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教育.. ·65·
来报告。
“不要管他！”老上尉说，眼睛仍然盯着少年鼓手。
少年鼓手已经到了田地里，可是，看样子跑不动了，好像
只是一步一步地拖着走。
“跑啊！怎么不跑了？跑啊！”老上尉一边喊，一边用拳
头打着窗框。
少年鼓手躲进田埂草丛里去了。
只能看见他的头向前移动着，忽然头也看不见了。
“完了！被射中哩！”
老上尉紧咬着牙根，往楼下走去。
楼下的惨状，连久经沙场的老上尉都不忍看。
墙壁上、地板上，到处是血，满地伤兵在烟尘中不断地发
出惨叫、呻吟。
敌人仍然无情地摧毁这所房屋，枪弹越来越密，砂石纷纷
飞落。
“守住，千万不要后退！援兵就要来了！”老上尉高声地
鼓励着，同时“刷”地把佩刀拔了出来。
士兵们一听说援兵就要来了，又都有了勇气，还击的枪声
再度猛烈起来。
敌军已逼近山脚，隐约可见敌军的脸。
这时敌军忽然竖起停战的白旗。
“停！”老上尉下令。
双方的枪声全都停止了。一阵寂静，气氛越发紧张而恐怖
了。
“快投降！”敌军叫嚣着。
老上尉愤怒地回答说：“绝不投降！”
“上刺刀！”老上尉举着指挥刀下令：
爱的教育.. ·66·
“准备突击！为了意大利军的英名，我们一定要奋勇突击。
我誓与各位弟兄共生死！”
士兵们，齐声高呼：“意大利万岁！”
重伤的士兵也都拄着枪，摇晃地站了起来。
老上尉推门，正要出发的时候，班长从楼上跑下来，喘息
着报告说：
“援兵..来了。”
老上尉急忙冲上楼。
立刻听见远方有潮水似的呐喊声。他从窗口望去，尘沙起
处，三色旗正飘扬着。
气势庞大，十分壮观。
“少年鼓手果然完成了任务！”
老上尉从楼上跑了下来，兴奋得红了脸。
意大利的骑兵左突右攻，势不可当，敌军乱了起来。
从山头冲下来的步兵，也呐喊着杀敌。
老上尉领头，左杀右砍，真是英勇！敌军纷纷倒下。
这座小山头，从此解围。
意大利军又调派了两大队步兵驻守此地，并配有两门大
炮。
老上尉则率领残兵，随同大部队向北追击敌人去了。
战事一直持续到傍晚，老上尉在最后一次冲锋中，左手受
了伤。
战斗结束了。老上尉带着伤，赶到教堂里的临时野战医院
去慰问伤兵。
床铺不够，好多人裹着毛毯在地板上躺着。两位军医和许
多护士忙碌个不停。老上尉在里面到处搜索他的部下。忽然，
屋角那边有人用微弱的声音叫着：“上尉！”老上尉赶过去
爱的教育.. ·67·
一看，是少年鼓手。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旧窗帘，脸色惨白，
瘦得简直不像他了。
“噢！是你。真了不起！你的功劳太大了。”
“是我应该做的。”少年鼓手谦虚地回答。
“你哪儿受伤了？”
“腿。”少年鼓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流露着自豪和喜悦，
他认为这是一种光荣。
“怪不得看你走路有点瘸。”
“当时可真把我急死了！一想到时间耽搁越久，战友牺牲
得就越多，差点儿疯了！尽管我用尽全力还是跑不动了。还请
上尉多多原谅！”
“那儿的话！”老上尉摆着双手说，血，从他手上的绷带
里渗了出来。
“上尉，请你把手伸过来，让我替你重新包扎一下。.. ”
少年鼓手好不容易弄好了。可是，这时，面色忽然更加苍
白起来，手也不住地颤抖。
老上尉看他那样吃力，很想把手缩回来，但是少年鼓手却
不肯松手。
“不必关心我！得留心你自己呀！你是血流得太多了！
你对国家贡献可真不小啊！”
“是的！”少年鼓手微笑着说，“上尉！我对国家的贡献，
不仅流血哟！还有呢！”说着把盖在身上的窗帘揭开。
“啊！你..”老上尉大吃一惊，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少
年鼓手的左腿，从膝盖那儿锯掉了。
老上尉盯着少年鼓手，他那双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充满了
泪水。
这时，有一位军医过来，对老上尉轻声地说：
爱的教育.. ·68·
“上尉！这是不得已的。他的膝盖骨被射穿了，这原本很
容易医治。但因为他走了太长的路，出血过多，伤口烂了。不
锯掉，会有生命危险。”
“唉！”老上尉皱着白眉。
“这少年真了不起！听说要锯去一条腿，一点儿也不在乎。
手术是我做的。你知道，这儿没有理想的手术设备。只是局部
麻醉，他以意大利的男子汉而自豪呢！没掉一滴泪，没发一声
响。
所幸手术成功，看情形不会有问题了。可惜，他已经残废
了。”
“但他并不难过。他对我说：‘我总算对国家有了贡献。’”
军医说完便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是这样啊！”
老上尉很悲伤地看了少年鼓手一会儿，轻轻地替他盖上了
窗帘。
“谢谢您，上尉！”少年鼓手说。
老上尉向后退了两三步，眼睛仍望着少年，立正站着，恭
恭敬敬地脱帽行礼。
“上尉！”少年鼓手惊慌地喊着，“您这是怎么了？你是长
官！？”
“你听我说！”老上尉热情的说，“我只是个上尉，你却是
个英雄啊！”
二十一日星期六
爱的教育.. ·69·..
21爱国心
安利柯：
我想你听老师讲过爱国少年、少年侦察兵以及少年鼓
手的故事之后，一定能够了解什么叫做爱国，也一定明确
了少年的任务是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爱我们的意大利呢？
因为，我们都流着意大利祖先的血。
我们的祖先死在意大利，葬在意大利。我们生在意大
利，长在意大利。
我们说意大利语，我们读意大利的文。
我们的兄弟姊妹、亲戚朋友，以及其他接触到的人们，
都是意大利人。
我们周围的高山、流水、树木、花草，以及所欣赏的、
所喜爱的、所研究的、所崇拜的..全都是意大利的。
所以我们爱意大利。
你长大后，假如有一天从国外久住回国。当你站在船
的甲板上，望见祖国的青山时，你一定会热泪盈眶了。
因为你爱意大利。
那种爱，就是爱国心。
在国外，偶尔在街上听到有人说意大利语，旧会欢喜
地走过去和他亲切地聊上几句。
如果有人要恶意地批评意大利，我们听见了必定会怒
火燃烧。
若敌人的铁蹄要践踏我们的锦绣河山，意大利的青年
爱的教育.. ·70·
必定奋起，保卫山河。意大利的人民必定忍着离别的苦，
勉励爱子去奋勇杀敌，为国效命。全国人民，必会有钱的
出钱，有力的出力，积极支援前线，夺取光荣的胜利。
这都是爱国心的表现。
安利柯！每逢国庆日，你在祈祷之后，应该向祖国这
样献词：
意大利！我热爱的神圣国土！
我的父母认为，生在这里、死在这里是最幸福的。
我也认为生在这里、死在这里是光荣的。
我们子子孙孙都愿意为意大利而生，为意大利而死。
你拥有悠久的光辉历史，你拥有众多国民。
我还，不能完全理解你，但却衷心地热爱你！
我为生在你的怀抱。深感荣耀！
我爱你浩翰的碧海，也爱你妩媚的青山。
我敬仰你神圣的古迹，光辉的历史。
意大利！我的祖国！我愿意把我的身心全献给你。
我向你发誓：凡是意大利的人民，我要对待他们像对
待自己的兄弟一样！我对意大利的英雄、伟人，就像对自
己的父母一样敬爱。我要做个好的国民，不愧为意大利人。
我要不断地修善自己，锻炼自己，将来为国家服务，为人
民谋幸福。
我向你发誓：决心为国尽忠！如果敌人胆敢侵犯意大
利的国土，损伤意大利的尊严，我会不惜为你牺牲我的生
命。
你必须按照誓言，忠心报国。
意大利的少年，人人都能这样，意大利的国土就会永
保完整，敌人的铁蹄，就休想踏上我们的领土一步，侵略
爱的教育.. ·71·
者也绝不敢再妄想我们的锦绣河山！
父亲
父亲的信，打动了我的心。
是的！我一定做个意大利的忠贞国民，首先要努力做一个
好少年，绝不会有损意大利的颜面。
二十三日星期一.. (父亲的信)
爱的教育.. ·72·..
22受伤的石匠
一大群人从大街尽头匆匆忙忙地走过来，脸上全都带着悲
戚的表情，低声地交谈着。
一定是出事情了。我连忙跑过去看，戴洛西也从对面赶了
过来。
这群人中有三位警察，他们后面有两个男人抬着一个担架。
我朝担架上面一看，太惨了！心中一紧。
一个面色和死人差不多的男人躺在上面，脑袋儿上粘着血，
头发、嘴巴、耳朵上，也都凝着一块一块的血迹。
一个披头散发、怀抱婴儿的妇人紧跟着担架，疯了似地不
停地叫着：
“死了..死了..”
大概是过于悲伤的缘故吧？她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却非
常可怕。
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子，跟随在妇人的身后。
“怎么回事？”我问旁边的人。
“那个担架上的男人是石匠。在工作的时候，从五层楼上
摔了下来..”
这时，站在我身旁的安东尼，脸色变得很难看，身子一晃，
几乎倒下去了。我和戴洛西赶忙把他扶住。他一定是联想到他
的石匠的父亲才吓成这个样子。
“别乱想，你的父亲很平安。”戴洛西说。
我能够安心读书，真是幸运，我的父亲整天伏案书写，一
点儿危险也没有。
爱的教育.. ·73·
可是，有许多同学就不一样了。他们的父亲有的稍不留神，
就有生命的危险。那些同学能不担心吗？
戴洛西像一个大人似地劝安东尼，他真是个好班长。
安东尼迟迟疑疑地回家去了。
那个妇人仍然不停地喊叫着。
“不会死的！”
周围的人都在安慰她，可是她全听不见，还是一个劲儿地
叫。
站在我左边的弗兰奇，两手插在裤袋里，笑嘻嘻的，漠不
关心。
忽然，有一位绅士用文明棍把弗兰奇的帽子挑在地上，并
且训斥他说：
“你怎么不摘帽子？不懂事的东西！你没有看见因劳动而
负伤的人正从这里经过吗？”
戴洛西告诉过我，我早就把帽子摘下来了。听绅士这么一
说，赶紧冲着担架深深地鞠了个躬。
二十四日星期二
爱的教育.. ·74·..
23辉煌的奖章
今天是校庆。
戴洛西得一等奖，这毫无疑问。至于谁会得二等奖，就不
一定了。
早晨，班上的同学们一见面，就讨论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挨过了无聊的来宾致辞，庆祝典礼，最后一个节
目，就是颁发奖章。
校长请一位蓄有两撇胡须的督学走上讲台。
大家静静地望着讲台。
颁奖开始。各年级的第二名优秀学生按次序走到台前，督
学每次都走下台来亲自把奖章佩带在他们胸前。
我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一、二年级的小同学，十分紧张，有的搞错了方向，把校
长当作了督学，有的忘了行礼，又转回去补上一个。
因为他们年纪小，督学也不介意，只是一本正经，目不转
睛地继续替他们带上奖章。
轮到我们班。一等奖果然是戴洛西。
“看谁得二等奖？”
卡伦正向我说悄悄话的时候，督学提高嗓音喊道：
“二等奖潘克希。”
大家都向潘克希投以敬慕的目光。
“他得二等奖，我真高兴！”卡伦说。
“谁都是的！”我附和着说。
潘克希好像惊呆了似的，只是傻傻地看着我们。
爱的教育.. ·75·
“潘克希！”校长接着喊。
同时，我们的老师也很关心地向他招手。
潘克希这才站起来，不安地走到台前去。
督学一边替他佩带奖章，一边看着他所穿的那套缝补过好
多处的大衣服，和他那张带有菜色的脸，用爱怜的语调对他说：
“潘克希小朋友，你要知道，今天发给你这奖章，并不单
是因为他学习好，还因为你很孝顺。”
于是，督学冲着我们大家问道：
“你们大家说，他是不是很孝顺！”
“是！”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潘克希眼圈一红，很不自然地冲我们点了点头，充满了感
激。
刹时掌声如雷，大家把手都拍红了。
颁奖完毕，全体学生列队到校门口去欢送督学。
没想到，潘克希的父亲这时正好在校门口，他靠着门柱，
醉得快要倒了。
校长向督学小声说：
“那个醉汉，就是潘克希的父亲。儿子品学兼优，老子却
太不像样了。假如他父亲每天少喝一点儿酒，潘克希小朋友一
定会更棒的。”
于是，督学把潘克希叫了来，拉着他的手，走到他父亲的
面前。
潘克希讪红了脸，又不禁颤抖起来。
督学走上前去拍了拍铁匠的肩膀。
“喔..谁呀？..这么讨厌！”
大家哄笑了。
“老潘克希先生！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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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我老潘克希先生。”
“我是督学。您瞧！你的儿子在五十四个同学中，得了二
等奖啦！
他品学兼优，将来一定成大器的。
您有这样一个好孩子真幸福！恭喜您，老潘克希先生！
铁匠目瞪口呆，东张西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你说什么？”
“您的儿子在学校得了二等奖章。”校长大声地向他嚷
着。
“哦！”铁匠这才懂了似的叫了起来。他抬起头，摇摇晃
晃地离开了门柱。
督学推了一下潘克希。潘克希立刻扑了过去。
铁匠惊讶，缩着身子，看看儿子的脸，又看看儿子胸前的
奖章，过了许久，突然精神地说：“啊！你得奖章啦！”
说完伸了个懒腰，大概是酒已经醒了。
“您的儿子能够得奖，不仅是因为他的成绩优良。最主要
的还因为他很有孝心。”督学坦白地告诉铁匠。
“他是很有孝心..”
铁匠伸出粗壮的胳膊，深情地将儿子拥在怀里说：
“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
然后，他猛力地把潘克希搂抱了起来。用他那脏兮兮的胡
子脸，紧紧地贴着儿子光滑的小脸蛋儿。
潘克希呜呜地哭起来了。
四日星期六
爱的教育.. ·77·..
24玩具火车
今天卡伦和潘克希一块儿到我家来玩。
潘克希还带着那枚奖章，精神很好。
他父亲从那天起，开始努力工作了，同时一滴酒也不喝了，
简直变了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