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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集注

朱熹(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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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前言
问:吾国孔、盂之书如何?曰:大哉!固哉!“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斯书也而有斯疾也!虽其人称为圣贤,其书尊为经典,而时人已有讥其道之
不行者,后世更有问之刺之者;非好事者为之,其人其书实有瑕疵可指者。
而自其大体观之,具体言之,孔、孟之言诚有不可毁者在焉。“为政在人,
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人也。”(《礼记·中庸》)“仁
也者,人也。”(《孟子·尽心下》)“仁者爱人。”(《孟子·离娄下》)
生而为人,而不重人、不爱人,可谓仁者乎?天地间人为贵之说,盖孔、孟
为首唱。“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尽心下》)两千馀年
前早有此民本思想,光辉闪耀,万古不灭。“言则世为天下法”(《礼记·中
庸》),不谓之悬诸日月而不刊,可乎?质言之:孔、孟为吾国传统思想文
化最重要之代表,其人自有其不朽处,其书自有其光辉在。欲了解、研究中
国文化吏、哲学思想史乃至教育史、文学史,孔、孟之书面不可不读者也。
问:孔、孟去古未远而距今已遥,古今言殊,今人何由明之?曰:今人
读孔、孟之书,时贤之注可资参考,而前修之注亦不可不读。南宋朱熹所撰
《集注》(原名《四书章句集注》),用力颇勤,如张之洞《劝学内篇》所
说,有为其他注家所不及,大可一读。
问:其详可得闻乎?曰:试略言之。四书,即《大学》、《中庸》(均
取自《札记》)、《论语》、《孟子》,合四书而注之,始于朱熹(1130—
—1200)。探其用意,盖以为曾参著《大学》,子思著《中庸》,孔子经由
曾参、子思而传至孟子,儒家道统于是乎在。孔子弟子三千,“而曾氏之传
独得其宗”《大学章句序》)。《中庸》“乃孔门传授心法”,“子思恐其
久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授孟子”(《中庸章句》)。朱子私淑程子,又引
程子云:“学者当以《论语》、《孟子》为本。《论语》、《孟子》既治,
则六经可不治而明矣。”(《读论语孟子法》)又云:“程氏两夫子出,而
有以接乎孟氏之传。”(《大学章句序》)程氏之后。舍我其谁?朱予以儒
家道统继承人自命,瘁心力而注四书成,儒家道统有所承,而程朱理学亦大
明于世。其书可读,不惟可藉以读孔、孟之书。且可资以明程朱之理。南宋
绍熙元年(1190年)首次刊印此书(见朱子《书临漳所刊四子后》一文),
迄今近八百年。元延祐后六百年间,科举奉为圭桌,士子用作金砖。丙午之
乱及其后十年浩劫,大革文化命,孔、孟、朱子之书皆无从读,故后生青年
鲜有知晓孔、孟之真面目者;于朱子,则仅闻其有“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
人之身”一语而已。

问:是间接知之也。然则此语亦所谓悬诸日月而不刊者耶?曰:唯唯,
否否。朱子有朱子之弊。“读其书者,要当于大义微言求其根本。”四库馆
臣已言之矣。论其大义微言,亦当自具限力,此则无烦赘言者。
问:是间接知之也。然则此语亦所谓悬诸日月而不刊者耶?曰:唯唯,
否否。朱子有朱子之弊。“读其书者,要当于大义微言求其根本。”四库馆
臣已言之矣。论其大义微言,亦当自具限力,此则无烦赘言者。
二,原书注释,光形、音,后义训。今则代为改编,大体依原文字句先
后为次序,形音义并下。如《论语·学而》“人不知而不愠”句,原书先说
音:“愠,纡问反。”然后释义:“温,含怒意。”今则合作:“愠:纡问
反,含怒意。”如此,则“愠”字不必重出,减去一字矣。
三,原书注释自有其语脉文理,有不可割裂、未便加入数码者。故有大
段注释出之,庶免卤莽灭裂之病。
四,原书章与章、音与义之间,隔之以圆圈;注释临末转入发挥,亦有
用圆圈与上文区别者。今则一概不用。原书《论语集注》分十卷,《孟子集
注》分七卷。卷次于今无甚意义,今只存篇目,不再分卷。
五,朱子之书虽曾熟读,今为点校仍费踌躇。点校以《四部备要》本为
底本,曾参考国内数种版本(中有一九八六年中华书局本),均有取舍而未
出校。同者咸宜同,异者或当异。倘能为读者诸君提供一可靠无误或讹误最
少之读本,于愿足矣!
六,少数几章分段,或因原文校长,分段可减少读者翻书索注之劳,或
依注而分,不分不足以明节次。改版事毕,爱书数句于前。然乎否乎,姑尝
试之。知我罪我,既不能起孔、孟,朱子诸贤于地下而质之,惟恭候当代读
者与专家之批判而已。戍也鲁,闻过则喜矣!
陈戍国一九八六年八月三十日深夜于长沙

四书集注

大学章句

大学章句序
大学章句序
盖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矣。然其气质之禀或不能
齐,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出于
其间,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使之治而教之,以复其性。此伏羲、神
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而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也。
三代之隆,其法寖备,然后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人生八岁,
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
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
卿、大夫、元士之適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
修己、治人之道。此又学校之教,大小之节所以分也。
夫以学校之设,其广如此;教之之术,其次第节目之详又如此;而其所
以为教,则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馀,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彝伦之外;——
是以当世之人无不学;其学焉者,无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
为,而各俛焉以尽其力。此古昔盛时所以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而非后世之
所能及也。
及周之衰,贤圣之君不作,学校之政不修,教化陵夷,风俗颓败。时则
有若孔子之圣,而不得君师之位以行其政教,于是独取先王之法,诵而传之,
以诏后世。若《曲礼》、《少仪》、《内则》、《弟子职》诸篇,固小学之
支流馀裔。而此篇者,则因小学之成功,以著大学之明法,外有以极其规模
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也。三千之徒,盖莫不闻其说,而曾氏之传
独得其宗,于是作为传义,以发其意。及孟子没而其传泯焉,则其书虽存,
而知者鲜矣!
自是以来,俗儒记诵词章之习,其功倍于小学而无用;异端虚无寂灭之
教,其高过于大学而无实;其他权谋术数,一切以就功名之说,与夫百家众
技之流,所以惑世诬民、充塞仁义者,又纷然杂出乎其间;——使其君子不
幸而不得闻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蒙至治之泽,晦盲否塞,反复沉痼,
以及五季之衰,而坏乱极矣!
天运循环,无往不复。宋德隆盛,治教休明。于是河南程氏两夫子出,
而有以接乎孟氏之传,实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为之次其简编,发其归
趣,然后古者大学教人之法、圣经贤传之指,粲然复明于世。虽以熹之不敏,
亦幸私淑而与有闻焉。顾其为书犹颇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辑之,间亦
窃附已意,补其阙略,以俟后之君子。极知僭逾,无所逃罪,然于国家化民
成俗之意、学者修已治人之方,则未必无小补云。
淳熙已酉二月甲子,新安朱熹序。

大学章句
大学章句

子程子曰:《大学》,孔氏之遗书,而初学入德之门也。”于
今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独赖此篇之存,而《论》、《孟》次
之。学者必由是而学焉,则庶乎其不差矣。
大学〔1〕之道,在明明德〔2〕,在亲民〔3〕,在止于至善〔4〕。
〔1〕大学者,大人之学也。〔2〕明,明之也。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
理而应万事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
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3〕程子曰:“亲,当作新。”新者,革其旧之谓
也。言既自明其明德,又当推以及人,使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4〕止者,必至于是而
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言明明德、新民,皆当止于至善之地而不迁。盖必其有
以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也。此三者,《大学》之纲领也。
知止而后有定〔1〕,定而后能静〔2〕,静而后能安〔3〕,安而后能虑〔4〕,
虑而后能得〔5〕。
〔1〕后,与後同。後放此。止者,所当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则志有定向。〔2〕
静,谓心不妄动。〔3〕安,谓所处而安。〔4〕虑,谓处事精祥。〔5〕得,谓得其所止。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1〕
〔1〕明德为本,新民为末。知止为始,能得为终。本、始:所先;末、终,所后。此结上文
两节之意。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1〕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
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
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2〕
〔1〕治,平声,後放此。〔2〕明明德于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德也。心者,身之
所主也。诚,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实其心之所发,欲其一于善而无自欺也。致,推极也。
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
其极处无不到也。此八者,《大学》之条目也。
物格而后知至〔1〕,知至而后意诚〔2〕,意诚而后心正〔3〕,心正而后身
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4〕,国治而后天下平〔5〕。
〔1〕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无不尽也。〔2〕知既尽,则意可得
而实矣。〔3〕意既实,则心可得而正矣。〔4〕治,去声,後放此。〔5〕“修身”以上,
明明德之事也。“齐家”以下,新民主事也。物格知至,则知所止矣。“意诚”以下,则皆得
所止之序也。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1〕皆以修身为本。〔2〕
〔1〕壹是,一切也。〔2〕“正心”以上,皆所以修身也。“齐家”以下,则举此而错之耳。
其本〔1〕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2〕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3〕
〔1〕本,谓身也。〔2〕所厚,谓家也。〔3〕此两节结上文两节之意。

右经一章〔1〕,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传十章〔2〕,则曾子之
右经一章〔1〕,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传十章〔2〕,则曾子之
次如左。〔3〕
〔1〕凡二百五字。〔2〕凡千五百四十六字。〔3〕凡传文,杂引经传,若无统纪,然文理
接续,血脉贯通,深浅始终,至为精密。熟读详味,久当见之,今不尽释也。
《康诰》〔1〕曰:“克〔2〕明德。”《大甲》〔3〕曰:”顾諟天之明命〔4〕。”
《帝典》〔5〕曰:“克明峻〔6〕德。”皆自明也。〔7〕
〔1〕《康诰》,周书。〔2〕克,能也。〔3〕《大甲》,商书。大,读作泰。〔4〕顾,
谓常目在之也。諟,古是字,犹此也,或曰审也,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为
德者也。常目在之,则无时不明矣。〔5〕《帝典》,《尧典》,虞书。〔6〕峻,《书》
作俊。大也。〔7〕结所引书,皆言自明己德之意。
右传之首章,释“明明德”。〔1〕
〔1〕此通下三章至“止于信”,旧本误在“没世不忘”之下。
汤之《盘铭》〔1〕曰:“苟〔2〕日新,日日新,又日新。〔3〕”《康诰》
曰:“作新民。〔4〕”《诗》〔5〕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6〕”是
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7〕
〔1〕盘,沐浴之盘也。铭,名其器以自警之辞也。〔2〕苟,诚也。〔3〕汤以人之洗濯其
心以去恶,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铭其盘,言诚能一日有以涤其旧染之污而自新,则当因其已
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略有间断也。〔4〕鼓之舞之上谓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
〔5〕《诗》,《大雅·文王》之篇。〔6〕言周国虽旧,至于文王,能新其德以及于民,而
始受天命也。〔7〕自新,新民,皆欲止于至善也。
右传之二章,释“新民”。
《诗》〔1〕云:“邦畿〔2〕千里,维民所止〔3〕。”《诗》〔4〕云:“缗
蛮〔5〕黄鸟,止于丘隅〔6〕。”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
鸟乎?〔7〕”《诗》〔8〕云:“穆穆〔9〕文王,於缉熙敬止!〔10〕”为
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
人交,止于信。〔11〕
〔1〕《诗》,《商颂·玄鸟》之篇。〔2〕邦畿,王者之都也。
〔3〕止,居也,言物各有所当止之处也。〔4〕《诗》,《小雅·缗蛮》之篇。〔5〕缗,
《诗》作绵。缗蛮,鸟声。〔6〕丘隅,岑蔚之处。〔7〕“子曰”以下,孔子说《诗》之辞。
言人当知所当止之处也。〔8〕《诗》,《文玉》之篇。〔9〕穆穆,深远之意。〔10〕“於
缉”之於,音乌,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止而
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11〕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学者于此究其精微之蕴,而又推类以尽
其馀,则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无疑矣。
《诗》〔1〕云:“瞻彼淇澳〔2〕,菉竹猗猗〔3〕。有斐〔4〕君子,如切
如磋,如琢如磨〔5〕。瑟〔6〕兮僩〔7〕,,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
諠〔8〕兮!”“如切如磋”者,道学〔9〕也。“如琢如磨”者,自修〔10〕
也。“瑟兮僩兮”者,恂慄〔11〕也。“赫兮喧兮”者,威仪〔12〕也。“有

斐君子,终不可谊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13〕
〔1〕《诗》.《卫风·淇澳》之篇。〔2〕淇,水名。澳,於六反,隈也。〔3〕菉,《诗》
作绿。猗,叶韵音阿。猗猗,美盛貌。兴也。〔4〕斐,文貌。〔5〕切以刀锯,琢以椎凿,旨
裁物使成形质也。磋以鑢铴,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泽也。洽骨角者,既切而复磋之。治玉
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绪,而益致其精也。〔6〕瑟,严密之貌。〔7〕閒,下版
反,武毅之貌。〔8〕喧,《诗》作咺;諠,《诗》作谖:并况晚反。赫喧,宣著盛大之貌。
諠,忘也。〔9〕道,言也。学,谓讲习讨论之事。〔10〕自修者,省察克治之功。〔11〕恂,
郑氏读作峻。恂慄,战惧也。〔12〕威,可畏也。仪,可象也。〔13〕引《诗》而释之,以
明“明明德”者之“止于至善”。道学、自修,言其所以得之之由。恂慄、威仪,言其德容表
裹之盛。卒乃指其实而叹美之也。
斐君子,终不可谊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13〕
〔1〕《诗》.《卫风·淇澳》之篇。〔2〕淇,水名。澳,於六反,隈也。〔3〕菉,《诗》
作绿。猗,叶韵音阿。猗猗,美盛貌。兴也。〔4〕斐,文貌。〔5〕切以刀锯,琢以椎凿,旨
裁物使成形质也。磋以鑢铴,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泽也。洽骨角者,既切而复磋之。治玉
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绪,而益致其精也。〔6〕瑟,严密之貌。〔7〕閒,下版
反,武毅之貌。〔8〕喧,《诗》作咺;諠,《诗》作谖:并况晚反。赫喧,宣著盛大之貌。
諠,忘也。〔9〕道,言也。学,谓讲习讨论之事。〔10〕自修者,省察克治之功。〔11〕恂,
郑氏读作峻。恂慄,战惧也。〔12〕威,可畏也。仪,可象也。〔13〕引《诗》而释之,以
明“明明德”者之“止于至善”。道学、自修,言其所以得之之由。恂慄、威仪,言其德容表
裹之盛。卒乃指其实而叹美之也。
〔4〕君子,谓其后贤后王。〔5〕小人,谓后民也。〔6〕乐,音洛。〔7〕此言前王所以新
民者,止于至善,能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忘也。此
两节咏叹淫泆,其味深长,当熟玩之。
右传之三章,释“止于至善”。〔1〕
〔1〕此章内自引《淇澳》诗以下,旧本误在“诚意”章下。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
此谓知本。”〔1〕
〔1〕犹人,不异于人也。情,实也。引夫子之言,而言圣人能使无实之人不敢尽其虚诞之辞。
盖我之明德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讼不待听而自无也。观于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
后矣。
右传之四章,释“本末”。〔1〕
〔1〕此章旧本误在“止于信”下。
此谓知本〔1〕,此谓知之至也。〔2〕
〔1〕程子曰:“衍文也。”〔2〕此句之上别有阙文,此特其结语耳。
右传之五章,盖释“格物”、“致知”之义,而今亡矣〔1〕。间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曰: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
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
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襄精粗
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1〕此章旧本通下章,误在经文之下。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
其独也〔1〕。小人閒居〔2〕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3〕,掩
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已,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
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4〕。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5〕”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6〕,故君子必诚其意。〔7〕

〔1〕诚其意者,自修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辞。自欺云者,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有未
实也。恶,好,上字皆去声。谦:读为慊,苦劫反;快也,足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
之地也。言欲自修者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恶恶则如恶恶臭,
好鲁则如好好色,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己,不可徒苟且以徇外而为人也。然其实
与不实,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已独知之者,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幾焉。〔2〕閒,音闲,閒
居,独处也。〔3〕厌,郑氏读为黡。厌然,消沮闭藏之貌。〔4〕此言小人阴为不善,而阳
欲掩之,则是非不知善之当为与恶之当去也;但不能实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掩其恶而卒不可
掩,欲诈为善而卒不可诈,则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重以为戒,而必谨其独也。〔5〕引
此以明上文之意。言虽幽独之中,而其善恶之不可掩如此,可畏之甚也。〔6〕胖,步丹反,
安舒也。〔7〕言富则能润屋矣,德则能润身矣,故心无愧怍,则广大宽平,而体常舒泰,德
之润身看然也。盖善之实于中而形于外者如此,故又言此以结之。
右传之六章,释“诚意”。〔1〕
〔1〕诚其意者,自修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辞。自欺云者,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有未
实也。恶,好,上字皆去声。谦:读为慊,苦劫反;快也,足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
之地也。言欲自修者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恶恶则如恶恶臭,
好鲁则如好好色,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己,不可徒苟且以徇外而为人也。然其实
与不实,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已独知之者,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幾焉。〔2〕閒,音闲,閒
居,独处也。〔3〕厌,郑氏读为黡。厌然,消沮闭藏之貌。〔4〕此言小人阴为不善,而阳
欲掩之,则是非不知善之当为与恶之当去也;但不能实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掩其恶而卒不可
掩,欲诈为善而卒不可诈,则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重以为戒,而必谨其独也。〔5〕引
此以明上文之意。言虽幽独之中,而其善恶之不可掩如此,可畏之甚也。〔6〕胖,步丹反,
安舒也。〔7〕言富则能润屋矣,德则能润身矣,故心无愧怍,则广大宽平,而体常舒泰,德
之润身看然也。盖善之实于中而形于外者如此,故又言此以结之。
右传之六章,释“诚意”。〔1〕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1〕所忿懥〔2〕,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
不得其正;有所好乐〔3〕,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4〕。心
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5〕。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1〕程子曰:“‘身有’之身当作心。”〔2〕忿,弗粉反。懥,敕值反,忿懥,怒也。〔3〕
好、乐,并去声。〔4〕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则欲动
情胜,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5〕心有不存,则无以检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于
此而敬以直之,然后此心常存而身无不修也。
右传之七章,释“正心”、“修身”。〔1〕
〔1〕此亦承上章以起下章。盖意诚则真无恶而实有善矣,所以能存是心以检其身。然或但知
诚意,而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
则又无以直内而修身也。自此以下,并以旧文为正。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1〕之〔2〕其所亲爱而辟〔3〕焉,之其所贱恶
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
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4〕。故谚〔5〕有之曰:“人莫知其
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6〕”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1〕人,谓众人。〔2〕之,犹于也。〔3〕辟,读为僻,犹偏也。〔4〕“恶而”之
恶,敖,好,并去声。鲜,上声。五者在人本有当然之则,然常人之情惟其所向而不加察焉,
则必陷于一偏而身不修矣。〔5〕谚,音彦,俗语也。
〔6〕硕,叶韵,时若反。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是则偏之为害,而家之所以不齐也。
右传之八章,释“修身”、“齐家”。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
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1〕者,所以事长〔2〕也;慈者,所以使
众也〔3〕。《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4〕不远矣。
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5〕。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

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愤事,一人定国〔6〕。尧、舜帅天下
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7〕,而
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已而后求诸人,无诸已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
而能喻〔8〕诸人者,未之有也〔9〕。故治国在齐其家〔10〕。《诗》〔11〕
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12〕。之子〔13〕于归〔14〕,宜〔15〕其家
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16〕云:“宜兄宜弟。”宜兄
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17〕云:“其仪不忒〔18〕,正是四国。”
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19〕
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愤事,一人定国〔6〕。尧、舜帅天下
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7〕,而
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已而后求诸人,无诸已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
而能喻〔8〕诸人者,未之有也〔9〕。故治国在齐其家〔10〕。《诗》〔11〕
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12〕。之子〔13〕于归〔14〕,宜〔15〕其家
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16〕云:“宜兄宜弟。”宜兄
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17〕云:“其仪不忒〔18〕,正是四国。”
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19〕
〔18〕忒,差也。〔19〕此三引《诗》,皆以咏叹上文之事,而又结之如此。其味深长,最宜
潜玩。
右传之九章,释“齐家”、“治国”。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1〕而民兴〔2〕孝,上长长〔3〕而民兴弟
〔4〕,上恤孤〔5〕而民不倍〔6〕,是以君子有絜矩〔7〕之道也。〔8〕
〔1〕老老,所谓“老吾老”也。〔2〕兴,谓有所感发而兴起也。〔3〕长,上声。〔4〕弟,
去声。〔5〕孤者,幼而无父之称。〔6〕倍,与背同。〔7〕絜,胡结反,度也。矩,所以为
方也。〔8〕言此三者,上行下效,捷于影响,所谓家齐而国治也。亦可以见人心之所同,而
不可使有一夫之不获矣。是以君子必当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间各得分愿,则上下四
旁均齐方正,而天下平矣。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1〕后;所
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
谓絜矩之道〔2〕。
〔1〕恶、先,并去声。〔2〕此复解上文“絜矩”二字之义。如不欲上之无礼于我,则必以
此度下之心,而亦不敢以此无礼使之。不欲下之不忠于我,则必以此度上之心,而亦不敢以此
不忠事之。至于前后左右无不皆然,则身之所处,上下、四旁、长短、广狭,彼此如一而无不
方矣。彼同有是心而兴起焉者,又岂有一夫之不获哉?所抄者约,而所及者广,此平天下之要
道也。故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
《诗》〔1〕云:“乐只〔2〕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
恶〔3〕之,此之谓民之父母〔4〕。《诗》〔5〕云:“节〔6〕彼南山,维
石岩岩。赫赫师尹〔7〕,民具〔8〕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
下僇矣〔9〕。《诗》〔10〕云:“殷之未丧〔11〕师〔12〕,克配上帝〔13〕。
仪〔14〕监〔15〕于殷,峻〔16〕命不易〔17〕。”道〔18〕得众则得国,
失众则失国〔19〕。

〔1〕《诗》,《小雅·南山有台》之篇。〔2〕乐,音洛。只,音纸,语助辞。〔3〕好、恶,
并去声,下并同。〔4〕言能絜矩而以民心为己心,则是爱民如子,而民爱之如父母矣。〔5〕
《诗》,《小雅·节南山》上篇。〔6〕节,读为截,截然高大貌。〔7〕师尹,周太师尹氏
也。〔8〕具,俱也。〔9〕辟,读为僻,偏也。僇,与戮同。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慎。
若不能絜矩而好恶徇于一己之偏,则身弑国亡,为天下之大戮矣。〔10〕《诗》,《文王篇》。
〔1〕《诗》,《小雅·南山有台》之篇。〔2〕乐,音洛。只,音纸,语助辞。〔3〕好、恶,
并去声,下并同。〔4〕言能絜矩而以民心为己心,则是爱民如子,而民爱之如父母矣。〔5〕
《诗》,《小雅·节南山》上篇。〔6〕节,读为截,截然高大貌。〔7〕师尹,周太师尹氏
也。〔8〕具,俱也。〔9〕辟,读为僻,偏也。僇,与戮同。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慎。
若不能絜矩而好恶徇于一己之偏,则身弑国亡,为天下之大戮矣。〔10〕《诗》,《文王篇》。
〔14〕仪,《诗》作宜。〔15〕监,视也。〔16〕峻,《诗》作骏,大也。〔17〕易,去声。
不易,言难保也。〔18〕道,言也。〔19〕引《诗》而言此,以结上文两节之意。有天下者
能存此心而不失,则所以絜矩而与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1〕。有德此有人〔2〕,有人此有土〔3〕,有土此有财,
有财此有用〔4〕。德者本也,财者末也〔5〕。外本内末,争民施夺〔6〕。
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7〕。是故言悖〔8〕而出者,亦悖而入;货
悖而入者。亦悖而出〔9〕。
〔1〕先慎乎德,承上文“不可不慎”而言。德,即所谓明德。
〔2〕有人,谓得众。〔3〕有土,谓得国。〔4〕有国,则不患无则用矣。〔5〕本上文而言。
〔6〕人君以德为外,以财为内,则是争门其民,而施之以劫夺之教也。盖财者人之所同欲,
不能絜矩而欲专之,则民亦起而争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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