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还没有忘记他呢！”
“所以才会和他握手。”
“真是太光荣啦！”
“他好像把什么请愿书给国王了。”
“不！国王好像赐给他一件东西！”
劈柴店老板听了最后这两句话，很不高兴，回过头来，一
本正经地说：
“我并没有递给国王什么请愿书，也没有接受什么赏赐。
不过，如果国王用得着我，我倒是会贡献。”
大家都莫名奇妙盯着他。
“我所贡献的，就是这腔热血！”劈柴店老板拍着胸脯说。
全场静了下来。
“安利柯！你来！”柯雷蒂说着，握住我的手。
“国王所赐予我的温暖，传遍了全身，我的手现在可热哩！
你也来分享吧！”
我紧握着他的手不放，让国王的温暖流入我的心底。
“你们要立志做个意大利的好国民呀！”
爱的教育.. ·126·
劈柴店老板对我们笑着，眼泪一直淌了下来。
七日星期五
爱的教育.. ·127·..
37老师
今天我很高兴，父亲让我和他坐火车，到孔德铺拜访他从
前的一位老师。
那位老师名叫格路赛，在小学一直教了六十年，最近才退
休。教育部还特地颁发给他一枚奖章呢！
昨天的报纸曾刊载了这条消息，父亲看后，就决定要去拜
望他。
“安利柯！路赛老师今年已经八十四岁了，不知道变成什
么样子了..”
父亲说着把身子靠在火车座位的靠背上，闭上眼睛沉思起
来。
“没想到我还能再看见他，我和他已经有四十年没见了。
我还记得：他个子很矮，而且有点儿驼背。
你祖母常说，因为老是弯曲着身子和小孩谈话，时间一长，
背就驼了。
他对学生们总是很和善，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父亲看了看表。
“还得半个钟头才能到！”
父亲一个劲儿向窗外望着。
“老师可能不认识我了。我突然拜访他，他一定会惊讶吧？”
父亲微微地摇晃着头，低声说着。
到了孔德铺。
老师的住处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他就住在一所小学旁边。
我们赶到那里，看见沿路都是绿篱笆。花香浓郁，蜜蜂飞舞的
爱的教育.. ·128·
花丛中，真美！
父亲突然站住，急促地喊：“老师！”
那边一位拄着拐杖、须发都白了的老人，向这边蹒跚走来。
他的脚有点儿瘸，腿有点儿抖。
父亲抢上前去，走到老人的面前。老人站住，诧异地打量
着父亲。
我走近一看，老人面色红润，很有精神。
“您是格路赛老师吧？”父亲摘了帽子说。
“是的。”
老人也把他那顶黑色宽边毡帽摘下来，他的声音虽然有点
儿颤，但很有劲儿。
“我是您的学生和我握握手吧！”父亲说着把手伸了过去。
接着又说：
“我是从邱林专程来拜访您的。”
老师惊奇地望着父亲说：
“谢谢你！可你是我什么时候的学生？对不起，你的名字..
..”
“我叫博琪尼。”
父亲接着又把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上学说了出来。
老人低着头想，念着父亲的名字。
父亲笑着看他。
一会儿老师猛地抬起头来说：
“你父亲是不是工程师？”
父亲兴奋地回答：
“是的，没错。您想起来了？”说着把手又伸了出去。
“博琪尼！你长得这么高啦！”
老师过来抱住了父亲，他那头白发垂在父亲的头发上，父
爱的教育.. ·129·
亲的脸紧贴着老师的脖子。
老师把我们带到他家。
“博琪尼！我现在全想起来啦！一年级，你坐在靠窗户那
排的头一个位子上，是不是？
你那卷曲的金发，非常漂亮，给我印象最深。”
父亲点点头，笑着。
“记得你是个很活泼的孩子。二年级的时候，生过一场病，
病好后到，已经瘦得不像样了。那天，是你母亲送你上学，你
还披着母亲的披肩，是不是？
四十多年了。你竟然没有忘记我，还能来看看我，真难得！”
老师的眼睛湿湿的。
他的两手中了风似地抖着。
“老师！手是怎么回事？”
“这两年开始的。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以为马上会好的，
想不到竟渐渐地严重了。有一天，在批发作文的时候，手指突
然麻，钢笔‘啪’一声掉在本子上，把学生的本子弄脏了。那
时，我的心真像刀割一样难受。
后来，只好忍痛离开学校，离开学生，退休了。算起来，
我整整教了六十年的书。
最后一天，我上完课，学生们一直把我送到家里。那时，
我心里悲伤得不得了。”
老师说到这儿，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的太太和儿子现在都死了。现在，只有两个孙子在种
田，他们住的不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
我每天都要到小学门口去看看学生们。
每次回来，就把从前学生们的作业拿出来看一下。
于是，从前学生的样子，就一一浮现我的眼前，耳边好像
爱的教育.. ·130·
响着学生们喊‘老师！老师！’的声音，这是我最大乐趣！”
老师呆视了一会儿，突然用愉快的声音说：
“对啦！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就从柜子里面取出
一捆纸卷来。
老师解开绳子，从中抽出一张发黄了的纸，放在父亲的面
前。
“啊！这是..”父亲叫了起来。
纸的上面写着：“默写·博琪尼”，字写得歪斜斜的，完全
是小孩子的笔迹。
“这是你二年级时的。”
父亲拿起那张纸，出神地看。
“你在回忆，是不是？”
“嗯！我看到上面的圈圈点点，就想起老师从前的手是多
么灵活、有力啊！”
父亲的眼角有些潮润，有无限的感伤。
“唉！就是圈圈点点，现在也不行了，恐怕也没有几天了！”
“老师！您的气色很好，您一定是很长寿的。”
“谢谢你！不过，毕竟是上了年纪啦！
常常有些像你这样的学生来探望我，每次我都在想，这恐
怕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千万不要这样想..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想请老师到外
面吃午饭，请老师一定要去！”
父亲是想转变老师现在的心情。
“谢谢你的好意！你想我的手这么抖，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我会服侍您的。记得在一年级的时候，老师曾经把面包
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我。现在我也那样服侍您好不好？”
老师笑了，父亲也笑了。
爱的教育.. ·131·
于是，父亲殷勤地把拐杖递给了老师。
在饭馆里，只有几个客人。
我和父亲分坐在老师的两边。
老师说说笑笑，风趣不减当年。
老师越高兴，手也越抖得更厉害了，几乎什么也不能吃。
父亲替他切肉，代他撕面包..
老师喝葡萄酒的样子，就像小孩似的用两手捧着酒杯喝。
即使这样，酒杯还是碰得牙齿格格做响，洒了不少的酒。父亲
忙用餐巾替他擦。
“今天我陪着老师吃午饭，真高兴极了！又想起在学校师
生坐在一起，同进午餐的情景！”
“我也很高兴。博琪尼，祝你健康！”
老师举起酒杯，父亲也举起杯，于是“喀”的一声碰了一
下酒杯。
客人、侍者，和的饭馆老板，都向我们看。他们见了这种
情爱洋溢的画面，似乎很受感染。
老师不时摸摸我的肩膀，问我生活的情形，问我学校的情
形。
吃完饭，走出饭馆，该赶火车了。
老师硬要送我们到车站不可，父亲一再请他回去，他怎么
也不肯。于是，父亲搀着老师，老师拉着我的手，我帮老师拿
着拐杖，一同向车站走去。
路上好多行人，都笑着向老师打招呼。
“那些人都是我从前的学生。”老师乐呵呵地说。
“到处都是老师的学生呢！我想他们一定都很怀念您的。”
“嗯！到处都。他们大多数都有些成就了。”
老师满脸的喜悦，心里更加安慰。
爱的教育.. ·132·
到了车站，距离开车时间只有一两分钟了。
“老师再见！”
父亲在月台上亲热地吻着老师的脸。
“再见！再见！”
老师说着，两手颤抖着抓住父亲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我向老师吻别的时候，老师的脸上满是眼泪。
父亲从我手中取过老师的拐杖，另外把自己用的那根镶着
银头，刻着名字的手杖递给老师。
“错了。”老师说。
“没有错！请您收下做个纪念吧！”
老师正想推辞，父亲跳上了火车。
“老师再见！”
“谢谢你！再见！今天我太高兴了。”
“我也非常高兴！”
火车开动了。老师还追着车走了五六步呢！
“老师，请回去吧！。”父亲趴在窗上说。
老师停下来摇摇头，说：
“恐怕这是最后一次。”
“一定可以再见的。老师，您多保重！”父亲大声地喊着。
老师高高地举起颤抖的手，指着天空，好像在说：
“你在那儿见吧！”
火车的速度加快了。
老师的身影，就在他举手的那一瞬间看不见了。
这时，我的眼泪已流个没完，窗外的青山绿树全都模糊了。
父亲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师的拐杖。
九日星期日
爱的教育.. ·133·..
38伟大的消防队员
“爸爸！这次作文，老师没有给我们题目。他要我们自己
拟题。请您帮我想个题目好不好？”
“嗯！”爸爸听了开始想。
我坐在地毯上，两手抱着膝盖，眼睛凝视着壁炉里的火焰，
自己也在思索着。
忽然听见有人敲门。父亲说：
“请进！”
两位消防队员走了进来。
“这幢楼房的烟筒上一直冒着火星，我们想检查一下，以
便安全。”
“请便！你们辛苦啦！谢谢！”
消防队员检查过我们的壁炉后，就到上面那几层的楼上去
了。
这一幢楼房，住着许多人家。究竟是哪家的壁炉出了问题
呢？一个个检查起来，真费工夫哩！所以好久他们都没下来。
“安利柯！有了。‘消防队员’这不是很好的题目吗？现
在，我先来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然后你把它好好整理一下
就行了。”
“两年前的一个深夜，我从戏院回来，走到罗马街，看到
那里聚集着许多人。
原来，是一幢四层大楼着了火。
火舌和着浓烟从窗口一个劲儿往外喷。
楼上的人吓得狼哭鬼叫，拼命地求救。
爱的教育.. ·134·
我感觉像在恐怖的地狱似的。一辆马车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飞也似地奔了来。四位消防队员跳下车，立刻就往房子里冲。
这时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女人从四楼的窗口疯狂地向外面叫喊，她的两只手抓
住窗外的栏杆，昏昏地想从那里跳下来。
她的脚动了几下，可是窗下并没有可以踏脚的地方，就这
样悬在半空中。从窗口喷出的火舌，几乎就要烧着她了。
女人缩着头躲着火舌，两手拼命地抓紧了栏杆。
‘快救她呀！快救她呀！’大家齐声喊叫着。
四位消防队员从二楼、三楼把那些吓得乱跑的人救了出来
以后，就往四楼跑去救她。
火源在四楼。
靠近楼梯这边的一个房间着起的。
门前烈焰飞腾，门里一片火海。
走廊上全是浓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烈焰和浓烟隔住了逃路，许多人都被困在最里边一间大房
子里了。他们哭喊着，声音凄厉极了。
消防队员也没法走过去，人群，都绝望地叹息着。
这时，四位消防队员，居然爬到顶楼上去了。
浓烟中有一个黑影，那是首先爬上去的一位消防队员。
他在那盖着冰雪的屋顶上，小心地爬着。
大家都捏着一把冷汗。
这时，那位消防队员已经爬到那危险的地方。
他挥着斧头，在楼顶凿开一个可以通过人的洞。
当他凿的时候，悬挂在半空中的那个女人已经虚弱无力，
而且火势也越来越强，眼看着火舌就要卷到她了。
‘啊！完啦！’
爱的教育.. ·135·
大家都着急得不得了。
洞凿成了，那位消防队员立即钻了进去，后面来的消防队
员也跟着钻了进去。
这时候，消防车也陆续赶到，于是就在那悬挂着女人的窗
前，架起云梯。
不过，大家都认为已经迟了。
‘看样子，消防队员恐怕也要烧死了。完啦..’
忽然，一位消防队员的黑影在窗口出现了，他抓住那个女
人的胳膊，用力一提，就把她拖了上来。她软软地倒在他的怀
里。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怎样才能把房间里的人们都救出来呢？
云梯离窗口还有一段距离，怎么接得到呢？
大家又焦急起来。
这时，有一位消防队员侧立在窗沿上，把一支脚向外猛一
跨，正好踏在云梯上，在半空中成了一个大字。
于是，房子里的消防队员从口把困在里面的人地把了出来
递给他，他再一个一个地递给上来的同伴。
最先递下来的，是那个挂了很久的女人，其次是个小孩儿，
女人，老人..
全都救下来以后，四位消防队员才一个一个顺着云梯爬了
下来。
最后下来的，是最先上去的那位消防队员。
他的脸上一块黑、一块红，眉毛也被烧焦了，但是他的神
情却非常兴奋愉快。
大家拥上前去，把他重重包围起来。
这时，大家才知道这位救人的勇士名叫洛比儒。
爱的教育.. ·136·
他的大名，立即传遍了全市，人人都称赞他。”
父亲讲完，盯着我的眼睛说：
“你知道吗？这就叫做勇气。勇气是不能有所顾虑的，要
勇敢向前，看见人家有危难，就要毫不犹豫地上前。
消防队员可以说是地方上的勇士，他们救火、防火，贡献
实在太大了。
你想不想看洛比儒先生呢？”
“想。”
“过几天我带你去看看他们演习..噢！那位就是他。”
我惊异地回过头来一看，另两位消防队员检查完毕，正经
过我们的门口，要走出去了。
父亲指着矮的那位说：
“快去和洛比儒先生握握手！”
洛比儒先生站住了，笑着把手伸过来。
他的手又粗又硬，好有力呀！
握过手之后，他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你要记住！和你握过手的人恐怕有上千、上万。但是，
像他那样有勇气、有作为的人，恐怕不到十个人吧？”
我在作文本上工整地写”消防队员”几个字作题目。洛比
儒先生的手给我的手带来了力量，所以我很快就把一篇文章写
好了。
十一日星期四
爱的教育.. ·137·..
39寻母之行
“马珥珂！妈妈虽然离开了你，还是常常惦念着你。你在
家听爸爸的话，做个好孩子。三年后，妈妈就回来。
妈妈会带来好多好多的钱，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你乖乖
地等着。”
马珥珂想起两年前，母亲满脸泪痕地抱着自己，说着这些
话的情景，不禁一阵心酸。
“妈妈！您怎么了？是不是生了大病。”
他一想到这儿，忧愁极了。
可怜的马珥珂，才十三岁。
父亲在热那亚当工人。因为种种不幸，生活穷困，欠了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