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牛虻艾捷尔

_23 艾捷尔.丽莲.伏尼契(英)
“你有什么理由这样怀疑吗?”
“呃,医生似乎相信他是真的病了,但是病得非常蹊跷。反正他是在恢
复,而且更加桀骜不驯。”
“他现在干了什么?”
“幸运的是他什么也干不了。”统领回答。想起了皮带,他禁不住微微一
笑。“但是他的举止有点说不清楚。昨天早晨,我去牢里问他几个问题。他
的身体还没有好转,不能前来接受我的审问——的确,我认为在他身体复原
之前,最好还是不让别人看见他,免得节外生枝。那样的话,马上就会传出
荒谬的谣言。”
“这么说你去那里审问了他?”
“是,主教阁下。我曾希望现在他比较通情达理。”
蒙泰尼里审慎地看着他,几乎像在查验一只未曾见过而又令人生厌的
新动物。所幸统领正在玩弄他的腰刀,没有看见这种目光。他若无其事地接
着说道:“我并没有对他施用任何特别的酷刑,但是我被迫对他严加管束—
—特别是因为那是一座军事监狱——我曾以为稍微宽容一点也许有些效果。
我提出放宽管束的尺度,如果他能理智一些。主教阁下猜猜他是怎么回答我
的?他躺在那里看了我一会儿,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恶狼,然后他非常和
气地说:‘上校,我起不来,无法把你掐死。但是我的牙齿还挺厉害,你最
好把你的喉咙搁远一点。’他就像一只野猫一样凶狠。”
“听到这话我并不觉得惊讶,”蒙泰尼里平静地回答,“但是我到这里是
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相信里瓦雷兹留在狱中,对这个地区的治安构成了
严重的威胁吗?”
“我确信如此,主教阁下。”
“你认为如要防止流血,在迎圣体节之前就得除掉里瓦雷兹吗?”
“我只能再三重申,如果星期四他还在的话,我坚信节日当天会有一场
战斗,而且我认为那将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如果他不在这里的话,那就不会有这样的危险?”
“这样的话,要不就是风平浪静,要不至多就是喊上几声,扔扔石头而
已。如果主教阁下能够找到一个除掉他的办法,我会确保治安。否则,我估
计会出大的乱子。我相信他们正在密谋新的劫狱计划,星期四就是他们动手
的日子。现在,如果那天早晨他们突然发现他并不在城堡,他们的计划就会
自行宣告失败,他们没有机会发起战斗。但是如果我们非得挫败他们,等到
他们在人群中拔出刀子,我们可能在天黑之前就得焚毁那个地方。”
“那么你为什么不把他押送到拉文纳去呢?”
“天知道,主教阁下,能那样做的话我就该谢天谢地!但是我怎么才能
防止他们在途中把他劫走呢?我没有足够的士兵抵挡武装袭击,那些山民全
都带着刀子和明火枪,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
“那你仍然坚持希望建立军事法庭,并且请求我予以同意吗?”
“请您原谅,主教阁下,我只请求您一件事——帮助我防止骚乱和流血,
我十分愿意承认军事委员会,如像费雷迪上校的军事委员会,有时过于严厉,
非但没有抑制民众,反而激怒了民众。但我认为在这个案子上,设立军事法
庭将是一步明智的举措,而且极有可能恢复圣父已经废除的军事委员会。”
统领结束了简短的讲演,神情煞是庄重。他等着红衣主教的答复。对
方良久没有作声,等到他开口说话时,他的答复却又出乎意料。

“费拉里上校,你相信上帝吗?”
“主教阁下!”上校瞠目结舌。
“你相信上帝吗?”蒙泰尼里重复了一遍,起身俯视着他,目光平静而
又咄咄逼人。上校也站了起来。
“主教阁下,我是个基督徒,从来没被拒绝过赦罪。”
蒙泰尼里举起胸前的十字架。
“救世主为你而死,你就对着他的十字架发誓,你跟我说的话全是真话。”
上校站着不动,茫然地凝视着十字架。他实在弄不清楚,到底是他疯
了,还是红衣主教疯了。
“你已经请求我同意把一个人处死,”蒙泰尼里接着说道,“如果你敢,
你就亲吻十字架,并且告诉我你相信没有别的办法防止更多的人流血。记住,
如果你跟我撒谎,你就在危及你那不朽的灵魂。”
沉默片刻之后,统领俯下身去,把十字架贴到唇上。
“我相信这一点。”他说。
蒙泰尼里缓慢地转身走开。
“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我必须先见见里瓦雷兹,单独和
他谈谈。”
“主教阁下——如果您能听我一句话——我相信您会为此感到后悔的。
他昨天通过看守给我捎了一个口信,请求面见主教阁下。但是我没有理会,
因为——”
“没有理会!”蒙泰尼里重复了一遍。“一个人身陷这种处境,他给你捎
了一个口信,而你竟然没有理会?”
“如果主教阁下深感不悦,那我非常抱歉。我不希望为了这样一件无礼
的小事打扰您,我现在非常了解里瓦雷兹,他只想侮辱您。如果蒙您准许,
要我说的话,单独接近他可是非常莽撞的。他真的很危险——因此,事实上
我一直认为有必要使用某种温和的身体约束——”
“你真的认为一个手无寸铁的病人,置于温和的身体约束之下,会有很
大的危险吗?”蒙泰尼里说道,语气十分和气。
但是上校觉出了他那平静的轻蔑,气得脸涨得通红。
“主教阁下愿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说,态度很生硬,“我只是希望不
想让您听到那个家伙说出恶毒的亵渎言词。”
“你认为对于一个基督徒来说,什么才是更加悲哀的不幸:听人说出一
个亵渎的单词,还是放弃一个处于困境的同类?”
统领挺直身体站在那里,脸上官气十足,就像是用木头雕成。蒙泰尼
里的态度使他非常气愤,于是他显得格外的客套,借此表现他的气愤。
“主教阁下希望什么时间探视犯人?”他问。
“我立即就去找他。”
“悉听主教阁下尊便。如果您能等上几分钟,我会派人让他准备一下。”
统领匆忙离开他的座位。他不想让蒙泰尼里看见皮带。
“谢谢,我情愿看到他现在是副什么模样,不用准备了。我径直前去城
堡。晚安,上校。你明天就会得到我的答复。”
第六章

听到牢门打开以后,牛虻转过眼睛,露出懒散的冷漠之情。他以为又
是统领,借着审问来折磨他。几名士兵走上狭窄的楼梯,短筒马枪磕碰在墙
上。随后有人毕恭毕敬地说:“这里很陡,主教阁下。”
听到牢门打开以后,牛虻转过眼睛,露出懒散的冷漠之情。他以为又
是统领,借着审问来折磨他。几名士兵走上狭窄的楼梯,短筒马枪磕碰在墙
上。随后有人毕恭毕敬地说:“这里很陡,主教阁下。”
疼痛难忍。
蒙泰尼里随同军曹和三名看守走了进来。
“如果主教阁下稍等片刻,”军曹神情紧张地说道,“我就让人搬来椅子。
他已经拿去了。恳请主教阁下原谅——如果我们知道您来,我们就会作好准
备。”
“没有必要准备。军曹,请你让我们单独谈一谈。你带上你的部下到楼
下去等好吗?”
“是,主教阁下。这是椅子。我来把它放到他的身边好吗?”
牛虻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但是他感觉到蒙泰尼里正在看他。
“我看他睡着了,主教阁下。”军曹开口说道,但是牛虻睁开了眼睛。
“不。”他说。
正当士兵们离开牢房的时候,蒙泰尼里突然喝住了他们。
他们转过身来,看见他正弯腰检查皮带。
“谁干的?”他问。
军曹摸着军帽。
“这是遵照统领的明确命令,主教阁下。”
“这我毫不知晓,里瓦雷兹。”蒙泰尼里说道。声音里流露出极度的痛心。
“我告诉过主教阁下,”牛虻答道,面露苦笑,“我从来就不指望被人拍
拍脑袋。”
“军曹,这样已有多长时间了?”
“自从他企图越狱以后,主教阁下。”
“这就是说有两个星期了?拿把刀子来,立即割断皮带。”
“悉听主教阁下尊便,医生想要取掉皮带,但是费拉里上校不许。”
“立即拿把刀子来。”蒙泰尼里没有提高声音,但是那些士兵可以看出他
气得脸色发白。军曹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折刀,然后弯腰去割皮带。他不是一
个手脚灵活的人,因为动作笨拙而使皮带束得更紧。尽管牛虻保持自制,他
还是直往后缩,并且咬紧牙关。
“你不知道怎么做,把刀子给我。”
“啊——啊——啊!”皮带松去以后,牛虻舒展胳膊,情不自禁地长叹一
声。蒙泰尼里随后割断了绑在脚踝上的另一根皮带。
“把镣铐也给去掉,军曹。然后到这里来,我想和你谈谈。”
他站在窗边望着。军曹取下镣铐,然后走到他的跟前。
“现在,”他说,“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
军曹并非不乐意。他讲述了他所知道的全部情况,包括牛虻的病情、“惩
戒措施”和医生想管却没管成的经过。
“但是我认为,主教阁下,”他补充说道,“上校给他捆上皮带是想逼出
他的口供。”
“口供?”

“是,主教阁下。前天我听上校说他愿意取下皮带,如果,”——他瞥了
一眼牛虻——“他愿意回答他提的一个问题。”
“是,主教阁下。前天我听上校说他愿意取下皮带,如果,”——他瞥了
一眼牛虻——“他愿意回答他提的一个问题。”

“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军曹。”红衣主教说道,“你不用担心违犯了纪律,
你有义务回答我的问题。务必不让别人打扰我们。完了我就出去。”
士兵们关门离去以后,他靠在窗台上,对着落日看了一会儿,好让牛
虻有点喘息的时间。
他离开窗户,坐在地铺的旁边。“我已经听说了,”他随后说道,“你希
望和我单独谈谈。如果你觉得身体还行,想要对我说出你想说的话,我就洗
耳恭听。”
他说起话来非常冷漠,他的态度一贯生硬而又傲慢。在皮带取掉之前,
牛虻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受到严酷虐待和折磨的人。但是现在他回忆起了他们
上次见面的情景,以及结束的时候自己受到的莫大侮辱。牛虻懒洋洋地把头
枕在一只胳膊上,然后抬起头来。他装出了悠然自得的神态,这种才能他是
具备的。当他的脸庞没在阴影之中时,没有人猜得出来他经历了多大的磨难。
但是当他抬起头来时,明净的夜色显出他是那样的憔悴和苍白,最近几天受
到虐待的痕迹那样清晰地烙在他的身上。蒙泰尼里的怒气平息了下来。
“恐怕你一直病得非常厉害,”他说,“这些我全然不知,对此我诚心表
示歉意。否则我早就予以制止。”
牛虻耸了耸他的肩膀。“战争之中一切都是公平的。”他冷冷地说道。
“主教阁下出于基督教的观点,从理论上反对使用皮带。但是想让上校明白
这一点,那就毫不公平了。他无疑不愿把皮带绑在自己的身上——我的情况
也、也、也是如此。但是这个问题就看谁、谁、谁方便了。目前我是低人一
等——你还、还、还想怎么样?多谢主教阁下能来看我,但是您来兴许也是
出于基、基、基督教的观点。看望犯人——噢,对了!我给忘了。‘对他们
中的一个卑微小人行下功德’[引自《福音书》。]——不是什么恭维话,但
是卑微小人感谢不尽。”
“里瓦雷兹先生,”红衣主教打断了他的话,“我来这里是为了你——不
是为了我。如果你不是你所说的‘低人一等’,那么在你最近对我说了那些
话以后,我是永远也不会跟你说话的。但是你享有双重的特权,既是犯人又
是病人,我无法拒绝前来。现在我已来了,你有什么话要说?抑或你把我叫
来,只是为了侮辱一位老人取乐吗?”
没有回答。牛虻转过身去,一只手挡住他的眼睛。
“非常抱歉,我想麻烦您一下,”最后他扯着嘶哑的声音说道,“我能喝
点水吗?”
窗户旁边放着一只水壶,蒙泰尼里起身把它取来。当他伸出胳膊扶起
牛虻时,他突然感到牛虻冰冷而又潮湿的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像一把钳
子。
“把您的手给我——快——就一会儿,”牛虻低声说道,“噢,这又有什
么关系呢?只要一分钟。”
他倒了下去,把脸伏在蒙泰尼里的胳膊上。他浑身抖个不停。

“喝点水吧。”过了一会儿,蒙泰尼里说道。牛虻默默地喝了水,然后闭
着眼睛躺在地铺上。他自己无法解释,在蒙泰尼里的手碰到他的面颊时,他
的心里产生了什么样的感受。
“喝点水吧。”过了一会儿,蒙泰尼里说道。牛虻默默地喝了水,然后闭
着眼睛躺在地铺上。他自己无法解释,在蒙泰尼里的手碰到他的面颊时,他
的心里产生了什么样的感受。
蒙泰尼里把椅子挪近地铺,然后坐了下来。牛虻躺在那里,一动也不
动,就像一具死尸,煞白的脸拉得老长。沉默许久以后,他睁开眼睛,那种
让人难以忘怀的目光死死盯住红衣主教。
“谢谢您,”他说。“我、我非常抱歉。我想——您问过我什么话吧?”
“你还不宜交谈。如果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明天我会尽量来的。”
“请您不要走,主教阁下——我的确没什么。我在想我这几天有点心烦
意乱,一半是装的——如果您问上校,他会这么跟您说。”
“我宁愿得出我自己的结论。”蒙泰尼里平静地答道。
“上校也、也、也会这样。您知道,有些时候,他的结论可是非常机智。
看他的外表,您不、不、不会想到这一点。但是有时,他能冒出一个绝、绝、
绝妙的主意。比如上上个星期五——我想是星期五吧,但是日子所剩无几了,
我对时间有、有点颠三倒四——反正我想要一剂、剂鸦片——我记得十分清
楚。他走了进来,说如果我告诉他谁打、打开了铁门,我就可、可以得到鸦、
鸦片。我记得他说:‘如果真病,你就会同意;如果你不同意,我认为这就
证、证明了你在装病。’我还不曾想过会有这么滑稽。这事真是好笑——”
他突然发出一阵不大和谐的刺耳笑声,然后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沉默
的红衣主教。他接着说了下去,话说得越来越快,结结巴巴,所以他的话很
难听懂。
“您不、不、不觉得这事好、好笑吗?当、当然不好笑了,你们这些宗、
宗教人士从、从来就没有什么幽默感、感——你们抱着悲、悲、悲观的态度
看待一切。比、比如说那天夜晚在大教、教堂里——您是多么庄重!随便说
说——我装、装扮的朝圣者多、多么叫人怜、怜悯!今晚您来到这里,我不、
不相信您能、能觉得有什么好、好、好笑之处。”
蒙泰尼里站起身来。
“我来是听听你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我认为今晚你太激动了。医生最好
给你服用一片镇静剂,等你睡上一夜以后,我们明天再谈。”
“睡、睡觉?噢、我会安稳入、入睡,主教阁下,等您同、同意上校的
计、计划——盎司的铅、铅就是绝、绝好的镇静剂。”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蒙泰尼里调头说道,吃惊地看着他。
“主教阁下,主教阁下,诚、诚、诚实是基督教的主、主要道德。您认、
认、认为我不知、知道统领一直尽力争、争取您同意设立军事法庭吗?您最、
最好还是同意吧,主教阁下。别的主、主教也会同、同意这么做的,
‘Cosifanfutti’[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您这、这样做好处颇多,坏处极、
极少!真的,不、不值得为此整夜辗转反侧!”
“请你暂时别笑。”蒙泰尼里打断了他的话。“告诉我,这些你都是从哪
里听说的,谁对你说的?”
“难、难、难道上校没、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一个魔、魔、魔鬼——不
是一个人吗?没有?他也没、没有对我说!呃,我是一个魔鬼,能够发、发
现一点人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主教阁下正在想着我是一个极其讨、讨厌的东
西,您希望别、别人来处理我的问题,免得扰乱您那敏感的良心。猜得很、

很对,是不是?”
“听我说。”红衣主教重又坐在他的身边,表情非常严肃。
“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都是真的。费拉里上校担心你的朋友再次劫
狱,所以希望预先阻止这种事情——就用你所说的办法。你知道,我对你十
分坦诚。”
“主教阁下素以诚实著称天下。”牛虻恨恨地插了一句。
“你当然知道,”蒙泰尼里接着说道,“从法律上来说,我无权干涉世俗
的事务。我是一位主教,不是教皇的特使。但是我在这个地区有很大的影响
力。我认为上校不会贸然采取这么极端的措施,除非他至少得到我的同意。
直到现在为止,我一直无条件地反对这个计划。他一直竭力打消我的反对意
见。他郑重向我说明,在星期四民众游行的时候,极有爆发武装劫狱的危险
——这会最终导致流血。你听清我说的话吗?”
牛虻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他回过头来,无精打采地答道:“是,我听
着呢。”
“也许你的身体真是不大好,今晚无法承受这样的谈话。要我明天再来
吗?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需要你集中全部的精力。”
“我情愿现在把它谈完,”牛虻带着同样的语调回答,“您的话我听得一
清二楚。”
“如果真是这样,”蒙泰尼里接着说道,“为了你的缘故,真有爆发骚乱
和流血的危险,那么反对上校,我就给自己揽下了巨大的责任。我相信他的
话至少是有几分道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判断有些偏
差,因为他个人对你怀有敌意,而且他很有可能夸大了这种危险。由于我已
目睹了这种可耻的野蛮行为,这一点在我看来可能性更大。”他瞥了一眼摊
在地上的皮带和镣铐,然后接着说了下去:“如果我同意的话,我就杀死了
你;如果我拒绝的话,我就冒着杀死无辜民众的危险。我认真地考虑了这个
问题,殚精竭虑地想从这个可怕的抉择中寻找出一条道路来。现在我终于作
出了决定。”
“当然是杀死我,挽救无辜的民众——这是一个基督徒所能作出的唯一
决定。‘若是右手冒犯你,就砍下来丢掉,’[引自《福音书》。]等等。我不、
不幸成为主教阁下的右手,可我却冒犯了你。结、结、结论显而易见,不用
长篇大论,您就不能直说吗?”
牛虻说话带着懒散的冷漠和鄙视,仿佛厌倦了整个话题。
“呃?”他在片刻之后又问,“主教阁下,您是作出了这个决定吗?”
“不!”
牛虻改变了他的姿态,双手枕在头后,眯起眼睛望着蒙泰尼里。红衣
主教低头陷入沉思,一只手轻轻地敲着椅子的扶手。啊,这个熟悉的老姿势!
“我已经决定了,”他最后抬起头来说道,“我想是要做出一件前所未有
的事情。当我听说你想见我的时候,我就决意要到这里来,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已经这么做了,即把问题交到你的手里。”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