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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葫芦的秘密

_3 张天翼(现代)
“是,是。”
“哎哟,那么挺老远的把桶拎回来!挺累的吧?”
“不累,不累。”
“唉,我看你还是歇歇吧。一桶鱼算得了什么!倒是别浪费了你的气力。”
“你既然想到了,我就该给你办到。”
“你真好,你真好,”我隔兜儿拍拍它。“我没料到你责任心这么强,
工作这么积极。”
忽然,我不打算家去了,我倒实在想让别人看看我桶里的这些条鱼。我
这就向后转。
才走了四五步,突然什么地方“巴哒巴哒”的脚步响了两声,就有一双
手从我身后猛地伸了过来,一把蒙住了我的眼睛。
“谁?”我掰(bāi)那双手,掰不开。“谁?”
摸了两遍,可摸不透那是谁的手。只是闻到了一股挺熟悉的味儿:胶皮
味儿带着泥土味儿。
“谁呀?别捣乱,人家没工夫!”
那双手可老是不放。


那个蒙我眼睛的人可真有耐心。那双手就好像长在我脸上的一样。要不
是我扔掉手里的钓竿去隔肢他,真不知道他哪一辈子才放手呢。他一笑——
活像喜鹊叫唤,这可就逃不掉了。
“郑小登!”我叫起来。
郑小登不但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是我们班上的大钓鱼家。钓鱼谁也赛不
过他。他只要把钓竿一举,就准有一条,保你不落空。要是鱼儿耍狡猾,不
来上他的钧,那他就有本领跟它耗上,一辈子泡在那儿他也不着急。
我们有好些个同学都跟他学钓鱼,我也是一个。可是我的成绩总不大那
个,反正——挺什么的,仿佛整个鱼类都对我挺有意见似的。其实钓鱼的道
理我全懂得,叫我做个报告我都会做。我只是一拿上钓竿,就不由自主地有
点儿性急就是了。
这会儿我瞧见了郑小登,我可高兴极了:
“我正要找你,郑小登!今天是你上我家喊我来的吧?”
“没有哇,”郑小登拉着我的手。“怎么,你不是去参加科学小组的活
动了么?”
“唔,唔..后来我——呃,后来——”
“哟,你钓鱼去了?”他忽然发现了我拎着的桶。“还有谁?”
“什么还有谁!一个人也没瞧见!”
“那么这都是你钓上的?”
我当然不能否认,只好点点头。可是脸上一阵热。
“呵,这么多鱼!”郑小登高兴得直嚷。“真行,王葆!你真行!你怎
么忽然一下子——哎?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么个老手了?怎么回事?你一个人
悄悄儿练习来的吧,你这家伙?”
“嗯,别价,别价,”我脸上越来越发烫。“算不了什么..”
同志们!我不得不承认:我这一回的确吹了牛,破天荒。
难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行为么?那也不然。要是仔仔细细考究起
来,以前可能有过,尤其是在我小时候。可是那时候只是因为我还不懂事,
不知不觉就吹了出来的。都不像这一回——这一回简直是成心那个。因此我
觉着怪别扭的。
郑小登可把我那只桶拎到路灯下面去了。他一瞧,就又大惊小怪地叫起
来:
“哟,还有金鱼!..这全是你钓上的?”
我只好又点点头,他又问:
“哪儿钓的?咱们那个老地方么?”
我除开点头以外,想不出别的办法。
“真新鲜!”他叨咕了一声,看看我。”河里也钓得上金鱼?”
“什么?”
“怎么,你没瞧见你钓上的是些什么鱼么?”
“我哪瞧见呢!”我差点儿没哭出来。“我反正钓一条,往桶“里放一
条,我也不知道哪号鱼兴钓,哪号鱼不兴钓。天又黑了..”
他高兴得直嚷:

“哈,大发现!”
“什么?”
“这是一个大发现!王葆,这可有科学研究价值呢。”
我瞧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呢,劝我去报告李老师——我们的生物学教师。然后,也许还可以把
这些鱼送到鱼类研究所去,请他们研究研究。然后,就可以让大家都知道这
个新发现:哪,咱们城外那条小河里竟有那么美丽的鱼——也许并不是什么
金鱼,而是一种新的鱼种,还没有名称的。
“那,就可以叫做‘王葆鱼’。”
“得了,别胡扯了!”我身上一阵热,一阵冷。
“呃,真的!”
“可是我..我老实说..”我想说“这是逗你玩儿的”,可是又觉着
不合适。
假如现在我碰上的是别的同学,那还好对付些。至于郑小登——唉,郑
小登对我可太了解了:他知道我是一个很谦虚的人,向来不怎么爱吹牛。他
相信我所说的全都是事实,他相信这件事硬是有科学研究的价值。..这可
就不好办了。
这时候幸亏有几个过路的人从我们身边走过,这中间还有一个熟人和我
招呼:
“嘿,王葆!..你们玩儿去了?”
“唔。”
“真不错,”他瞧瞧鱼桶,又瞧瞧我们,抿着嘴笑了一笑。“你奶奶好?”
“唔。”
他灯像还要问我什么话似的,可又没说出来。只爱笑不笑地盯了我一会,
道了声“回见”,翘一翘下巴,就走了。还似乎对我挤了挤眼睛——不过我
没看真。
郑小登问:
“这是谁?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怎么,你不认识么?”我赶紧接上碴儿,巴不得换个题目谈谈。“他
就是杨拴儿——他的学名我不知道。”
接着我就告诉郑小登:那个杨拴儿姓杨,是咱们学校传达室杨叔叔的侄
儿。而且那个杨拴儿家以前是我们街坊,所以他认识我们家。
“那会儿他不学好,耍流氓。奶奶还说他手脚不干净呢——郑小登你可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郑小登还没回答上来,我就赶紧告诉他:
“‘手脚不干净’就是偷东西。我以前也不知道,后来——后来——”
我一面说,一面不经意地提起了鱼桶,慢慢走起来。“呃,听我说,听我说!”
总而言之,我尽力把杨拴儿所有的故事都搬出来了:他爸爸怎么打他,
他叔叔怎么说他,一直到他被他学校开除,给送到工学团去学习,——这么
一五一十,没一点儿遗漏。
郑小登说:
“这咱们再研究研究——”
“好!”
“现在就上我家去——”

“好!”
“——这会儿我姐姐正在家,她准知道这些个鱼..”
“怎么怎么!”我猛地站住了。
可是郑小登已经接过了那只桶去,还有一只手挽着我的胳膊,满不在乎
地往前走。

十一
我硬着头皮跟着郑小登上他家去。他姐姐果然在家。
不瞒你们说,我这时候可真有点儿害怕这位“老大姐”——这是我们给
她取的外号,她听着也不生气,也许还高兴呢。她虽然是初三的学生,只不
过比我们高两个年级,可是她显着比我们大得多。尤其是打上学期起——她
入了团,我们觉着她更大了,几乎跟我们辅导员是同一辈的人了。
她安安静静听着郑小登向她汇报,简直像个老师似的。郑小登呢,有头
有脑地叙述着——他每逢做“叙事体”的作文总是得五分儿——说是王葆现
在已经练好钓鱼了,今天就有了很好的成绩。最了不起的是,王葆今天还发
现了一种“王葆鱼..”
“什么鱼?”老大姐疑心自己听错了。
“唔,这是我们给取的名字..”
“是你取的,我可没同意!”我插嘴。“其实就是金鱼,就是普通那种
金鱼。”
“不见得。”
“嗯,是的!”
“恐怕不是..”
“是!是!”
“好吧,”郑小登只好让步。“就算是金鱼吧,这可也不是小事。”
因此.郑小登还说,因此他打算下星期日跟我去钓钓看,问老大姐乐意
不乐意也去——不过这件事得保密。
老大姐听了好一会,还是不大明白:
“你这是说真的,还是什么童话剧里的一幕?”
“怎么不是真的?”
“你究竟是装蒜,还是真傻?”
“什么!”郑小登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你知道金鱼是一种什么鱼?”
“你说是什么鱼?”
老大姐就告诉她弟弟,金鱼是鲫鱼的变种。河里只会有鲫鱼,不会有这
号金鱼——这号金鱼只能给养在金鱼池里,好看好看的。
她说到达里,还瞧了我一眼。
我觉得我总该说几句什么了,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我实在打不定主
意:还是赞成她的话好呢,还是反对的好。
郑小登的立场可非常明确,我很佩服他。他说:
“难道你就愣不许河里的鲫鱼去变么?——变呀变的,有一天就变成了
金鱼..”
“这不可能,因为..”
“怎么不可能!”
“这不合理,因为..”
“怎么不合理!”
听听!这可真糟糕,姐儿俩净抬杠!我简直插不进嘴去。我要是一插嘴,
就得表示意见,可我不知道我究竟该帮谁。
照我评判起来,错的是郑小登那一边。郑小登怎么就能一口断定真有那

么回事呢?这不是主观是什么!
可是——虽然我明明知道老大姐是对的——我又不能表示同意她。我一
表示同意她,就是反对我自己了。
所以我只好哪一边也不帮,只是晃晃膀子:
“得了得了,别打架了..”
他们俩都忙着辩论,没听我的。郑小登还老是提到我的名字:
“..不是王葆钓上的么?难说王葆说的是假的?..噢,玉葆实在闲
得无聊了,跑来吹牛玩儿来了,是不是?..”
我把嗓门提高了些:
“嗨,有什么可吵的呢!别吵嘴,别吵嘴,看我面上..”
忽然——郑小登转过脸来瞧着我,好像我是个陌生人似的:
“你说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又怪声怪气地嚷起来:
“呵,你倒真不错!..我和老大姐是怎么吵起来的?为了什么?为了
谁,我问你?”郑小登还是盯着我,等我开口等了好一会,可是没等着。“你
倒自在,像没你的享儿似的,不站出来说一句话,可抄手儿当起和事老来了!”
这可糟心!连郑小登都对我不满意了。其实我这个人从来就懒得做和事
老。无论谁跟谁抬杠,我总得站在一边,反对一边。我嗓门又大,别人都讲
不过我。所以凡是有什么争论,他们总欢迎我跑去帮他,好把对方压倒。这
么着我的辩论热情就越来越高了。
今天可是不行。今天我的地位太古怪了。嗓子也直发干。我对镜子瞟了
一眼,瞧见我脑顶上热气直冒。
“..王葆..让王葆自己..”我觉得耳朵边飘过这么一句半句的。
我定神一听,才知道是老大姐问到了我头上来了。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仿佛要答先生的考题似的。一会儿又坐下,因为我
马上发现这根本用不着站起来。我瞧了瞧那一桶害人的鱼。
“我——我当时只顾钓..”我把我告诉郑小登的又讲了一遍。我说我
也许钓上了鲫鱼什么的,可是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些条鱼儿谁变谁。..后来
一看..
“哎,这很明白,这很明白!”郑小登一听就解答了这一道难题。“准
是这么着:王葆钓上了鲫鱼,放到桶里——一变,就成了变种。”
老大姐还是不同意。她说动物的变种不比变戏法——放到桶里,“一二
三!”——说变就变的。
“这得有个相当的过程,”她像讲书似地告诉我们。“我记得《科学画
报》上有过这么一篇文章..”
她一提起《科学画报》,我马上就跳了起来,高兴极了:
“哈,《科学画报》!对对对!那上面什么都有,可有益处呢!老大姐
你要看么?可以借给你。”
“你有?”
“有有有!”我来不及地回答。“我们班上有。..嗯,不价!是这么
回事:本来我有,后来我就捐给我们班上的图书馆了。这是一本去年全年的
合订本,上面还有我的图章呢。”
于是我就和老大姐约好,我明天去给她借这部书来。
“明天——不错,明天我得参加象棋比赛..”我盘算了一下。“嗯,

没问题!明儿等象棋比赛完了,我就把画报让郑小登带给你。”

十二
这天我回到家里,已经很迟了。奶奶一瞧见我就问:
“哪去了,这早晚才家来?饿坏了吧,啊?”
“嗯,才饱呢,”我一面回答着,一面往我自己房间里走。
我很不定神,觉得有一大串极其复杂的问题叫我去想。
我连奶奶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楚——她老是那么叨叨唠唠的。她似乎在
那里催我吃饭。接着又说爸爸今天下班以后还得开会(爸爸是星期四休假)。
她一面盘着腿坐在床上补着袜子,一面隔着墙跟我说着话。后来她还提到了
一些别的什么事,谁也听不明白。
“喂,喂,”我压着嗓子喊我的宝葫芦,“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奶可又叫:
“小葆,菜给你闷在屉里哩,看还热不热..”
“我吃过了,奶奶。..喂,喂,宝葫芦..”
“哪儿吃的?”奶奶又刨根问底的了。
“在同学家。..喂,那些金鱼是怎么回事,啊?哪来的?”
宝葫芦在我兜儿里响了一阵,才听得出它的话声:
“你甭问,你甭问。”
“不能问么?”
“你要什么,我就办什么。你舒舒服服享受着就是。你不用伤脑筋去研
究这个。”
“可是..”
“小葆你跟谁说话呢?”奶奶又在间壁嚷。
我吃了一惊。我心里说:
“我跟谁说话?唉,奶奶,这个人你才熟悉呢。可就是不能告诉你!”
——可是我当然不能这么回答。我只说:
“没有谁。我念童话呢。”
“哦,你妈来了一封信,小葆!”——我听见奶奶下床走来了。“看我
这记性!想着想着就忘了。你妈说明儿回来不了,又得耽搁几天呢。”
不错。妈妈给我们的信上写着,她还得去跑两个区。她还问我考了数学
没有,成绩怎么样。
我匆匆忙忙读完了信,就往桌上一放。可是我越有心事,奶奶就越罗唣:
“呃,小葆,这是什么字?我好像没学过。你刚才念的我没有听准。”
“嗯哟,真是!”
“你又跟你同学打架了吧,那么大的气?”
“没有,奶奶。都是你——你老是不按时间做事。今儿是星期日,可还
老是让我给你上文化课。你一点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工夫。我星期二还得考数
学呢。”
她老人家这才走了,一面嘟囔着,“这孩子!”怎么怎么的。可是一会
儿又打回转,拿走桌上的信——一眼发现了我那一桶鱼,又高兴了:
“哟,哪来的这么些金鱼?”
“唔,金鱼。”
“那得有一个鱼缸,把它好好儿养起来。”
“唔,得有鱼缸。”

奶奶一转背,桌上就忽然出现了一个挺大的玻璃缸——也不知哪里来的
水,溅得桌上都有水点,好像有谁扔进了什么东西似的。几条全鱼就在缸里
游了起来。
嗨,这个鱼缸也真来得太性急了!——幸亏奶奶没瞧见。奶奶大概又回
到了她那“炕”上(她老是管床上叫炕上),嘴里可还跟我说着话。她担心
妈妈会冷,因为妈妈出差的时候忘了带她那件毛背心。
“总是忙忙叨叨的!”奶奶又叹了一口气。
她又惦念起妈妈来了,我知道。
要是以前——不说很远以前,就说今天上午吧,那我一看到妈妈这么一
封信,心里就会嘀咕:“干么又不能按期回来?工作进行得顺利不顺利呀?”
老实说,我也想念妈妈,不过表面上不给露出来,因为我又不是女孩子。
可是今天我忙得很,没工夫去想家里的事。我连妈妈来信也来不及细细
地看。我脑子里还乱七八糟地塞满了许多东西,腾不出空儿来想妈妈了。
我想着今天一天的奇遇,又叫人高兴,又叫人糊涂。
“嗯,我真得静下来,好好儿动动脑筋,”我刚这么约束住自己,一下
子我又想起了老大姐——”她能相信我么?她不疑心我是吹牛么?”
我瞧瞧金鱼。金鱼瞧瞧我。我说,“哼,都是你!”
忽然一一不知道是由于光线作用呢,还是怎么的——金鱼们一个个都变
大了。它们都睁着圆眼盯着我,嘴巴一开一合的,似乎在那里打哈哈。有一
条金鱼把尾巴一扭,一转身,就有一个小水泡儿升到了水面上,“卜儿”的
一声。接着又是那么一声。听起来有点古怪:好像是说一句什么活似的。
“卜儿..葆,葆..”
“啊?”
“葆..王葆..”

十三
“恐怕是我的幻觉..”我想。
可是金鱼缸里又“卜儿卜儿”的——乍一听,好像是喊我的名字。再仔
细一听——
“葆,对不起..葆..”
这可的的确确是它们跟我说话!它们还冲着我晃动着身子,仿佛表示过
意不去似的。
我就说:
“你们也不用向我道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我只是要问问你们:你
们这号鱼到底是怎么变成的?是打哪儿来的?你们的生活情况怎么样?”
它们摇摇脑袋:
“不知道。”
我想,大概它们还没有懂得我的意思。我于是又说了一遍,我整理出了
几个问题——当然都是科学性的问题,请它们做一个详尽而又精确的答复。
我还告诉它们:
“我对于你们是很感兴趣的。我将来兴许要当鱼类学家呢。好,现在就
请你解答第一道题吧。”
它们一个劲儿摇脑袋:
“不知道。我们没学过。”
“唉呀,真拿你们这些鱼没办法!”我只好叹气。“什么‘学过’没‘学
过’!你们连你们自己的来历都不知道哇?”
“唉呀,真拿你这个人没办法!”它们也叹气。你干么不自己观察观察
我们?你自己不动脑筋,光让我们替你做答题?”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它们。
它们也就不理我,管自己谈开了。
“这个人跟那天那个人一个样,嘿,”一条黑金鱼把尾巴碰了碰旁边那
一条镶白珠子的红金鱼。“你记得么?那天那个人也是这么着,叽里咕噜问
了个老半天。可逗呢。”
“噢,对了!不是那个要写书的人么?”那条镶白珠子的金鱼一连卜儿
卜儿地吐泡儿。“对,他说他要写一本书,叫做《金鱼的生活》。他说他不
知道要写些什么,净要咱们帮他的忙,不是么?好象伙,他真爱叨咕!”
“那不叫叨咕。那叫做提问题。”
“好家伙,他真爱提问题!——‘你们怎么会变得这么漂亮啊?你们变
成了金鱼之后,心情怎么样啊?有什么感想啊?你们的思想情况怎么样
啊?’..这个怎么样啊,那个怎么样啊,没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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