才说过,小可乃为人所迫落水,随水飘流至此,无意擅闯宝岛,还
望兄台原谅则个!”
  那姓秦的带着不信的神色道:“赵兄既已会使‘太乙迷踪步’,那人尚能把赵兄迫落水
面,此人武功只怕高的惊人了?”
  赵子原道:“兄台听过甄定远的大名么?”
  那姓秦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太昭堡主甄定远,哼,就是凭他那几手功夫,未
必就能把赵兄迫落水面?”
  赵子原点了点头道:“兄台说的有理,假若小可施出‘太乙迷踪步’,甄定远未必能将
小可迫落水面,只是小可在别样功力上还差了他一大截,是故才落得如此尴尬结局!”
  忽听一人接口道:“你不是还会‘扶风三式’么?缘何不施出来?”
  那姓秦的三人一听,连忙垂手肃立,一齐躬身道:“恭迎三爷
  赵子原心中一惊,暗忖太乙爵被他们称为四爷,此人却是三爷,莫非是“普贤爵”到
了?
  他心念一闪,连忙躬身道:“晚辈未带剑子,即就带了剑子,也不见得就是那甄定远之
敌,何况……”
  暗中那人道:“怎么样?”
  赵子原道:“水泊绿屋主人斯时也在船上,以晚辈之能,万万不是他俩敌手?”
  暗中那人“嗯”了一声,道:“这话说得有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赵子原躬身道:“晚辈赵子原!”
  忽听一人问道:“你和谢金印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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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旧雨楼·古龙《剑气严霜》——第四十九章 灵霄宝殿>>
古龙《剑气严霜》
第四十九章 灵霄宝殿
  赵子原心头大颤,暗忖问我这话的人已不止一个了!谢金印啊,你是我杀父仇人,我走
遍天下就是要找着你,我能和你攀上什么关系?
  刚才问话那人似乎不是普贤爵所发,只见那姓秦的身躯一正,喃喃的道:“原来二爷也
到了?”
  赵子原暗忖二爷就是金鼎爵了,我赵子原今天何幸?竟能在一刹那之间见到这两位当世
奇人?
  他念头一闪,肃容道:“晚辈和谢金印并无关系!”
  金鼎爵哼道:“胡说,你若与谢金印毫无关系,那‘扶风三式’又是何人所授?”
  赵子原道:“难不成普天之下只有谢金印会使‘扶风三式’么?”
  金鼎爵道:“不错,除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赵子原道:“授晚辈‘扶风三式’之人乃一身着白袍老者,其人自称司马道元,并不如
前辈所说系谢金印!”
  金鼎爵朗声笑道:“翠湖那一战,司马道元全家都死于谢金印之手,他杀死司马道元尔
后再冒充司马道元,或许另有隐情!”
  赵子原道:“前辈谬矣,据晚辈所知,司马道元还有一个后人没有被谢金印杀死!”
  金鼎爵微哂道:“小娃儿,你知道什么?这是谢金印有意留下的么!”
  赵子原一呆道:“前辈也知悉此事么?”
  金鼎爵道:“老夫虽然足不出此岛,但天下事有那一件瞒得过老夫!”
  赵子原心想是了,文殊,金鼎,普贤三爵不曾离开过此岛一步,但那太乙爵却是江湖上
一条神龙,往往见首不见尾,有时明明在此地出现,但倏忽之间又去了别处,天下要事能瞒
得过他,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赵子原道:“照老前辈说来,那白袍人便是谢金印了?”
  金鼎爵道:“当然是他!”
  赵子原暗暗叫道:“天哪,假若那白袍人便是谢金印,他为什么要授我扶风剑式?啊,
对了,他一定还不知道我的身世?”
  普贤爵忽然道:“小子,你过来!”
  那姓秦的脸上忽露喜色,道:“赵兄,三爷在殿中传话,叫你去呢?”
  赵子原一惊道:“原来两位老前辈是在殿中对小可说话么?”
  姓秦的汉子道:“二爷,三爷轻易不和外人说话,这是赵兄的造化了!”说着,当先举
步而行。
  赵子原暗生谆骇,心想我只道金鼎和普贤二爵就隐身附近,焉知两人连大门都未出一
步,似这等功力,当真举世罕见了!
  他随着那姓秦的三人而行,走过一片草地,然后穿过一丛树林,地势向上,在又一片丛
林中现出一道墙,姓秦的汉子举步疾上,一道雄伟门槁映人眼帘,赵子原举目望去,只见横
媚大书:“灵霄宝殿”。
  赵子原不禁又是讶然失色,暗忖“灵武四爵”非皇非帝,何竟尔以“宝殿”二字相称?
  抬头一望,但见一座巍峨的殿字中灯火辉煌,两旁各站了一十八名执拂童子,殿下肃立
着二十四名大汉,正当中四把金椅之上端然坐着两个中年文士!
  姓秦的汉子趋前一拜,道:“赵子原到!”
  那两名中年人一穿黄一穿蓝,赵子原也分不清谁是金鼎爵诩是普贤爵,进入大殿之后,
也随同姓秦的汉子拜了下去!
  那蓝衣中年人道:“赵子原,老夫等人清修之地,一向没有外人到此,今日你无意撞
来,算是你的造化了!”
  赵子原道:“晚辈无意擅闯宝地,望祈恕罪!”
  黄衣中年人道:“赵子原,你说说看,缘何他们会将你击落了水?”
  赵子原道:“晚辈此次衔太乙爵老前辈之命至京城办事,不知何故,甄定远得此一消
息,半途拦击晚辈和另一好友,我两人先后落水,晚辈幸得生还,另一好友司马迁武尚生死
下落不明!”
  黄衣中年人道:“老四要你到京城去办何事?”
  赵子原便把那夜碰到太乙爵之事说了出来,他说到张居正眼下陷入危境之际,脸上竟流
露出焦急之情。
  黄衣中年人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爱国爱民之士,老夫真还看走眼了,起来,起来!”
  挥手微拂,一股无形大力涌至,将赵子原身子平空托起,赵子原暗暗凛骇,心想“灵武
四爵”盛名不虚,单凭这虚空一拂就非数十年功力莫办,心中想着,口中道了声谢,垂手站
立一旁。
  黄衣中年人沉吟半晌,忽然转脸对蓝衣人道:“老三,我也不矢老四打的什么主意,竟
会要这小娃儿上京城去办事,我实在想不出来!”
  蓝衣中年人道:“是啊,这小娃儿武功平平,虽会‘扶风三式’但却连十分三四威力都
施不出来,纵然去到京城,又能办什么大事?”
  黄衣人摇摇头道:“奇怪,奇怪……”
  蓝衣人道:“二哥,这也许是天意!”
  两人相对默然,隔了一会,才听黄衣人道:“秦洪,带他到‘寒石洞’去!”
  那姓秦的汉子应了一声,脸上却泛出惊讶之色,立时一拉赵子原衣角,急声道:“赵兄
还不赶快拜谢两位老人家厚赐?”
  赵子原心道:“厚赐?难不成带我到‘寒石洞’便是厚赐?”
  他心中怀疑,但仍听从秦洪的活,恭恭敬敬向黄衣人和蓝衣人拜行大礼,然后随着秦洪
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一条碎石路上,秦洪看见赵子原迟疑的脸色,摇了摇头,带着一种钦羡的语声
道:“这是赵兄天大的造化,赵兄还犹疑么?”
  赵子原道:“不瞒秦兄说,小可到现在还不明白两位老前辈是何用意?”
  秦洪笑道:“在下方才也弄不明白,事后却想了起来!”
  赵子原拱手道:“请秦兄见告一二!”
  秦洪正色道:“二爷和三爷见赵兄会使四爷的‘太乙迷踪步’,而四爷又命赵兄上京办
事,以赵兄武功而言,只怕难以完成任务,所以命在下带赵兄到‘寒石洞’去增长功力!”
  赵子原惊道:“原来两位老前辈有意造就兄弟,只是兄弟还不明白,到了‘寒石洞’功
力便能增长么?”
  秦洪道:“‘寒石洞’中有一张‘寒石床’,此床乃千年寒石,人卧其上,冰寒刺骨,
势非不断运行本身功力抵挡那股寒气不可,如是周而复始,经过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便见分
晓!”
  赵子原道:“既然岛上有这么一张奇异之床,不知秦兄曾使用否?”
  秦洪道:“小弟等人均曾使用过,因忍耐不住石床寒冷,数度相试俱徒劳无功!”
  赵子原道:“秦兄如是,只怕小弟也好不到那里去!”
  秦洪道:“赵兄天赋异禀,人中龙凤,若非如此,二爷和三爷初见赵兄之面,怎会对赵
兄如此成全!”
  谈话间,两人已走完那条碎石小路,这时地势愈走愈低,周遭光线也越来越暗,赵子原
顿觉凉风习习,情景大是迥异。
  赵子原道:“秦兄,到了么?”秦洪摇头道:“还有一会!”
  赵子原暗暗惊奇,心想若再往下走,只怕已人黄泉,遍地皆水,那里还来的什么洞穴?
两人又走了一会,地势越低,秦洪带着赵子原从右侧小径翻延而下,光线甚暗,几乎伸手难
见五指。
  赵子原暗暗纳闷,正想问话,忽见秦洪往前一指,道:“这便是了!”
  赵子原一望,忽见前面有一山洞,秦洪把赵子原带到山洞旁边,然后拱拱手道:“赵兄
请便,一切端看造化,小弟要回去覆命了!”
  赵子原抱拳一揖,道:“谢谢兄台!”
  秦洪转身自去覆命,赵子原跨步走了进去。
  洞中道路甚窄,堪堪只容一人经过,壁顶不时滴落水珠,侵及肌肤,遍体生寒,而此时
四周空气也好像快要凝结了似的,赵子原暗想我如今尚未触及那“寒石床”,便有此种感
受,一且卧到“寒石床”去,更不知有何种感受了?
  他暗暗提了一口真气,复往前行,路道较宽,两侧有溪水流过,潺潺水声清晰可闻。
  前行不久,道路一宽,似是已到尽头,赵子原顿觉寒意袭人,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
战。
  赵子原心想:“寒石床大概就在此地了!”
  他目光一扫,此洞有如天成,钟乳林立,一条一条冰棱宛如刀尖似的或垂或立,赵子原
暗忖此时正值夏季,若非有“寒石床”在此,洞中那会结冰?这“寒石床”之冷,于此也可
想见一般!
  极目搜索,忽见右侧平铺一块白玉似的大石,那里寒气也特别浓,心知那必是“寒石
床”无疑,举步走了过去。
  越往前走,寒气便越重,到了近处,赵子原只得聚集真气,然后缓缓坐了下去。
  他的身子刚刚触及石床,便觉一股寒气直冲顶门,那种冷当真有如刀刺,连坐都不行,
更不要说躺卧了。
  赵子原平地弹了起来,不由望着“寒石床”发呆。
  他暗暗付道:“秦洪说的不错,此床如斯之冷,难怪他数度相试都徒劳无功,赵子原
啊,天下间困难之事我也不知经过多少?难道连一块石头都难的住你么?”
  他这样一想,豪气陡然而生,咬了咬牙,全身满布真气重新坐了下去。
  他第一次和第二次坐已迥然不同,第二次因为心理上已有了准备,感受上已不若先前之
寒冷。
  但起初仍觉奇冷难耐,功行一周之后稍觉好些。就这样,他无时无刻不在凝聚功力,待
慢慢习惯了,才开始躺到“寒石床”上。
  当然,躺与坐又迥然不同,不过赵子原有种倔强的天性,他咬牙忍受,终于慢慢适应下
来。
  他就如此每天躺在“寒石床”上练功,肚子饿了,自有秦洪他们按时送东西来,转眼过
了二十天。
  一天傍晚,他练罢起来,忽然一眼望见普贤爵端然坐在一张石鼓上,赵子原赶紧拜行大
礼。普贤爵点了点头,颇为嘉许的道:“娃儿,你的感受如何?”
  赵子原躬身道:“晚辈自觉心头清澈,全身舒泰无比!”
  普贤爵道:“行了!”
  挥了挥手,命赵子原在对面坐下,说道:“单凭老四教给你的轻功,还不足以肩负重责
大任,眼下老夫便传授你‘九玄神功’!”
  赵子原一听,不禁受宠若惊,歉声道:“晚辈何德何能,敢蒙前辈如此青睐?”
  普贤爵道:“别多说,你且记下了!”
  接口又道:“夫气者,充塞于天地之间,苍穹天合,芸芸皆气之所生,亦皆其所养
也……”
  赵子原全神谛听,普贤爵又道:“丹丸为精,虎责为神,惊天一柱,元亢一成……”
  普贤爵接着又往下念,念的都是修习“九玄神功”无上心法,赵子原天性颖悟,默默记
下。
  普贤爵念完之后,复对赵子原道:“娃儿,你到‘寒石床’上练功吧,会有意想不到的
功效!”
  赵子原答应了,如是三天,普贤爵都来指点赵子原练功,到了第四天,普贤爵已不复
来,不过赵子原此刻已能练的得心应手,不复再要普贤爵指点。
  如是过了十天,金鼎爵又走了进来。
  金鼎爵授了他三招剑法,名唤“沧浪三式”,这三招剑法庞杂至极,赵子原足足学了二
十多天,才把“沧浪三式”学会。
  他此刻已是功力大进,一口,秦洪走来对他道:“赵兄,二爷和三爷有话交代下来,兄
台可以离岛了!”
  赵子原大喜过望,说道:“小弟这就去向两位老前辈辞别!”
  秦洪摇摇头道:“两位老人家不惯这些繁文褥节,只说京城之事要紧,这就由小弟送赵
兄离岛!”说着,带着赵子原走出了山洞。
  赵子原心想是了,两位老前辈乃武林异人,怎会在乎这些繁文褥节,当下道:“如此小
弟只好请秦兄代为致意了!”秦洪点点头道:“小弟理会得,不过赵兄今后行走江湖,千万
不可将在此碰见两位老人家之事说出!”
  赵子原道:“小弟遵命,不过……”
  秦洪道:“赵兄有何见教?”
  赵子原迟疑了一会,才道:“小弟有一问题,只不知该不该问?”
  秦洪笑道:“赵兄有话只管请说不妨!”
  赵子原道:“小弟这趟只见着二爷和三爷两位老前辈,莫非大爷不在岛上么?”
  秦洪道:“大爷早在三个月就已离岛,他老人家仙踪无定,说不定他此刻已与四爷会
合,说不定他又去了别处!”
  赵子原道:“原来如此,只借小弟缘俚一面了!”
  两人谈谈说说已走到河边,这时河边早已停了一只小舟,赵子原来时并没看见附近有
船,也不知这条船是从那里来的,他也不多问,当下由秦洪撑船,一直把他送到黄河北岸,
两人才依依而别。
  赵子原算计了一下时日,自己在“寒石洞”待子五十多天,更不知此刻局势已演变成什
么样子,他心急似火,在途中买一匹快马,三天之后,他终于赶到繁华似锦的北京城。
  他找了一家名叫“东和顺”的客店投宿下来,此刻时近黄昏,店子里面的人很多,他挑
了一副座头,叫些酒菜,便自慢慢的辍饮。
  他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去打听张居正的居住之所,就于这时,只见两名魁伟大汉走了进
来。
  那两名汉子英气勃勃,赵子原汕暗暗喝了一声采,随见那两名汉子在自己傍桌坐下。
  那年龄较大的低声道:“二弟,待会少饮些酒,不要误了晚上的事情!”
  那二弟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赵子原心中一动,暗忖他俩晚上要做些什么事?我不妨仔细听听,这时两人已点好酒
菜,赵子原慢慢喝着酒,假装对那两人不加注意。
  不一时,那两人酒菜送了上来,那二弟端起酒杯猛然呷了一大口,又叹了一口气,道:
“这年头好人难做,张首辅国之干城,一生尽瘁国事,居然会被东厂……”
  他一杯下肚,牢骚随口而出,那年岁较大的忙喝止道:“二弟,你这是怎么来着!我在
路上一再叮咛你不要提什么东什么西的,你怎么又说出来?”
  要知明朝未年,东厂魏宗贤权倾天下,手下养了一批锦衣卫,个个身手高强,这批人别
的事情不做,专门在外面刺探一般百姓对魏宗贤的反应,碰到对魏宗贤不满之人,他们可掌
握生死予夺大权,如是一来,北京城的百姓不但连魏宗贤三个字不敢提,甚至连东厂两个字
也不敢提,若提及即有杀身之祸,无怪那二弟刚刚提东厂二字,即被同伴喝止。
  赵子原心中甚惊,原因是那二弟刚刚说到张首辅被东厂什么之时便没了下文,只是从他
语气中听来,张首辅显然已遭到不测,真实情况如何?他万分担心,有心过去问问那两名汉
子,只怕别人对自己起疑,反滋误会,所以他只好耐着性子,留心听那两人还说些什么。
  那二弟叹道:“不说便不说,大哥,只是像你恁地怕事时,咱们不来京城也罢!”
  那大哥虽被抢白,却是并未发怒,稍稍啜了一口酒,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二弟,此
时此地徒逞匹夫之勇又有什么用?还是少说话多做事的好!”
  那二弟默然,斟了一杯又待一口喝下,那大哥一伸手拦住了他,摇摇头道:“少喝一
些,就是要喝也不要喝的这么急,以防暴醉!”
  那二弟眼一瞪,道:“大哥,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区区两杯酒便能使我暴醉
么?真是笑话了!”
  那大哥正色道:“若在平时,你便喝上百杯千杯我也不拦阻于你,只是今天你无论如何
得少喝一些……”
  话未说完,忽听一人冷声接口道:“什么风把长白双英吹进关里来了?卓老大,做弟弟
的一时高兴想多喝两杯又有什么打紧,何必拦阻他呢?”
  赵子原暗忖,原来这两人是长白派的高手,久闻长白双英卓鑫卓昆是一对义烈汉子,今
日一见果然盛名不虚。
  长白双英举目望去,只见一名中年文士摇着折扇向两人走来,此人外表斯文,乍然望
去,极像个教书先生,只是两眼煞气太重,不像正人君子。
  长白双英朝那人望了一眼,卓鑫冷声道:“潘大侠好说了,咱们一时高兴到关内走走也
不干犯王法啊。”
  那姓潘的干咳了两下,道:“好说,好说,两位既来之则安之,你我原来旧交,兄弟久
居京城,两位既然屈驾到此,理应由兄弟替两位接风!”他顿了一顿,随高声叫道:“伙
计!”
  店伙赶紧走了过来,哈腰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那姓潘的道:“把上好酒席准备一桌来,我要替两位接风!”
  那店伙似是认得这姓潘的,并且对他态度恭顺,显然姓潘的具有某种特殊身份,当店伙
正要转身而去之际,卓昆忽道:“慢着!”
  姓潘的怔了一怔,道:“卓二侠有何见教?”
  卓昆冷冷的道:“咱们兄弟一介武夫,何敢接受潘大人接待?咱们已酒醉饭饱,不敢打
扰潘大人了!”
  说着,抛了一锭碎银在桌上,道:“大哥,咱们走吧!”
  卓鑫也适时站了起来,道:“这里空气坏的很,咱们要到外面透透空气去,潘大人,少
陪了!”
  卓氏昆仲一致把那姓潘的呼为大人,话中语气含着道不同不相为谋之意,赵子原在一旁
瞧的明白,这姓潘的只怕就具有东厂锦衣卫身份,卓氏兄弟虽然表现出清高傲气,但要能摆
脱姓潘的纠缠,只怕十分困难。
  果然,就在卓氏昆仲起身欲行之际,姓潘的把手一伸,哼道:“贤昆仲敢莫敬酒不吃想
吃罚酒?”
  卓昆道:“好说,潘大人可是想硬打鸭子上架!”
  姓潘的冷然道:“卓老二是明白人,何必还用我多说?”
  卓昆摇摇头道:“在下愚蠢的紧,有些事还得潘大人多多开导!”
  他口口声声把姓潘的呼为大人,姓潘的并未生气,此时忽然把脸一沉,道:“卓老二,
你们这趟到京城来干什么?”
  卓昆淡然道:“一时高兴来玩玩而已!”
  姓潘的重重哼了一声,道:“贤昆仲刚才之言潘某已听的清清楚楚,潘某念在过去一点
交情,奉劝两位即速离京,兔遭杀身之祸!”
  卓昆哂道:“盛情心领,只是咱们还未玩个痛快呢!”
  拱了拱手,大步向前走去!
  那姓潘的就拦在正面,他若不让路,双方势非动手不可,眼看卓昆已来到临近,那姓潘
的突然把折扇一摇,喝道:“回去!”
  莫看他折扇只是轻轻的一摇,实则里面已含着好几手变化,卓昆早料他有这么一着,五
指骤伸,便向姓潘的手腕抬去。
  双方出手都快到毫颠,卓昆招式后发先至,眼看即将抓住姓潘的腕脉,岂料就在一瞬之
间,那姓潘的折扇突然一合,“刷”的一声,反向卓昆“脉根穴”点至!
  这一招变式迅疾,卓昆式子已尽,迫不得已,只好抽手后退。
  姓潘的冷笑道:“卓老二,你最好还是识相点!”
  卓昆两招便被对方迫退,不由脸色一变,“呛”的一声,已把宝剑拿在手中。
  店里其他人看见要动刀子,吓的纷纷向外逃去,店掌柜赶紧走了过来,说道:“潘爷,
行行好,两位有什么事都外面去解决不行么?”
  姓潘的挥挥手道:“放心,你这里一切支用开销都由我姓潘的负责好了!”
  他口气甚大,那店掌柜的似是畏惧他的权势,不敢多说,嗫嚅连声,只好退了下去!
  这时店子里面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除双方当事人之外,便只赵子原和一个枯瘦老头。
  那枯瘦老者打扮像个渔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宽大斗笠压住了他半个面庞,独据一
桌而饮,似是不知这里发生了动刀动掌之事。
  卓昆嘿嘿一声,道:“潘春波,这里动刀动剑不大方便,咱们还是到外面去!”
  赵子原听卓昆呼那姓潘的名字,不由暗暗吃惊,心想阴司秀才潘春波二十路“修罗扇”
雄霸天南,缘何会跑到京城当起锦衣卫来,诚令人费解。
  潘春波冷笑道:“两位行迹已露,今日出不了北京城了!”
  卓蠢脸色微变,道:“姓潘的,你可不能含血喷人!”
  潘春波阴声道:“潘某何处冤屈了你们?”
  卓蠢哼道:“你说咱们行迹已露,这话作何解释?”
  潘春波哈哈笑道:“卓老二方才悲叹张居正是国之干城,他又被东厂怎么怎么的?哈
哈,这不是行迹已露吗?”
  长白双英脸色俱是一沉,卓窑陡然拔剑,道:“老二,咱们闯!”
  说话声中,两只剑子已疾射而出!
  潘春波哼了一声,折扇舞起一片光影,堪堪把两人敌住。
  赵于原心想那姓潘的武功极是不恶,长白双英受他牵制,要想硬闯而出恐怕有些困难,
说不定我只好助他俩一臂之力了。
  念随心转,正待挟起一根排骨向潘春波袭去,只见人影一晃,两名凶恶汉子大步踏了进
来。左面那名汉子大声道:“老潘,待我来料理一下!”潘春波应声道:“我把卓老二让给
你!”
  那人闻言便向卓昆扑去。
  长白双英突然向后一退,两人靠背而立,卓鑫道:“你们三个一起上也一样!”
  潘春波不屑的道:“好大的口气!”
  他和那后到之人分从一左一右而攻,一对卓鑫,一对卓昆,出手便是杀着。长白双英乃
同胞兄弟,两人长久相聚,兄不离弟,弟不离兄,彼此心息相通,双剑挥动,有如银河泻
地,毫无半点隙缝可乘。另一名汉子见潘春波久战无功,大吼一声,扑上去加入战团。
  他们虽以三人联手而攻,但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毫无进展,原因是长白双英专门练了
一种克制群攻的剑法,对手愈多,他俩剑法愈易发挥,二十多招过去,潘春波等三人依然讨
不了半点好处去!
  潘春波嘿嘿的道:“潘某就不相信这一套!”
  突见他身子平空飞起,手中折扇连闪几闪,数道劲风由半空袭下。
  这一来,长白双英顿感捉襟见时,要知他们一面要对付地下,一面又要对付空中的攻
击,联手之式登时一乱。
  潘春波得理不让人,折扇一紧,一招“俯察河岳”,劲气如矢,直取长白双英老大的
“血海大穴”。
  另外两人围攻也紧,卓窑根本无法抽身来挡潘春波这记杀着,就在这时,突然“嘶”的
一声,一物直向潘春波腰间射去!
  潘春波眼观四处,耳听八方,这淬然一袭井未能伤着他分毫,折扇一圈,已将偷袭之物
打落,不过因此一来,长白双英已化险为夷,双双撤剑后退。
  潘春波一翻下地,目视那枯瘦老者,嘿嘿的道:“潘某险些看走了眼,原来这位兄台也
是有心人?”
  赵子原暗叫了声“惭愧”,原来他早挟了一块排骨随时准备出手,谁料那渔夫打扮的老
者抢先一着,挽回了卓鑫那条笈笈可危的生命。
  潘春波说过之后便向那人走了过去,那人兀自低头喝着酒,对于潘春波的话宛如不闻。
  潘春波冷然道:“相好的,你还装么?”
  那人仍然不理,潘春波忽的一声冷笑,折扇化起一片圈影,直向那人罩去!
  他发动的极是快捷,尤其悄没声息的出手,攻敌不意,就是再厉害的高手,只怕也难挡
他淬然一击。
  那人突地把头一抬,怒道:“老夫喝酒喝得好好的,你凭什么扰人清兴?”
  他这时刚好空着双筷子,突然伸手一挟,那双筷子宛似刀尖一股向潘春波折扇疾划而
去!
  潘春波微微一惊,脱口道:“你是屠手渔夫!”
  说时,赶紧向后撤退。
  屠手渔夫抬了抬他那压住的半边脸庞,只见他那半边张脸一块青一块紫,形貌甚是怕
人,无怪他要以斗笠盖住。
  屠手渔夫冷冷的道:“小辈,你也知道老夫的名头?”
  潘春波哼道:“潘某久闻大名,今日拜识,三生有幸了!”
  屠手渔夫淡然道:“好说!好说!”只说了两句,便自喝起酒来,不再理会潘春波等
人。
  潘春波忍了一忍,道:“潘某请教一事,阁下此来可也是为了什么张首辅么?”
  屠手渔夫冷然道:“老夫终生打鱼只知与鱼水为伴,可不知什么首辅不首辅!”
  潘春波道:“这就好说了,然则潘某刚才正要一击得手,阁下为何从中拦阻?”
  屠手渔夫道:“老夫看不惯你们以众凌寡!”
  潘春波道:“阁下可知这是有关朝廷之事?”
  屠手渔夫突地两眼一瞪,道:“老夫也不懂什么叫做朝廷!”
  潘春波怒道:“这样看来,阁下是有意插手这件事了?”
  屠手渔夫大大的饮了一口酒,勃然变色道:“阴司秀才,老夫耳朵被你说的十分难忍,
你若再嗜咳下去,老夫当真叫你到阴司地府去当秀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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