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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与文明性学三论

_7 西格蒙格·弗洛伊德 (奥地利)
这就是说,在他们的想象中,婴儿只能像粪便那样用力从肛门中排泄出来。如果在以后的童年时代里,这个问题再次被提出,成为儿童独有的思考或两个儿童争论的一个题目,那么作出的解释就有可能是这样的:婴儿是从张开的肚脐眼中生出来的,或者,先要把肚皮划开一道口子。然后才能把婴儿取出来,这种说法恰恰与一则寓言故事中描写的一只老狼生小狼的方式一样。这样一种理论往往被孩子们公开地讲出来,而且留存在他们的记忆里,成为意识思考的一个内容。所以对儿童来说,这种理论中丝毫不包含令他们感到吃惊的东西。这些儿童完全忘记了他们小时候曾经相信的另一种性理论,也不知道这种性理论后来又受到肛门性理论的排挤。与此同时,关于要想排泄大小便的事却可以在托儿所内当众宣布而不感到为难。这就是说,这些儿童尚未远离上述习俗性的成见,对他们来说,说一个人像一团粪便一样生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一种贬黜,因而不会受到唾弃。他们认为,对许多动物适用的泄殖理论,理所当然地适用于人,而且他们自己准保也是以这种方式生出来的。
按照这一理论,儿童们当然也就不同意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如果婴儿是从肛门出来的,男人也可以像女人一样生出孩子。
一个男孩子会想象自己将来也会有个孩子。
对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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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不必谴责他,说这是一种向女性化发展的变态。因为在这个阶段上,起作用的只有一种,即那种活跃的肛门性欲。
如果这种泄殖理论在童年期的后半阶段仍然保留在意识中(这种情况偶尔会有)
,他们对于“儿童来自何处”这一问题就有可能作出另一种回答。这种回答当然不再是前期的那种回答,它听上去有点像是一个神话故事。如:一个人吃进去一种什么特殊的东西,于是便生出个小孩。从一个精神病患者身上,也可以看到这种儿童性理论的痕迹,举例说,一个心理症患者会把给他治疗的医生领到他在墙角排泄的一堆粪便跟着,笑着说:“看,这就是我今天生下的孩子。”
第三种典型的儿童性理论出现于那些偶尔看到父母性交场合的孩子身上。通过这种事件,他们得出了一种关于性的极不完善的概念。不管他们看到这一场合中的多少细节(如两人的位置、发出的声音、或其它性爱动作)
,都会得出同样的结论,说这是一种“虐待性的性交”
(或者说性交是一种施虐行为)。因为他们亲眼看到强壮的人如何用强力“欺负”弱者,就好像他们在儿童游戏中看到的那种搏斗场面一样(因为在这种场面中,也有某种性的兴奋混于其中)。
我现在还不能肯定,儿童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突然觉悟,把父母之间发生的事件看作是孩子出生的一个必然步骤。但总的看来,儿童并没有领悟到这一点,因为他们总是把这种性爱活动解释成一种暴力活动。但这种施虐概念本身又会造成这样一种效果;使他们回想起自己初次追问孩子从何而来,从而导致阳具勃起时的那种想要做出某种残暴行为的模糊冲动。但下述可能性同样不能排除,即:这种有可能导致对性交秘密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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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过早成熟的施虐冲动,其本身就是在模糊记起父母性交场合的情况下激发起来的。
虽然儿童对这种场合还知道的不多,也没有充分利用它来解释自己的疑问,但由于父母同床而卧,这种印象必定会对他发生影响。
这种“性交乃施虐”的性理论(它本来应该作为儿童的性启蒙,却不幸把儿童引入歧途)
,同样是性本能中某些天然要素的表现形式。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随便哪一个孩子身上找到它的痕迹。因此,这种施虐概念在一定程度上说是真实的,它部分地表示出性爱活动的本质,而且展示出在性交之前男女双方之间的那种“角斗”。在多数情况下,儿童的这样一种概念完全是通过对性交场合的偶然观察而得到的。对这一场面,他只理解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他就似懂非懂了。
在许多婚姻中,妻子常常拒绝丈夫的拥抱和抚摸,因为这种动作不仅不能给她们带来快乐,弄不好还会再次怀孕。在这种情况下,躺在同一张床上假装睡熟的孩子就会得出这样一个印象:母亲这时正在尽力躲避这种暴力行动。在另外一些时候,结婚给孩子造成的印象就是一种不断的争吵:不是高声吵架,就是挥拳动腿。对这样的儿童来说,这样一种争吵在夜间进行是毫不奇怪的。再者,当他同自己的兄弟姐妹和伙伴们接触和交火时,不也是使用同样一些手段吗?这样一种亲身的经验,更使他们对上述“施虐”概念深信不疑。
如果这个儿童第二天早上发现母亲睡的床上有斑斑血迹,他的这种概念就变得更加深刻一步,因为这恰好是证明,昨天夜里在父母之间又发生了一场虐待和反虐待的斗争(而对成年人来说,新鲜的血迹标明性交活动的暂时停止)。
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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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血的恐怖”大都可以从这儿得到解释。儿童的错误,又一次使他不能洞察事实真相,因为显而易见的是,血迹乃是初次性交的标志。
儿童提出的另一个问题与“孩子如何出生”这一问题仅有间接关系。这一问题就是:“婚配”的本性和内容是什么?
对该问题有各种不同的回答,这主要取决于儿童对其父母婚姻生活的偶然观察同他们自己那带有愉快感受的冲动是否合拍或一致。所有这种回答的共同点是:婚姻会带来愉悦的报答和满足,但首先要不顾廉耻。
我们经常听到的一种说法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体中撒尿。”另一种比较文雅的说法似乎表示说话者对这个问题认识得比较清楚,即:“男人把尿撒到女人的尿壶里。”
还有些儿童则把结婚看成是“两个人毫无羞耻地向对方露出屁股。”
有些父母通过对孩子的教育,成功地推迟了孩子对性问题的认识。
其中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孩,虽然已经有了月经,仍然不懂性的问题。她从书本中得出这样一种看法:结婚就意味着把两个人的血混在一起。由于她自己的妹妹还未来月经,她就强迫一个刚来过月经的女孩与她“交媾”
,以便把两个人的血“混合”到一处。
虽然儿童对婚姻的上述观念以后很少被记起,但它们日后对许多心理症患者的症兆却有极大的影响。这种影响首先可以从儿童们作的游戏中看到。在这种游戏中,在一个儿童同另一个儿童之间会作出各种堪称为“婚配”的小动作。以后,这种想结婚的愿望仍然常常以儿童的上述表达方式出现。
例如,有时以一种恐惧的表情或其他类似的表情呈现出来。
这种“表现”乍一看当然是无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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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说乃是儿童在其幼年时代受其自身性本能的影响而自然产生出来的几种最重要的性理论。我自己知道,这些材料还很不完整全面,而且尚未在这些材料和儿童童年生活的其他部分之间牢牢地联系起来。为清楚起见,我还想在这儿进一步补充几点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人都有可能漏掉的看法。举例说,我们还常常听到这样一个有意思的性理论:“那人是通过接吻而怀孕的”
,这种说法明显地表示了对于唇部性感区的强调,就我所知,这样一种理论,多半是由女孩子设想出来的,对于那些其性的好奇心在童年时代遭受到强烈压抑的女孩来说,这种理论常常成为她们发病的根源。我有一个女病人就是因为偶然观察到一种“父亲作娘”
时发病的。
这种“以父作娘”的做法在许多民族中极为流行,其目的大概是为了驳斥对“父权”的怀疑(因为这种疑虑从未消失)。当一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她的一个相当奇怪的“叔叔”便一连几天呆在这个家里,并穿着睡衣接待客人。大概是为了证明生育是由父母双方共同完成的,因此在孩子出生后,男人也应躺在床上睡觉。
在儿童长到10岁或11岁时,他们便开始知道一些有关性的知识。一个儿童如果在一种自由的和不受抑制的社会环境中长大,或者说,他有很多机会观看到性生活的真实情况,就会很快地把他知道的东西告诉别的孩子。他感到,通过传递这种知识,自己似乎已长大成人,而且高出别的孩子一头。
孩子们通过外部方式学到的东西多数是正确的。
这就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阴道及其作用,但由于在伙伴们中间传来传去,往往使事实大大走样,有的还混杂着一些虚假的看法,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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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夹杂着年长儿童拥有的性见解。这就使得这样一些理论很难完善,从而不可能解答儿童一开始提出的问题(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正如他们开始时因不知道存在一个阴道而无法真正回答上述问题一样,现在又因为不知道精液的存在而妨碍了他们对整个生育过程的理解。儿童们无法猜测,从男性生殖器中,除了排出尿液之外,还可以排出精液。在少数情况下,一个纯洁的少女会在新婚之夜大发脾气,因为新郎“把尿撒到了她肚子里”。
假如这些知识在青春期之前获得,就会使儿童的对性问题的好奇心重新燃起,但他们这时对性的看法,已不再是典型的,也不再带有幼年期的痕迹了。在我看来,儿童后期对“性之谜”的种种理性解答,并不值得在这儿一一列举,因为它们没有病理学方面的意义。它们的多样性自然取决于一开始接受到的信息,而它们的意义则在于重新唤醒了无意识中孩童早期对性的兴趣。因此,日后发生的手淫之类的性活动,甚至想与父母脱离的冲动,都无不与此有关。无怪乎学校教师经常谴责说,儿童在这样一个年龄上接受这样一些信息,只能使他们堕落。
仅举几个例子就足以证明,这种儿童在自己对性问题的后期思考中,究竟又加进了些什么东西。一个女孩从她同学那儿听说,男人给女人身体中下了一个“蛋”
,让女人在自己身体中“孵”孩子。
一个男孩同样也听说过关于这种“蛋”的事情,但在他们心目中,所谓“蛋”就是睾丸(因为民间大多数人都把睾丸称为“蛋”)。然而使她最为不解的是,“蛋”
是被阴囊裹住的,它怎么能时时更换?这样一些传闻,很少能解除儿童对性活动之真实过程的种种重大疑虑。女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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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以为,性交仅仅发生一次,而且会延续很长时间(如24个小时)
,而且仅仅一次性交,就能使女人生下所有的孩子。
有人认为,儿童之所以这样说,一定是因为他们具备了某些昆虫生殖过程的知识的缘故。但这种猜想并未得到证实,看起来,这样一种理论很可能是由儿童自己创造出来的。另一些女孩子则根本不知道有怀孕这种事,也不知道在子宫里有个小生命。她们以为只要男女睡上一夜,第二天就生出了孩子。玛赛尔。普列福斯特曾把女孩的这一错误想法改造成一个有趣的故事(见他的《女人的信》)。儿童青春期对性问题提出的这种种疑问,一般说来还是挺有意思的,但可惜它们与我要达到的目的相去甚远,所以我不打算在这儿深谈。我想特别提请人们注意的是这样一个事实:儿童当时杜撰出这样一些奇谈怪论,大抵是为了反驳那些被压抑和进入无意识中的更古老的观念。
谈谈儿童在接受到上述信息后的行为方式同样是很有意思的。对许多儿童来说,他们在性方面受到的压抑是如此之深,以致他们听不到也不愿听到任何有关性方面的事情。这样一种无知状态,还可以延续到更晚些时候,例如,一直到他们幼年时得到的性知识经过医生心理分析再次被披露出来时。我还认识两个10到13岁之间的男孩,他们当然听别人说过有关性方面的事情。
但他们的回答却出人意料:“你的父亲和别的女人当然会干那种事,但我敢保证,我父亲是决不会干出这种事来的。”
尽管儿童在年龄稍大时对性问题的好奇心会改变,但我们完全可以从他们早期的行为中找出普遍的东西,这就是:他们都急于要发现他们父母究竟是怎样生出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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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与白日梦滕守尧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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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我们这些外行人一向感到迷惑的是(在这方面,我们有点像那个给阿瑞欧斯多提问题的红衣主教)那些怪诞的人——即诗人①,究竟是怎样创造出他的作品的?
他用什么东西吸引我们,并在我们心中唤起我们从未有过的种种感情?
当我们向诗人提出上述问题时,他们多半会说,这些问题是无法解释的。即使有个别诗人勉强向我们作出解释,也多半令人不满意。就我们所知,迄今为止,连那些洞察力很强的人,也未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因素决定了诗人对其想象性材料的选择,也不知他们用什么能力制造出这样一些想象力丰富的材料。但是,即使情况如此不景气,也丝毫没有减少我们对这个问题的兴趣。
假如我们能够在我们自己身上(或与我们相似的人身上)
发现同诗人的想象性创造活动相似的活动,那该有多好!
如果真是这样,只要对我们这种活动细细审查,就有希望洞察诗的创造性想象能力的实质。事实上,这方面的工作已取得了极大的进展——作家们一直在设法减小他们同一般人的距离,他们经常鼓励人们说,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是一个诗人的世界,即使世界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这个人必定还是个诗人。我们当然应该在儿童身上寻找这种想象活动的最初痕迹。我们知道,对儿童最有吸引力和他们最喜欢的活动是游戏。我们不妨这样说,每一个正在做游戏的儿童的行为,看上去都像是一个正在展开想象的诗人。你看,他们不是在重新安排自己周围的世界,使它以一种自己更喜欢的新的面貌
①弗洛伊德所说的诗人,实际上泛指一切艺术家。——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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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现出来吗?谁也不能否认,他们对这个新世界的态度是真诚的,他们对自己的游戏十分当真,舍得在这方面花费大量精力和注入自己最真挚的感情。因此,真正与游戏相对立或相反的东西,并不是“认真地做事”
,而是“现实”。当然,尽管儿童在感情上对这个游戏世界十分专注,但仍然能把它与现实世界很好地区别开来。只不过他想象中的种种物体和景致都是从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世界中借用而来的。儿童游戏与现实的这一联系,也正是它同“白日梦”的重要区别。
诗人所做的事情与儿童在游戏中所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他创造的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但又把它当作真实世界对待。
这就是说,他向这个世界注入了大量的真实感情,但又能严格地把它同现实世界区别开来。从人类使用的语言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儿童游戏同诗人创造的世界之间的相似。例如,人类语言总是把某些包含着种种真实的或可触的事物并能使它们得以再现的想象性创造物称之为“游戏”
(英文中这个词还是戏剧、表演和假扮等意思)
,把呈示这个想象世界的人称为“表演者”或“演员”。但是,这一诗的想象世界的非现实性,却产生出重大的文学效果——许多事物,如果它们在现实中发生,根本就不会使人感到愉悦,然而一旦出现在作品中,就令人十分愉快;许多情感,在现实中是痛苦的,但对那些观看和倾听文学作品的人来说,这一切均变成了愉快的源泉。
有关现实与游戏之间的区别,我们还有另一种看法。当儿童已经长大成人,而且很长时间不再做游戏之后,在他几十年来只同现实打交道仅从事于理解现实生活的活动之后,也许有一天,他会突然进入这样一种境界,在这里,游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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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之间的区别又一次消失了。成年人会记得,他当初做儿童游戏时,是何等的认真和虔诚。他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极想抛掉生活之重担,去寻求一种愉快的幽默感的愿望。
人一旦长大,就不再做游戏,但这是否等于他会放弃从游戏中获得的那种快乐呢?任何一个稍微懂得一点人的内心生活的人都知道,人一旦尝受到某种快乐,就很难让他放弃对这种快乐的追求。事实上,我们从未放弃过什么,我们所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用一种东西换取另一种东西。表面上,我们似乎放弃了一件东西,实际上,我们是在努力获取这件东西的“代用物”。因此,当人长大成人不再做游戏时,他们只不过是放弃了游戏同真实事物原来的那种联系。换言之,他只不过是创造出一种虚幻的世界来代替原先的游戏。他所创造的是一种空中楼阁或我们称之为“白日梦”的东西。我坚信,人类中绝大多数都在制造自己的白日梦,只要他不死,这种活动就要继续下去,这样一件事实,已被人们忽视许久了,对它的重要性当然也就不可能作出正确的估计。
比起儿童的游戏来,人的这种幻觉更不易观察到。
的确,儿童游戏是一个人做的,即使同别的孩子一起做,在所有参加游戏的孩子的头脑中也必定有一个专为游戏目的而设的共同秘密的王国,但儿童无论如何也不会向成年人隐瞒这些秘密,虽然成年人对其根本就不感兴趣。但做白日梦的成年人就不同了,他总是对这些梦感到羞耻,总是把它隐瞒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他珍爱它们,把它们当作自己最隐秘的宝藏。
一般说来,他宁愿把自己做的错事告诉别人,也不愿意向别人宣示自己的白日梦。正因为此,他或许以为,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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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幻象,而不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这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白日梦是游戏的继续。由于这两种活动后面的动机不同,儿童游戏中的具体行为也就同成人的白日梦不同。
儿童的游戏是由儿童所具有的特殊愿望所决定的——儿童实际上只有一个愿望,这就是快快长大,使自己变成成人。
在游戏中,他们总是以成人姿态出现,把他知道的成人的生活模仿得维妙维肖。在这种时候,他当然没有必要去掩盖自己的愿望。成年人就不同了,一方面,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迷恋于游戏或沉溺于白日梦,而应该努力在现实世界中争取成功;另一方面,对于导致他做白日梦的许多愿望,他又必须尽量藏匿起来。他对自己的许多幻想总是感到羞耻,视之为孩子气的东西,所以总是加以抑制。
人们也许会问,如果白日梦被如此秘密地掩盖起来,我们又何以会了解人类有这样一种创造幻想的倾向呢?我们知道,当今世界上出现了这样一类人,那代表着“必然性”的严峻女神(而不是上帝)向他们提出了这样的任务:将自己遭受的痛苦和欢乐原原本本地诉说出来。这些人就是精神病患者。为了让医生用心理疗法医治自己的病,他们除了向医生讲述别的事情外,还要披露自己的种种幻想。这也许是我们获知上述秘密的最好源泉。长期的治疗经验告诉我们,这些病人向医生披露的事情,是决不可能从一个健康人那儿听到的。
那么白日梦究竟有哪些特征?首先可以肯定,幸福的人从来不去幻想,幻想是从那些愿望未得到满足的人心中生出去的。换言之,未满足的愿望是造成幻想的推动力,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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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的幻想,都意味着某个愿望的实现。或意味着对某种令人不满意的现实的改进。
这些作为推动力的愿望各各不一,随着幻想者的性别、性格和环境的不同而不同。但它们明显地分为两大类,一种是促使梦幻者做升官梦的野心欲,另一种是性欲。年轻女子的幻想大都是由性欲促成的。她们的野心欲一般都包含在性的追求中了。年轻男子则不然,造成他们幻想的不只有性欲,还有野心欲和利己欲。但是,对于上述两种倾向来说,我们主要不是想强调它们之间的区别,而是强调它们之间的一致。正如我们总会在许多教堂圣坛画的一个角落看到一个雷神形象一样(见日耳曼神话)
,在绝大多数白日梦中,也总有一个女人隐藏在梦中的某个角落。梦幻者的一切英勇事迹几乎都是为她而作,在他胜利时,又总是跪在她的脚下,把赢来的一切胜利果实悉数向她呈献。从这儿我们真正地看到人们隐藏自己幻觉的强大动机。一个有良好教养的女子,其性欲愈小,也就愈受赞赏;而对一个年轻男子来说,他必须学会抑制自己在备受溺爱的儿童时代养成的过度自爱(自重)心,方可以在这个由无数同他自己有着同样追求的人组成的社会上立足。
我们决不可以为,由这种幻觉冲动生成的各种幻象、空中楼阁、白日梦,都是一成不变的或不可以改变的。
相反,它们同实际生活印象总是保持一致的。换言之,它们会随着生活本身的改变而改变。每一种深刻的新印象都为他们打上了一个标志着具体时间的邮戳。总起来说,幻象同时间(或时代)的关系是极为重要的。一般说来,在某个时刻,同一个幻象总是在三个时期徘徊——这三个时期代表着我们的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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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首先,我们心中的幻想活动可能同某些现在的印象联系着,由目前发生的某些有力量唤起某种强烈欲望的事件引发;紧接着,这种幻想又会溜回到记忆中的某种早期经验(一般是幼儿时代发生的、使这种愿望得以实现的经验)
;最后,它又会为自己制造出某种有可能在未来发生的事件,这种事件依然代表着该愿望的实现。这就是所谓的白日梦或幻想,它既包含着目前直接引发它的事件,又包含着某些过去的记忆,这样一来,过去、现在和未来,就以“愿望”为主线,被串联在一起了。
仅举一个普通例子,就可以对我的问题作出生动说明。
设想有一个贫穷的孤儿,拿着一封推荐信去见一位雇主。他走在路上时,很可能会陷入一个与他眼前的境遇相对应的白日梦,这个白日梦的具体内容有可能是这样的:他一到那里就受到了录用,雇主对他也极为满意。不久之后,他便成为这个雇主的得力助手,而且很快被雇主那美妙无双的女儿相中,于是便与她结了婚,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他以后又继续辅助岳父干事业,由开始时的助手变成了岳父事业的继承人。
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这个梦幻者便重新获得了他幸福的童年时代曾经有过的东西:他的安全而温暖的家,他的慈爱的双亲,以及初次使之动心的对象等。通过这样一个例子,我们清晰地看到,一个人的愿望是如何利用眼前发生的某种事件,通过过去的经验模式,为自己设想出一个光辉的未来的。
关于这种幻想或白日梦,我们还有更多的东西要说,但目前只能作出简单说明,以点到为是。这就是:如果这种幻想过于丰富和过于强大,就必然会导致神经分裂或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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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幻想乃是我们目前治疗的病人病情初发的症兆。而这种现象就属于病理学研究的宽广领域了。
另一个不能越过的问题是幻想同梦的关系。通过对梦的解释以后,我们都知道,夜梦同上述幻想其实是一回事。我们使用的语言,以它那无可比拟的智慧,很早之前就把幻想中创造的虚幻物称之为“白日梦”
,从而道出了梦的本质。尽管如此,梦的含义依然不为普通人所知,这究竟是为什么?
原因就在于夜间活跃于我们心中的是那些我们平时耻于披露的愿望。这些愿望,我们开始时是尽量设法藏匿,久而久之便被压抑到无意识之中(所以不再被我们意识到)。当然,这样一些被压抑的愿望及其各种变种并没有消失,然而只有在完全伪装的情况下,才能在意识中呈现出来,当科学研究成功地把这些愿望从他们在梦中的变形体中分辨出来时,就不难发现,夜梦同样是欲望的实现。
对于白日梦,我们暂时说到这里。现在我们再谈一谈诗人。我们能否把一个想象力很强的作家当作一个在大白天作梦的人,把诗人创造的作品等同于白日梦呢?我认为,它们之间是有许多明显区别的,诗人以及以往的史诗作者和悲剧作者,他们所取的材料都是“现成物”
,这同那些似乎以本能创造自己材料的创造者是大不相同的。让我们先谈后者。在正式讨论之前,我想提请读者注意,我在这种对比中选择的作家,均不是那些得到批评家高度称赞的人。他们大都是那些不那么自负和清高的传奇作家、小说家和传记家,但他们均拥有广泛的男女读者。这类作者所创作的作品有一个极为明显的特征,每一个读者也都能从中觉察到,这些作品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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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一个引人注目的英雄。
作者总是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来赢得读者对这个英雄的同情和尊敬,而且总是使他受到特殊的保护。如果在第一章结束时,这个英雄因受重伤而血流不止,以至失去知觉,我们准得会在第二章开始时发现,他受到了细心周到的照料,健康也逐渐得到恢复。如果第一卷结束时,书中英雄在海上遇到风暴,他所乘的船触礁碎裂,第二卷开始时,他必定是在千钧一发时得到拯救。如果不是这样,整个故事便无法继续下去。我们总是怀着一种安全感随同主人公渡过千难万险,这同一个真实的英雄跳入水中救出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或是一个冒着枪林弹雨去炸毁敌人碉堡的英雄所怀有的安全感是一样的。对于英雄所怀有的这种安全感,一个优秀的读者曾用这样一句话加以表达,即:“我永远不会出事”
,然而在我看来,英雄怀有这样一种“刀枪不入”的感觉,说到底还是“自我陛下”的暴露。一切白日梦和一切小说和故事中的英雄,都是这个“自我陛下”的变种。
在这样一些以“自我”为中心的故事中,还有其他一些特征,揭示出同样的关系。例如,在这些故事中,总有一个美貌的女子与其中的英雄相爱。这种情节当然不是在描写现实。
谁都知道,这种情节乃是每一个白日梦的基本组成部分。
我们还注意到,故事中涉及到的所有人,尽管他们在现实世界中有各种不同的特征和喜好,在故事中都一律被划入“好人”和“坏人”两大阵营。凡是与故事中“英雄”
(英雄也是自我)站在一起的,都是好人;凡是反对这个“英雄”的,都是敌人或竞争者。
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许多想象力很强的作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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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弗洛伊德文集
远超出了最初的那种天真的白日梦的范围和水平,但我仍然坚持这样一种猜测,即:即使那些走的最远的白日梦变种,也可以通过一系列连续不断的转换,还原为白日梦原型。在这方面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就连许多所谓的心理小说,也仅仅包含着一个人物(同样也是一个英雄)
,只不过是一个通过对其内心的描写而揭示的人物。作者“钻进”这个人物的心灵内部,并以他的眼光从外部观看别的人。一般说来,这种心理小说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它表现了现代作家的一种倾向,即通过对自我的观察,将自我分裂成无数个细小的“组成成分”
,并通过这种方式,将英雄自身心理生活中各种对立和冲突的倾向“人格化”(即每一个人物只代表他的一种心理倾向)。另外,还有一种可以称之为“超越中心”(或中心之外)的小说,这种小说看起来与“白日梦”有着明显的不同。
在这种小说中,那作为主人公的人物,看上去极不主动。他就像一个过路人那样,对别人的行动和痛苦总是“静视旁观”。左拉写的许多小说大都属于这一种。我需要在此指出,对非作家和对那些在许多方面都不正常的人所作的心理分析表明,他们的白日梦都有相类似的变态表现。这就是说,在这些白日梦中,“自我”都满足于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如果说我们所作的上述比较(即富有想象力的作家同白日梦者的比较、诗作品同白日梦的比较)
有任何价值的话,这种价值就在于它与各种实际情况相符。让我们首先以刚才提出的观点,去对照幻想(白日梦)同贯串于整个幻想的“愿望”之间的关系,用幻想所涉及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三段时间,来检验作家们的作品,然后再用这种检验所得的证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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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与文明。诗人与白日梦341
研究一下作家本人的生活同他的作品之间的关系。
迄今为止,人们还不知道用什么基本观念来看待这种关系,很多人把这种关系看得过于简单。种种对幻觉(白日梦)的研究使我们想到,事情有可能是这样的:某些给作家印象深刻的真实经验激起了自己早期经验的回忆(一般是童年时代的经历)
,随之便唤起了他的某种愿望,这种愿望又只能通过创造一种作品才得以实现。因此,从他的作品中我们既能分辨出某些最近发生的事件,又能看出回忆起来的童年的经验。
请不要对这种创造过程的复杂性感到吃惊。
我个人认为,上述概括与真实发生的事情相比,还要粗略得多。因此,它还只能作为人们追索真实创作过程的一次初次尝试。我自己所作的许多尝试使我坚信,这样一种研究创造性想象的方式一定会结出丰硕之果。你们知道,我一直都在强调作家对其童年生活的回忆。这看起来似乎有点奇怪。但请你们不要忘记我的这种说法所依据的假设,那就是:想象力创造的东西,也同白日梦一样,乃是儿童游戏的继续和代替。
我们切不可忘记另一类创造性作品,即那种不是以本能创造出来,而是对现成的材料作重新加工之后生成的作品。
在这种作品中,作家同样保持着某种程度的独立,这种独立表现在对材料的选择和对所选择材料的大量改变上。这些现成的材料大都取自于一个民族的神话、传奇和童话的宝库中。
它们实则是整个民族心理的创造物,目前对它们的研究还远远不够。但从很多迹象中可以看出,神话这类东西,很可能是由整个民族的愿望(一个年轻民族的那古老的梦)所生成的幻象或幻象的变种(或它的经过变形之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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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弗洛伊德文集
有人或许说,虽然本文的题目中首先提到作家和诗人,但它谈论作家或诗人要比谈论幻觉(白日梦)少得多。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我觉得这样做是会得到谅解的,因为目前我们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实在少得可怜。我所能做的(目前)只能通过对幻觉(白日梦)的研究找出几点暗示性线索和提出几个有意思的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均超出心理学领域而涉及到文学材料的选择。至于与作家有关的其他一些问题,我们根本就没有涉及:作家以他们的作品在读者中唤起种种感情是通过什么手段达到的。但我至少可以向人们指出,从有关“白日梦”的讨论到讨论作家的想象性作品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这二者之间还是彼此相通的。
我以上曾经说过,“白日梦”
的作者总是把他的幻觉隐瞒起来,不让别人知道,因为他觉得这些幻觉都是一些下流的事情。现在我可以肯定,即使他把自己的幻觉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从这种“披露”中获得任何愉快的感受。因为这样一些幻觉常常使人反感、厌恶,至少提不起我们的兴趣。但一个具有文学天赋的作家就不同了,当他向我们呈示自己的“游戏”或向我们“披露”他的“白日梦”时,我们会经验到各种不同的快感。至于作家究竟怎样制造出这种效果,至今还是一个最为隐蔽的秘密。诗或艺术的本质,就在于它用某种技巧征服了人们的厌倦感情。而这种厌倦感情又与每个个体同其他人之间的“障碍”有关。对于克服这种障碍的技巧,据我猜测至少有两种。一种是作家通过变换和伪装等手法将“白日梦”中所具有的“以自我为核心”的特征变弱,使人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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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接受。另一种是他向我们呈示自己的幻想的同时,又提供我们形式的或审美的愉悦,使我们获得快乐和满足。这种快乐的增加,又会进一步将我们内心深处的更大的快乐释放出来。
所以我们一般称之为“刺激性的钓饵”
,作为一个术语,它又被称为“前期快乐”。我个人认为,我们从所有艺术家的作品中所获得的审美快乐,都是这类“前期快乐”。文学欣赏的实质就在于使我们内心的紧张得到放松和释放。造成这种效果的绝大部分原因,也许是因为作家将我们置于这样一个境地,我们能够欣赏自己的白日梦,同时又不感到为难和羞耻。到此为止,我们的讨论眼看就要进入一种更加奇特、有趣和复杂的研究领域,但是我们又不得不在这里停下(至少在目前是这样)
,作为我们眼前讨论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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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
滕守尧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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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与文明。无意识741
心理分析告诉我们,“压抑”
的本质不是取消或废弃本能的“观念性呈现”
,而是迫使它不能进入意识,或者说,不使它成为“意识的”
(或自觉的)。这样一来,这种概念就只能停留在无意识中,不能被“意识”所理解。但我们已有充分可信的证据证明,即使它是无意识的,却仍然在起作用,最终甚至会影响到“意识”
,任何一种被“压抑”的东西都是无意识的,但我们现在还不能肯定,无意识的全部内容是由被压抑的东西构成的。无意识的范围也许要广泛得多,被压抑的东西仅是无意识的一个组成部分。
那么我们究竟怎样才能达到对“无意识”
的清晰认识?
就目前来说,我们所知道的无意识,仅仅是那些能够经过变形和转化而变成“意识”的那一部分。实际上,这样一种转化在精神分析实践中已成为司空见惯的东西。为了使这种转化得以实现,被分析者必须克服某些阻力,就像他们早些时候为了把问题压抑到无意识中,而采取的那种把它们从意识中排除掉的方式一样。
一、对“无意识”概念的辩护
很多人对我们的辩护持批评态度,认为我们提出的人心中存在着一个“无意识”系统的假设,纯属无稽之谈,更不能把这种假设作为科学研究的前提或出发点。
对这些批判,我们必须作出针锋相对的回答,这就是,我们的这种认为存在着“无意识”领域的假说是必要的和合法的,因为我们拥有各方面的证据以证实它的存在。说它是必要的,是因为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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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1弗洛伊德文集
关于“意识”的资料还极不完善,不管是健康人还是心理病患者,他们有些心理活动是无法用“意识”活动解释的,既然从意识领域中找不到有关它们的任何证据,我们就只能把它们归于“无意识”领域。这些活动不仅包括健康人的“动作转移”
活动和梦,还包括心理病人的种种反常的病态表现。
某些为我们熟知的日常经验有时会引导我们突然产生某种令我们自己也感到吃惊的“观念”
,对它的来源,我们竟一无所知;还有些心理活动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效果,使我们感到大惑不解。因此假如我们紧紧抱住原来的想法不放,认为我们心中任何一个独立的心理活动都可以被意识觉察到,上述现象就无法解释了。如果把它们归于意识的活动,意识活动便成为一种互不联系(如因果关系)的和丝毫见不出智慧的活动。
反过来,如果我们将我们推断出的无意识活动稍加修改,它们就很可能进入一种可以加以证明的联系中,人们希望推导出它们的意义和联系,这是一种完全合理的动机,因为它可以使我们突破直接经验的局限。但除此之外,我们还假定有一个无意识领域存在着。这种假设看来有助于我们建立起一种可导致极大成功的实际方法,这种方法将使我们有能力对意识活动的过程行使有益的影响。与此同时,它又可以反过来成为我们证明无意识存在的不可争论的证据。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那种认为凡是内心发生的一切均可以被意识到的看法,是站不住脚的,也是一种想当然的和自以为是的看法。
为了证明这种无意识心理状态的存在,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断言,在某个特定时刻,意识活动所包含的内容是极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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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与文明。无意识941
在大多数情况下,大部分自觉性认识都长期“潜伏”着,换言之,都是无意识的,不为我们的意识把握和理解。只要想一想我们拥有多少潜在的记忆,对无意识存在的假设就更加坚信不移了。有人或许反对说,这样一些潜在的记忆,不应该再被当作心理活动,因为它们只是一些可以继续从中榨取出某些心理产品的肉体残余。
对此我们可以作出下面的反驳,潜在的记忆根本就不是肉体的残余,而是与之恰好相反的心理活动的痕迹。然而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这就是“我们自己一定要弄清楚,人们之所以提出以上反对意见,完全是由于他们错误地把意识活动同心理活动等同起来(当然,人们并没有明确地说出来,而是把它看作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与上述等同,要么被当成逻辑推导的”预期理由“
(一种逻辑错误,把未经证明的判断作为证明论题的证据)用来论证“心理活动一定就是意识活动”
;要么就是一种习惯性说法,被作为一个专用术语使用。如果是后者,那就没有必要再去反驳,因为它像许多习惯性说法一样,其错误是明摆着的。
剩下来的唯一问题是,这样一种说法是已经被证明有用,因而我们应当接受过来。
对此,我们可以作出明确的回答,这种把意识和心理等同的习惯性做法毫无实际用处(或好处)。
它破坏了一切心理的连续性,使我们陷入了不可解脱的“心理物理平行主义”的困境。它还很容易遭到人们的非议,说它在没有任何可靠根据的情况下,过高地估计了意识所起的作用;最后,它只能迫使我们从心理研究领域中退出来,连一个可以作为这种损失之补偿的地方都不能找到。
看起来,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即这种其存在不容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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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弗洛伊德文集
潜在的心理活动,究竟是一种无意识的心理状态,还是一种无意识的机体状态)
,我们只能打一场笔墨官司了。
为了以理服人,我们最好先摆出关于这种状态的一些最易于肯定的性质。一方面,我们对它的物理分析学出现之前,某些零星的催眠试验(尤其是催眠之后的种种迹象和暗示)就已经令人信服地证明了无意识心理的存在和它的活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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