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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虻艾捷尔

_22 艾捷尔.丽莲.伏尼契(英)
连。没人怀疑违禁的货物常常藏在城堡的垒墙下面,能在这里藏上数个星期,
可是海关官员却到那些怒目围睁的山民家里搜查,结果总是劳而无功。
牛虻将从这个洞爬到山上,然后乘黑走到一个偏僻的地点。马尔蒂尼
和一个私贩子将在那里等他。最大的困难将是晚间巡逻之后,并不是每天都
有机会打开铁门。而且在天气晴朗的夜晚不能爬下窗户,那样就有被哨兵发
现的危险。现在有了这么好的一个成功机会,那就不能使它失之交臂。
他坐了下来,开始吃上一点面包。至少面包不像监狱其他的食物,让
他感到厌恶,他必须吃点东西来维持体力。
他最好还是躺一会儿,尽量睡上一会儿。十点之前就开锉可不安全,
他得苦干一夜。
这么说来,Padre还是想让他逃走!这倒像
Padre。但是就他而言,他
永远也不同意这样做。这种事就是不行!如果他逃走了,那也是靠他自己,
靠他的同志们。他不会接受教士们的恩惠。
真热!当然是要打雷了,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在地铺上翻来
覆去,把缠了绷带的右手放在头后充作枕头,然后又把它抽了出来。它疼得
发抖!所有的旧伤全都开始隐隐作痛。它们是怎么啦?噢,真是荒唐!只是
雷雨天气在作怪。
他会睡上一觉,在开锉之前休息一会儿。
八根栏杆,全都是那么粗,那么坚硬!还有几根要锉?当然没有几根
了。他一定是锉了几个小时——连续干了几个小时——对,那当然,所以他
的胳膊才会这么疼——疼得这么厉害,彻骨的疼痛!但是不大可能使他的侧
身也这么疼。那条瘸腿悸动的灼痛——这是锉削引起的吗?
他惊醒了过来。不,他没有睡着。他一直是在睁着眼睛做梦——梦见

锉削,可是这一切还没动手呢。窗户的栏杆碰都没碰,还是那么坚硬和牢固。
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十下,他必须动手干了。
他透过窥测孔望去,没有发现有人在监视他。于是他从胸前取出一把
锉子。
锉削,可是这一切还没动手呢。窗户的栏杆碰都没碰,还是那么坚硬和牢固。
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十下,他必须动手干了。
他透过窥测孔望去,没有发现有人在监视他。于是他从胸前取出一把
锉子。
他可以坐下歇一会儿,等到疼过这一阵再干。歇上一两分钟,疼痛肯
定就会过去的。
坐着不动更糟。当他坐着不动时,他疼痛难忍,由于害怕,他的脸色
发灰。不,他必须站起来工作,驱除疼痛。感觉疼痛与否取决于他的意志,
他不会感觉疼痛,他会迫使疼痛收缩回去。
他又站了起来,自言自语,声音响亮而又清晰。
“我没病,我没有时间生病。我要把这些栏杆锉断,我不会生病。”
他随后开始锉起来。
十点一刻——十点半——十点三刻——他锉了又锉,锉动铁条的声音
是那么刺耳,就像是有人在锉他的躯体和大脑。
“真不知道哪个先被锉断,”他暗自小声笑了一下,“是我还是栏杆?”
十一点半。他仍在锉着,尽管那只僵硬而又红肿的手很难握住工具。
不,他不敢停下来休息。如果一旦放下那件可怕的工具,他就再也没有勇气
重新开始。
哨兵在门外走动,短筒马枪的枪托碰到了门楣。牛虻停下来往四下看
了一眼,锉子仍在举起的那只手里。他被发现了吗?
一个小团从窥测孔里弹了进来,落在地上。他放下锉子,弯腰拾起那
个圆团。这是一小片纸攥成的纸团。
直往下沉,沉入无底的深渊,黑色的波涛向他席卷过来——怒吼的波
涛——
噢,对了!他只是弯腰拾起了那个纸团。他有点头晕,许多人弯腰的
时候都会头晕的。
这没什么关系——没什么。
他把它捡起来拿到亮处,然后平静地把它展开。
不管发生什么,今晚都要过来。蟋蟀明天就被调到另外一个地方。这
是我们仅有的机会。
他撕毁了纸条,他就是这样处理前一张纸条的。他又抓起了锉子,回
去继续工作,顽强、沉默而又绝望。
一点。他现在干了三个小时,已经锉断了六根栏杆。再锉两根,那么
他就要爬——
他开始回忆他这身可怕的病症以前发作的情形,最后一次是在新年的
时候。当他想起连续生病的五夜时,他不禁颤抖起来。但是那一次病魔来得
不是这么突然,他从不知道会这么突然。
他丢下锉子,茫然伸出双手。由于陷入了彻底绝望,他做起了祷告。
自从他成为一位无神论者,他还是第一次祈祷。

他对微乎其微祈祷——对子虚乌有祈祷——对一切的一切祈祷。
“别在今晚发作!噢,让我明天生病吧!明天我甘愿忍受一切——只要
不在今晚发作就行!”
他平静地站了一会儿,双手捂住太阳穴。然后他再次抓起了锉子,重
又回去工作。
一点半。他已经开始锉削最后一根栏杆。他的衬衣袖子已被咬成了碎
片,他的嘴唇流出了血,眼前是一片血雾,汗水从他的前额滚落。他还在一
个劲儿锉啊,锉啊,锉啊——
太阳升起的时候,蒙泰尼里睡着了。夜晚失眠的痛楚使他精疲力竭。
在他安静地睡上一会儿时,他又开始做起了梦。
起先他的梦境模糊而又混杂,破碎的形象和幻想纷至沓来,飘飘忽忽,
毫不连贯,但是同样充满了搏斗和痛苦的模糊感觉,同样充满了难以言喻的
恐怖阴影。他很快就做起了失眠的噩梦,做起了可怕和熟悉的旧梦,这个噩
梦多年以来一直使他心惊肉跳。甚至在他做梦的时候,他也能确认这一切他
都经历过。
他在一个广袤的旷野游荡,试图寻找某个安全的地方,可以躺下来睡
觉。到处都是人来人往,说话、欢笑、叫喊、祈祷、打铃,以及撞击铁器的
声音。有时他会稍微离开喧闹的地方躺下来,一会儿躺在草地上,一会儿躺
在木凳上,一会儿躺在一块石板上。他会闭上眼睛,并用双手捂住它们,挡
着亮光。他会自言自语地说:“现在我就睡觉了。”随后人群就会蜂拥而来,
叫着、嚷着和喊着他的名字,恳求他:“醒来吧!快点醒来吧,我们需要您!”
随后他进入一个偌大的宫殿,里面全是富丽堂皇的房间,摆放着床榻
和低矮柔软的躺椅。天已经黑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了
一处安静的睡觉地方。”但是当他选择了一个黑暗的房间躺下时,有人端着
一盏灯走了进来,毫不留情地照着他的眼睛,并说:“起来,有人找你。”
他起身继续游荡,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就像一个受伤将死的人。他
听到时钟敲了一下,知道已经过了半夜——上半夜是这么短暂。两点、三点、
四点、五点——到了六点,全城都会醒来,那时就不会这么寂静了。
他走进另一个房间,准备躺在一张床上,可是有人在床上一跃而起,
叫道:“这床是我的!”
他缩回身体走开,心中充满了绝望。
时钟敲响了一下又一下,可是他还在继续游荡,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
个房间,从一所房子走到另一所房子,从一条走廊走到另一条走廊。可怕的
灰蒙蒙的黎明愈来愈近;时钟正敲响了五下。夜晚已经过去了,可是他却没
有找到休息的地方。噢,苦啊!又一天——又一天啊!
他走进一条长长的地下走廊,这条低矮的穹形通道好像没有尽头。里
面点着耀眼的油灯和蜡烛,透过格栅的洞顶传来了跳舞的声音、喧笑和欢快
的音乐。是在上面,是在头顶上方的那个活人的世界里。无疑那里正在欢度
节日。噢,找个藏身和睡觉的地方吧。一小块地方,坟墓也行啊!在他说话
的时候,他跌进了一个敞开的坟墓。一个敞开的坟墓,散发着死亡和腐烂—
—哎,这没有关系,只要他能睡觉就行!
“这个坟墓是我的!”这是格拉迪丝。她抬起了头,从正在腐烂的裹尸布
上瞪着他。随后他跪下身来,向她伸出了双臂。
“格拉迪丝!格拉迪丝!可怜可怜我吧,让我爬进这个狭窄的空间睡觉。

我并不要求你爱我。我不会碰你,不会跟你讲话,只让我躺在你的身边睡觉
就行!噢,亲爱的,我好久没有睡过觉了!我一天也熬不下去了。亮光照进
了我的灵魂,噪声正把我的大脑敲成粉末。格拉迪丝,让我进去睡觉吧!”
我并不要求你爱我。我不会碰你,不会跟你讲话,只让我躺在你的身边睡觉
就行!噢,亲爱的,我好久没有睡过觉了!我一天也熬不下去了。亮光照进
了我的灵魂,噪声正把我的大脑敲成粉末。格拉迪丝,让我进去睡觉吧!”
来,大海持续发出低沉、焦躁的哀号。
“啊!”他说,“还是大海比较慈悲,它也乏得要命,无法睡觉。”
亚瑟随即从大海里探出了身体,大声叫道:“大海是我的!”
“主教阁下!主教阁下!”
蒙泰尼里惊醒了过来。他的仆人正在敲门。他机械地爬了起来,打开
了房门。那人看见他一脸惧色。
“主教阁下——您病了吗?”
他抹了抹他的前额。
“没有,我正在睡觉,你吓了我一跳。”
“非常抱歉,我以为我听见您一大早就起床了,我想——”
“现在不早了吧?”
“九点钟了,统领前来造访。他说有要事相谈,他知道您起得早——”
“他在楼下吗?我马上就去。”
他穿起了衣服,随即走下楼去。
“恐怕这样拜访主教阁下有些造次。”统领开口说道。
“希望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事情非常要紧。里瓦雷兹差点就越狱逃走了。”
“呃,只要他没有逃走,那就没有造成危害。怎么回事?”
“他被发现在院子里,就靠在那个铁门上。今天凌晨三点,巡逻队在巡
视院子时,有个士兵给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交。
他们拿来灯后,发现里瓦雷兹倒在小路上不省人事。他们立即发出了
警报,并且把我叫去。我去查看了他的牢房,发现窗户的栏杆全给锉断了,
一条用撕碎的衬衣编成的绳子挂在一根栏杆上。他把自己放了下去,然后沿
着墙头爬走。我们发现通往地道的铁门已被打开。
看上去那些看守已被买通了。”
“但是他怎么会倒在小路上呢?他是从垒墙上摔了下去,并且受了伤
吗?”
“我先也是这么想的,主教阁下。但是监狱的医生找不出摔伤的痕迹。
昨天值班的士兵说,他昨晚把饭送去时,里瓦雷兹看上去病得很厉害,什么
也没吃。但这肯定是胡说八道,一个病人决不可能锉断那些栏杆,然后沿着
墙头爬走。一点道理也没有。”
“这事他自己是怎么解释的?”
“他不省人事,主教阁下。”
“仍旧不省人事?”
“他只是时不时醒过来,呻吟几声又昏过去。”
“这就非常奇怪了。医生怎么看呢?”
“他不知道怎么说。没有心脏病发作的迹象,他解释不了昏迷的原因。
但是不管他是怎么回事,一定来得突然,就在他快要逃走的时候。恕我直言,

我相信是老天有眼,直接出手将他击倒。”
蒙泰尼里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处置他呢?”他问。
“这个问题我会在近几天解决。在此之间,我要好好吸取这个教训。这
是取下镣铐的后果——恕我直言,主教阁下。”
“我希望,”蒙泰尼里打断了他的话,“至少在他生病期间不要戴上镣铐。
一个人处于你所描述的状况,根本就不能再作逃跑的尝试。”
“我会留意不让他逃跑的。”统领走出去时暗自嘀咕,“主教阁下尽可以
去悲天悯人,这不关我的事。里瓦雷兹现在已被铐得结结实实的,而且以后
一直这样,不管他生病还是不生病。”
“但是怎么可能发生了这种事情?最后关头昏了过去,当时一切准备就
绪,当时他就在铁门前面!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敢肯定,”马尔蒂尼回答,“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原因是旧病发作,他
肯定苦撑了很长的时间,用尽了力气。当他走进院子时,他累昏过去了。”
马尔科尼使劲敲去烟斗里的烟灰。
“呃,反正是完了。我们现在对他无能为力,可怜的家伙。”
“可怜的家伙!”马尔蒂尼小声附和。他开始意识到,没有了牛虻,这个
世界将会变得空洞乏味。
“她怎么想?”那个私贩子问道,同时往屋子那头扫了一眼。琼玛独自
坐在那里,双手悠然地搭在膝上,她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
“我还没问她,自从我把消息告诉她以后,她就没有说过话。我们最好
还是不要打扰她。”
她看上去全然不知他们的存在,但是他俩说话还是小声小气,仿佛他
们是在看着一具死尸。停顿片刻以后,马尔科尼站了起来,放下了他的烟斗。
“我今天傍晚过来。”他说,但是马尔蒂尼举手止住了他。
“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他把声音放得更低,几乎像是耳语。“你相
信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我看不出现在还有希望。我们不能再作尝试了。即使他身体好了,能
够完成他那一方面的事情,我们也无法完成我们这一方面的事情。哨兵因为
涉嫌全被换掉了。蟋蟀肯定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不认为在他身体恢复以后,”马尔蒂尼突然问道,“我们可以做点什
么,从而把哨兵引开吗?”
“把哨兵引开?你是什么意思?”
“呃,我想到了一个主意。迎圣体节那天,在游行队伍接近城堡的时候,
如果我挡住统领的去路,当面向他开枪,那么所有的哨兵都会冲来抓我,你
们的一些人也许可以乘着混乱救出里瓦雷兹。这不算什么计划,只不过是我
的一个想法。”
“我怀疑这事能否做得到,”马尔科尼严肃地回答,“要想做成这事,当
然需要仔细考虑清楚。但是,”——他停下来望着马尔蒂尼——“如果行得
通——你愿干吗?”
马尔蒂尼平时是个保守的人,但是这可不是平时。他直视那个私贩子
的脸。
“我愿干吗?”他重复说道。“看看她!”
没有必要再作解释,说了这句话也就说了所有的话。马尔科尼转身望

着屋子的那一头。
着屋子的那一头。

“快点,米歇尔!”说罢打开游廊的门,朝外望去。
米歇尔从游廊走进来,后面跟着季诺。
“我现在准备好了。”他说,“我只想问夫人——”
他正要朝她走去,这时马尔蒂尼抓住了他的胳膊。
“别去打扰她,最好还是别去管她。”
“随她去吧!”马尔科尼补充说道。“劝她没什么用的。上帝知道我们都
很难受,但是她更受不了,可怜的人啊!”
第五章
整整一个星期,牛虻的病都处于严重的状态。这次病情发作来势凶猛。
统领由于害怕和困惑而变得残暴,不仅给他戴上了手铐脚镣,而且坚持用皮
带把他紧紧地绑在地铺上。所以他一动弹,皮带就嵌进皮肉里。凭着顽强而
又坚定的禁欲主义精神,他忍受了一切,然而到了第六天晚上,他的自尊垮
了下来。他可怜巴巴地请求狱医给他一剂鸦片。医生十分愿意给他,但是统
领听到这个请求以后,严厉禁止“任何愚蠢的行径”。
“你怎么知道他要它做什么?”他说。“可能他一直是在无病呻吟,可能
他想用它麻醉哨兵,或者干出诸如此类的坏事。里瓦雷兹狡猾得很,什么事
都能做得出来。”
“我给他一剂鸦片根本就不能帮助他麻醉哨兵。”医生回答,忍不住笑起
来。“至于无病呻吟——这倒不用担心。他可能快死了。”
“反正我不许给他。如果想要别人待他好一些,那么他就应该表现得好
一些。他理应受到一点严厉的管制。也许对他来说是个教训,再也不要玩弄
窗户栏杆那套把戏。”
“可是法律并不允许动用酷刑,”医生斗胆说道,“这就近乎动用酷刑
了。”
“我认为法律并没有提到鸦片。”统领厉声说道。
“这当然该你来决定,上校,但我还是希望你让他们取下皮带。没有必
要加重他的痛苦。现在不用害怕他逃跑,即使你把他放走,他也站不起来。”
“我的好好先生,我想医生也许会像别人一样犯下错误。我现在就要把
他牢牢地绑在那里,他就得这样。”
“至少,还是把皮带松一下吧。把他绑得那么紧,那也太野蛮了。”
“就这么绑。谢谢你,先生,你就不要对我谈论野蛮了。如果我做了什
么,那我是有理由的。”
第七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没有采取止痛的措施。牢房门外站岗的士
兵整夜都听到撕心裂肺的呻吟,他连连画着十字,浑身一阵阵地颤抖。牛虻
再也忍受不住了。

早晨六点,就在下岗之前,哨兵打开了牢门,轻轻地走了进去。他知
道他正在严重违反纪律,但是走前不去友好地说上一句安慰的话,他实在于
心不忍。
早晨六点,就在下岗之前,哨兵打开了牢门,轻轻地走了进去。他知
道他正在严重违反纪律,但是走前不去友好地说上一句安慰的话,他实在于
心不忍。
会儿,然后弯腰问道:“先生,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我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牛虻睁开了眼睛。“别管我!”他呻吟道,“别管我——”
在那名士兵溜回到岗位之前,他就已睡着了。
十天以后,统领再次造访宫殿,但他发现红衣主教去了彼埃维迪奥塔
沃,为了看望一位病人,要到下午才能回来。当天傍晚,在他坐下来准备吃
饭时,他的仆人进来通报:“主教阁下希望同您谈话。”
统领匆忙照了一下镜子,看看军服穿得是否齐整。他端起了最为庄重
的架子,然后走进了接待室。蒙泰尼里坐在那里,轻轻地敲着椅子的扶手,
紧锁眉头望着窗外。
“我听说你今天找过我。”他打断了统领的客套话,态度有些傲慢。他在
和农民说话时从不这样。“可能就是我所希望和你交谈的事情。”
“有关里瓦雷兹,主教阁下。”
“这我已经想到了。过去几天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但是在我们谈起
这事之前,我愿意听听你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告诉我。”
统领有些尴尬,用手捋了下胡须。
“事实上我去您那里,是想了解一下主教阁下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如果
您仍然反对我的提议,我将会十分乐意接受您的指示。因为说句实话,我也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出现了新的困难吗?”
“只是下个星期四就是6月3日——迎圣体节——不管怎样,在此之前
都要解决这个问题。”
“星期四是迎圣体节,不错。但是为什么必须在此之前解决呢?”
“如果我似乎违背了您的意志,主教阁下,我将万分抱歉。但是如果在
此之前不把里瓦雷兹除掉,本城的治安我就无法负责。所有的山野粗民那天
都会聚集到这里,主教阁下,这您也知道。他们十有八九可能企图打开城堡
的大门,把他劫持出去。他们不会成功的,我会采取措施加以防范,就是使
用火药和子弹把他们从大门赶走,我也在所不惜。那天极有可能发生这种事
情。罗马尼阿这里尽是凶悍强暴的刁民,他们一旦拔出刀子——”
“我认为只要小心一点,我们就可以防止事态扩大,不至于拔出刀子来。
我一向发现这个地区的人们很好相处,只要合理地对待他们。当然了,如果
你开始威胁或者要挟一个罗马尼阿人,他就变得无法无天。但是你有什么理
由怀疑他们将会劫狱呢?”
“今天早晨和昨天,我从我的心腹特工那里听说这个地区谣言四起,显
然有人正在图谋不轨。但是没有查出详细的情况。如果能够查出来,防范就
会容易一些。就我而言,经历了那天的惊吓,我宁愿求稳。面对里瓦雷兹这
样一只狡猾的狐狸,我们大意不得。”
“上次我听说里瓦雷兹病得既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那么他恢复了没
有?”
“他现在好像好多了,主教阁下。他当然病得很重——除非他一直是在
无病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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