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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一个鬼子都不留

_7 佰川(近代)
什么“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张举人我日你姐”、“李月娥我的心尖尖”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山寨是建在半坡的台地上,四周均为缓坡,树木极密,从房屋的的布局来看,具有一定的军事用途。
最外围呈圆弧排列着一圈房屋,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大型碉堡群,因为这些房屋都设有类似于射击孔一样的小窗户,从这里可以直接俯瞰谷地。再往后地形渐高,房屋的形制多类似外围房屋,布局同样呈圆形排列。到了最高处,房屋才有些像普通民居的样子。
和尚是正牌子科班军校毕业,一眼就看出这个山寨整体就是一个环形立体防御工事体系。不仅仅选址隐蔽,而且易守难攻。
由于长时间无人居住,房屋已经成了兔鼠狐蛇各种野物的乐园,看见人进来,竟大模大样地不肯挪地方,这倒好,大家刀枪棍棒一阵招呼,打死不少。
在建筑群的最高处有一幢最大的房子,木质结构,这里应该是议事厅了。
房里桌椅板凳完好,大家试了试,竟非常结实,大家打扫了一下,一屁股坐了下来。
“早知道有这么多现成的房屋,我们直接就可以将人带来了,还省得我们这么多人来打前站。”
“是啊!六哥、你是咋发现这块地方的?”
“那年我带一群人找矿,找到这里,发现了这个空寨子,当时就看出这是个土匪留下的老窝,加上无人居住,我们觉得有些阴森森的,所以也没敢久留,就赶紧原路出去了。”
“这里再规制一下,就是一个立体的防御体系,对面山上再设上一个哨卡,别说日本人,就是天兵天将,要攻进来恐怕也要费点事。”
“这里唯一不好的就是粮食很难运进来。”
“粮食好办,目下得先将就一下,河里有鱼、山上有野物,河两岸的地肥得流油,明天我们回去赶紧运一批秋粮种子进来,开荒种地,赶十一月就可以收获了。”
“这批两广兵能吃苦也能打仗,蝎虎得很。当年桂军号称‘狼军’,有名的死缠烂打,缠上就要就要揭你一层皮,特别是在山地丛林中作战,桂军独步天下,中央当时对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这里对他们再适合不过了。”
外面的军士们已经开始埋锅造饭了。
缕缕炊烟之间是一阵阵煮肉的香味。
带来的这百十号人清一色是这次营救出的两广兵。
两广人对生猛海鲜、蛇鼠猫狗是来者不拒,一律通吃。而且他们也善吃、会吃。所以刚才打扫各房子的时候打倒的各种野物一样也没浪费。
刚开始时继宗、和尚、贺老六三人看着雪白莹润的蛇肉不敢吃,只挑点野鸡、豪猪肉吃,。
一个歪戴着帽子、大背着枪的丘八一脸坏笑的走过来,手里的刺刀上挑了条胳膊粗的蛇。
这丘八原来是桂军第七军上尉连长,阳朔人,外号“老狼”。
他笑嘻嘻地把蛇递到继宗跟前,一口广西腔:“大哥,尝上一口,再来口酒,保证你这辈子看见啥肉都觉得不香。”
继宗迟迟疑疑用手撕下一块,放到嘴了尝了尝,果然鲜嫩异常。
他举手让道“来来来,和尚、六哥你们都尝尝。”
俩人一尝、果然不赖,一条足有五斤多的蛇瞬间被瓜分的一丝不剩。
老狼一看就是个老油条,他咧着嘴跐着牙,朝外面喊了一嗓子:“弟兄们进来,酒肉伺候。”
霎时涌进一帮流里流气的兵油子,举着酒,拿着各种肉一下围到跟前。
继宗天性豪迈,又和金龙、和尚、兰卿、子美等人相处日久,对当兵的习气尤为熟悉。
当兵的常说:“和尚不亲冒儿亲,当兵的不亲枪亲。”
丘八门常常一根烟一递,两杯酒下肚,再骂上几句当官的,甭管是中央军还是杂牌军、南方兵还是北方兵立马就是好兄弟。
所以继宗毫不推辞,举起酒瓶一口气就吹下去半瓶,当兵的一阵叫好之声。
老狼双手举起半瓶酒,一脸的郑重,对继宗几个言道:“几位大哥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弟兄们心里明白,咱当兵的不说谢恩,今天敬几位哥哥一杯,啥都在酒里。”
说完举瓶扬脖,一吹而尽。
紧接着当兵的依次敬酒,继宗几个只好抖擞精神放量而饮。
不大一回儿,放到了一片。
清醒的就剩下,继宗、和尚、老狼三人还能支撑。
老狼叹到:“真是个好地方啊!”
说完眯缝着小眼睛击节而歌:“男儿胆大可包天,参加敢死队!
沙场血战拼头颅,视死也如归!
宁玉碎,勿瓦全!革命将士大无畏!
歼灭敌寇,建立勋功,看我们无敌的钢军敢死队!“
歌罢久久不语,似乎又回到了风景如画的老家阳朔。
和尚听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他知道,老狼所唱的是号称“钢军”的桂军第七军军歌。
第七军除了装备太差,其战斗力和战果在抗战中应和当时的国军五大王牌相媲美。
第七军作战勇猛顽强,对日军作战,常常是战至最后一人一枪,只要阵地上还有能动的的士兵,往往也要作拼死抵抗,比之日军的所谓武士道有过而无不及。
日军往往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选择自杀,而桂军士兵即使要自杀也是和敌人同归于尽,造成敌方人员伤亡。
所以日军当时有:“欲灭支那,先灭广西。”之言
“老狼,你是咋被俘的。”
“今年三月在桂南护送学生遭遇日军伏击,我率部殿后,受伤被俘。”
“看你好像住过军校?”
“我上过广西陆军学堂,而且还是黄埔广西分校六期生。”
“你看着不像军官。”
“桂军都是这样,军官大都是从战场上提拔的老兵皮,所以官兵关系很好,这有点像共产党,军校生受影响,时间一长,和当兵的就混成一样了。”
“怪不得你们桂军号称‘狼军’呢?”
“你才知道?地上躺的‘山猫’、‘刺猬’、‘鬣狗’都是正牌子军校出身的军官,你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哪个不像老兵皮?至于那些教导队出身的军官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战局如何?”
“目前西南、西北稳定,日军已成强弩之末,用不了几年,日军必然完蛋。”
因为有过共同的军校经历,老狼和李鹤裳都恢复了军校生那种仪态端庄,郑重认真的状态,因此两人的交谈就有那么一种非常庄重的成分在里面。
“老狼、这里要让你管,你打算咋整?”
“太简单了,将人员分成两部分,一小部分为武装人员,另一部分为生产人员。现在大约有一百多条枪,在对面山顶、东西峡口各驻十几人警戒。这里地方偏僻,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上来几百个鬼子根本不在话下。”
“粮草问题你考虑过没有?”
“你忘了咱刚才都吃得啥?对我们来说这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吃的喝的。”
看他俩说的热闹,继宗也插了进来。
“听和尚说你们桂军善打山地丛林战?”
“没错,两广山多地少,大多数士兵来自山区,以前不是猎民就是药农,所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深山老林就是他们的家。而且两广蛮夷杂处,养成了人们霸悍、野蛮的性格。”
“丛林战有啥特别的地方?”
“那太多了,不过总的来说不过是要善于伪装自己、隐蔽自己,还要能适应丛林,不需要太多补给长而能时间生存下去。”
“是啊!丛林里除了敌人,还有毒蛇猛兽的威胁,没有一定的经验是不容易生存下去的。”
“恰恰是这些所谓的威胁,反而是我们有利条件。”
想了想老狼又补充道:“你们放心,要不了几个月的休养生息,这些人保准又是一支精兵劲旅。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挂在西面的山岗上,缓慢、宁静的河水泛射着红红的阳光。把周围的缓坡和山岗映照地通红,景色极其雄峻阔大。
继宗走出大厅,不言声的看着这壮美的景色,沉浸在一种说不出的肃穆和庄严之中。
三天后,营地的修缮、打扫都已完工。
这批被营救出来的士兵,除了伤病不能动的留在水帘洞继续休养外,其余所有的人携带着步枪150支、机枪4挺、掷弹筒两门及弹药若干以及大量的口粮、种子、农具迁往关口岭峡谷屯田。
老狼还给这支队伍起了个名字叫“国民革命军第七军燕山游击支队”。
第4部分
第二十章 自相残杀
日本人是很健忘的!
特别是柳林镇据点的小鬼子们,他们脑子仿佛都缺根弦儿,不到一个月,他们似乎忘记了马兰峪遇伏、忘记了沼泽地的蚊子和蚂蟥、据点壕沟外的弩箭。
他们又像以前那样,蝗虫般蹦蹦跳跳起来。
看着这群不知死活,没完没了瞎闹腾的的小鬼子们,刘大牙对翻译也越来越没有耐心,他翻译时所加的定语也越来越长,而且后面往往要加上自己的评论。
“这驴日的王八蛋想要根葱,你瞧他那熊样简直就是猪鼻子插大葱。”
“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货还想吃点花生米,他他妈的也就配嚼狗卵。”
“这头矬母猪下的小矮猪还想要盘松花蛋,张老板、你给他弄盘苍蝇蛋就够他的了。”
…………
到最后,他忍无可忍,罢工不干、拒绝翻译了。
而且振振有词地说:“我乃堂堂华夏儿女、炎黄子孙,岂能为猪狗不如的小日本儿整天翻东译西。”然后竟拂袖爬去。
张胜听完忍不住大乐。
这下刘大牙伤自尊了。
他怒气冲冲地说:“张老板,今日之刘打牙绝非昔日之刘大牙,佛祖云:”回头是岸‘,我刘大牙当初有辱祖宗,今天我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行吗?“
张胜忙辩解道:“刘先生,不是这意思,我这是替您高兴啊。”
“哼————”
“刘先生、你看我小本经营也不容易,您就将就着点给翻译翻译吧,要不然皇军非砸了我的酒家不可。”
刘大牙抬头昂然道:“头可断、血可流,日本语断不可翻。”
“好我的刘先生、刘大爷,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看在我每日好茶好饭伺候您的份上,您就将就将就吧。”
刘大牙一翻三角眼:“那不行!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任凭张胜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无奈那刘打牙是读书人,满肚子的学问,一身正气,一张口就是大节大义、大忠大孝。竟驳的张胜一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只好悻悻而去。
晚上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继宗、占魁、和尚,哥几个几乎笑爆了肚皮。
和尚笑得眼泪直淌,边笑边说:“还、还、还他妈节呢,他刘家两代汉、汉、汉奸,还奢谈什、什、什么节,真笑死人了。”
占魁也说:“呸、这狗汉奸两顿饱饭吃的不认识自己是谁了?狗他妈能改了吃屎?”
“对、饿狗日的两顿,他也许就清醒了。”
张胜却笑不起来
第二天,刘大牙果然再不进酒家一步。
日本人一来,害得张胜捉襟见肘、疲于应付。
最后不得不依靠笔译才勉强打发了这群鬼子兵。
继宗也有些急了,他知道,没有刘打牙翻译无所谓,但刘大牙不坐在店里,每天就少了许多的消息来源,据点鬼子的动静就一点也不清楚,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他和张胜一商量,决定要和刘大牙谈谈。给占魁、和尚一说,他俩也觉得事情重大,是得和刘大牙好好聊聊。
酒桌上,刘大牙不吃、不喝、不言、连头都不抬,任凭哥几个怎样劝,就是一脸正色、不接话茬。
劝得急了,他微微一笑倒劝起张胜哥几个来:“哥几个,我先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一来对我的接济。我劝你们赶紧关门回家种地,有钱喂鸡喂狗,那怕是吃喝嫖赌,也不能天天白喂这些不是人造的日本人啊!,你们这是图了个啥吗?”
这话看似平淡,其实很难回答。
张胜长叹一声:“刘先生,你有所不知,我们现在已是骑虎难下,这店是借高利贷开的,还想指着它挣回本钱、养家糊口呢,关了张,我们哥几个咋办呢?”
“你们一看就是好人,别到时闹得跟我似的没个好下场,告诉你们,日本人长不了。”
“为啥这么说?”
“你们没到过日本,不知日本的情况。我当年到日本留学,学的就是采矿,日本他妈的有个狗屁的矿可采,日本现在四处扩张,无非就是为了掠夺资源。跟中国开战,日本已经是倾举国之力,现在又在南洋一带四处惹事,欧美列强能饶了它?你们知道日本国内现在老百姓是个什么生活状态?”
说着不自觉地抓起了酒杯,刚要举起,突然觉得不对,又将酒杯放回桌上。
接着说道:“老百姓连蔓菁藤都吃不上,家家户户的锅碗瓢勺都拿来炼钢造飞机大炮,是他妈典型的瘦驴拉硬屎,还想灭了中国!简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一厢情愿的说什么以战养战,我看是饮鸩止渴还差不多。”
刘大牙滔滔不绝,半文半白,雅词里有粗口晕话,哥几个听来倒也觉得形象有趣,不觉地流漏出专注的神态,一时竟忘了今晚叫刘大牙来的目的。
继宗觉得要劝刘大牙这样下去不行,因为大家一直在沿着刘打牙的思路在说话,根本不能劝动刘大牙,他决定要将话头转过来。
于是张目定定罩住刘大牙:“既然你早就知道是这样,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为日本人卖力地做事呢?”
刘打牙愣了半天说不上话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看来这话击中了他的要害。
看到有机可乘,张胜赶紧插话:“过去的事情刘先生恐怕也有不得已之处,咱就不提了来来来,先把酒喝了再说。”
说完硬将一杯酒塞到刘大牙手里,一使眼色,大家纷纷和刘大牙碰杯。
刘大牙不愿提过去,一提过去心里就烦,一烦就想喝酒,于是借坡下驴,滋溜一杯酒下了肚。
紧接着举杯频频,三下两下,本来酒量就不大的刘大牙已经有五分醉意。
他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他妈也不知为什么?”
和尚一看有门,也劝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就是、过去的事老想他干啥,你帮我们翻译,又不是帮日本人,你怕个毬啊!”
“对对对,咱都是中国人,我们也都看见了,你现在也算条汉子,从不和日本人说话,连他们瞧都不瞧一眼,这一点比我们哥几个都有骨气。”
一听这话,刘大牙高兴了,睁着白多黑少的三角眼天真地问到:“真的?在你们眼里我还是一条汉子,还算个中国爷们?”
原来他的心病在这里!
大家又是一顿臭捧,把个刘大牙夸地如岳飞在世、文天祥重生一般。还说只要他帮忙就等于救人于水火,胜造七级浮屠。
高兴地刘大牙当即决定,从明日起,继续翻译。
条件只有一个:从明日起每日再加两个菜一壶酒。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转眼又到了秋季。
“桃园酒家”的朱砂已在据点鬼子的身上渐渐发生作用了,据点里越来越多的鬼子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情况严重的鬼子眉毛和刚长出的胡子也一并开始脱落。
这些十八九岁的鬼子俨然是一个个小太监,他们面色苍白,表情呆滞,顶着一个个光光如鸡蛋一样的脑袋,整日里感到浑身乏力、手足麻木,声音嘶哑,吃饭喝水都有困难。
不长时间,这些患病士兵就一个个骨瘦如柴。
别说出操训练了,连站岗放哨都成问题。
据点里的军医山野少尉最近可忙坏了,天天有人排着长队来打针吃药。
这些人的表面症状好像是水土不服而引起的肠胃病,吃了药、打了针治后症状往往能稍微到缓解,但过不了几天,病情会再一次发作。
他不得不一次次将情况严重者往省城的陆军医院送,但去了的人几乎没有再回来的。他们在陆军医院里病是越治越重,最后不是一命呜呼就是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可怜这些小鬼子到死也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就没命了?
从九月份开始到现在已有二十多名鬼子陆续死在医院,其余的病情轻重不一。
这种现象引起了陆军医院鬼子专家的注意,他们对这些患病鬼子进行了详细的病理检查,但查来查去,却没有查出丝毫病因。
和治疗时的思路一样,他们把注意力全放在消化道传染病上,所使用的设备和手段均和此有关,当然是一无所获了。
这种怪病起了据点鬼子的一片惊慌。
越来越多的鬼子因为心情郁闷而频繁地到“桃园酒家”来喝酒解闷,以排解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更多的鬼子开始渐露症状。
于是大批的鬼子医生和细菌专家被派往柳林镇据点,他们对据点的饮食卫生状况、饮用水的水质、宿舍卫生状况分别进行了化验、分析、综合评估,最后得出结论:“据点壕沟的水质恶化并污染了井里的饮用水导致的胃肠道急性传染病。”
并建议:“为防止此类传染病的大规模流行,据点的井水已不宜饮用,应从据点外引进饮用水。”
无奈的濑川只好驱赶着那些身体尚好的士兵开始了他们的饮水工程。
鬼子据点发生的这些情况被张胜他们了解得一清二楚,他们心里这个乐啊,别提多高兴了!
“和尚的方法真管用,据点的鬼子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病是爷们给他们作的。”
“快来喝朱砂酒啊砸碎们,喝完就舒服了。”
占魁高兴得几乎要扯着嗓子喊起来了。
然而濑川却很清醒。
他心里骂道:“什么水质污染?狗屁!”
引起他警觉的是那些参与饮水工程施工的的士兵们的牢骚。
“我们真命苦!他们天天饮酒作乐反倒得病,还要我们替他们出苦力。”
“纯粹是饮酒过量把胃喝坏了。”
“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他们。”
所有患病的士兵似乎都嗜酒,难道是酒导致这一怪病发作的主要因素?
于是他把士兵们分成三类进行统计调查,第一类是滴酒不沾的;第二类是稍饮辄醉的;第三类是嗜酒如命的。
通过比对,他发现了一个大体规律,即第三类多病情严重,前一阵子死亡的士兵也多出自此类。
但这里又有一个特殊的现象,滴酒不沾者中也有人患病,而嗜酒如命的酒徒中还有身体健康如初之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问题似乎出在酒上,无论如何,对士兵饮酒问题,一定要重视起来,今后要严禁饮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柳林镇据点的鬼子们开始了他们的禁酒运动。
酒是不敢公开喝了,但依然没能阻止住还在不断发作的怪病。
据点里几乎每天都有士兵死去。
而没有了酒精刺激的士兵们一日日显得更加萎靡不振、面色阴沉。
那些没有得病的士兵则在胆战心惊的等待着厄运的来临,不知道哪一天这种病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整个柳林镇据点每天都静悄悄的,死一般寂静。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冬天第一场雪来临。
濑川大队因病减员严重,还活着的鬼子在长期的忧心忡忡中几乎也都不同程度的患上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病,一个个几乎都快成了“人干”。
柳林镇据点的这种久治不愈的怪病一直被上报到华北派遣军司令部。
经过司令部反复磋商认为:“这是一种未知的传染性极强的慢性病,任其发展下去,有可能造成此病在整个华北驻军中大范围蔓延,为了帝国的利益,为了大东亚圣战的最后胜利,必须立即解决此事,柳林镇据点的所有官兵必须作出牺牲。”
昏暗的天空中飞旋着如鹅毛般的大雪。
身心俱疲的濑川中佐披着厚厚的军大衣懒懒地坐在圈椅上,出神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这里的雪景,太像他的故乡冬天的景象了。
尽管炉子里的火在熊熊燃烧着,但他仿佛怕冷似的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
他的耳朵里不断回响着这酒井联队长在电话里给他的冷森森的命令“部队所有人员不得擅离据点,就地封存所有武器弹药,等待派遣军直属生化部队来检疫消毒。”
“封存所有武器弹药,就地等待。”濑川自言自语道:“还要出动生化部队,有这必要么?”
他的眉毛突然一跳,不由得全身战栗起来。
他突然想起了在南洋作战的有些日军部队,因热带病蔓延而被集体“处理”的事情。
难道我们也会受到这样的“处理”?
从早上等到天色将黑,一直不见生化部队的影子,他想问又不敢问。
天色更暗了,他的心缩成了一团,如果此时生化部队出现,那就意味着绝对的凶多吉少了。
直到晚上十点,也没有任何动静。
濑川自失地一笑。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他站起来刚想拿起放在炉子上的晚饭,据点外传来一阵隐隐的汽车引擎声,听声音汽车还不止一辆。
咣当————饭盒失手掉到地上。
他艰难地推开厚重的门帘,走了出去。
外面足有二十几辆汽车,车灯大开着,灯光里,四五百身着白色防化服的士兵将营房团团围住,站在前面的士兵每人手里都端着一只德式冲锋枪。
还没等濑川张口说话,密集的冲锋枪声便响了起来。
在枪口喷出的火光里,濑川最后一次看见了盛开的樱花。
………
第二十一章 戏猎关东军
濑川所看见的所谓生化部队,其实是关东军原田联队下属的第三步兵大队,大队长犬养中佐。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处理”掉驻柳林镇的濑川大队,并取而代之。
柳林镇的老百姓昨晚乍一听到爆豆似的枪声立即惊慌失措起来。
继宗他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立即操起家伙,以防不测。
但枪声响了不长时间,就稀落下来,紧接着空气中传来的一股浓烈的肉烧焦的臭味儿。
枪声似乎是从据点方向传来的,小鬼子们又在搞什么把戏?
天亮时分,一夜未睡的柳林镇的住户们惊奇地发现有鬼子兵排着队在街上巡逻,所不同的是这些鬼子的帽子是大檐帽,不像原柳林镇鬼子那种掏粪勺似的小龟头帽;身上的衣服也是斜纹布作的,看起来崭新、挺括。
而且这些鬼子看起来非常训练有素,他们军容严整、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步伐整齐一致,绝不像原濑川大队的那些小猴猴鬼子的作派。
这就是号称“皇军之花”的关东军。
关东军在日本陆军中是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他们长期驻守中国东北,是日军中一支不可替代的机动力量。
和尚从军服上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来柳林镇据点被关东军接管了。”
“关东军是干什么吃的?”
“关东军是日军劲旅,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今后要小心。”
“多大的事?我当是天兵天将呢?”
“就是,一刀下去,咔嚓一下,脑袋不得照样搬家?”
和尚没理会张胜、占魁的调侃,他看了一眼沉思不语的继宗,自言自语道:“不对劲儿,按理说关东军是正经八百的野战部队,不会掺呼守备部队干的绥靖地方的的事情,他们来柳林镇到底干啥来了?”
占魁有点不耐烦,叫道:“管他妈干啥来了,他们找死来了呗。”
张胜也嚷嚷道:“找死还不容易,爷爷们有的是巴豆、朱砂、弩箭外加机枪手榴弹。”
“扑嗤————”
继宗忍不住乐了起来,张胜的话合辙押韵,还挺全面。
雪整整下了一天。
酒井三郎中午时分抵达据点,他特意叫上王金龙,想把王金龙引荐给犬养。
以酒井三郎武士家族的身份、陆军大佐的军衔,冒着风雪驰马几十里亲自来到据点看望犬养,已经是圩尊降贵了。
谁知犬养态度傲慢无礼,毫不领情,见了酒井草草地行了个军礼,冷着个脸让酒井站在寒风雪地里说话,连往帐篷里让的意思都没有。
至于王金龙,犬养连看都没看一眼,态度更为冷漠。
饶是酒井涵养甚好,脸上也不由带出怒意来。
说了几句应付的话,酒井翻身上马和王金龙一起直接驰入皇协军的据点里,嘴里一连串的“巴嘎”。本来就很冷峻的脸上布满盛怒之色。
到了王金龙的据点,酒井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特别是看见王金龙的办公室墙上所挂的自己亲书的“武”,竟露出一丝微笑。
他赞许地看着王金龙、轻轻说了声“幺西”。
不知为什么,王金龙对酒井这个日本人竟恨不起来,在心里,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敬意。
直到晚上王金龙来到店里,所有关于柳林镇据点的和关于关东军的谜团才得以揭开。
其实大屠杀结束之后,他按花名册清查过人数的,没有出入啊。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于是,满脑门子糨糊的犬养立即命令:从即日起每天晚上六点后全镇戒严,如有违抗者,格杀无论!
戒严令的发布,使柳林镇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了。
一队队的鬼子在街上仿佛是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人似的走来走去。
看着鬼子煞有介事、如临大敌的样子,继宗扑哧乐了。
“你们瞧瞧,这些鬼子是不是喝了老虎尿,哪来这么大精神头?”
和尚打趣道:“精神?一箭下去不照样冰冰凉?我以前确实高看了他们。”
占魁更损,他撇着嘴说:“你们说这帮鬼子是咋整的,既是罗圈腿还他妈是萝卜腿,是不是小时后怕他们尿床给裆里塞的尿布太多给整成这样的?”
“这我知道,他们从会走路起,每天给裆底下吊一尿盆,怕尿撒出来,走路都紧紧夹着尿盆,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张解释道。
边说边模仿着夹着尿盆走路的样子。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那他们往哪儿绑尿盆呀?”
“人家不绑,人家用嘴噙着。”
张胜、占魁你一言我一语如同相声。逗得大家开始捂肚子。
“嘿!你看看那个鬼子,裆里夹个麻袋都富富有余,腿都O成这样了,他们家里也放心,这么个半残废孩子也敢放出来当兵吃粮。”
大家如同看猴戏一样爬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日军在大街上走来走去。
“和尚你说说看,咱们军队的丘八们看着比这帮小鬼子齐整多了,咋就打不过人家呢?”
和尚长叹一声:“你说的这事太复杂了,我一时也捋不出个头绪来。”
其实和尚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但他不愿说,说起来心痛。
军阀混战、派系林立;国家积弱多年;官员尔虞我诈、腐败无能;军队里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比比皆是,能打胜仗吗?
他抬起头有些艰难的说道:“你们不知道,兰卿他们他们见了我就骂新九师,可谁知道我们新九师从从贵州走到中条山,一路上饿死了九百多士兵?他妈的人家出来当兵吃粮、保家卫国,却被活活饿死,你说这样的部队能打仗吗?”
“还有这种事情?那兰卿他们部队在中条山怎么就没这事?”
“他们背靠八百里秦川,依靠关中补给,关中父老扬言‘宁让关中饿死一层人,也不让中条山当兵的饿一顿’。为节省粮食,关中许多的老人、妇女顿顿不吃粮食,只以野菜充饥,节省下来的粮食,全部送往中条山作军粮。他们要是要靠中央补给,嗨————”
又一声长叹。
接着又道:“其实兰卿他们打得也非常艰苦,陕军三万人枪,顶住十几万日军,三年下来,死伤近三万呐!等于陕军全军都死伤了一遍。”
和尚说着说着,话匣子打开了:“我们说起来还是中央军,但不贿赂上面当官的,粮草补给啥也不给你。”
继宗叹道:“想不到那些当官的看起来人五人六的,还这么黑心肠。”
和尚说道:“还有比这黑的!就说74军吧,那是国军头等王牌主力,是蒋委员长的心头肉啊!就这样也不行。常德会战时,74军57师余程万部身陷孤城,以八千人和日军4万多人激战数日,弹尽粮绝,周围友军近在咫尺就是见死不救。即使如此,余程万部依然反复决死冲杀、直至全师仅剩83人。余程万最后发给集团军司令孙连仲的电报是这样的:”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主任等固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第七十四军万岁,蒋委员长万岁,中华民国万岁。‘“
说到这里,和尚唏嘘不止。
继宗缓缓说道:“像余师长他们这样的才是真正的中国老爷们。”
占魁问到:“那后来余师长他们怎么样了?”
“孙连仲将军接到电报后号啕大哭啊!只好舍近求远,电令远在几百公里外正在和敌激战的同为74军51师张灵甫部强行脱离战斗,前去支援常德。”
“我问的是余师长他们怎么样了?”
“最后余师长带着身边卫士杀出城去,与从几百公里外赶来驰援的张灵甫汇合,接着又杀回常德,仅用一小时,就将进入常德的日军击溃,重新占领常德。”
“想不到都是抗日部队,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太多了,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他妈的,有些当官的连生意人都不如。”
“小日本就是吃透了中国的这点破事,所以才敢欺负我们。”
“是啊!要不是这样,中国能连一个小日本都治不了嘛?”
“不过,中国像余师长他们这样的老爷们也比比皆是,要不然,早就完了。”
“都有哪些?你给咱说说。”
“那就海了去了,人有张自忠、李宗仁、薛岳、卫立煌、杜聿明、孙立人等等;部队有国军五大主力、陕军、桂军、川军、八路。”
“八路?”
“八路有点像咱们,他们时而化整为零,专门打游击;时而集中力量整一次大的,弄得鬼子焦头烂额、不得安宁。”
“我听金龙哥说,八路啥都好,就是抓住小鬼子不杀,还优待,这点不好。”
“要让我抓住小鬼子,管他妈男女老少小鬼子,统统的、死啦死啦的。”
占魁的这句二鬼子话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说话之间,刘大牙如约而至。
大家立刻打住了话题。
刘大牙微微一笑,不言声的坐到他的专座上。
张胜立马端来酒菜打点刘打牙。
“刘先生,最近在街上可要小心,听说来的这帮是什么关东军,贼邪乎。”
“听他们吹吧,什么‘皇军之花’、‘皇军之鹰’,我看也就是狗尾巴花、秃尾巴鸡。”
刘大牙不屑一顾的说道。
张胜赶紧“嘘————”
“张老板,你紧张个啥?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这么胆小怕事?”
“我跟你不一样呀,刘先生。我有一家老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掌声低声下气的解释道。
看着张胜那做作出来的可怜相,继宗几个不禁乐了起来。
刘大牙拈了个花生米、酌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说道:“关东军没啥,不就是没吃过亏,骄横不可一世吗?等着看吧!历来骄兵悍将没有不吃败仗的。”
紧接着,他又压低嗓门神秘说道:“听说昨晚,从山上下来一支游击队,一下干掉了十二个鬼子,用的都还是新式无声武器,这下有热闹瞧了。”
别看脚没了,他的消息还怪灵通的。
“还新式武器?”
和尚第一个忍不住大笑起来。
“骄——横”
直到晚上吃饭时继宗还在咀嚼着个词。
大家一看就知带继宗心里差不多已经有办法了,大家也不打扰他,静静的吃喝着。
“这事得找田三哥。”继宗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大伙吃完饭都在等着他说话,看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都有些忍不住了。
“把你的想法给我们说说。”
“就是,快点啊。”
继宗没当过兵,所以他脑子里就少了许多条条框框,对他来说只要能达到消灭鬼子的目的,啥招都是好招。
在这方面他不像金龙、和尚等人讲究拉开架势、摆开阵形、你来我往杀个你死我活。
他想:关东军既然骄横,必然也瞧不起本地其他据点的鬼子。如果自己哥几个扮成鬼子收拾一下关东军,以关东军的骄横绝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一定有热闹好瞧。想到扮鬼子,就想到了鬼子衣服,接着就想到田三的神偷绝活,以田三的身手,在县城酒井联队的被服仓库里弄几件鬼子衣服应该不成问题。
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出来,大家一阵叫好。
“但咱们不会说日语,能扮像吗?”
和尚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球,咱不是有刘大牙嘛?让他教几句就够了。”
“关键是刘大牙现在坚决不说鬼子话了。”
“这有啥难办的?请刘大牙喝顿酒,上两坛‘衡水老白干’,你看他说不说?”
天黑得越来越早,还不到下午五点,十几米开外看人就已经是模模糊糊了,尖厉的白毛风卷着地上的积雪,如一阵阵白烟般、不时吹打在行人的脸上,打得人脸生痛。
柳林镇镇外的官道上,一小队巡逻的的关东军士兵,在瑟瑟的寒风中艰难得走着。
由于天冷风大,这帮鬼子将皮帽子上的帽扇放了下来,他们侧背着风以躲避风直接吹打到面门上,就这样,脑门子还是被冻得如刀割般难受。
突然,不远处一小队人背风走来。
“干什么的。”
领队的军曹山下弘一叫驴一样问了一嗓子。
“帝国军人、李店据点驻军。”对面简洁的答道。
军曹山下弘一放下心来。
待走到跟前一看,一行七个日本军人,里面竟然还有身佩军刀的军官。
“大家辛苦了。”佩刀军官热情问好。
山下弘一和他的士兵个个骄横,除了关东军军官,谁的账都不买。
他们面色冷淡,理都不理他们。
佩刀军官勃然大怒,骂道:“混蛋、无礼。”
抬手一拳将山下弘一打晕过去。
随着他“混蛋”一词的出口,随行人仿佛约好了似的,突然一齐动手,将山下弘一行七人撂倒在地,其中三个受伤过重,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抽搐着,绝对没治了。
剩下的四个还活着的鬼子被剥光衣服、然后三下五除二捆了起来,像拖猪一样被拖往道边的小树林里吊了起来。
山下弘一和他的属下已经被极度的严寒刺激得苏醒过来。
配刀军官和他的随行人员个个面色狰狞,他们端着刺刀,像戳木头一样在山下弘一和他的属下身上捅着划着。
此时的山下弘一由于寒冷、恐惧,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看见自己的血象自来水一样往下流着,顺着赤裸的双脚滴到冻得结结实实的地面上。
佩刀军官还不解恨,他从旁边搬来一块大石头垫在山下弘一的脚下,山下弘一的脚刚挨上石头,佩刀军官死死按住山下弘一的赤脚,拿起一块砖头,狠命一砸,山下弘一的大拇指顿时被砸扁,剧烈的疼痛使他出了一身大汗。
“混蛋、无礼”佩刀军官边砸边骂。
可怜山下弘一,十个脚趾被挨个砸扁。
变宽了的脚趾,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看起来如同红鸭蹼一般。
这样也好,上士山下弘一今后一旦游起泳来,绝对无人能匹。
即使奥运会上游泳拿不了金牌,变换军种到日本海军当个潜水员绝对是一流的好兵。
要是碰上珍珠港这样的大场面,山下君施展开他的绝技“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不定还能炸个美国军舰立个大功呢。
山下的几个属下,在一阵节奏紧密地砖头击打声中,均变成光荣而高贵的“海军特种兵。”
………
换班的巡逻队首先在路上发现了三个已经冻得硬梆梆的“钢铁战士”,接着又找到了已经全身僵硬,快要咽气的山下弘一几人。
因为久在中国东北驻军,所以军医对冻伤的治疗和处理还是很在行的。
很快这几个人被抢救过来,但由于手脚这些部位本来就血液循环较差,加上手被捆住,脚被砸扁,且都已坏死,不得不进行截肢处理。
所以等山下等人醒来时,又变成了令人生畏的“海豹突击队”队员。
犬养很快弄清楚了事件的整个经过。
犬养立即暴跳如雷。李店驻军也太狂妄了!竟敢打死打伤我举世闻名的关东军士兵,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上拔牙。
当即点起两个中队,杀气腾腾向李店扑去。
李店据点的鬼子躲在炮楼和宿舍里,心情不错地享受着炉火散发出的温暖,浑然不觉犬养已将死神领上门来。
由于李店离柳林镇较远,地理位置不是非常重要,只有一个中队的鬼子把守,是个小据点。
间犬养领着关东军来访,李店据点的哨兵受宠若惊,不及细问,急忙放下吊桥。
犬养昂然而入。
他一挥手,两个中队的的关东军将李店据点官兵全逼进屋内。
无论是人数、身体条件、军事素质李店据点的鬼子根本不是对手,加上大多数人手无寸铁,一阵工夫,李店据点像被犁犁过的鼠窝般一片死伤狼藉,血流满地。
只有一个小鬼子比较机灵,他操着罗圈腿像兔子一样飞快的冲上炮楼,抄起机枪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空一阵疯狂扫射,急促的枪声使现场混乱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看着满地死伤的李店官兵,犬养暴怒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而机枪的枪声则让他发热的脑袋清醒过来。
他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莽撞了?这个漏子捅得不小。
“撤————”他歇斯底里的一声狂喊。
天亮了,柳林镇据点的关东军睁开眼睛一看,大吃一惊,足有一个联队的日本士兵将柳林镇据点四面包围,最外围似乎还有皇协军在警戒策应。
远远的,酒井骑在马上,双手握缰,身上的黑毛呢披风随风摆动,他腰板挺直,马靴锃亮,从披风下露出的军刀轻轻的摇晃着。
酒井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他在耐心的等待着犬养露面。
本来以酒井的出身、资历、军阶以及武士血统所特有的骄傲,他是不会亲自来和犬养这样的人较量的,况且目前犬养还归自己代管。
但他一想起来犬养那张令人生厌的大扁脸、通红如枣的酒糟鼻子,还有那一脸狂妄不可一世的神态,都让他感到极不舒服,所以他决定亲自来教训教训这个蠢猪。
据点外的情形令犬养心里不觉一颤,酒井将所属部队全部都带来了,本地所有据点的部队都属酒井节制,这一举动意味着酒井已经盛怒至极,而且不管不顾了。
事情真搞大了,犬养懊恼死了。
但让他称软服输,他拉不下脸来,如果服输,自己将如何面对所有的属下,将来又如何在关东军中混。
“他能把我怎么样?好歹我是关东军的中佐,他也管不着我。”
想到这儿,犬养心一横,带了两个卫兵,大踏步地走出炮楼,命令哨兵放下吊桥。
他一路小跑跑到酒井三郎跟前,气壮如牛地报告到:“酒井阁下,关东军陆军第**步兵联队第三大队大队长犬养中佐向您报告,请阁下训示。”
他故意大喊大叫,还特意点出关东军来,旨在提醒酒井三郎,我们是直属关东军部队,你一个三流守备部队的大佐,你敢把我怎么样?
酒井鼻子一哼,面沉如水。
他一扔马缰,翻身下马,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露出他挎在腰间的菊花军刀来。
他解下军刀,森然一笑,一字一顿说道:“这把军刀是我从帝国陆军大学毕业时天皇陛下所赐。听说犬养君是剑道高手,今天来,主要是想和犬养君切磋切磋剑道。犬养君不会拒绝吧?”
犬养一听如遭闷棍。
他什么都想到了,但他做梦也想不到酒井会从这里入手做文章。
作为军人,不接受挑战,这是耻辱;但接受挑战,他明知酒井武士世家,剑道一流,天皇赐刀,那就更非寻常了。今天自己极有可能被酒井当场劈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现在他真有些后悔以前不该在酒井面前傲慢无礼。
自己所倚重的的无非是关东军这样一块招牌,而在日本这样一个等级极为森严的国家里,真正注重的是家族、出身、门第、血统、身份。
从这方面和酒井比,自己就是一个下三滥,凭什么和人家玩?
现在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他脸色苍白,酒糟鼻显得更红了,他慢慢解下军刀,抽刀行礼。
酒井虚虚晃了一下他那把装饰华贵的刀,算是回礼。
比武开始。
毫无悬念,犬养根本不是酒井的对手,一上手就被酒井逼得手忙脚乱,两个回合下来,已经浑身是洞、血流不止。
酒井的意图就是在众人面前侮辱他,灭一下他的嚣张气焰,并不想要他的命。
谁知犬养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一见血,他那蛮横凶悍劲儿一下就上来了,和酒井玩上了不要命的打法。这样一来,破绽更多。
酒井一声暴喝,犬养的军刀被磕飞,犬养呆立在现场,双手下垂,绝望的看着酒井,茫然不知所措。
酒井毫不留情,双手握刀大力劈下。
犬养软软倒地。
但他没死,原来酒井在最后一刻还是反握刀柄,用刀背劈下。
即便如此,犬养的锁骨还是被砸断,左耳被削掉半拉。绝望的他在刀劈下来的一瞬几乎大小便失禁。
犬养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站起来,他所有的勇气、悍气、傲气都随着刚才酒井的一刀荡然无存了。
酒井轻蔑的说了一句:“你不配。”
犬养双耳轰轰作响,精神彻底被击垮。
酒井披上随从送来的披风,上面赫然佩戴着酒井家族的族徽。
酒井招了招手,他的副手吉冈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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