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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与文明性学三论

_8 西格蒙格·弗洛伊德 (奥地利)
进一步说,这种“存在着无意识活动”的假说,还是一种完全合法的假说。这是因为,在我们提出这种假说时,一点也没有脱离人们所习惯的那种普通思维方式。意识活动仅能使我们每个人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而我们对别人意识状态的了解,就只有靠类比去推导出来;或者说只有靠观察别人身上相似的说话和行动方式而达到对别人行为和意识的理解(在心理学中,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这样的:勿须经过反思,就认定别人与自己的构造相同,因而也像我们自己一样,具有意识。这种认同作用乃是我们理解活动的绝对必要的条件)。这种推导或认同作用,在人类早期就已经被“自我”扩大到别的人、动物、植物、无生命的物体,甚至整个外部世界。总之,凡是个体“自我”觉得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身外的其它物体都在这种认同作用之下与自我达到“等同”。但是,随着自我同它之外的其他人和其它物之间的“区别”愈来愈大,这种认同作用便被逐渐放弃了。今天,我们所具有的批评判断力已经使我们怀疑那种认为动物也具有意识的说法。
我们断然否认植物也有意识,认为那种认定非生物也有意识的假设乃是一种神秘主义的说法。但是,即使在那些被原始的认同倾向阻碍了批判力发挥的场合(或者说,在那些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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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身外之物都视为自己的同类的地方)
,这种认为一切身外之物都是有意识的假设,也是通过“推导”作用而获得的,它根本不可能像“自我意识”一样,能即刻作出判定。
精神分析所提倡的东西,不外是要求我们也应该把这种推导过程用于我们自己——这样一种方式的确不同于我们的天然倾向。如果这样做了,我们肯定会这样说:如果我在自己身上所看到许多“行为”和“表现”无法同自己的所能意识到的自我心理活动联系起来(或者无法与它们吻合)
,它们自然会被我看作是属于他人的东西——这就是说,这些行为和活动只能通过他人的心理活动去解释。进一步说,经验还证明,我们最懂得怎样去解释别人身上发生的那些与自己相同的活动(或者说是最懂得怎样把它们归之于论证事件的因果链条中)——与此同时,又矢口否认这种活动在自己心理中发生。很明显,这对我们提倡的这种研究应从自身的“自我”做起的主张是一个极大的障碍,因为它使我们无法获得对它的真正的认识。
但是,在我们运用这种推导过程于自身时,如果看不到我们自身内部的二元对立,同样不能把这种“无意识活动”
揭示出来。
它只能按照逻辑推导,得出一种不同的假设,即:在自我中存在着另一种意识或第二意识,它与我们所知道的那种意识结合为一体。这样一种假设,当然应当受到批判,因为,第一,一种属于自己但又不被自己知道的意识,根本不同于那种既属于自己,同时又属于他人的意识。这种找不到其最重要牲的意识,究竟值不值得我们去讨论,是大可怀疑的。看起来,即使那些一直反对有一种“无意识心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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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准备用一种“意识不到的意识”去取代它。第二,精神分析业已证明,我们推导出的各种不同的潜在心理活动,具有高度的相互独立性,它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联系,或者说,它们谁也不“知道”谁。如果事情果然如此,我们是否应该假定,自我之中不仅有第二意识,还有第三意识、第四意识,以至无穷多的意识呢?
第三(这是最重要的批驳)
,我们还应该考虑到这样一个事实:精神分析所做的研究表明,某些潜在的意识活动的自身也具有一些独特的特征,我们对这些特征极为生疏,甚至认为它们难以置信或不可思议,因为它们同我们所熟知的那种意识的性质完全相反或对立。鉴于以上理由,我们必须对自己的上述思考作出修正。这就是说,我们所要推导或想要证明的东西,并不是我们的第二意识,而是一种不能为意识所知的特殊心理活动。我们不同意人们将它称为“下意识”或“潜意识”
,这种称呼是错误的,而且容易引起误解。我们的医疗实践证明,即使是那些有名的“意识分裂”病例,与我们的观点也不矛盾。我们对该病例所做的一般描述是:这种病人的心理活动分裂成两种,它总是不停地在这一种和那一种意识中交替。在精神分析中,除了作出下列断言外,我们别无选择,这就是:心理活动本身是无意识的。
意识只能像感官“知觉”
外部世界一样去知觉它。
当然,我们还可以从这种对比中获得更新的知识。
在我们看来,精神分析关于存在着一种无意识心理活动的假说,一方面是原始泛灵主义的扩展(它使我们在周围事物中看到自身)
,另一方面又是康德对于各种关于外部知觉的种种错误看法之批判的延伸。正如康德警告我们的,万万不可忽视,我们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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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是受主观条件制约的,决不可把它等同于被我们知觉到的不可知之物。精神分析同样警告我们,不要把意识的知觉等同于作为这种知觉之对象的无意识心理活动。同物理事实一样,心理事实同样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个样子。令我们欣慰的是,对内在知觉的纠正并不像对外在知觉的纠正那样困难,比起外部世界,内部对象的不可知程度要小得多。
二、“无意识”的各种不同含义——一种地形学的观点
在作出进一步阐述之前,首先让我们指出这样一个重要的(虽然不是太方便)事实:“易于进入无意识状态”
,仅仅是精神活动的一个特征,而且不是它的一个最典型的特征。
除此之外,还有其它一些心理活动,尽管它们表现出一种十分不同的价值,同样具有“无意识”性质。因此,所谓无意识,它一方面包含着种种因潜伏而暂时不为意识所知,其余一切都与意识活动相同的活动,另一方面又包含着种种被“压抑”的活动,如果这些活动变成意识活动,它们肯定与意识中其他种种活动形成极鲜明的对照。从现在起,假如我们在描述各种心理活动时,不再追问它们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在对它们分类和联系时,仅仅依照它们与“本能”和“目的”的关系,它们自身的构成,它们在自己所属的心理系统内的等级等等,就会消除对它的所有曲解和误会。然而这样做毕竟是不实际的,其中有许多原因,例如,当我们提到“意识”和“无意识”这两个字眼时,有时是在“描述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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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使用它们,有时又是从“系统意义”上使用它们。从系统意义上看,它们各自代表的是一个特殊的心理系统,而且具有自己独特的特征,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意义的含糊。为了避免这种混乱,我们可以把某些经我们区别出来的心理系统,以一些随意选择出来的名子称呼,这些名子最好不要使人们想到它们属于“意识”。但在这样做的时候,首先应当阐明,我们区别这些心理系统时的依据是什么,这就不可避免地要提及意识的种种属性,因为我们已经认识到,这些属性乃是我们进行一切调查研究的出发点。在下面的阐述中,当我们在“系统”意义上使用“意识”和“无意识”时,一般用简写符号Cs代表“意识”
,用Ucs代表“无意识”。
下面我们对精神分析所获得的某些肯定性发现作出解释。一般说来,一种心理活动要经历两个阶段(或两种状态)
,在这两个阶段之间,还穿插着某种可称为“检验”或“审查”的步骤(这种审查也称为无意识压抑力量)。第一阶段的心理活动一般是无意识的,属于Ucs系统。如果在“检验”时,它不能通过审查的关卡,就会被拒之门外,不允许进入第二阶段,我们就说它受到“压抑”
,或者说被压抑到了无意识之中。如果能通过检验,它就进入了第二阶段,此后便属于第二系统,即我们所说的Cs系统。但是,即使它已属于这一系统,也不等于明确肯定它就是“意识”的了。换言之,它这时还不是“意识的”
,而是具有变为“意识”的可能——只有在某些特定条件下,它才可以不受阻碍地直接变成意识的对象。从具有变成“意识”的能力这一角度考虑,我们还可以称这一系统为“前意识”。
如果还有另一种审查或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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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其任务是专门确定“前意识”能否变成“意识”
,我们就可以在Pcs(前意识)和Cs之间作出清晰的区分。就目前来说,重要的是要记住Pcs系统同时又具有Cs系统的特征,因为在Ucs向Pcs(或Cs)过渡的交接点上,同样也有审查者在行使自己的职权。
由于精神分析承认这两个(或三个)
心理系统的存在,它就在描述性“意识心理学”的基础上向前迈出了一大步:提出了许多新的问题,获得了许多新的研究内容。
在这之前,它同描述性“意识心理学”的主要区别就在于,它总是以一种动态的观点来看待心理活动。而目前它同它之间又有了进一步区别,这就是,它又发展出一种可称为“心理地形”的东西,这就是:在提到某种特定的心理活动时,总要提到它属于哪一个“系统”
,或它是在哪两个系统之间发生的。从这一角度考虑,我们还可以把它称为“深层心理学”。我敢肯定,如果我们进一步从另外的角度去考虑它,它肯定会得到更进一步的丰富和成熟。
如果我们严肃看待这一有关心理活动的“地形学”
,就必须首先把注意力转到如何解答由此而引起的种种怀疑上。当某种心理活动(在下面的阐述中,我们把这种心理活动局限于一种概念活动)
,从Ucs系统转入Cs系统(或Pcs)时,我们能否说,这种转换只不过是同一个概念换了一个新位置,它的最初的无意识内容还仍然存在,或者,我们还可以认为,这种转换乃是这种概念之自身状态的变化,亦即同一种材料在同一个位置上发生的变化。这一问题看上去似乎很艰深,但是如果我们希望获得关于心理地形学的较为确定的概念,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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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我们想对心灵内部的深度层次有比较清晰的了解,就必定会提出上述问题。这个问题的困难就在于它超出了纯心理学范围,触及到心理器官(大脑)同解剖的关系问题,(即解剖能否用于精神器官)。我们知道,大体说来,这种关系还是存在的,科学研究已为我们提供了许多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心理活动与大脑的各种机能(而不是身体其他部位的机能)
紧密相关。在我们有幸发现了大脑的各个不同部位有着不同的作用,以及发现了这些部位同身体的某一特殊部位以及同某种特殊的心理活动的关系时,上述研究还会更深入一步(究竟达到什么程度目前还不得而知)。
但是,由此出发而产生的任何一种想发现心理活动发生的具体位置的企图,任何一种设想“观念”储藏在神经细胞之内,兴奋是通过神经纤维传导的努力,都是注定要失败的。同样的命运还等待着任何一种试图在大脑皮层区找到Cs系统(有意识的心理活动)
的解剖位置、在大脑皮层之下找到无意识活动的解剖位置的做法。
这是目前科学还不能填补的一个空白,况且填补这块空白也不是心理学的任务。这就是说,我们的心理地形学目前与解剖学无关。或者说,与它有关的不是解剖学上的位置,而是位于身体任何一个部位的心理器官的内部区域。
我们在这方面的研究工作是不受任何限制的,换言之,只要需要,我们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然而我们自己应清醒地看到,我们提出的假设还只是一种图解性的说明,我们提到的上述两种可能性中的第一种——即某种概念的Ucs阶段,乃是它在原来的状态不变的情况下,挪到一个新的位置——无疑是一种最不成熟的假设,当然也是一种较为方便的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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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假说——在位置不变的情况下,这个概念本身的状态或功能发生了变化——则应当受到优先考虑,因为它有更大的可能性。
但它也有不足之处,这就是:它的可塑性较差,不容易阐明和改动。至于第一种假说,即地形学的假说,注定要从地形学的角度,将其划分为Ucs系统(无意识系统)和Cs系统(意识系统)。
这就是说,同一种概念,有可能同时出现在心理器官内的两个地方。事实也正是如此。在某种概念顺利通过“审查”的情况下,它就会从一个位置到达另一个位置,同时又不失去原来的状态和内容。
这一假设看上去极为奇特,但可以通过精神分析的实践而清楚地观察到。例如,当我们同一个病人交流某种他以前有过的,但是后来又潜抑了的概念时,他的心理状态初看起来并无任何变化。首先,这种交流并没有帮助它冲破“压抑作用”加诸于这一概念的抑制力,或者说,这种压抑作用并没有消除,因此不能期望这种原来的无意识概念会变成意识的概念。相反,我们开始时取得的唯一东西,就是使他在不经意地情况下放弃这一被压抑的概念。在这个病人的心理机构中,上述概念实际上是以两种不同的形式出现在它的两个不同位置上。第一种形式和第一种位置是他对我们传达给他的这一概念之听觉形式的有意识记忆,第二种形式和第二种位置则是对他早先经验到的这一概念的形式的无意识记忆。
事实上,在这一有意识的概念克服一切障碍与它的无意识记忆痕迹联系起来之前,压抑设置的障碍是不会去掉的,只有通过把无意识记忆痕迹变成有意识的,上述努力才能成功。
如果对这问题不作深入思考,就会觉得上述有意识的概念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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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的概念乃是同一种内容在两个不同地形位置上的两种不同显现。然而一旦我们稍微静下心来想一想,就会看到,病人此时获得的信息,与他那被压抑的记忆之间的相同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从心理性质上说,听到某种事情与经验到某种事情完全是两码事,虽然这二者的内容有可能相同。
目前还不是在上述两种可能性之间作出抉择的时候。也许在以后的讨论中我们会遇到某些因素,促使我们喜欢其中的一种而不喜欢另一种。当然也不排斥这样一种可能:我们或许发现我们上面提出的问题根本就不恰当,觉得我们应该用另一种方式去对有意识概念和无意识概念作出区别。
三、无意识情绪
以上我们讨论的东西仅局限于“概念”。
现在我们想提出一个新的问题,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同样是为了阐明我们提出的理论。我们常常提到有意识的和无意识的概念,但是否还有无意识的本能冲动、无意识的情绪和无意识的感情呢?我们能否把上述的种种合并在一起阐述呢?
我个人看法是,无意识与意识之间的对立并不适用于本能。本能永远不能成为“意识”的对象,意识的对象只能是那些能再现“本能”的概念。进一步说来,即使在无意识中,本能如不以概念出现,也无法被再现出来。这就是说,如果本能不把自己附着在一种概念上面(以概念体现出来)
,或者说,如果它自己的状态不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我们就对它一无所知。我们平时总是随便地谈到“某种无意识本能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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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或”某种潜抑了的本能冲动“等,这些不严格的表达方式其实是十分有害的。当我们提到本能冲动时,真正与它的意思相当、并能表达它的术语就是”无意识“
,其他的术语都会造成混乱。
考虑到以上的意见,我们对无意识感受、无意识情绪和无意识情感的问题就很容易回答了。
对于某种情绪的本质,我们的意识的确可以把握到,这就是说,它的确能成为意识的对象。因此,在阐明“无意识”的性质时,如果不把情绪、感受、情感等考虑进去,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在精神分析的实践中,我们对这些东西习惯的称呼是“无意识的爱”
、“无意识的恨”
、“无意识的愤怒”等等。我们还发现,我们总是不由自主地使用某些奇怪的混合字眼,如“无意识的犯罪意识”等等;有时还使用某些相互矛盾的字眼,如“无意识的欲求”等等。这样一些称呼是否比我们经常听到的“无意识本能”包含着更丰富的含义呢?
上述两种说法事实上不完全一致。首先,事情有可能是这样的:某种感情的或情绪的冲动被感受到了,但对它的解释却是错误的,由于那个真正适合于它的表达或用语受到抑压,它就不得不去寻找另外一种概念。
“意识”误以为它(这种感情或情绪)就是这种概念的具体呈现。假如我们能够恢复它与那个真正适合于它的概念的联系,就会把原来的感情冲动称为“无意识冲动”
,但是,尽管这么称呼它,它造成的感情效果却从来不是无意识的,其中真正发生的事情乃是它的“概念”经受了“压抑”。一般说来,“无意识感情”或“无意识情绪”
等术语的真正所指乃是本能冲动在遇到压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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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其量的方面所经历的“变化”。就我们所知,这种“变化”一般有下列三种:1。
这种感情经压抑后全部或部分保留下来;2。
转变成一种不同质的情感,首先是转变成一种“焦虑”或“欲求”
;3。被抑制,或者说其发展受到阻止(这样一些可能性可以通过“梦”进行研究,这比通过研究“精神病”好的多)。众所周知,阻止感情的发展和生成,乃是“压抑”活动的真实目的,如果达不到这个目的,它的工作就等于没有完成。每当“压抑”活动成功地禁止了感情的发展时,我们就称这些情感为无意识的(当我们取消压抑时,它们又恢复原状)
,因此,我们不能否认,这些字眼的使用还是前后一致的。但是,当我们把它同“无意识概念”作比较时,它们之间又有重大区别,这就是:无意识概念在受到压抑后继续存在(指仍然在Ucs系统中作为一个真实的结构存在)
,而位于这个系统中与之相对应的无意识情感,却处于一种抑压状态,得不到任何发展。严格说来,实际上根本不存在“无意识概念”意义上的“无意识情感”。虽然这种语言称呼本身并无错误,但是,在Ucs系统中有可能存在着某些可以变成“意识”的情感结构。因此,它们之间的全部区别就在于这样一个事实:概念多半是记忆痕迹的投注,而情感和情绪则是一种排出(释放、发射)活动,其最终的形态被我们感知为感情。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情感和情绪的知识还不可能把这种区别解释得十分清楚。
使我极感兴趣的是,我们已经证实了这样一件事实:“压抑”作用可以通过把本能冲动转化成情感表现而成功地对它抑制。这使我们进一步认识到,一般情况下,意识系统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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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情感表现施行控制,对运动活动则加以放纵。它极力强调“压抑”的重要性,因为压抑不仅能阻止事物进入意识,而且还在阻止情感表现的同时引发肌肉的活动,反之亦然,我们或许说,只要Cs系统控制了感情表现和肌肉运动,人的精神状态就是正常的。但是,这种控制同上面提到的两种相互邻近的发泄(发射)活动(即发泄与运动)之间的关系,却有着截然的不同①。
Cs对自动性动作的控制是牢固可靠的,足以经得住神经机能失调的频繁冲击,只有在患了精神病之后,才受到破坏。
而Cs对情感发展的控制则不那么可靠,即使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能觉察到,在Cs和Ucs之间争取对情感优先控制的斗争,总是在不间断地进行着。有时候某些领域的影响力会相互区分开来,有时候各种作用力相互交混。。
Cs(Pcs)系统在释放感情和身体动作时的重要性,使我们更加懂得了“替代性概念”在决定病情的形式方面所起的作用(替代性概念:当原来的概念被压抑后,就生成了一个替代性概念继续存在)
:情感有可能直接从Ucs系统中直接产生,如果情况果真如此,那生成的情感就带有焦虑(欲求)的特征,因为它代表着一切“被抑制的感情”。然而在多数情况下,“本能冲动”总是耐心等待,直到在Cs系统中找到一个替代性的概念。这样一来,情感就可以从意识领域内的这一替代性概念中发展出来,而这种替代性概念本身的性
①“感情表现”基本上是通过运动(分泌和血管舒张等)呈示的;而“发泄”则是由主体身体内部的变化造成,不涉及外部世界;“运动”则产生于设计出来的,试图改变外部世界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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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又决定了产生出来的情感的“质”的特征。我们曾一再声明,在压抑活动中,情感同它所归附的概念(或产生它的概念)开始分离,这之后,它们每人又经历了自身特有的变化。
从描述的角度来说,上述说法是无可置疑的,但事实却并不如此简单,情感活动一般并不直接生成,只有当它冲破限制,在Cs中找到一个新的替代者时,才能成功地产生出来。
四、地形学与压抑的动力
通过上述讨论我们已经认识到,“压抑”
基本上是一种施影响于“概念”的活动,而且位于Ucs系统和Pcs(Cs)系统的交接处。本节我们打算对这一活动作出较详细的描述。我坚信,压抑乃是投注①的收回(或撤离)。但问题在于,这种撤离发生在哪个系统?这种投注一经阻回之后,它又回到了哪个系统?
由于在Ucs系统中,那被压抑的概念仍然在活动着,所以它肯定仍保留着自身的“投注”能力,因此,撤离回来的并不是这种概念,而是另外一种东西。
我们首先要谈的是,当“压抑活动”
本身影响了一个位于前意识中的概念,甚至影响了一个已经进入意识的概念时的情形。在这种情况下,所谓压抑,就是抑制那个属于Pcs系统的前意识概念的投注(使这种投注停止)。这样一来,这个概念就面临三种可能:1。不
①投注:Cathexis,精神分析学专用术语,指把心理能量集中于某一特殊的人、物或概念上。——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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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投注;2。从Ucs系统中接受投注;3。保留它先前进行过的无意识投注。
相应说来,我们所得到的结果也可能是三种,即:1。
撤离回来的前意识;2。
保留下来的无意识;3。
代替前意识投注的无意识。我们还进一步注意到,我们所作的上述反思,乃是不自觉地建基于这样一个假设:从Ucs系统向离它最近的系统过渡,并不是通过制造一个新的代替物完成的,而是通过改变它本身的状态完成的,或者说,是通过改变它自身的投注完成的。这一有效的假设很自然地使我们想到地形学。
然而这一利比多的撤回过程,并不足以使我们了解“压抑”的另一个特征。我们尚不清楚,为什么那个保留了它的投注或从Ucs系统中接受了“投注”的“概念”不能通过它自身的投注重新进入Pcs系统?
如果是这样,利比多的撤离就不得不重复一次,这一同样的活动也许会没完没了地重复下去,但其结果却不再是“压抑”。我刚才描述的前意识投注的撤回,同样不能解释开初的压抑活动。
因为在压抑开始时,我们还必须考虑到这儿还有一个未曾从Pcs系统中接受投注的无意识概念,而这样一个概念是不能被剥夺的。
因此,我们真正要寻找的,乃是另一种活动,它首先支持“压抑”
,其次要保证这种压抑的形成和继续。这种活动,只能是一种“反——投注”活动。通过这种活动,才能保证Pcs系统不受无意识概念的侵犯。
我们将从医疗病例中看到,这种在Pcs系统中发生的“反——投注”
活动的具体表现。
它代表了初始压抑活动所需要的连续性和对自身之持久性的保持,“反——投注”乃是初始压抑活动的主要机制,而在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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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中还要再增加一种撤离或阻止前意识投注的活动。很有可能发生的一件事情是,那种从“概念”中撤离回来的投注,就是供“反——投注”的投注。
随着讨论的进展,我们逐渐地发展出了有关心理现象之大体结构的第三种观点(前两种观点是动力学观点和地形学的观点)。对这第三种观点,我们称之为经济学的观点。通过这种观点,我们将彻底探明特定量的兴奋,最后将剩下多少,从而对它作出相对正确的估价。对于这种作为精神分析研究之最终结果的“观看问题的方式”
,我们最好给它取一个特殊的名称。我建议,在我们把某种心理活动的各个方面——动力学方面的,地形学方面的和经济学方面的——全部成功地描述出来之后,应该称这种描述为“玄学心理学描述”
,我们必须预先指出,就我们现在掌握的知识而言,我们在这方面取得的成功仍然是片面的。
我们下面要做的,是试对我们熟悉的三种转移型心理症的压抑过程作一番玄学心理学的描述。在作分析时,我们将用“利比多”这个字眼代替投注,因为就我们所知,我们在以上病例分析中所研究的主要东西,就是性冲动的命运。
第一种是忧虑型歇斯底里病,人们常常忽视或漏掉了对这种病的最初发病阶段的观察。如果仔细观察,这一最初阶段是可以辨认出来的。
它显示出的忧虑具有这样一个特点:看上去似乎是一种忧虑,但忧虑者本人又不知自己害怕什么。
我们认为,在这一阶段,其Ucs系统中必定有某些爱欲冲动要求转化成Pcs系统的冲力,与此同时,那前意识中的利比多冲动也正以一种“逃离”的方式,从这个领域撤退,这样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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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被放弃(或压抑)
的概念中所包含的无意识利比多冲动,就以一种忧虑的形式排放出来。随着这一过程的重复,就向着支配或克服这一令人痛苦的忧虑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那逃回的利比多冲动。将自己附着到一个替代概念上,这一替代概念一方面通过联想同那个放弃(或压抑)
的概念联系着,另一方面又因它远离这一概念而逃避了被压抑的命运,这样一来,就使得那个无法控制的忧虑的爆发成为合理的。
这时,这个替代概念就在Cs(Pcs)系统中发挥着一种“反——投注”
(或反利比多冲动)
的作用——通过阻止那被压抑的概念进入意识,从而保护着这个系统,另一方面,它又是(或者说,它扮演着)这样一个交接点——忧虑感情(这时它最不容易控制)
,在这个交接点上爆发和投注。
治疗实践中所作的观察证明,当一个儿童患有“动物——恐惧”症的时候,会经验到两种不同的条件下的忧虑:第一种是当被压抑的爱欲冲动变得强化的时候,第二种是当儿童看见他所害怕的动物的时候。在第一种情况下,替代概念作为一个从Ucs系统向Cs系统过渡的指挥者出现。在第二种情况下,它是作为一种用于释放忧虑的孤立根源出现。由Cs系统所做的进一步控制,一般这样一种倾向呈现出来:随着第一种条件(而不是第二种条件)所持续的时间的延长,这种替代概念就愈易被唤出来(更容易出现)。
这个儿童的最终表现或许是这样子的:1。
他似乎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并且开始独立于他,不再受他的控制;2。
对动物的恐惧似乎成了他的唯一恐惧。这种恐惧不断增长,直达到与无意识本能产生的恐惧相等。这是一种最顽固不化和放肆无忌的恐惧——它无视一切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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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系统的影响,只在Ucs中暴露出自己的本相。
在忧虑型歇斯底里症的第二阶段,那来自Cs系统的“反——投注”就开始导致“替代概念”的形成。不久之后,同样的机制又在一个新的方向上起作用。就我所知,压抑活动这时仍然没有结束,而是发现了一个新的任务——对那个由替代概念激起的忧虑加以禁止。
这一活动以下面的方式进行:与替代概念相近的所有联想均被赋予一种特别强烈的利比多“冲动”
,从而展示出某种对“兴奋”的高度敏感。在这一保护性结构内,它的每个位置上的“兴奋”由于与替代概念联系着,所以均能造成忧虑的轻度增长,这种增长继而又被作为一种信号,用来抑制这种忧虑的进一步增长(这种抑制是通过利比多冲动的新的逃避行动完成的)。
这种敏感而又活跃的“反一投注”
作用在这个可怕的替代物周围扩展得愈远,这样被用来孤立这个替代概念,使它不受新的冲动干扰的机制就愈准确。当然,这种保护机制仅仅是用来抵制那些通过外部知觉对这一替代概念的干扰和侵犯,它们永远不会抵制本能冲动(它按照这被抑制概念的联系方式与替代概念联系)。
因此,只有当替代概念成功地取代了被抑制的概念时,这种机制才开始起作用,而且永远不是在一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起作用。这种本能兴奋增加多少,围绕替代概念的防护也就向外扩展多少。这整个结构(它以类似方式出现在其它神经官能症中)就是我们说的恐惧。我们从忧虑型歇斯底里中见到的退避、放弃和犯禁等症状,乃是替代概念逃避有意识投注的具体表现。
纵观这整个过程,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第三阶段上的活动,重复了和扩大了第二阶段上的所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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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Cs系统如今通过围绕在它四周的各种联想的反投注作用,抑制了替代概念的活动,从而保护了自己。正如开始时这一系统对自身的保护是通过替代概念的投注,制止了那被压抑的概念的呈现一样。这样一来,这种替代结构就通过转移作用而发展起来。我们还必然作出如下补充:在Cs系统中,先前只有一个小的环节被压抑的本能冲动冲破,这就是替代概念(或者说,这种被压抑的本能冲动的唯一出口,就是替代概念)。但是后来情况就变了,——整个保护性结构(即恐惧)
都与那种极为突出的无意识影响相对应。
进一步说来,我们还可以强调这样一个观点:通过整个自卫机制,就把来自本能的威胁外射出去,自我展示的行为表明似乎那威胁它的忧虑不是来自本能,而来自外部知觉。这必须会导致这样的后果:自我对这种外部危险的反应,乃是试图逃避,即“恐惧”时试图作出的那种逃避。在这一过程中,压抑仅在一个特殊地方获得了成功,这就是:忧虑的排泄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只不过这种抑制是以丧失个人自由为代价的,这的确是一个重大的牺牲。然而,从本能需求中逃避的企图,一般是无多大用处的,而那种通过“恐惧”方式达到的逃避效果,也并不那么令人满意。
我们从这种忧虑型歇斯底里中看到的大部分症状,都适用于其它两种神经官能症。因此,我们只想把下面的讨论局限在它们的不同之处以及“反—投注”
活动所起的作用上。
在转移型歇斯底里中,被压抑概念的本能性投注转变成使其发病的“刺激”
,在多大程度上和处于什么条件下,这种无意识概念对自己本能冲动的投注是通过这种向“刺激”转化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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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进行的(从而可以使它克服压力进入Cs系统)?这样一些问题(以及与之相似的其他问题)最好是留给对歇斯底里的专门性研究。在“转移型歇斯底里”中,来自Cs(Pcs)系统的“反—投注”所起的作用是很清楚的,“症状的形成”就是它所起的作用的具体呈示。正是这种“反—投注”
,决定了整个投注应当集中于本能表现的那一部分。经它选择出来用于形成“症状”的那一部分,必须适合于表现本能冲动的目的(起码不低于Cs系统之自卫和惩罚活动所需要的条件)
,这样一来,它就取得了一种“超级—投注”
,这就是说,它也像“忧虑型歇斯底里”一样,同时从两个方向得到维护。因此我们不需要再费多大力气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Cs系统使压抑时的费力程度并不一定等同于症状呈现时的能量的投注。
因为压抑时花费的力量是通过“反—投注”付出的力量来衡量的。而症状呈现不仅得到这种“反—投注”的支持,而且得到与之交织在一起的Ucs系统中的“本能性投注”
的支持。
至于迷狂性心理症,我只要对“论压抑”一文中提出的议论作一点补充就够了。这就是,在这种病中,Cs系统的“反—投注”开始突出出来,占据中心位置。这正是造成最初的压抑的原因所在。这时,压抑是以“反抗”的形式出现的,到后来,便成为“被压抑的概念”的突破点。我们还可以作出这样一个假设:如果压抑活动在“忧虑型歇斯底里”和迷狂心理病中,看上去远远不如在“转移型歇斯底里”中那样成功,这是因为它的“反—投注”过于突出,从而使它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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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与文明。无意识961
五、Ucs(无意识)系统的特征
我们以上区别了心灵中的两大系统,当我们仔细观察其中一个系统,即Ucs系统时,会从中发现另一个系统(即Cs系统)所不具有的特征。这种现象给我们以更新的启示。
Ucs系统的核心是“本能呈示”
,其目的是进行“投注”
,换言之,这一系统的核心就是“欲望—冲动”。在这儿,各种本能冲动并列存在着,它们相互独立,互不矛盾。即使在两种看上去目的各不相同(或互相矛盾)的欲望同时活跃起来时,它们也不会相互拆台和势不两立,而是结合起来,形成一个居间的或妥协的目的。
在这一系统中不存在否定,不存在怀疑,也不存在各种程度的确凿无疑。因为只有通过位于Ucs系统和Pcs系统之间的“审查者”的检验之后,上述一切才有可能出现。
“否定”在较高的意识层次上乃是“压抑”的替代,而在Ucs系统中只有以不同强烈程度的“投注”内容存在着。
在这个系统中,投注的强度比起其它系统来,更是变换不定。通过转移,一种概念会连同它的全部利比多冲动,转让给另一种,它还可以通过压缩作用,把属于好几个概念的全部利比多冲动都占为己有。我曾建议,把上述两种作用作为心灵之“初始活动”的典型标志。
因为在Pcs系统中,占统治地位只是一种“次级活动”。
一旦初始活动在发挥自己作用时与属于Pcs系统的各种因素相联系或相结合,它就看上去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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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弗洛伊德文集
Ucs系统中所进行的活动,都是无时间性的,换言之,它们不按时间的顺序进行,也不因时间的推移而改变,与时间没有任何关系。只有Cs系统中的活动,才与时间有关。
Ucs系统中的活动,很少与现实有关,它们的命运只取决于它们拥有多大的力量,还取决于它们是否服从快乐与痛苦原则。
总起来说,我在Ucs系统的活动中大致发现了如下几个特点,即:1。各种活动相互并列、互不矛盾;2。属于一种“初始活动(是一种”投注“性动作)
;3。无时间性;4。以心理实在代替外部实在。
对上述无意识活动,我们只有在人们的梦中和各种心理症中才能观察到。换言之,只有将更高级的Pcs系统中的活动,通过某种退回作用,回复成低级层次上的活动时,我们才能看到。这就是说,这种活动不可能“独立地”被我们看到,因为它们不能独立存在。
Ucs系统很早(或刚刚出现)就被Pcs系统所掩盖,只有Pcs才拥有进入意识和导致运动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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