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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世说新语笺疏》下

_15 余嘉锡 (清)
  15 简文见田稻不识,问是何草?左右荅是稻。简文还,三日不出,云:“宁有赖其末,而不识其本?”文公种菜,曾子牧羊,纵不识稻,何所多悔!〔一〕此言必虚。
【笺疏】
〔一〕 淮南子泰族训曰:“夫观逐者,于其反也。而观行者,于其终也。故舜放弟,周公杀兄,犹之为仁也。文公树米,曾子架羊,犹之为知也。”高诱注云:“文公,晋文公也。树米而欲生之也。架,连架所以备知也。”其语仍不可解。新语辅政篇曰:“故智者之所短,不如愚者之所长。文公种米,曾子驾羊,相士不熟,信邪失方。察察者有所不见,恢恢者何所不容。”说苑杂言篇曰:“文公种米,曾子驾羊,孙叔敖相楚,三年不知轭在衡后。务大者,固忘小。” 刘子新论观量篇曰:“项羽不学一艺,韩信不营一餐。非其心不爱艺,口不嗜味。由其性大,不缀细业也。晋文种米,曾子植羊,非性闇惷,不辩方隅。以其运大,不习小务也。”以此参互考之,知菜当作米,牧当作驾。此言君子可大受,而不可小知。故智有所不明,神有所不通。如种田当树谷,驾车当用牛,此愚夫愚妇之所知也,而文公、曾子不知。然不可谓之不智,何者?君子之学务其大者、远者,薄物细故,虽不知无害也。故曰:“纵不识稻,何所多悔?”若作种菜牧羊,则语意全失。高诱之注,望文生义,亦非也。
  16 桓车骑在上明畋猎。东信至,传淮上大捷。语左右云:“
群谢年少,大破贼。”因发病薨。谈者以为此死,贤于让扬之荆〔一〕。续晋阳秋曰:“桓冲本以将相异宜,才用不同,忖己德量,不及谢安,故解扬州以让安。自谓少经军镇,及为荆州,闻符坚自出淮、肥,深以根本为虑,遣其随身精兵三千人赴京师。时安已遣诸军,且欲外示闲暇,因令冲军还。冲大惊曰:‘谢安乃有庙堂之量,不闲将略。吾量贼必破襄阳,而并力淮、肥。今大敌果至,方游谈示暇,遣诸不经事年少,而实寡弱,天下谁知?〔二〕吾其左衽矣!’俄闻大勋克举,惭慨而薨。”〔三〕
【笺疏】
〔一〕 程炎震云:“宁康元年,冲为扬州。三年,改徐州,镇丹徒。太元二年,桓豁卒,始代为荆州,非自扬之荆也。”
〔二〕 程炎震云:“‘天下谁知’ ,晋书冲传作‘天下事可知’。”
〔三〕 程炎震云:“太元八年十月,有肥水之捷。九年二月,桓冲卒。晋书七十四冲传云 ‘冲本疾病,加以惭耻’,得之。” 嘉锡案:冲不知谢玄之必能立勋,其知人料事,诚不及郗超。然淝水破敌,江左危而复安,举国以为大庆。冲闻捷音,固当惊喜出于意外。纵耻其前言之失,不过惭沮而已。亦复何关利害,而遂至于发病以死乎?今以晋书及通鉴考之,则冲之死,盖自有其故矣。孝武纪云:“宁康三年五月,以中军将军扬州刺史桓冲为镇北将军、徐州刺史,镇丹徒。尚书仆射谢安领扬州刺史。”此即续晋阳秋所谓 “解扬州以让安”也。冲传云:“时丹杨尹王蕴以后父之重昵于安。安意欲出蕴为方伯,乃复解冲徐州,直以车骑将军都督豫、江二州之六郡军事,自京口迁镇姑熟。”纪不书解冲徐州事,传又不着年月,惟通鉴一百四载之。太元元年正月云“谢安欲以王蕴为方伯,故 先解冲徐州”,是也。(晋书记此事多误。如称王蕴为丹杨尹,而据蕴传则其尹丹阳在徐州之后。又纪于太元二年十月始书尚书王蕴为徐州刺史,恐亦不当悬缺,待蕴至年余之久也。)其时距冲之让扬州才八阅月耳。徐州刺史镇京口,为天下劲兵处。桓温所称“京口酒可饮、兵可使”者也(见捷悟篇注)。故温尝逐郗愔而代之。冲先本以江州刺史监江、荆、豫三州之六郡军事。温死后,乃徙督扬、江、豫三州,扬州刺史代温居任。及让扬州,改授都督徐、兖、豫、青、扬五州之六郡军事、徐州刺史。至是,谢安忽无故解其徐州。盖安意在强干弱枝,以尊王室,不欲桓氏兵权过重,故解冲方镇之任,以朝廷亲信之王蕴代之。仅令冲督豫、江二州之六郡,又不兼刺史,其势任反不如温未死时。自常人视之,则安为以怨报德,殆非人情所能堪。度冲之心,未必无少望。至太元二年,桓豁卒,乃复用冲都督荆、江等七州军事、荆州刺史,始得复领重镇。此在谢安,必有甚不得已者。盖已察知冲之心无他,而桓氏积为荆、楚所服,非冲无以安之耳。冲至镇,请以王荟补江州刺史。荟遭兄丧,不欲出,谢安更以中领军谢輶代之。冲闻之而发怒,上疏以为輶文武无堪,求自领江州,许之。按輶乃会稽谢氏,非安之子弟,其人南土之望(见宋书裴松之传),后为会稽内史,尝发妖贼孙泰反谋,泰遂伏诛(见晋书孙恩传)。是其才智足办,何至如冲所诋“文武无堪”?安以宰相用一刺史,而为方镇所距,朝廷亦曲从之。孰谓冲与安果能和衷共济,毫无芥蒂耶?传又云:“初,冲之西镇,以贼寇方强,故移镇上明。谓江东力弱,正可保固封疆,自守而已。又以将相异宜,自以德望不逮谢安,故委之内相,而四方镇扞,以为己任。又与朱序款密,俄而序没于贼,冲深用愧惋。”今按冲之材武,本不如温。惩于枋头之败,而苻坚之强,又过慕容暐,故甫镇荆州,即移州治。其畏葸之情,已可概 见。然当温北伐时,冲尝破苻雄于白鹿原,大败姚襄于伊水(见温传)。故心虽怯敌,犹狃于前事,自负将才,以镇扞四方为己任。既而坚遣苻丕等寇樊、邓,(此据苻坚载记及通鉴。冲传作苻融,误也。)鲁阳、南乡、魏兴等郡,所在陷没(事在太元三四年)。此皆冲之所部,坐视胡骑纵横,而莫之能御。冲之愧惋,盖不独朱序败没一事而已。其后六年冬,冲遣桓石虔击擒秦襄阳太守阎震。计冲与秦战,惟此一役,尚为有功。至八年五月,冲帅师十万伐秦,攻襄阳不克,仅桓石虔败其别将张崇,颇有俘获。会秦慕容垂救至,冲惧,遽退,还上明。(冲传载此事不详,又误叙于擒阎震之前,今据坚载记及通鉴一百五。)其畏敌如虎若此。冲之所以自任者,固已情见势绌矣。(传言冲遣将攻克魏兴等三郡,据纪及通鉴乃九年事。)及其年八月,苻坚倾国入寇。以当时诸将位望言之,元帅之任,非冲莫属。荆州虽重,别遣他将守之可矣。安竟以谢石为征讨大都督,(安传言安亦为此官,不应顿有二人,本纪及通鉴皆不书。)诸将玄、琰等,皆其子弟也,而冲不敢争。固由其能尽忠守分,亦以前此屡败,气已中馁故也。冲尝以十万之众,望风遁走。石等所统,才八万人耳。以与百万之敌相当,固应忧其寡弱。又为坚先声所夺,谈虎色变,则其惴惴惧为左衽也亦宜。然谢玄已于太元四年破秦将俱难等于淮阴,其时秦兵去广陵仅百里,朝廷震动,赖玄却敌,功亦鉅矣。玄三战三胜(见玄传),虽古之名将,何以过之?而冲乃斥为不经事年少,何其言之易也。盖冲畏坚太甚,又夙轻安不知兵,料其必败,且己与安有隙,故发此愤懑不平之言耳。既而玄等竟获大捷,勋庸莫二,而己无尺寸之功。回思居分陕之任,既已六年,丧败频仍,而大功乃出于向所薄视之少年,不免相形见绌。此乃于桓氏之威望有损,不徒自愧而已。冲之为人,非能不以得丧动心者。固宜其愤怒 伤身,郁郁以死矣。然但深自怨艾,而不为跋扈之举,为国家生事。此所以谈者以为此死贤于让扬之荆也。续晋阳秋叙次不明,晋书改之曰:“俄而闻坚破,大勋克举。又知朱序因以得还。冲本疾病,加以惭耻,发病而卒。”于情事较为得之。通鉴但云“冲自以失言惭恨”,而删去朱序得还事,非也。由此可见谢安虽保全江左,功在奕世,而当其时,固众谤群疑,极艰贞之会。大勋之成,良非易事。冲既卒,朝议欲以谢玄为荆、江二州刺史,安自以父子名位太盛,又惧桓氏失职怨望,桓石虔新有功,而虑其难制,不欲令据形胜之地,乃以桓石民为荆州,桓伊为江州,石虔为豫州。彼此无怨,各得其任(安传及通鉴一百五)。安之所以能安江左者,以其能用人,而不务张己之权势也。然当其用王蕴及石、玄时,人犹不免疑其信用私昵。使非遇桓冲能守臣节,或尚难免因以致乱。桓伊尝为孝武歌曰:“为君既不易,为臣良独难”(伊传),讵不信哉!
  17 桓公初报破殷荆州,〔一〕周祗隆安记曰:“仲堪以人情注于玄,疑朝廷欲以玄代己,遣道人竺僧愆赍宝物遗相王宠幸、媒尼、左右,〔二〕以罪状玄,玄知其谋,而击灭之。”曾讲论语,〔三〕至“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处” 。孔安国注曰:“
不以其道得富贵,则仁者不处。” 玄意色甚恶。
【笺疏】
〔一〕 程炎震云:“陈少章曰:桓公当作桓玄。”又云:“隆安三年十二月,玄袭江陵。 ”
〔二〕 嘉锡案:此所谓媒尼,疑是支妙因,详识鉴篇“王忱死”条注。
〔三〕 李慈铭云:“案曾当作会。 ”
    纰漏第三十四
  1  王敦初尚主,敦尚武帝女舞阳公主,字修袆。如厕,见漆箱盛干枣,本以塞鼻,王谓厕上亦下果,食遂至尽。既还,婢擎金澡盘盛水,琉璃□盛澡豆,〔一〕因倒箸水中而饮之,谓是干饭。群婢莫不掩口而笑之。
【笺疏】
〔一〕 千金方六下面药篇有“洗手面令白净悦泽澡豆方:每日常用,以浆水洗手面甚良” 。又有“洗面黑不净澡豆洗手面方:用洗手面,十日色白如雪,三十日如凝脂。神验。”又有“洗面药澡豆方:每旦取洗手面,百日白净如素。”又有“澡豆治手干燥少润腻二方、澡豆方、桃人澡豆主悦泽去●黯方。”
  2  元皇初见贺司空,言及吴时事,问:“孙皓烧锯截一贺头,是谁?”司空未得言,元皇自忆曰: “是贺劭。”邵即循父也。皓凶暴骄矜,邵上书切谏,皓深恨之。亲近惮邵贞正,谮云谤毁国事。被诘责。后还复职。邵中恶风,口不能言语,皓疑邵讬疾,收付酒藏,考掠千数,卒无一言。锯杀之。司空流涕曰:“臣父遭遇无道,创巨痛深,无以仰答明诏。”〔一〕礼记:“创巨者其日久,痛深者其愈迟。”元皇愧惭,三日不出。
【校文】
 注“锯杀之” “锯”,景宋本作 “遂”。
【笺疏】
〔一〕 程炎震云:“晋书六十八循传,臣父作先父,创巨上有循字。明诏二字无。盖以元帝为安东时,循非王国官,不当称臣也。”
  3  蔡司徒渡江,〔一〕见彭蜞,〔二〕大喜曰:“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三〕令烹之。既食,吐下委顿,方知非蟹。后向谢仁祖说此事,谢曰:“卿读尔雅不熟,几为劝学死。”〔四〕大戴礼劝学篇曰:“蟹二螯八足,非蛇蟺之穴无所寄讬者,用心躁也。”故蔡邕为劝学章取义焉。尔雅曰:“螖蠌小者劳,即彭蜞也,似蟹而小。”今彭蜞小于蟹,而大于彭螖,即尔雅所谓螖蠌也。然此三物,皆八足二螯,而状甚相类。蔡谟不精其小大,食而致弊,故谓读尔雅不熟也。
【笺疏】
〔一〕 程炎震云:“晋书七十七谟传云:‘避乱渡江,时明帝为东中郎将,引为参军。’ 盖建兴中。”
〔二〕 北户录一曰:“儋州出□蜞。”注引证俗音曰:“有毛者曰□蜞,无毛者为彭滑,堪食。俗呼彭越,讹耳。”并引世说此条为证。
〔三〕 李慈铭云:“案螯俗字。说文蟹字注作敖。荀子、大戴亦俱作螯。”
〔四〕 李氏晋书札记四云:“大戴礼劝学云‘蟹二螯八足’,荀子劝学篇云‘蟹六跪而二螯’,跪即足也,六亦八之误。大戴劝学即本荀子。后蔡邕用之作劝学篇,如急就、凡将之流。其文盖四字为句。‘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二语,疑即劝学篇语。谟为邕之从曾孙行,故诵其语。而谢尚以为劝学死嘲之。 ” 嘉锡案:李氏此解,最为明晰。魏书刘芳传及文选注、类聚、御览、法书要录诸书引蔡邕劝学篇,皆四字句,可证也。 又案:小学钩沈五王念孙校云:“案‘ 蟹有八足,加以二螯’,即蔡邕劝学篇文,与‘鼫鼠五能,不成一技’,皆取义于大戴礼劝学篇。其断四字为句,亦正相似。司徒熟于蔡邕劝学篇‘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之语,不熟于尔雅释鱼螖蠌之文,因而误食彭蜞。故曰‘读尔雅不熟,几为劝学死’也。”然则王怀祖已先言之,李氏偶未考耳。
  4  任育长年少时,甚有令名。武帝崩,选百二十挽郎,〔一〕一时之秀彦,育长亦在其中。王安丰选女婿,从挽郎搜其胜者,且择取四人,任犹在其中。童少时神明可爱,时人谓育长影亦好。自过江,便失志。王丞相请先度时贤共至石头迎之,犹作畴日相待,一见便觉有异。坐席竟,下饮,〔二〕便问人云:“此为茶?为茗?”觉有异色,乃自申明云:“向问饮为热,为冷耳。”尝行从棺邸下度,〔三〕流涕悲哀。王丞相闻之曰:“此是有情痴。”晋百官名曰:“
任瞻字育长,乐安人。父琨,少府卿。瞻历谒者、仆射、都尉、天门太守。”
【笺疏】
〔一〕 亡友高阆仙步瀛曰:“北堂书钞设官部八引续汉书百官志曰:‘辒车拂挽为公卿子弟,六卿。十人挽两边。白素帻,委貌冠,都布衣也。 ’(今续汉志无此文)可见挽郎之设,起于后汉。世说曰:‘武帝崩,选百二十挽郎。’书钞又引晋要事曰: ‘咸康七年,尚书仆射诸葛恢奏:“恭皇后今当山陵,依旧公卿六品清官子弟为挽郎,非古也。岂牵曳国士,为之役夫,请悉罢之。”’此晋时挽郎也。南齐书高逸传:‘何求元嘉末为宋文帝挽郎。’周书檀翥传:‘年十九,为魏孝明帝挽郎。’此南北朝时挽郎也。唐代尚沿之。” 嘉锡案:续汉书礼仪志下大丧礼曰:“载车着白系,参缪绋,长三十丈,大七寸,为挽六行,行五十人。公卿以下子弟凡三百人,皆素帻,委貌冠,衣素裳。”书钞所引,疑即此条,误作百官志。其不同处,当是别引他书,传写谬乱耳。后汉挽郎三百人,晋武只百二十,已减于旧。晋书礼志曰:“成帝咸康七年,皇后杜氏崩。有司奏依旧选公卿以下六品子弟六十人为挽郎。诏停之。孝武帝太元四年,皇后王氏崩,有司奏选挽郎二十四人。诏停之。”其数更锐减,且停罢不行矣。不知何时?复行选用也。
〔二〕 李详云:“详案陆羽茶经引此并原注云:‘下饮,谓设茶也。’”
〔三〕 嘉锡案:棺邸者,卖棺之店也。唐律疏议卷四曰:“居物之处为邸,沽卖之所为店。”示儿编卷十七引作“棺底下”,无“度”字,非是。
  5  谢虎子尝上屋熏鼠。虎子,据小字。据字玄道,尚书褒第二子。年三十三亡。胡儿既无由知父为此事,闻人道“痴人有作此者”。戏笑之。时道此非复一过。太傅既了己之不知,因其言次,语胡儿曰:“世人以此谤中郎,亦言我共作此。”中郎,据也。章伸反。按世有兄弟三人,则谓第二者为中。今谢昆弟有六,而以据为中郎,未可解。当由有三时,以中为称,因仍不改也。胡儿懊热,一月日闭斋不出。太傅虚讬引己之过,以相开悟,可谓德教。
【校文】
 注“褒” 景宋本及沈本作“裒” 。
  6  殷仲堪父病虚悸,闻床下蚁动,谓是牛斗。殷氏谱曰:“
殷师字师子。祖识、父融,并有名。师至骠骑咨议,生仲堪。”续晋阳秋曰:“仲堪父曾有失心病,仲堪腰不解带,弥年父卒。”孝武不知是殷公,〔一〕问仲堪“有一殷,病如此不?”仲堪流涕而起曰:“臣进退唯谷。”大雅诗也。毛公注曰:“谷,穷也。”
【笺疏】
〔一〕 程炎震云:“此公字作父字解。”
  7  虞啸父为孝武侍中,帝从容问曰:“卿在门下,初不闻有所献替。”虞家富春,近海,谓帝望其意气,〔一〕对曰:“天时尚□,□鱼虾●未可致,〔二〕寻当有所上献。”帝抚掌大笑。中兴书曰:“啸父,会稽人,光禄潭之孙,右将军纯之子。〔三〕少历显位,与王廞同废为庶人。义旗初,为会稽内史。”〔四〕
【校文】
 “虾●” “●”,景宋本作“□” 。
【笺疏】
〔一〕 程炎震云:“意气二字恐误,晋书但云‘谓帝有所求’。”
〔二〕 李慈铭云:“案●当作□。说文:‘●,藏鱼也。’玉篇:‘●,仄下切,藏鱼也。’又‘鲝,同上。’释名:‘鲝,菹也。以盐米酿鱼如菹,熟而食之也。’广韵:‘鲝,侧下切。’晋书虞啸父传作‘虾鲝’。□,说文、玉篇俱无此字。广韵十三祭:‘□,鱼名,可为酱。征例切。’”
〔三〕 李详云:“晋书虞潭传:‘ 子仡嗣,官至右将军司马。仡卒,子啸父嗣。’是名仡,不名纯。右将军司马又与右将军有异也。”
〔四〕 程炎震云:“与王廞同废为庶人。晋书云:‘有司奏啸父与廞同谋。’此当脱谋字。晋书云:‘桓玄用事,以为太尉左司马,迁护军将军,出为会稽内史。义熙初去职。’与此不同。”
  8  王大丧后,朝论或云“国宝应作荆州”。 晋安帝纪曰:“
王忱死,会稽王欲以国宝代之。孝武中,诏用 仲堪,乃止。”国宝主簿夜函白事,云:〔一〕“荆州事已行。”国宝大喜,而夜开合,唤纲纪话势,〔二〕虽不及作荆州,而意色甚恬。晓遣参问,都无此事。即唤主簿数之曰:“ 卿何以误人事邪?”
【校文】
 “而夜” 景宋本及沈本作“其夜 ”。
【笺疏】
〔一〕 程炎震云:“王忱死时,国宝为中领军,故其属官得有主簿。”
〔二〕 李详云:“详案:文选三十六李善注:‘纲纪,谓主簿也。’又引虞预晋书:‘东平主簿王豹白事,齐王曰:“况豹虽陋,故大州之纲纪也。”’观此条下唤主簿,是主簿即纲纪也。”
    惑溺第三十五
  1  魏甄后惠而有色,先为袁熙妻,甚获宠。曹公之屠邺也,令疾召甄,左右白:“五官中郎已将去。 ”公曰:“今年破贼正为奴。”魏略曰:“建安中,袁绍为中子熙娶甄会女。绍死,熙出在幽州,甄留侍姑。及邺城破,五官将从而入绍舍,见甄怖,以头伏姑膝上。五官将谓绍妻袁夫人:‘扶甄令举头。’见其色非凡,称叹之。太祖闻其意,遂为迎娶,擅室数岁。”世语曰:“太祖下邺,文帝先入袁尚府,见妇人被发垢面垂涕,立绍妻刘后。文帝问,知是熙妻,使令揽发,以袖拭面,姿貌绝伦。既过,刘谓甄曰:‘ 不复死矣。’遂纳之,有子。”魏氏春秋曰:“五官将纳熙妻也,孔融与太祖书曰:‘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太祖以融博学,真谓书传所记。后见融问之,对曰:‘以今度古,想其然也。’”
【校文】
 注“出在幽州” “在”,景宋本及沈本作“任”。
 注“见甄怖” 沈本无“见”字,“甄”下有“惊”字。
 注“有子” 景宋本作“有宠” 。
  2  荀奉倩与妇至笃,冬月妇病热,乃出中庭自取冷,还以身熨之。妇亡,奉倩后少时亦卒。以是获讥于世。粲别传曰:“粲常以妇人才智不足论,自宜以色为主。骠骑将军曹洪女有色,粲于是聘焉。容服帷帐甚丽,专房燕婉。历年后妇病亡。未殡,傅嘏往喭粲,粲不明而神伤。〔一〕嘏问曰:‘妇人才色,并茂为难。子之聘也,遗才存色,非难遇也,何哀之甚?’粲曰:‘佳人难再得!顾逝者不能有倾城之异,然未可易遇也。’痛悼不能已已。岁余亦亡。亡时年二十九。粲简贵,不与常人交接,所交者一时俊杰。至葬夕,赴期者裁十余人,悉同年相知名士也。哭之,感恸路人。粲虽褊隘,以燕婉自丧,然有识犹追惜其能言。”奉倩曰:“妇人德不足称,当以色为主。” 裴令闻之曰:“此乃是兴到之事,非盛德言,冀后人未昧此语。”何劭论粲曰:“仲尼称‘有德者有言’。而荀粲减于是,力顾所言有余,而识不足。”
【校文】
 注“力顾” “力”,景宋本及沈本作“内”。
【笺疏】
〔一〕 李慈铭云:“案明字误。三国志荀彧传注作不哭。”
  3  贾公闾充别传曰:“充父逵,晚有子,故名曰充,字公闾,言后必有充闾之异。 ”后妻郭氏酷妒,有男儿名黎民,生载周,充自外还,乳母抱儿在中庭,儿见充喜踊,充就乳母手中呜之。〔一〕郭遥望见,谓充爱乳母,即杀之。儿悲思啼泣,不饮它乳,遂死。郭后终无子。晋诸公赞云:“郭氏即贾后母也。为性高朗,知后无子,甚忧爱愍怀,每劝厉之。临亡,诲贾后,令尽意于太子,言甚切至。赵充华及贾谧母,〔二〕并勿令出入宫中。又曰:‘此皆乱汝事!’后不能用,终至诛夷。”臣按:傅畅此言,则郭氏贤明妇人也。向令贾后抚爱愍怀,岂当纵其妒悍,自毙其子。〔三〕然则物我不同,或老壮情异乎?
【校文】
 注“甚忧爱愍怀” “忧”,沈本作“抚”。
【笺疏】
〔一〕 程炎震云:“‘充就乳母手中呜之’,晋书充传作‘充就而拊之’。”
   周祖谟曰:“‘呜之’者,亲之也。”
〔二〕 李慈铭云:“案赵充华,赵粲,武帝充华也。贾谧母,贾午,韩寿妻也。”
〔三〕 嘉锡案:晋书愍怀太子传言:贾后母郭槐欲以韩寿女为太子妃而寿妻贾午及后皆不听。又载太子被废后与妃书曰:“鄙虽愚顽,欲尽忠孝之节,虽非中宫所生,奉事有如亲母。自为太子以来,敕见禁检,不得见母。自宜城君亡,不见存恤,恒在空室中坐。”宜城君者,郭槐也。此书出自太子之手,固当可信。然则槐之抚爱愍怀,谅非虚语。世说及晋书所载槐之妒悍或晋人恶充父女者过甚之辞也。
  4  孙秀降晋,〔一〕晋武帝厚存宠之,太原郭氏录曰:〔二〕“秀字彦才,吴郡吴人,为下口督,甚有维恩。孙皓惮欲除之,遣将军何定溯江而上,辞以捕鹿三千口供厨。秀豫知谋,遂来归化。世祖喜之,以为骠骑将军、交州牧。”妻以姨妹蒯氏,室家甚笃。妻尝妒,乃骂秀为“貉子”。〔三〕晋阳秋曰:“蒯氏襄阳人,祖良,吏部尚书。父钧,南阳太守。”秀大不平,遂不复入。蒯氏大自悔责,请救于帝。时大赦,群臣咸见。既出,帝独留秀,从容谓曰:“天下旷荡,蒯夫人可得从其例不?”秀免冠而谢,遂为夫妇如初。
【笺疏】
〔一〕 程炎震云:“泰始六年十二月,孙秀来奔。”
〔二〕 李详云:“详案:此何法盛中兴书也,传写遗其书名。法盛中兴书于诸姓各为一录:如会稽贺录、琅玡王录、陈郡谢录、丹阳薛录、浔阳陶录等,凡数十家。此郭氏录当衍氏字。”
〔三〕 程炎震云:“□、貉同字。蜀志关羽传注引典略:‘羽骂孙权为□子。’御览二百四十九引后秦记曰:‘姚襄遣参军薛瓒使桓温,温以胡戏瓒。瓒曰:“在北曰狐,居南曰□。何所问也?”’ ”晋书陆机传:“宦人孟玖弟超为小都督,纵兵大掠。机录其主者。超直入机麾下夺之,顾谓机曰:‘貉奴,能作督不?’”章炳麟新方言二曰:“说文:‘貉,北方豸种。’今江南运河而东,相轻贱则呼貉子,貉音如马。若肆师甸祝,以表貉为表祃矣。” 嘉锡案:魏、晋以降,北人牵骂吴人为貉子。关羽、孟超之言,可以为证。然北史王罴传云:“神武遣韩轨、司马子如宵济袭罴,罴持一白棒大呼而出曰:‘老罴当道卧,貉子那得过!’”则只是寻常詈 人之词。轨,太安狄那人。子如,河内温人。并非吴人也。
  5  韩寿美姿容,贾充辟以为掾。充每聚会,贾女于青璅中看,见寿,说之。恒怀存想,发于吟咏。后婢往寿家,具述如此,并言女光丽。寿闻之心动,遂请婢潜修音问。及期往宿。寿跷捷绝人,逾墙而入,家中莫知。晋诸公赞曰:“寿字德真,南阳赭阳人。〔一〕曾祖暨,魏司徒,有高行。”寿敦家风,性忠厚,岂有若斯之事?诸书无闻,唯见世说,自未可信。自是充觉女盛自拂拭,说畅有异于常。后会诸吏,闻寿有奇香之气,是外国所贡,一箸人,则历月不歇。十洲记曰:“汉武帝时,西域月氏国王遣使献香四两,大如雀卵,黑如桑椹,烧之,芳气经三月不歇。”盖此香也。充计武帝唯赐己及陈骞,余家无此香,疑寿与女通,而垣墙重密,门合急峻,何由得尔?乃讬言有盗,令人修墙。使反曰:“其余无异,唯东北角如有人迹。而墙高,非人所逾。”充乃取女左右婢考问,即以状对。充秘之,以女妻寿。郭子谓与韩寿通者,乃是陈骞女,即以妻寿,未婚而女亡。寿因娶贾氏,故世因传是充女。〔二〕
【笺疏】
〔一〕 程炎震云:“赭阳,晋书谧传作堵阳。”
〔二〕 类聚卷三十五引臧荣绪晋书曰:“贾充后妻郭氏,又生二女,少有淫行。年十四五,通于韩寿,充未觉。时外国献 奇香,世祖分与充,充以赐女。充与寿坐,闻其衣香,心疑之。充家严峻,墙高丈五,荐以枳棘。周行东北角,有如狸鼠行迹。充潜知,杀婢,遂以女妻之。”疑即因世说加以粉饰。唐修晋史全本臧书,故亦以为充女也。御览五百引郭子云:贾公闾(宋本误作问)女悦韩寿,问婢:‘识不?’一婢云:‘是其故主。’女内怀存想。婢后往寿家说如此。寿乃令婢通己意,女大喜,遂与通。” 嘉锡案:孝标方引郭子,谓寿所通者是陈骞女,以驳世说。若如御览所引,则正与世说合。一书之中,岂得自相违异?疑“贾公闾”三字本作“陈休渊”,宋人校御览者据世说妄改之。御览九百八十一又引郭子曰:“陈骞以韩寿为掾,每会,闻寿有异香气,是外国所贡,一着衣,历日不歇。骞计武帝唯赐己及贾充,他家理无此香。嫌寿与己女通,考问左右,婢具以实对。骞以女妻寿。寿时未婚。”按此是郭子本文。孝标以其文与世说多同,遂□括引之耳。御览所引未全,故无女亡娶贾氏之语。晋书陈骞传云:“弟稚与其子舆忿争,遂说骞子女秽行。骞表徙弟,以此获讥于世。”李慈铭晋书札记三云:“世说注引郭子,言韩寿私通者乃骞女,即此所谓‘子女秽行’也。”
  6  王安丰妇,常卿安丰。安丰曰:“妇人卿婿,于礼为不敬,后勿复尔。”妇曰:“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遂恒听之。
  7  王丞相有幸妾姓雷,颇预政事纳货。蔡公谓之“雷尚书”。语林曰:“雷有宠,生恬、洽。”
【校文】
 注“生恬、洽” 景宋本及沈本俱作“生洽、恬”。
    仇隙第三十六
  1  孙秀既恨石崇不与绿珠,干宝晋纪曰:“石崇有妓人绿珠,〔一〕美而工笛,孙秀使人求之。崇别馆北邙下,〔二〕方登凉观,临清水,使者以告。崇出其婢妾数十人以示之曰:‘任所以择。 ’使者曰:‘本受命者,指绿珠也,未识孰是?’崇勃然曰:‘绿珠,吾所爱,不可得也!’使者曰:‘君侯博古知今,察远照迩,愿加三思。’崇不然。使者已出又反,崇竟不许。”又憾潘岳昔遇之不以礼。后秀为中书令,岳省内见之,因唤曰:“孙令,忆畴昔周旋不?”秀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岳于是始知必不免。王隐晋书曰:“岳父文德,〔三〕为琅邪太守,孙秀为小吏给使,岳数蹴蹋秀,而不以人遇之也。”〔四〕后收石崇、欧阳坚石,同日收岳。晋阳秋曰:“欧阳建字坚石,渤海人。有才藻,时人为之语曰:‘渤海赫赫,欧阳坚石。 ’初,建为冯翊太守,赵王伦为征西将军,孙秀为腹心,挠乱关中,建每匡正,由是有隙。”王隐晋书曰:“ 石崇、潘岳与贾谧相友善,及谧废,惧终见危,与淮南王谋诛伦,事泄,收崇及亲期以上皆斩之。初,岳母诫岳以止足之道,及收,与母别曰:‘负阿母!’崇家河北,收者至。曰:‘吾不过流徙交、广耳!’及车载东市,〔五〕始叹曰:‘奴辈利吾家之财。’收崇人曰: ‘知财为害,何不蚤散?’崇不能答。”石先送市,亦不相知。潘后至,石谓潘曰:“安仁,卿亦复尔邪?”〔六〕潘曰:“可谓‘白首同所归’。”语林曰:“潘、石同刑东市,石谓潘曰:‘天下杀英雄,卿复何为?’潘曰:‘俊士填沟壑,余波来及人。’” 潘金谷集诗云:“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乃成其谶。
【笺疏】
〔一〕 岭表录异上曰:“白州有一派水,出自双水山。合容州江,呼为绿珠井,在双角山下。昔梁氏之女有容貌,石季伦为交趾采访使,以真珠三斛买之。梁氏之居,旧井存焉。” 嘉锡案:晋书石崇传,崇未尝至交州。据通典三十二,唐开元十二年始置采访处置使,晋时亦无此官。崇于惠帝时尝以南中郎将、荆州刺史、兼南蛮校尉。其买绿珠,或在此时。续谈助五抄乐史绿珠传云:“越俗以珠为上宝,生女名珠娘,生男名珠儿。绿珠之名,由此而称。”
〔二〕 洛阳伽蓝记一曰:“昭仪尼寺在东阳门内一里御道南,有池,京师学徒谓之翟泉。后隐士赵逸云:‘此地是晋侍中石崇家池。’池南有绿珠楼。于是学徒如寤,经过者想见绿珠之容也。” 嘉锡案:伽蓝记所言“在洛阳城内”,与此所言“北邙别馆”,盖非一地。
〔三〕 程炎震云:“晋书五十五岳传云:‘父芘’,则文德盖其字也。”
〔四〕 李详云:“详案:文选潘岳金谷集诗善注引隐书作‘不以仁遇’,为是。人、仁古通。”
〔五〕 李慈铭云:“案车载下脱一诣字,当据晋书石崇传补。”
〔六〕 程炎震云:“石、潘之死,通鉴系之永康元年。崇年五十二。岳秋兴赋云:‘晋十有四年,余春秋三十有二。’则是年五十四。”
  2  刘玙兄弟少时为王恺所憎,〔一〕尝召二人宿,欲默除之。令作坑,坑毕,垂加害矣。石崇素与玙、琨善,闻就恺宿,知当有变,便夜往诣恺,问二刘所在?恺卒迫不得讳,答云:“在后斋中眠。”石便径入,自牵出,同车而去。语曰:“少年,何以轻就人宿?”刘璨晋纪曰:“琨与兄玙俱知名,游权贵之间,当世以为豪杰。”
【校文】
 注“权贵之间” “间”,沈本作 “门”。
【笺疏】
〔一〕 李慈铭云:“案玙,晋书作舆。”
  3  王大将军执司马愍王,夜遣世将载王于车而杀之,当时不尽知也。晋阳秋曰:“ 司马丞字符敬,谯王逊子也。为中宗相州刺史,〔一〕路过武昌,王敦与燕会,酒酣,谓丞曰:‘大王笃实佳士,非将御之才。’对曰:‘焉知铅刀不能一割乎?’ 敦将谋逆,召丞为军司马,丞叹曰:‘吾其死矣!地荒民解,势孤援绝。赴君难,忠也;死王事,义也。死忠与义,又何求焉?’乃驰檄诸郡,丞赴义〔二〕。敦遣从母弟魏乂攻丞,王廙使贼迎之,薨于车。敦既灭,追赠骠骑,谥曰愍王。”虽愍王家,亦未之皆悉,而无忌兄弟皆稚。无忌别传曰:“无忌字公寿,丞子也。才器兼济,有文武干。袭封谯王,卫军将军。”王胡之与无忌,长甚相昵,胡之尝共游,无忌入告母,请为馔。母流涕曰:“王敦昔肆酷汝父,假手世将。司马氏谱曰:“丞娶南阳赵氏女。”王廙别传曰:“廙字世将。祖览、父正。廙高朗豪率。王导、庾亮游于石头,会廙至,尔日迅风飞颿,廙倚船楼长啸,神气甚逸。导谓亮曰:‘世将为复识事。’亮曰:‘正足舒其逸耳。’性倨傲,不合己者面拒之,故为物所疾。加平南将军,薨。”吾所以积年不告汝者,王氏门强,汝兄弟尚幼,不欲使此声着,盖以避祸耳!”无忌惊号,抽刃而出,胡之去已远。
【笺疏】
〔一〕 李慈铭云:“案丞晋书作承,元敬作敬才。相当●湘。”
〔二〕 李慈铭云:“案军司马,晋书作军司是也。魏、晋有军司,主一军之事,以高秩重望者居之。承既藩王,又为方伯,故敦以为军司,不当为军司马也。地荒民解,晋书作地荒人鲜。解乃鲜字之误。诸郡下衍丞字,或是亟字之误。”
  4  应镇南作荆州,〔一〕王隐晋书曰:“应詹字思远,汝南南顿人,璩曾孙也。为人弘长有淹度,饰之以文才。司徒何充叹曰:‘所谓文质之士!’累迁江州刺史、镇南将军。”王修载、谯王子无忌同至新亭与别,坐上宾甚多,不悟二人俱到。有一客道:“谯王丞致祸,非大将军意,正是平南所为耳。”无忌因夺直兵参军刀,便欲斫。修载走投水,舸上人接取,得免。中兴书曰:“褚裒为江州,无忌于坐拔刀斫耆之,褒与桓景共免之。〔二〕御史奏无忌欲专杀害,〔三〕诏以赎论。”前章既言无忌母告之,而此章复云客叙其事,且王廙之害 司马丞,遐迩共悉,修龄兄弟,岂容不知?孙盛之言,皆实录也。〔四〕
【校文】
 注两“褒”字 景宋本俱作“裒” 。
 注“孙盛之言” “孙”,景宋本作“法”,是。
【笺疏】
〔一〕 程炎震云:“应詹止作江州,不作荆州,此荆字当作江。孝标注不加纠正,知当时尚未误也。”
〔二〕 李慈铭云:“案褒当作裒。 ”
〔三〕 李慈铭云:“案‘御史’晋书作‘御史中丞车灌’。”
   程炎震云:“晋书三十七无忌传云‘时王廙子丹阳丞耆之在坐’,又云‘丹阳尹桓景 ’,又云‘御史中丞车灌奏’。”
〔四〕 程炎震云:“詹为江州,在明帝太宁二年,去承之死才三年。承之难,无忌以少得免,则尔时未能报仇也。褚裒为江州,以裒传及康纪参考,是咸康八年代王允之。则去承死二十一年,无忌已官黄门侍郎矣。晋书从中兴书为是。”
  5  王右军素轻蓝田,蓝田晚节论誉转重,右军尤不平。蓝田于会稽丁艰,停山阴治丧。右军代为郡,屡言出吊,连日不果。后诣门自通,主人既哭,不前而去,以陵辱之。于是彼此嫌隙大构。后蓝田临扬州,右军尚在郡,初得消息,遣一参军诣朝廷,求分会稽为越州,使人受意失旨,大为时贤所笑。蓝田密令从事数其郡诸不法,以先有隙,令自为其宜。右军遂称疾去郡,以愤慨致终。〔一〕中兴书曰:“羲之与述志尚不同,而两不相能。述为会稽,艰居郡境,王羲之后为郡,申慰而已,初不重诣,述深以为恨。丧除,征拜扬州,就征,周行郡境,而不历羲之。临发,一别而去。羲之初语其友曰:‘
王怀祖免丧,正可当尚书,投老可得为仆射,更望会稽,便自邈然。’述既显授,又检校会稽郡,求其得失,主者疲于课对。羲之耻慨,遂称疾去郡,墓前自誓不复仕。朝廷以其誓苦,不复征也。” 〔二〕
【笺疏】
〔一〕 程炎震云:“晋书八十羲之传用中兴书,不取此文。盖‘以陵辱之’云,太不近情也。”
〔二〕 金楼子立言篇下云:“王怀祖之在会稽居丧,每闻角声即洒扫,为逸少之吊也。如此累年,逸少不至。及为扬州,称逸少罪。逸少于墓所自誓,不复仕焉。余以为怀祖为得,逸少为失也。怀祖地不贱于逸少,颇有儒术,逸少直虚胜耳。才既不足,以为高物,而长其狠傲,隐不违亲,贞不绝俗,生不能养,死方肥遯。能书,何足道也!若然,魏勰之善画,绥明之善棋,皆可凌物者也。怀祖构怨,宜哉!主父偃之心,苏季子之帛,自于怀祖见之。”程炎震云:“御览四十七引孔华会稽记曰:‘诸暨县北界有罗山,越时西施、郑旦所居,所在有方石,是西施晒纱处,今名纻罗山。王羲之墓在山足,有石碑,孙兴公为文,王子敬所书也。’”
  6  王东亭与孝伯语,后渐异。孝伯谓东亭曰:“卿便不可复测!”答曰:“王陵廷争,陈平从默,但问克终云何耳。”汉书曰:“吕后欲王诸吕,问右相王陵,以为不可。问左丞相陈平,平曰:‘
可。’陵出让平,平曰:‘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定刘氏,君不如臣。’”晋安帝纪曰:“初,王恭赴山陵,欲斩国宝。王珣固谏之,乃止。既而恭谓珣曰:‘此日视君,一似胡广。’珣曰:‘王陵廷争,陈平从默,但问克终如何也。’”
  7  王孝伯死,县其首于大桁。司马太傅命驾出至标所,孰视首,曰:“卿何故趣,欲杀我邪?”续晋阳秋曰:“王恭深惧祸难,抗表起兵。于是遣左将军谢琰讨恭,恭败,走曲阿,为湖浦尉所擒。初,道子与恭善,欲载出都,面相折数。闻西军之逼,乃令于儿塘斩之,〔一〕枭首于东桁也。”
【笺疏】
〔一〕 李慈铭云:“案儿,古倪字,晋书作倪塘。”
  8  桓玄将篡,桓修欲因玄在修母许袭之。庾夫人云:“汝等近,过我余年,我养之,不忍见行此事。”桓氏谱曰:“桓冲后娶颍川庾蔑女,〔一〕字姚。”晋安帝纪曰:“修少为玄所侮,言论常鄙之,修深憾焉,密有图玄之意。修母曰:‘灵宝视我如母,汝等何忍骨肉相图!’修乃止。”
【笺疏】
〔一〕 李慈铭云:“案庾蔑为明穆皇后伯父衮之子。衮见晋书孝友传。蔑官至侍中。”
世说新语序目
晋人乐旷多奇情,故其言语文章别是一色,世说可睹已。说为晋作。及于汉、魏者,其余耳。虽典雅不如左氏国语,驰骛不如诸国策,而清微简远,居然玄胜。概举如卫虎渡江,安石教儿,机锋似沈滑稽,又冷类入人梦思,有味有情,咽之愈多,嚼之不见。盖于时诸公剸以一言半句为终身之目,未若后来人士俛焉下笔,始定名价。临川善述,更自高简有法。反正之评,戾实之载,岂不或有?亦当颂之,使与诸书并行也。晚后浅俗,柰解人正不可得。呜呼!人言江左清谈遗事,盘盘一老出其游戏余力,尚足办此百万之敌,兹非谈之宗欤?抑吾取其文,而非论其人也。丙戌长夏,病思无聊,因手校家本精□。其长注,间疏其滞义。明年以授梓,乃五月既望梓成。耘庐刘应登自书其端,是为序。
尝考载记所述晋人话言,简约玄澹,尔雅有韵。世言江左善清谈,今阅新语,信乎其言之也。临川撰为此书,采掇综叙,明畅不繁;孝标所注,能收录诸家小史分释其义。诂训之赏,见于高似孙纬略。余家藏宋本,是放翁校刊本。谢湖躬耕之暇,手披心寄,自谓可观。爰付梓人,传之同好。因叹昔人论司马氏之祚亡于清谈,斯言也无乃过甚矣乎?竹林之俦,布慕沂乐;兰亭之集,咏歌尧风;陶荆州之勤敏,谢东山之恬镇;解庄易,则辅嗣平叔擅其宗;析梵言,则道林法深领其乘。或词冷而趣远,或事琐而意奥,风旨各殊,人有兴讬。王茂弘、祖士雅之流,才通气峻,心翼王室,又斑斑载诸册简。是可非之者哉?诗不云乎,“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余以琅玡王之渡江,诸贤弘赞之力为多,非强说也。夫诸晤言,率遇藻裁,遂为终身品目,故类以标格相高。玄虚成习,一时雅尚,有东京厨俊之流风焉。然旷达拓落,滥觞莫拯,取讥世教,抚卷惜之。此于诸贤,不无遗憾焉耳矣。刻成,序之。嘉靖乙未岁立秋日也。吴邵袁褧撰。
世说旧题一首旧跋二首
宋临川王义庆采撷汉、晋以来佳事佳话为世说新语,极为精绝,而犹未为奇也。梁刘孝标注此书,引援详确,有不言之妙。如引汉、魏、吴诸史及子传地理之书皆不必言,只如晋氏一朝史及晋诸公列传谱录文章,凡一百六十六家,皆出于正史之外。记载特详,闻见未接,寔为注书之法。右见高氏纬略。
右世说三十六篇,世所传厘为十卷。或作四十五篇,而末卷但重出前九卷中所载。余家旧藏,盖得之王原叔家。后得晏元献公手自校本,尽去重复,其注亦小加翦截,最为善本。晋人雅尚清谈,唐初史臣修书,率意窜定,多非旧语,尚赖此书以传后世。然字有讹舛,语有难解,以它书证之,闲有可是正处,而注亦比晏本时为增损。至于所疑,则不敢妄下雌黄,姑亦传疑,以俟通博。绍兴八年夏四月癸亥,广川董弅题。
郡中旧有南史刘宾客集版,皆废于火,世说亦不复在。游到官,始重刻之,以存故事。世说最后成,因并识于卷末。淳熙戊申重五日,新定郡守笠泽陆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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