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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拼-六兄弟的血色往事

_68 浪翻云(现代)
刀疤成义无反顾,立马答应了下来。
他唯一的顾虑就是不想牵连大哥老鼠,刀疤成凶狠是凶狠,却也绝对不是只知道匹夫之勇的人。
他知道,阿标背后站着的是什么人,也知道自己的大哥现在绝对不想和这个人有什么冲突。
于是,他首先去找了老鼠,问明了老鼠的态度之后,他决定自己干。
就在老鼠开的啤酒机场里,刀疤成当着很多赌徒的面,跪在老鼠面前,感谢了老鼠的抬举之恩,说今后只要老鼠有用他的地方,照样二话不说,提刀就来。
他给老鼠磕了两个头,转身站起来,将“大哥”的称呼也变成了“东哥”,对着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各位大哥,朋友都听好,我刀疤成而今不是东哥的人了,老子搞什么事都不关他老鼠的事。有仇有怨,对我不舒服的来找我刀疤成就是的!”
说完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刀疤成、拳皇还有一个叫做马货的小子,三个人凌晨一点多两点的时候就带着三把杀猪刀去了阿标家里。
拳皇叫开了阿标的门,三人进去之后对着毫无防备的阿标就是一通乱砍,据说当时刀疤成一定要挑了阿标的脚筋,在拳皇的苦苦劝阻之下才罢休。
按理说,阿标被砍了几刀伤好之后,一定会来找他们报仇的。但是后来却为什么任凭道上流言四起,刀疤成名声大振,却也毫无动静呢?
因为,他被刀疤成吓破了胆。
砍几刀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刀疤成三人砍完之后,刚出门不久,刀疤成却又一个人提着刀冲了回来。
他一进门,一句话都不说,一把抓住已经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阿标,把阿标的右手死死按在地上,一刀就将阿标右手食指剁了半截下来。
然后,他还是一言不发,将自己的左手也摆在阿标的眼前,说:
“你搞了我兄弟的马子,老子是绝对要留你点东西的。不过,你和老子无冤无仇,我下你哪里,就还你哪里!你不舒服,可以找我,我天天在街上。”
一刀,将自己左手食指剁下了同样长短的一截下来。据说之后,还满手是血的坐在浑身是血的阿标身边,边聊着天,边用打火机烧烤了两根手指,确定都不能接上了,这才转身而去。
小辈恩怨,而且也确实是阿标勾引兄弟女人,理亏在先,再加上前段时间与我们兄弟那场事情的影响。
阿标出事之后,三哥方面并没有做出动静,更没有人找刀疤成报仇。
于是,就凭这件事,少了半截手指头的刀疤成一跃成为了年轻一辈之中风头最盛的大哥。
人和人之间的命运,有些时候就像是两条看来平行的直线,实际上在未来的某处总会相遇。
元伯和刀疤成就是这样,两人本来是进水不犯河水的两条直线。刀疤成当大哥的时候,也正是我把很多生意交给了元伯的时候。
两个不相关的人,都处于得意的时刻。
人得意了,混好了,交往的人自然就多,跟随的小弟马仔自然就多。认识的朋友,小弟多了自然也就良莠不齐,有好有坏。
就是这些良莠不齐的小弟朋友们让这两个原本各不相关,行走在自己生命轨迹上的人,有了一个致命的交集点。
十九
几个月前,我和三哥之间的矛盾刚起,险儿还没有跑路,胡玮也还没有坐牢的时候,元伯身边就经常多了一个像是小弟又像是朋友的人。
这个人叫做何向阳,很好很光明很具有时代特色的一个名字。他是元伯初中时期的同班同学,两人当时关系相当不错。
在他刚跟着元伯一起玩还没有多少日子的某天晚上,在迪吧里面,元伯将他介绍给我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
我这个人看人比较怪,和别人初次见面,我一般都很少注意那个人的谈吐气质等大地方;相反,我比较喜欢仔细观察别人的眼神和很细微的某些举止。
而何向阳留给我的第一印象,让我并不是很感冒。虽然表面看起来他就像是大多数刚出道的小流子一样,见到我之后非常得客气,非常得礼貌。
可我就是觉得他的眼神不对,他看着我的眼睛中并没有那种刚出道的小流子们一样青涩,热烈,坚定的感觉,也没有那种真心真意的崇拜与激动。我感觉到的是这个人表现出的那份圆滑世故,以及过度夸张煽情的热诚。
在与他聊天的过程中,元伯因为和他比较熟,和我也是兄弟,所以有几次插话进来,比较随便,说的并不是很讲究,很妥当的时候,我都能看见他嘴角一侧轻微地小小扯动,这是鄙视的感觉。
这也是导致我对他不感冒最重要的一点。元伯虽然有些愚鲁,有些本分,但是怎么说也要算是他的半个大哥,而何向阳之所以能在我面前夸夸而谈,也完全得力于元伯。无论哪点,他都没有鄙视元伯的资格。
事后,我点过元伯一次,元伯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他觉得何向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这个人读书的时候对他不错,现在他出头了,能帮到的帮下也无所谓。
听元伯这么一说,我也就没再多讲,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主观看法,加上也确实不是个多么大的事,点到即止,何必多言。
这是一个让我至今都后悔没有做好的事,看出了那个人的性格,我本应该打断元伯的腿也不让他们在一起继续玩的,为什么我却没有放在心上。
元伯死之后,知道了整个事件详细内情的我,也知道了何向阳的一生,和他真实的为人。
何向阳年纪只比元伯大一岁,同样不到二十岁,但是某些时候却表现得甚至比元伯、贾义这些同龄的老流子们更为圆滑、势利的原因在于,他虽然不是一个流子,却是一个骗子。
确切的说,他是一个做了三年多传销的人。
初中刚毕业的那年暑假,何向阳就去了广东打工,也不知道被什么人引上道,在广东他只待了三四个月,就去了广西来宾。
在那里他做了一个什么医药科技的业务员,更直白的说就是,他成为了二十一世纪初某个传销网点中最低级的一个人头。
何向阳在头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敢夸夸其谈,而且说话之间,不露痕迹的拍了我的马屁,也显示了他自己的过人之处。
由此可见,这个人的口才还是不错的。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短短一两年时间,他就成为了他们那个传销网点在来宾地区的中层骨干之一。
通过政府的大力打击和宣传,现在大家都应该知道了传销赚钱的方法,就是人头,骗人头。
何向阳能够成为中层骨干,当然也一样是靠拉拢了不少的人头。他骗了无数的人,其中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同学,有朋友,有亲戚,还有家人。他甚至都找过元伯,如果元伯不是跟着我打流,帮我看场,有着不错的收入了,也许他都会跟着去,成为传销大军中光荣的一员。
但是,这可能也是好事,如果当年元伯跟着去了,现在或许会和几十人挤在一个小小的套间,每天早上起来做早操,对着镜子喊“加油”;或许,元伯现在活得很落魄很潦倒,很被人看不起;甚至有可能成为了传销骨干被抓,而蹲在号子里面吃公家粮。
但是,只要他没有跟着我打流,起码,他还活着,好好地活着,而不是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座春来长草的孤坟。
回归正题,那两年中何向阳想必一定是很春风得意的。不过,种前因,就必有后果。那个时候骗人无数的他万万不会想到,三年以后的祸根,就在他得意的时刻种下了。
这个祸根源自于他被骗过来搞传销,被害得苦不堪言的无数人中的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姓马,她有个哥哥,而多年以后,她的哥哥在九镇道上也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号,叫做马货。
二十
刀疤成还没有出道的时候,就有两个关系玩得相当铁的好兄弟,一个是拳皇,另一个就是马货。
他们三个中学毕业之后,迫于生计的刀疤成和拳皇就先后踏入了黑道,开始打流。机缘巧合之下,先入行的刀疤成拜了老鼠做大哥;而拳皇却成为三哥得力手下阿标的一个小弟。
刚开始马货并没有打流。最初,他是在九镇一家洗车行帮人洗车赚辛苦钱,后来刀疤成跟着老鼠有点名气了,认识人多了,就介绍他到一家理发店做了学徒。
就在这个时期,马货原本也想要刀疤成或者拳皇帮忙给他辍学在家的妹妹随便介绍一点什么事做。
谁知道,他的妹妹心却要比他野得多,根本就不愿意待在九镇,一心坚持想要出去打工,赚大钱。
于是,他妹妹通过一次偶然的机会,在QQ上认识了一个朋友的朋友何向阳。之后某天,给家里留下了一封信,说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在外面做大事业,答应帮她,她要出去赚大钱,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改变家里的生活。
拿了家里唯一的几百元钱,义无反顾踏上了去广西来宾的路。
两个多月之后,他杳无音信的妹妹终于联系上了家里,哭泣不已,苦求家人的帮助,说如果想要回家就必须要五千元钱。
马货家里一片大乱,他一个大字不认识的父亲,东凑西借都只弄到两千元钱,最后是刀疤成和拳皇两个人一起为马货家里拼齐了剩下的三千,连马货父亲去广西来宾的几百元路费,都是刀疤成一手掏出。
马货父亲来到来宾之后,在那里,交了钱,他都还被何向阳那伙黑了良心的人软禁一个多星期,发现实在没有油水可捞了,才带着女儿走了出来。
这件事,让原本就欠下了刀疤成很多的马货感觉欠的更多。马货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比很多天天嘴上叫着“兄弟”“铁聚”的流子们要强上很多。
因为,他至少知道知恩图报,知道义气。
他一直都想要为刀疤成、拳皇做些什么,可惜除了每次帮两个人染头、剪头不收钱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年多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这些年来,看着自己的兄弟都已经过的有滋有味,至少比自己当个理发店学徒要强上很多了,这个原本看不起打流的年轻人心态也多少起了些变化。
无论是为了报恩也好,还是为了改变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也好,马货都决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所以,在刀疤成为了拳皇的夺妻之恨而决定去办阿标,公开宣布与老鼠各不相干之后,往日那些兄弟却没有一个来帮忙的时候,马货来了,提着刀来了。
九镇老人们口中有句话说得好:“除死无大祸,讨米不再穷!”
最可怕的是什么人?不怕死的人和什么都没有的人!
刀疤成不怕死,马货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们办了阿标,妥妥当当的办了让九镇六帅都吃尽苦头,却一直没有办动办好的阿标。
于是,他们一战成名,在人们的口中,刀疤成不再是当年那个老鼠屁股后面混饭吃,有些料,带着种的小弟,而是一个办掉了义色手下得力大将阿标的新一代大哥。
而马货也不再是小理发店里面任人喝来唤去,屁颠屁颠陪着笑给人洗头按肩的学徒小弟,他凭着什么都没有,再差也不怕的精神一举越过了拳皇,而成为了刀疤成团伙的二号人物,衣着光鲜的另一位大哥。
他当上大哥不久之后,就发现了另一个机会,前一个机会他抓住了,让他还了恩,转了运;这次的机会他也想抓住,因为他知道只要抓住了,他就可以解恨,解差点骗得他失去妹妹,倾家荡产之恨。
二十一
何向阳在广西搞传销,风生水起,正是得意万分的为什么会回来呢?
很简单,因为他所做的事得罪了真正的大哥,绝对的大哥——政府。
二十一世纪初,席卷全国,坑害了无数人的传销歪风终于引起了政府的重视,于是大哥们决定要办传销了。
在来宾公安局针对何向阳他们那个团伙的一次抓捕行动中,何向阳从他们住的小区三楼还是四楼跳了下来,连夜就逃回了九镇。
在九镇附近乡下躲了一段时间之后,没有发现外面在追捕他的动静,胆子逐步大了起来,再加上在乡下的一段日子实在憋屈的厉害,于是,隔三差五的,他开始出现在了九镇。
也就联系上了元伯。
他发现当年这个毫不起眼的小龅牙,现在居然混的人模狗样,不但不比他辛辛苦苦在外面拼搏的时候差,相反好像还更有面子,更有势力一些。
于是,他就开始跟着元伯,游荡于打流与非打流之间了。
于是,他躲掉了政府的那笔债,却也到了还另一笔债的时候了。
他和马货之间的第一次冲突,源自当年他所欠下的马货父亲那五千块钱。
马货的父亲本来是买菜的,在马货打流之后不久,给他买了张“慢慢游”(一种三轮摩托,在广大乡镇地区,代替了的士的用途),干起了开“慢慢游”拉客的营生。
在某次拉客的时候,他遇见了何向阳,那个曾经害的他女儿生死不知,害的他倾家荡产,还担惊受怕的人。
不过马货父亲的性格就像马货小时候,没有出来打流一样,胆小怕事,老实本分。他认出来了,却也不敢说什么,连问都没有问一声,甚至回到家之后都没有给家里人说。
他只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日子开始好转了,平平安安就好。
可惜,马货的父亲爱喝酒,人喝酒的难免就话多,某次在家里吃饭,喝多了之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马货的母亲,而他母亲又告诉马货的妹妹。
马货的父母都是不敢惹事的老实人,马货的妹妹却绝对不是。我见过这个女孩几次,我也相信,如果她是男人,那么九镇绝对没有她哥哥立足的地方。
所有,马货的妹妹知道了之后,立马就满大街开始寻找何向阳了。最后终于在商贸城的一家网吧让她找到了这个恨之入骨的人。
后面的事太简单了,马货的妹妹扑上去就打就骂,把何向阳脸上抓的稀巴烂,到处都是血印子。
何向阳是什么人,那可是做了几年传销的头,习惯了假话,习惯了给人洗脑,习惯了装腔作势的人。
他岂会当着众人的面就这样被一个黄毛丫头又打又骂。理所当然,最终吃了亏得人是马货的妹妹。
事情到了这一步,马货的家人想瞒也瞒不住了,何况他们连瞒的机会都没有。刚刚被打,马货的妹妹就像当初义无反顾踏出家门一样,以同样义无反顾的精神面貌找到了她的哥哥,告知一切。
马货怒了,多年以来因为家贫人善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的马货早就随着几个月前砍向阿标的那第一刀而远去无踪。
现在的马货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是一个可以为兄弟去死的人,那么为妹妹呢?为了老父亲奔波天涯的那一笔账呢?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何向阳是元伯的人,在听完妹妹的哭诉之后,看着妹妹脸上的淤青,马货立马就叫上了几个人,拿了几根铁棍用报纸一包,带着妹妹上街找人去了。
只用了一两个小时,马货兄妹就在九镇街上与何向阳不期而遇。
二十二
也许是这些年来亏心事做了太多,让何向阳养成了时刻提防的习惯,他确实精的像猴一样,据说当时马货兄妹本来没有看见他,街对面的他反倒先看见了马货妹妹带着一伙人到处走。
于是,心亏的他扭头转身就跑,跑的方向是商贸城。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在九镇能够保他又愿意保他的只有商贸城里的那个人——元伯。
可惜他还是蠢了一点,九镇的街道并不是很宽,慢慢走也许发现不了,可只要突然有个人在路上狂奔所发出的动静,无论站在街的哪一头都绝对是引人瞩目的。
所以,马货兄妹一下就看见了,在得到妹妹的确认了之后,马货带头领着一伙人飞奔追了过去。
我听说做传销的人,一般都是进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我想,这一定是屁话,要不就是借着军事化这三个字来装逼。
因为身为传销集团中层骨干,军事化了三年多的何向阳在先跑的情况下,居然都没有跑多久,就被几个没什么文化,也许根本不知道军事化是怎么回事的土鳖小流子给追上了。
马货几个人把何向阳提到了九镇外围郊区某处,绝对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打,之后马货记下了何向阳身份证上面的所有信息,给他留下了一句话:
“狗杂种!明天这个时候之前,把你当初拿老子屋里的一万块钱(虽然马货当时翻倍多要了,但是按道上来说,真的不多。换做是我家里这样的事,何向阳不拿二十万,他就不可能完完整整走)给我准备好,送到xx茶馆来,多话我就不讲了,不来,我们就到时候再说!听到没有?”
据说,当时,何向阳磕头如捣蒜一样,信誓旦旦的答应了下来,还说,当初都是一场误会,他也是被人控制,明天送钱之后,希望就是朋友,既往不咎。
反正,当时他说的话一定让马货感到相当舒服,因为马货没有再打他,甚至还带着他一起回到了九镇。
何向阳这个人,我不太熟,不过和元伯关系相当好的贾义和他却很熟,贾义对于这个人有过这么一个评介:
“你要是不出事,何向阳绝对是兄弟;出事了,何向阳还是兄弟,只是他绝对不会帮你打架;要是你想让他打架,那除非是告诉他,不打架,就要出钱。”
这样一个人,答应了马货的一万块钱,他会给吗?
当然不会,那不如要他的命。
他当时发誓了,是的,他发誓了。
只是一个做了三年传销,每天对着镜子告诉自己和他人,一定会发大财,会成为下一个比尔盖茨,连自己都能骗的骗子,他发的誓言能信吗?
不能,那只是权宜之计,一个很聪明,不过也毫无骨气尊严可言的权宜之计。
可惜,马货不知道,他还是太嫩,所以,他相信了何向阳。
与此同时,何向阳也知道马货的相信最多只能维持到明天这个时刻之前。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一个对策,那面对他的必将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他该怎么做呢?
出去跑路,除了广西,他哪里都不熟,也不愿意去吃那些漂泊的苦,可是广西他能去吗?
那么,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条了。
摆平马货!
马货是个大哥,他何向阳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假流子,论家伙,论兄弟,论钱他都和人家不能比。
何向阳不是笨蛋,他当然知道自己绝对摆不平暴打了他一顿,还将要敲诈他一万块钱的这个人。
其实,何向阳不仅不是笨蛋,他还非常的聪明,聪明到让我至今想起依然怒火填膺。
因为他晓得有一个人可以帮他摆平马货的这件事,甚至摆平马货这个人。
而只要他开口,那个人就一定会帮他。
那是一个很多人眼中义道的兄弟,也可能是一个他眼中可以被利用的傻逼。
二十三
何向阳回到九镇之后,连医院都没有去,就直接坐上一张慢慢游在商贸城里面找到了元伯。
至于添油加醋,颠倒是非的那些话根本就不用多写,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一定存在的,大家可以自由发挥。
我只说几句关键的对话。
“阳伢儿,你给他们说了没有,你是我的兄弟啊?”
“说了。”
“真的说了?”
“我想哈……,真的说了!”
“你怎么说得?”
“是他问我明天拿不拿得钱出来的时候,我说的。我说,‘不碍事,大哥,我没得钱,我兄弟都有钱,我可以找他开口,先帮我转一下救急,绝对不会少你的’,他问我‘你兄弟是哪个?他有钱啊?’,我说的是你。”
“哦,那他怎么说?”
“他好像想了一下,然后才讲话的,他没有明说什么,就说他只要钱,没得钱其他的都不中用,只要钱。他也还是没有不给你面子,只是冲我来的。你也莫发火,帮个忙,帮我搞点钱就要得,我身上真的只有三千多块钱了。”
“哦,那我晓得了。阳伢儿,你放心,你这么被人无缘无故打一盘,老子要帮你去问哈看的。你一分钱都莫准备,你而今和我天天一起玩,还被别个诈钱,那就真的是出了鬼哒。老子看哈他马货是凭什么地方这么屌!”
“元伯,你莫乱搞啊。莫真的出事哒!钱总有来的”
“哎呀,这些你就莫管了,我是吃哪行饭的,你不晓得啊?放心”
这些话,是何向阳被打之后,和元伯当时在迪厅的一段对话,小黑贾义他们都在,元伯出事之后告诉我的。
我听了这段话之后,只有两个感觉,一是心寒,为何向阳的聪明虚伪感到心寒,他实在是太聪明了,论心计,花招,元伯就算是拍马都追他不上。
二是后悔,后悔为什么这样一个人,身为大哥的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还让元伯一步步把自己搭了进去。
当时这个事,元伯并没有找我,因为那天我不在,不记得我是和红杰他们一起打牌还是喝酒去了。
于是,他找了呆在迪厅的小二爷,告诉小二爷他有个兄弟被马货打了,马货还敲诈他一万块钱,他想出面帮一下,看看我们兄弟这边是什么意思。
对于元伯,我们兄弟都是毫无保留的相信,元伯不是贾义,更不是胡玮,他不会随便惹事,要办事也不会办出什么收不了场的乱子来。
所以,小二爷听了之后,也根本就没有太当回事,小辈们的纠纷,何必真的放心里呢。
当时,小二爷给出的回答是这样:
“元伯,这些事,你个人要是觉得应该出头,你就搞。这个何向阳你要是真当兄弟,那我就告诉你,我们兄弟的钱哪个都诈不得,我们兄弟的人哪个都打不得!但是我也交代你啊,不要乱搞,不该出的头,你就莫出,听到没有,而今派出所都盯着的。”
“哦,晓得了。我还给钦哥讲声不?”
“不碍事,不碍事,你只莫乱搞就是的,有事就打我电话。”
“那好咯,多谢哒啊,二哥。”
二十四
元伯第二天就带着何向阳一起去了与马货约定的那家茶馆,同去的还有周波,一共三个人。
到的时候,马货他们还没有来。
一直等到超过约定时间将近个把小时的样子,马货和拳皇两个人才一起慢慢走了进来。
他们进来的时候,元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和周波两个人正在柜台那里买单准备走人,只有浑身是伤,行动不便的何向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
马货和拳皇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的何向阳,而没有看见站在屋子另一侧柜台处的元伯和周波。
于是,两人对着走了上去,走到何向阳面前的时候,一向嚣张的拳皇朝着毫无防备坐在椅子上的何向阳脑袋就踢了一脚,边踢边骂到:
“你个狗杂种,瞎哒你的眼!”
何向阳椅子绊动的响声和拳皇的喝骂声传入了元伯的耳朵里面,元伯回过头来,就看到了让他气得七窍生烟的一幕。
他猛地把钱往桌子上一摔,飞快跑了过去,一把就将背对他弯着腰刚要入座的拳皇推得跌坐在了地上
“你打哪个?拳皇,你妈的比,你想怎么搞?”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拳皇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马货一起,看着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一脸怒气的元伯。
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拳皇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马货同一时间也拉开了自己的椅子。
一边的周波赶紧上来拉住了元伯,说道:
“都莫搞,都莫搞。听我一句劝,都是几个熟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在周波的劝解之下,几人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席间的谈判细节就略去不表,简单的意思是,元伯一分钱都不出,马货一定要钱,不出钱就要办人。
于是,最后,周波给刀疤成打了一个电话。
在我们圈子里,我对于刀疤成的印象不错,但是碍于以往的过节和各自的身份,也只能说是泛泛之交,其他人比如险儿则是早就想办了刀疤成。只有周波,和刀疤成之间处的还可以。
因为周波的表姐夫就是刀疤成的亲叔叔。逢年过节的时候,两个人总是能在亲戚家里遇上,喝过几次酒。
这种事,我们兄弟不可能自己出面给刀疤成求情,要打这个电话的也就只有周波了。
电话中,刀疤成一口答应了下来,谁知道,把电话给马货接的时候,马货可能是因为家仇太深,恨了太久,居然连自己大哥的面子都不给,说了半天就是不松口。
最后没有办法了,刀疤成只得又给周波说,要何向阳多少出一点,意思一下,也好有个交代,毕竟是他不对在先。
合情合理,周波为元伯做主答应了,给马货三千块钱。
谁晓得,电话刚挂,马货就说话了:
“周波,我不是不给你面子,也不是不给元伯面子。你们屋里人被别个这么搞了,你们怎么想?三千快钱,绝对不可能!一万块钱,一分不少!”
最后说来说去,马货有些不近人情的固执终于把周波和元伯惹火了。
周波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好,马货,讲到这里再紧讲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今天就是三千块钱摆在这里,要不要随便你,你想怎么搞就搞。再多是没有的,我只告诉你一句,事莫搞大,为你好!晓得吧?今天他(指何向阳)出了这个门,你再动他,我就动你。”
“那好,周波,三千快钱,我绝对是不得要,你是大哥也无所谓,钦哥来哒也无所谓,最多就是一条命。你和元伯要走就走,这个杂种走不得!”
元伯站了起来,一把拉着何向阳:
“阳伢儿,跟我走,哪个动你试哈看!”
当时,元伯和何向阳站起来的时候,拳皇和马货也站了起来,两个人几乎同时伸手抓向了何向阳。
但是,第一个动手的却不是这些站起来的人,而是一直坐着的周波。
就在坐他对面,离他较远的马货刚作势抓向何向阳,而周波身边的拳皇也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的时候,周波就一脚横踢到了桌子上,手上也抓起了桌上唯一的一个烟灰缸,跳起来砸在了拳皇的头上。
随即元伯也扑向了被桌子横沿撞得一下又跌坐到了椅子里面的马货。
这是一场并不惨烈的战斗,措不及防的马货和拳皇被元伯周波何向阳打了一顿,两个人的伤都不算重,也不算轻。
九镇六帅出名的地方就是心狠手辣,他们的小弟下手通常也不是很轻。所以,当时,马货拳皇两个人都是脸青鼻肿,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但是这场架的后果却远远没有结束。
我一直都不讨厌刀疤成,因为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某些东西和我有些相像。
比如,我们的兄弟都是动不得的。
什么面子都可以给,动了兄弟就不好说了。
二十五
那天晚上听说兄弟被打红了眼的刀疤成与快要气疯了的马货、拳皇两个人一起,身上带着家伙满九镇的搜罗元伯与何向阳两个人,据说甚至刀疤成自己还亲自到我们迪厅里面来过一次。
但是并没有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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