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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谋出轨 》林笛儿

_5 林笛儿(现代)
  “男人秋季进补的药膳大全。。。。。。”
  左修然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再用力地睁开,毫无形像地把嘴张成半圆,“你。。。。。。”
  陶涛脸胀得象烤熟的虾子,连耳朵都红通能的,死的心都有了,低下眼帘,探过身,“啪”地一下把电源给拨了,屏幕一片漆黑。
  “走开,走开,我要做事啦!”
  “你。。。。。。干吗看那些?”左修然可怜的脑袋都有点无法正常工作了。这个傻丫头脑子没毛病吧!
  “我点错网页了。”陶涛鼓起勇气抬起头。
  “你点错的频率挺高的。”左修然眼中很深很深的地方似乎有两簇橙黄的火苗在隐隐跳动。
  “我。。。。。。好奇不犯法吧?”这人就不能装作没看到,干吗一直揪着不放,陶涛气鼓鼓地瞪着他。
  “这事和法律是无关,但是这个。。。。。。。”左修然咂咂嘴,“你的思想严重有问题,我和你讲,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你可以好奇男人与女人有哪些不同,我知道国外一些网站有这方面的视频。。。。。。”
  “你们在讲什么?”龙啸拿着一张纸从外面走了进来,诧异地看着两人。
  “我在给她讲。。。。。。。唔。。。。。。”
  陶涛突地伸手捂住了左修然的嘴巴,扭过身冲龙啸呵呵一笑,“我。。。。。。那个培训材料写得不太好,左老师正帮我指正呢!是不是,左老师?”
  她转过身冲左修然又是挤眼又是呶嘴,见他歪着头,一脸严肃,嘴可怜巴巴地嘟起。
  许久,左修然才一挑眉,慢悠悠地把她的手从嘴边拿开,“撒娇也没用,错了就是错了,别指望蒙混过关。”
  “是,是!”她咬着唇,连连答应。
  “材料写得很差吗?”龙啸走过来探身一看,屏幕黑着,呃?
  “我不小心关了电源,材料没存档,一会。。。。。。一会我再重写。。。。。。”陶涛急得额头都冒汗了。怪不得别人讲不能撒谎,一个谎必须要用一百句话来圆。
  “陶涛,因为你平时工作稳重、细心,我才特地调你来做左老师的助手,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材料及时存档这种小事都做不了吗?”龙啸的吴侬软语训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我下次会注意的。”陶涛低下头,绞着十指。
  “下次,下次,你还敢说,幸好这是材料,还能重新来写,如果是设计图纸,那种灵感稍纵即逝,你一不小心给删了,那怎么办呢?”龙啸音量越提越高,还嫌不带劲,边讲边拍着桌子。
  重新再设计呗,不然去死呀,陶涛心里面直嘀咕。
  “咳。。。。。。龙部长,你找我有事?”左修然肩膀微颤,眼睛里都是闪亮的笑意。
  “呵,左老师,这是总公司发来的传真,是设备的清单,你看看。”龙啸换上一张笑脸,把手中的纸递给左修然。
  “嗯,麻烦龙部长了。”左修然接过,放到办公桌上,扭头对陶涛说,“不要太紧张,你上次给我看时,我有把材料复制了一份。”
  “还不快谢谢左老师。唉!”龙啸一脸羞愧,好像自己管教无方
  陶涛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从牙缝中间挤了一句,“谢谢!”
  她和左修然从车间刚转回来,左修然趴在桌上看图纸,她悄悄上网浏览网页,手机响了,一看是“一头猪”,她捂着手机跑到外面去接,正说着,眼睛一转,突地看到左修然站起身走向她的办公桌,晃晃鼠票,欠下身,她急得差点没晕过去。
  这人真在国外呆过那么长时间吗,不是讲外国人都很懂尊重他人的隐私,他怎么可以那样随便呢?
  “不客气。”左修然笑得虚怀若谷。
  龙啸又与左修然寒喧了几句,走了。
  “这次又要怎么感谢我?”左修然微微俯首,在她耳边低语。那音量低低的,语气慵懒,气息温温的,尽数喷在她的颈边,如同无数片羽毛刷过,轻痒难耐。
  陶涛不由得一僵,“感谢?感谢你让我被训?”
  “如果我实话实说,龙部长的下属上班时间关心男人的难言之隐,我担心他会羞愤得去跳海。”
  “哦!”陶涛脸皱成一团,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闭嘴,越过他,想坐回座位去。
  “我们的话题还没聊完呢?”左修然拉住她。
  “你到底还要讲什么?”陶涛不耐烦地看着他。
  他慢慢扳过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轻叹一声,“中国的教育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失败。陶小姐,其实呢,男人没你想像得那么脆弱,不然也不会被冠之为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正常情况下,不需要药物或药膳的帮忙,男人都可以带给自己女伴销魂极致的快乐,而且不止一次,所以你的担心很多余。”
  他侧着脸,眼睛里深深浅浅的戏谑,如流光缓慢地移动。
  陶涛恨不得地上裂条缝让她钻进去得了,羞窘得胸口起伏得都可以看到衣服的波动,“不正常的情况下呢?”她口气羞恼地问道。
  谁知左修然一言不发,只是将头理低了下头,嗅了嗅鼻子,“除非嫁给一老头,或者。。。。。。”
  她心中蓦地莫名地一怔,僵着身子定定地立着。
  “或者那个女人长得奇丑无比,或者那个女人的欲望比较特别,或者那个男人比较正统,刚好心里面装着另一个女人。”
  忽然之间,就象《哈利波特》中的摄魂怪从天而降,气温陡地降到冰点,所有的快乐都象从身体内蒸发,手足冰冷,脸苍白如纸。
  “陶涛?”左修然感觉掌下的肩膀在颤抖,站直了身,惊住了。
  她狠狠吸了口气,半天才说话,“说这些真的很无聊、很恶心。。。。。。你是汽车专家,又不是生理专家。”
  “我不是专家,但我经验丰富呀,我至少有过一打以上的女朋友,很特别的那种,你有过什么?”他耸耸肩,笑得很邪气。“笨丫头,连香水都不用,怎么吸引男人呀,都没和男人牵手过吧?这样子,心跳有没加快?”
  他捉住她哆嗦个不停的双手。
  陶涛两颊莫名一热,仿佛血液突然倒流,耳边嗡嗡作响,“牵过又怎样,没牵过又怎样?这算什么资本,有什么好炫耀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你凭什么用你的标准来对我指手划脚?”
  左修然扬扬眉,陶涛说完,眼眶里竟然涌满了泪珠,但她奋力瞪大眼,不肯让泪流下来。
  “我的话讲重了?”他探究地看着她,口气和缓。傻丫头心脏好脆弱哦!
  “我该去做事了。”陶涛不再理他,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攥得更紧,低低笑起来,漆黑如墨的眼底显得异常深远,仿佛能把人都吸进去。“我没有备课,讲得不太好,要求不要太高么,笑一个。”
  陶涛说不出来的心烦,应付地咧了下嘴。
  “中午我请你好吃的。”左修然看她神情仍萎萎的,松开了手。
  “不要了,我今天肠胃不太好。”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不想不动。
  “别扫兴呀,难得我这么大方,不要皱眉,那我请技术部的所有人吃饭,你作陪,可以吗?”
  她甩甩手,越过他。
  “你要是不去,他们会真的以为我们关系很差,对你以后在公司的形像很不利,。去洗手间补个妆,眼睛红红的象兔子,害我有罪恶感。”
  她无奈地被他推出门去。站着洗手间的镜子前,心酸酸的,她缓缓闭上眼,想起昨晚华烨纠结痛楚的表情。
  华烨是因为心里面装着许沐歌,才无法和她过夫妻生活?
  结婚半年来,他们之间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那时许沐歌在法国,是别人的妻子,华烨的心死了。当她恢复自由之身,回到他身边,他死去的部分又再次绽放出新的生命。
  他的身体真的好诚实。
  她又是苦涩地笑,然后泪象掉了线的珠子,怎么擦也擦不完。
  好不容易稳定情绪,补了妆,但遮挡不住哭过的痕迹,她叹了口气。
  左修然悄悄打量了她几眼,撇了下嘴,失笑摇头,傻丫头原来是有底限的,有些玩笑不可以随意开。
  两人一同去技术部,陶涛看到自己原来的办公桌后面坐了一个人,愣住了。
  是曾琪,一身修身的职业套装,勾勒出玲珑的曲线,美目朝两人瞟了瞟,最后落到左修然身上,挑衅地倾倾嘴角。
  左修然轻忽地回以一笑,“中午一块去吃日本料理,我请客。”
  飞飞噘起嘴,酸溜溜地说道:“左老师是特地请别人,我们跟着沾光的吧!”
  曾琪伸出手,欣赏着自己刚做的美甲,似笑非笑,“我真幸运,第一天上班就有人请,我不介意沾别人光的。现在就走吗?”她妖娆地一扭身子,风情万种地走向左修然。
  靠近时,她对着他嫣然一笑,“有时,不得不相信缘份一说,左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左修然含笑,“缘份,确实妙不可言呀!”
  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并肩向电梯走去。
  陶涛自觉地退后几步,等飞飞出来。
  “简直没天理,我们进公司,又是笔试,又是面试、审查,还要从小妹做起,她为什么一来就进技术部,还是学服装设计的。”飞飞嘀咕个不息。
  陶涛压低了声音,“你和人家争什么,腾跃公司都是人家的。她能做事就很不错,坐在家拿钱也在情理之中。”
  “她能做什么,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是冲着左老师来的。”飞飞真的好郁闷,“你看看她讲话那趾高气扬的样,好讨厌。”
  陶涛笑笑。
  餐厅就在公司的斜对面,中午时间客人不太多,左修然点了个大餐厅,一张张小方桌排成长列,光洁的木地板上铺着丝绒垫子,糊着纸的拉门边挂着几幅画有日本艺妓的水墨画,音乐声似有似无。
  曾琪点了生鱼片和海胆,陶涛要了寿司,下午还要上班,男人们只点了一瓶清酒和几份八爪鱼、拉面。
  左修然才来腾跃几天,和技术部的人开过两次会,同事们知道他看似随和,实际是个厉害角色,吃饭时难免有些拘谨。
  飞习平时喳喳呼呼的,今天不知怎么特别的沉默,整桌中,说话的人只有左修然和曾琪。两人座位又挨得近,不时头挨着头耳语,说什么,曾琪都笑得娇俏可人。
  陶涛坐在他的对面,安静地吃着面前的东西。
  曾琪说她不爱吃拉面和寿司,只爱吃生鱼片和海胆。她用一张纸巾轻轻拭掉嘴上的唇彩,就开始埋头苦战生鱼片,一片,两片,三片,吃海胆时抿嘴一吸,便吸得干干净净,又蘸极重口的荞茉酱油。
  左修然在淡淡的光线下斜睨着她,她的唇彩没有擦干净,和橙色的三文鱼片在一起分外鲜艳。
  他抬眼再看陶涛,清秀的容颜淡如远山,睫毛还湿湿的,小心翼翼地夹着一块寿司,专心致志地嚼着。
  他不觉一乐,女人与女人,从吃相上就可以辨出性格的不同。
  “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他抿了口清酒,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视线状似无意地扫了扫曾琪。
  其他人边吃边看向他。
  “说爱吃生鱼片的人一般欲望都很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尤其是女人。”
  室内戛地静得出奇。
  曾琪噙着一片生鱼片,一半在嘴里,一半在嘴外。
  陶涛慢慢抬起头,突然呛咳了一下,“噗”地一声,嘴中的米米粒粒对准他的脸喷了过去。
  
第十九章,缝隙
  左修然英俊明朗的面容上,眨眼间成了一块调色板。
  在座的人都呆若木鸡。时间和空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连呼吸都是细若游丝般,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左修然到没有任何变化,坐姿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从容。仿佛这些饭粒是喷在别人的脸上似的。
  “我。。。。。。给你擦。”陶涛最先回过神来,语气有些不通畅,抓了一把纸巾探身递给他。
  曾琪已经把手边的毛巾放在左修然的掌心,娇俏地闭了下闭眼,把生鱼片吞咽下去,“寿司的味道怎样?”
  “挺新鲜。”左修然笑眯了眼,优雅地把脸抹了一下。
  “这边还有一粒。”曾琪侧过身,从他的腮边捏下一粒米,举到他面前,他用毛巾拭了拭她的指尖,两人对视而笑。
  陶涛矮下身子,纸巾在掌心揉成一团。
  “那个关于生鱼片的报道你是在哪看到的,我也想看看,真有那种功能吗?”曾琪美目象夏日荷时上跳动的水珠,流光溢彩,令人怦然心动。
  “你信?”左修然把另一盘装有生鱼片的盘子挪到曾琪面前。
  “左老师讲的话,我都视为真理。”
  左修然淡淡一笑,后来再没见动筷子。
  众人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匆忙把面前的食物吃完。陶涛就喝了几口水润嗓子,飞飞一直在旁边用胳膊肘儿撞她,朝曾琪那边挤眉弄眼。
  陶涛视若不见。
  吃完饭,曾琪俨然和左修然成了多年不见的好友,友好地共同去吧台结账,蹭吃蹭喝的人不好先走,站在门口等着。
  “你怎么回事,到给人家创造了机会?左老师那就是个冷笑话,你激动什么?”飞飞低声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陶涛叹气,左修然不会以为她是欲望很特别的那种人吧!
  在技术部门前和飞飞分了手,左修然没有回办公室,曾琪拉住他,说有些技术上的事想向他请教,并要他介绍几本专业书来恶补,不想被别人讲自己是空降兵。
  陶涛撇撇嘴,冷笑。
  在办公室里把这几天的公文按门别类的整理了下,车间主任送来新生产线车间电路改造的图纸和书面材料,她看了看,放在左修然桌上。曾智华打来一个电话找左修然,她说左老师在技术部,曾智华破例多问了一句,她回答左老师在辅导新来的职员。
  “真的吗?”曾智华激动的声音震得陶涛耳膜都痛了。
  电话刚搁下,又响起,很温婉柔和的女声,“修然在吗?”
  陶涛感觉这声音好象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低头悄悄察看了下来电显示,是总公司所在的都城的区域号。
  “你稍等,我去喊他。”
  “不了,他回来后你让他回给我就好了,我要出门,让他打我手机,我是他妈妈。”
  “左太太你好。”陶涛忙招呼。
  妇子低声轻笑,“我先生姓茅,修然随我姓。你是修然的助手吗?”
  陶涛脸一红,“是的,茅太太。”
  茅太太随意又聊了几句,便挂上电话了。
  陶涛心想道:左修然的妈妈到象是一大家闺秀,谈吐优雅,态度亲切,左修然乍就没遗传一点点呢,到哪都是孔雀开屏,一定没少让他妈妈操心。
  左修然一脸愉悦地从外面进来,对视上她的目光,眼神一冷。
  “你妈妈让你回下她的手机。”陶涛站起身说。
  左修然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原地转了一圈,刚好站在她面前,“你没有其他的向我讲吗?”
  陶涛轻咬了下唇,“我明天送你一瓶洗面奶。”
  “哈,这样就能弥补你喷了我一脸口水吗?陶涛,我到真是有点怕你了,你简直就象是事故多发地端,无论我车技多好,总不能避免出事。”
  “我以后离你远点好了。其实要不是我喷了你一脸,曾小姐那时根本下不了台,得罪了曾小姐,就是得罪曾总,现在多好呀,你和曾小姐冰消瓦解。。。。。。”她看到他越来越冷峻的面容,声音不知觉放小了。
  他慢慢俯下身,静静看着她,仿佛在审视,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在吃醋?”
  她连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噗地笑出声,又喷他一脸。
  “很冷,很有趣。”她学他耸耸肩,坐回椅中,低头做自己的事。
  左修然拧着眉,琢磨不透地看着她。
  傍晚,华烨从事务所出发时给陶涛打了电话,陶涛再没心事做事,把包包早早收拾好,就盯着钟点等着了。
  华烨来公司接她的次数很少,有一次给飞飞碰到,问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酷的男友,她笑着说那是我老公。
  飞飞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下班时间一到,陶涛恨不得脚下踩着风火轮飞出去,第一个就冲进了电梯,左修然讶然地挑了挑眉梢。一出大门,就看到华烨的车停在对面,她跑过去,拉开门坐上去,双手一伸,“老公,我好饿,好吃的呢?”
  华烨眉头微皱,从后座拎了个纸袋递过她,然后发动了车。
  “谢谢老公。”她探身吻了下他的脸腮,忙不迭地打开纸袋,原麦面包、无糖奶茶。
  她捧着纸袋,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冷了。
  “怎么不吃?”下班时分,路上的车很多,华烨专注地看着前方,耳朵听着旁边的人突然安静得异样。
  “面包还暖着,是刚出炉的吗?”她把脸转过去,幽幽地看着窗户慢慢亮起的盏盏路灯。
  “嗯。快趁热吃呀!”
  “好!”她撕开一片面片,塞进嘴中,用力地咀嚼,再努力地咽下。
  她嗜糖,连季萌茵都知道,她也不止一次对他说过。他还问她怕不怕胖,她说不怕。去西点店,总爱甜甜圈、红豆馅的车轮饼,不然就买很腻人的黑森林。奶茶要喝香芋或木瓜的,特意会关照小妹多加点糖。
  经艺告诉她,许沐歌为了舞台形像,吃什么都清淡,而糖更是碰都不碰,华烨宠她,恋爱几年也跟着把饮食习惯给改变了。
  这面包,这奶茶,必然是许沐歌喜欢的,华烨不是刻意气她,这就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行为。
  原麦面包咽下去的感觉苦涩如黄连。
  她默默地嚼了几口,便搁下了,实在没办法再多吃一点。
  “想去哪家商场?”华烨记往她要买内衣的事,他认为没必要,可不想她扫心。昨晚,总觉愧对于她。
  “有点累,不想去了。”双手并拢放在膝盖上,指尖泛白。他们之间的问题已不是一件情趣内衣能解决了。
  “今天在公司很忙?”
  “嗯,走了好多路,写了材料,哦,我在网上看了会《三国演义》。”
  “新版还是老版?”他听小皱说高希希重拍了《三国演义》,里面帅哥很多,但台词某些地方很雷人。
  “老版。曹操和关羽的戏,关羽带着刘备的两位妇人流亡,被曹操收留,待之为贵宾,吃同桌,睡同床,恨不得捧出心来给关羽看,希望能把他留在身边。”
  “身在曹营心在汉,关羽是忠义之士,不会为他打动的。”
  “曹操真的是一个很豁达宽容的人,他知道关羽日后会与他为敌,但他惜才,还是把关羽送走了。我能理解他那种无奈而又凄凉的心情,看得见结果,却不想去改变。如果关羽有一点点的松懈,你说他会放关羽吗?”
  “当然不会。”前方红灯,华烨停下车,扭过头来。“曹孟德是见缝就能插针的人,心计极深,真的是碰上关羽这种义士,不然谁能不为他动摇呢?”
  陶涛点头,“关羽值得他去争取,不到最后都不要轻言放弃。”
  “你想修改历史?”华烨微微一笑。
  “不是。”陶涛深呼吸,俏皮地一笑,“天气冷了,有点想去美食府吃火锅,汤咕咕地冒着,室内热气腾腾,如果外面在下雨或下雪,那感觉就更好了。”
  绿灯亮起,车向前开去。华烨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和前方,喉结不自然地蠕动了几下,“小涛,这个周六休息吧!”
  “休息呀!”她感觉他的语调有点古怪,侧过身子看他。
  “朋友聚会,一块去吧!”
  “还在彩虹酒吧!”那帮朋友聚会,有时是开车去山里疯玩,有时是去海风,大部分是呆在彩虹酒吧喝喝酒、打打牌。
  “不是,是。。。。。。在许沐歌的公寓里,她刚搬家,大家一起去道贺。”
  陶涛呆住,心凉得透透的。是的,许沐歌仍是他们的朋友,庆祝乔迁是应该的,怎么能漏了华烨呢?
  华烨和她一直保持联系吧!
  车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一辆一辆地快速闪过,她的思绪也跟着快速运转。
  “很久没回家看妈妈了,我答应她周六回去的。”她说道。
  “我给妈妈打个电话,我们周日过去。客户送了我几瓶伏特加,我正好带给爸爸。”
  她闭了闭眼睛,“华烨,我不想去。”
  他怔了怔,淡淡地哦了一声,车内的气氛立刻就变僵了。
  “我。。。。。。也不愿意你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坦荡地看着他。
  “为什么?”他这是明知故问,可他还是问了,心情莫名地烦躁起来,“吱”的一声,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紧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我不愿意你见到她。我不是很豁达的人,你说过让我帮助你来遗忘从前的事,我在拽着你向前,你却一再回头找寻过去的痕迹,我怎么能不介意?这个比喻虽然很不恰当,可是我仍想说,人的抵抗力是有限的,为了不让自己被毒品诱惑,那么就要远离毒品。”她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华烨的脸一直看着前方,侧脸很冷漠,脸部线条好像绷得很紧,双手在方向盘上握成了拳。“陶涛,你已经不是孩子,讲话要用大脑。”
  “我很清醒,很理智。”她心一阵强烈的抽痛,抬起头。
  “有些话我不想一再重复。彼时非此时,我们已经是夫妻,你还有什么好去介意?沐歌只是一个朋友,一帮朋友聚在一起吃个饭,我都没这个自由了吗?”
  他的语调比数九寒天的冰还要冷。
  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许多情绪胶着在一起,很疲惫,很无助,很戚然,“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是我的自由。也许是我多虑了。”
  许多话已经泛滥到嘴边,可是她不能说,说出去的后果是伤害他也伤害了自己。
  “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谨守一个做丈夫应有的原则和分寸,不需要别人耳提面命,但我也不会纵容我的妻子无中生有、无理取闹。”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头还是没回,只呼吸急促了些。
  车内的气氛太压抑了,让她感到喘不过气来,她低头解开安全带,手滑向开关。
  “你要干什么?”他愤怒地转过身来。
  “我想下去走走,逛逛夜市。”她低下眼帘,把车门打开,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她深深吸了一口。
  “陶涛!”华烨严厉地看着她的背影。他们没吵过架,最重的一次赌气就是她出车祸没打通他的手机,大清早把门在他面前摔上。“不要太任性。”
  “偶尔任性一次天又不会掉下来。”她关上车门,顺着人流,走向斑马线。
  她不用扭头,知道他没有追上来,他当然不会追上来。他从来不会哄她,最多是等她自己默默消化,他所有的热情在从前已燃尽,到了她这里,只是一捧清冷的灰烬。
  一捧冷灰怎么会捂热?
  可是她攥得紧紧的,却不肯放弃。
  婚姻也要用许三多的勇气:不放弃、不抛弃!
  夜风带来海浪的涩冷,齿间有咸味回荡,她呼了口气,自嘲地笑笑。
  
第二十章,新闻
  湖泊是需要蒸发雨量或分流雨水来平衡容量的。
  陶涛突然好想戴着厚厚镜片的杜晶了,她也去了巴黎,学恐怖的生物工程。这时,真需要有一个人听自己的倾诉来减轻心头的痛疼。
  以前,她生气的时候爱拉着杜晶,把时间全耗在商场里,到处疯狂地刷陶江海给她办的副卡,把一个个营业员兴奋得眉开眼笑。杜晶象个忠诚的小侍女,屡屡把她要买的东西硬揪出来塞回营业员手里,然后笑嘻嘻地道歉:“别理她,她有病,购物强迫症。”她回身掐杜晶的脖子,杜晶一边躲一边说快走快走,那边有免费小吃。
  两人出商场时,手里抓着根冰淇淋,肚子里塞得满满的。沿着种满紫荆花的街心大道慢慢走,走到尽头,气就消了。
  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了一个多小时,腿都发麻,肚中的气有增无减。陶涛抬起头,注意到自己走在青台最繁华的时尚街上,两侧霓虹闪烁,十分热闹。
  华烨没有打来电话。
  她在路边的奶茶店买了一杯甜得发腻的蔗糖奶茶,又吃了一大块黑森林蛋糕。喜欢吃甜,但晚上也不会这样放纵自己的。她赌着气,大口大口地咽着点心,把奶茶喝得一滴不留。店中小妹看着她豪迈的吃相,羡慕得真叹。
  吃完出来,打着饱嗝,直奔一排光洁亮堂气势宏大的专卖店而去。
  消费绝对是缓解压力的灵丹妙药。
  买了几件新出来的冬装,一条限量版的围巾,在内衣店转了一圈,咧咧嘴,才不想便宜某个人的眼睛,脚一转出来了。
  对面一家男装店的橱窗里挂着一件淡蓝中隐隐带点粉的衬衫,一看质地就是上佳,走过去,发现价钱也是很不错的。华烨皮肤黑,稍微鲜亮的颜色通常都不能穿,衣柜里的衬衫不是黑就是白。他经常要出庭,一年四季都需要穿衬衫,陶涛觉着这件衬衫陶涛穿着一定很显年轻。
  她推开店门,营业员迎上来。她指着衬衫想买有没华烨穿的码,话到嘴边,她闭了闭眼,扭头就走。
  他太显年轻不是更招别人惦记吗?她可没有一点点的雷锋精神。
  手中提的纸袋多得腾不出手来打车,幸好等客的司机眼精,主动把车开到她身边,问她去哪时,她直接地说了“桂林路”。
  上了车,轻叹口气。
  多么恶俗,多么的没出息,女人吵了架,就只会往娘家跑。如果爸妈不在青台,难道她要打飞的回去。
  没什么和华烨生过气,这一生气真的很难平复。
  拎着大包小包下了车,用脚踢开院门,先看了看车库,陶江海的车不在,估计还没回家。客厅里亮着灯,有人在说话。陶江海在家政公司聘了个保姆,但这位阿姨事特多,动不动就请假。陶江海要换人,妈妈不肯,就在外打工的人有份工作不容易,有些事她自己可以做。
  “妈妈!”陶涛没有手敲门,直着嗓子在外面喊。
  开门的人是同学叶少宁,陶涛一愣,“你怎么在我家?”叶少宁已经混到乐静芬身边的特别助理,经常全国各地飞,两人很少碰到。
  “我不能来吗?”叶少宁朝她后面看了看,接过她手中的纸袋。
  陶涛走进屋,看到妈妈躺在沙发上,盖了一点小薄毯,脸色苍白。“妈,你怎么了?”她惊慌地跑过去。
  “和少宁妈妈打牌时感觉心口有点发闷,少宁刚好回来,就送我回家了。没事,老毛病,吃过药了,躺躺就好。少宁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陪着我等你爸爸回来。”陶妈妈说了几句话,已是喘得不行。
  陶涛蹲下身,“让你不要打牌你总不听,你是输不起又赢不起,保持心情平和才行,以后不准再打牌了。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很吓人吗?”
  陶妈妈笑了,“别把妈妈讲得那么差劲,我哪有那么在意钱,只是小娱乐,这毛病是气候湿冷、气压低造成的,和钱无关。少宁,小涛在,你就回家吧!”
  “嗯,阿姨,你好好休息。”叶少宁点点头。
  陶涛送他出去,陪着他出了院子,一直走到他的车旁边。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车呢?华烨呢?”
  陶涛眨眨眼,头低下,“他有事呢,车在保养。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我妈妈的心脏病真的让人害怕。”
  “不要瞎想,几十年不都平安无事过来了吗?”叶少宁深深地看着面前愁眉苦脸的陶涛,笑了笑。
  “我也不想乱想。你最近怎样?”
  “喂,有夫之妇关心一个单身男人不太好吧!”叶少宁捉狭地挤挤眼。
  陶涛也笑了,“这不是关心,只是寒喧,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暧昧的关系,别人听到,也不会往深处想的。”
  “只有你这笨笨的脑袋想得浮浅。”叶少宁摇摇头,打开车门,“快进去看阿姨吧,走喽!”
  陶涛一直目送他的车拐了弯,才进屋。给妈妈打水梳洗了下,铺了床,让妈妈半躺着。
  “爸爸呢?”
  陶妈妈闭着眼,“和客户吃饭吧,说晚点回来。我没事,你也早点回家。”
  “这不是我的家吗?”陶涛拉开被子,也上了床。
  陶妈妈睁开眼睛,打量了她几眼,笑了,“和华烨吵架了?”
  陶涛抿紧唇,搂着妈妈不说话,只是呼吸加重了些。
  “我一直以为华烨那孩子太过稳重,让人摸不透情绪。夫妻之间,吵吵架是好事。”妈妈摸着陶涛的长发,语气欣慰,“那给华烨打个电话,说你今天住家里。”
  “我不。”陶涛生气道,他不是一个电话也没打给她吗?
  陶妈妈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吵架归吵架,但要有个度。老公是你的仇人吗?让他担心、着急,你心里面安心?电视里不都演着,夫妻吵架时,可以离家出走,但去的地方不能远,而且不能是晚上,地点要显目,这样老公追出来时一眼就能看到。又不是躲仇人,躲得那么彻底。你不打我来打。”
  “妈,你干吗那样偏袒他,他有什么好?”陶涛坐直了身,气鼓鼓地大吼。
  “他好不好,你最清楚呀,不然干吗偏偏嫁给他呢!小涛呀,两个人在气头上,讲的话都会很重,不要往心里去。先低头的那个不丢人,又不是向别人低头,他是你老公。妈妈看人挺准,华烨这孩子自控能力很强,家教又好,永远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不幸福吗?”
  陶涛无声地叹息,默默地又躺回妈妈的身边。
  陶妈妈拿起手机,拨了个号,“华烨,在家呀,我有点不舒服,小涛爸爸不在家,我让小涛过来陪陪我。嗯嗯,她在这边,你不要过来,没什么大事,早点睡。”
  陶涛把身子翻了向里。
  “听听,他有多关心你,真是不知足。”陶妈妈笑,“不要对男人要求过高。”
  陶妈妈停了下,又继续说道:“小涛,你觉得你爸爸做老公合格吗?”
  “哦,他对妈妈挺好。”陶涛怔了怔,忙转过身,“妈妈,你别听别人瞎讲,爸爸在外做生意,有时要应酬,客户里什么人都有,可爸爸洁身自好。”
  陶妈妈笑,“我没有担心你爸爸会在外面养小情人或包二奶,其实那样反到不操心,花几个钱就能打发。她们除了年轻,哪一个能和我比,我给他生了一个宝贝女儿呀!”
  “别的女人就不会生?”陶涛感到妈妈的逻辑很奇怪。
  “会呀,也会生儿子也会生女儿,可是都不是你。你爸爸把你当作心肝宝贝,碰一指头都会心疼半天,不谈其他了。唉,小涛,其实你爸爸心里面装着一个女人。”陶妈妈重重叹了口气。
  陶涛有半天没回过神来。“怎。。。。。。怎么可能,妈妈是爸爸的青梅竹马,几十年都没离开过一天,他。。。。。。能装谁?”
  陶妈妈淡然一笑,“几十年的夫妻,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心呢?他是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也不可能和那个人怎样。可是他有时会独自坐在阳台上傻傻地笑,和那个人打电话时,语调都是不同的。别人都觉得他象个大老粗,但在那个人面前,他会硬装得很斯文,手脚笨拙,讲话还会结巴。”
  “妈妈。。。。。。”陶涛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个人是谁?”
  “这是爸妈之间的事,你不要过问。不要把男人逼得太紧,只要他顾家、疼老婆孩子,其他随他去吧!”
  陶妈妈说完,让陶涛把灯熄了。黑暗里,陶涛大大的眼睛一直睁着,她担心过爸爸在外面经不住诱惑,会和风月场上的女子有牵扯,从而伤了妈妈的心。她从没想过五十多岁的爸爸竟然能有这种纯纯的感情,而妈妈察觉了却不点破。
  这种现象算出轨吗?
  仿佛刚闭上眼,就听到手机的闹铃声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觉躺在自己原来的房间内,愣了好一会,才起身梳洗。
  出来时,看到陶江海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做早饭,听到脚步声,回来头来,“小美女,气色不错呀!快,快坐下,早饭马上就好,是你爱吃的南瓜煮面疙瘩。”
  “妈妈呢?”陶涛看看主卧室的门。
  陶江海竖起指头,“嘘!声音小点,妈妈夜里睡得不好,让她多睡会。”
  “你什么时候回家的?”陶涛在餐桌边坐下。
  陶江海端着碗放到她面前,疼爱地替她吹着碗上的热气,“我一点多回来的,你妈妈说你在家,我就想着给你做这个疙瘩汤,好吃吗?”
  陶涛看着爸爸,因睡眠不足,脸色有些浮肿,眼中血丝隐隐,却他的脸上却洋溢着愉悦的笑意,他是这么的爱妻子,疼女儿,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他用心的哪一块去装着另一个女人。
  今天是周五,办公室里一大早就飘荡着休闲的味道。
  陶涛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杯豆奶和两个奶黄包,左修然桌上则是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和一个精加工的三明治,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别以为这是公司的福利,你只不过是沾了左老师的光罢了。”飞飞拿着一叠资料从外面进来,嘴唇上白白的,显然刚喝过豆奶。
  陶涛撇了下嘴,把豆奶与奶黄包移到左修然的桌上,坐了下来。
  “你不吃吗?”
  “我今天早晨吃得很饱。”陶涛一笑,接过资料,“是什么?”
  “这个月各车间的机器检验报告,以前是你保管的,现在还放你这边吧!”飞飞神神秘秘朝外面看了下,压低音量,“昨晚曾总下来请左老师到家里吃饭,说谢谢他对曾琪的帮助,看出来了吧,曾总这是要招驸马了。看看。一夜过去,眼高于顶的曾小姐立刻就变成贤妻良母了,给左老师送爱心早餐,怕太露骨,所以连我们的一同买了。”
  “有的吃不是很好,你有什么意见?”
  飞飞翻了个白眼,“对牛谈琴,不和你说了。”
  陶涛笑着扮了个鬼脸。
  飞飞刚出去,左修然一身修身笔挺的西服,气宇轩昂地走进办公室,“疯了,你以为我是饭桶吗?”他指着桌上的早餐问陶涛。
  陶涛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淡然道:“你是桶还是锅,我不清楚,这是曾小姐的心意。”
  左修然侧过身,深究地拧了拧眉,喃喃自语:“这好象不是她的风格呀!没理由这么喜欢我吧!”
  陶涛摇头,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塞进抽屉中,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咖啡有点冷了,左修然喝了一口便推开了,手托着下巴,清了清嗓子,“咳。。。。。。咳。。。。。。今天周五吗?我是周一来青台的,都过去四天了,好快,明天周六,怎么打发呢?”
  他瞟了瞟陶涛,陶涛目光专注的凝视着屏幕,没有接话。
  “什么人呀,装聋作哑。”他嘀咕道。
  午休时,他和陶涛一同去技术部,他又问道:“今天是周几呀?”
  “周五啊!”龙啸接话。
  “明天周六,公司要不要加班什么的?”他说时,一直拿眼睛扫着陶涛。
  “我们公司很少加班,左老师可以好好地睡个懒觉。”飞飞笑着说。
  陶涛倚着办公桌,双眼幽幽地看着外面的走廊,象是已神游天外。
  下班前,左修然终于忍不住再次开了口,“陶涛,明天是周六吗?”
  陶涛眼神黯了黯,“大概是吧!”
  “你有没。。。。。。”
  “左老师,我先走了。”陶涛啪地关了电源,拿起包。
  左修然盯着她的背影,眼睛直眨,“这人是真的还是假的,和人约好的事,怎么提都不提?”难道是害羞?
  华烨一天都没来电话,陶涛也没打过去,下了班不逛街了,直接回桂林路的娘家。
  陶江海今天早早回来陪老婆,陶妈妈脸色好转了些,一家三口出去吃的晚饭。陶江海夫妇看陶涛神情凝重,没有提华烨。
  吃完饭回家,陪妈妈看了会电视,陶涛把手机一关,上床睡了。原以为会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想到气过头,一沾枕就睡得很沉。只是凌晨被一个梦惊醒,叫着华烨的名字坐了起来,耳边听到从窗户外传来的海涛声,抱着枕头眼眶就红了。
  后来努力地重新入睡,眼睛再次睁开,已经九点了。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打开,手机叮叮咚咚叫了起来。
  陶涛一看,是左修然的号码。
  休息天也这么烦人,陶涛极不情愿地接通电话。
  “喂,我已经到了听海阁的大门口,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化妆,我很讨厌等人的。”
  “你。。。。。。在听海阁门口干吗?”
  左修然冒火道:“不是你说周六带我逛青台、吃小吃的吗?”
  陶涛一拍脑袋,她好象是这样说过,但那是在开玩笑呀!
  
第二十一章,迷茫
  华烨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一个人的生活了。
  不管是出差回家,还是应酬结束。夜幕降临,他把车停在楼下,从电梯出来,就会看到从门缝里漏出来的淡淡灯光。
  他在门外站一会,抬手敲门。
  “老公!”陶涛好象几百年没见到他似的,夸张地张开手臂,如一枚流弹似的扑进他的怀里,有时身上还扎着围裙。围裙上水渍点点,她也不问不顾。
  “衣服都蹭脏了。”他责怪道。
  她仰起头,理直气壮地回道:“脏了我会洗呀。”说完,象树袋熊似的又攀上他的肩,软软的唇飞快地碰了碰他微凉的嘴角,嘴里嚷着,“天啦,锅沸了,沸了。。。。。。”慌慌张张地扭头往厨房冲去。
  每次,他都轻叹摇头。
  周五下班很早,象往常一样出了电梯,很习惯地敲门,半天没有动静,华烨皱了皱眉,才想起陶涛住到娘家去了。
  门一开,一室的清冷。他怔忡了几秒,才换鞋开窗。
  深秋的树经过一个夏天的炎热,叶子有点烤焦的香,随着风扑鼻而来,很舒心。金色的夕阳从阳台照进来,纱窗上的花影被风一摇晃,变得更碎了。
  华烨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可是今天家里安静得让他感到不安。
  昨天陶涛从车里下来后,他想下去把她拉上车的,可是他忍住了,他不喜欢有一个捕风捉影的妻子。夫妻之间的忠诚是天经地义,不是每天挂在嘴边的。猜测、无理取闹,他觉得这是对他人格的羞辱。何况他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已经破例向她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不信任他,这让他感到愤怒和失望。
  一个人开车回家,以为她过一会就会回来。等到的是丈母娘的电话,他不会相信事情这么巧,必定是陶涛回家告状去了,心里头的怒火越烧越旺,敢情她还有理了?
  闷闷地洗了澡,喝了两口水就上了床。睡到半夜,胃疼得冷汗涔涔。找了两粒药就着冷茶喝下,才强行睡去。
  第二天,精神不济,早饭也没吃。在法院向法官申诉时,眼前金星直冒,他扶着桌上才稳住身子。不敢大意,中午认真地去吃了饭,喝了一大碗热汤,折腾的胃才好受些。
  陶江海打来电话,笑吟吟地让他晚上过去吃饭。他和陶江海之间从来没多少话说,除了礼节上的招呼。陶江海的生意,他从来不过问,他的工作,陶江海不见得会了解。
  平时,他也许就一口答应了。这次不行。他必须要让陶涛吸收教训,女子也是要有风度和气量,他的妻子不可以象市井妇人一样小鸡肚肠。
  他委婉地拒绝了陶江海,陶江海呵呵笑了两声,便挂了电话。
  这一天,他和陶涛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天色最终幽暗下来,客厅仿佛变成了一地清凉的水面,玻璃钢的桌子蓝莹莹的,淡黄色的沙发也变得蓝莹莹的。
  华烨默默转过身,去厨房给自己做饭。冰箱里到是塞得满满的食物,他对着冰箱愣了许久,最终只是从冷冻柜里拿出一句速冻水饺。把肚子填饱,就好了。
  速冻水饺会不会过了保质期,嚼在嘴里怪怪的,强行吃了几粒,他把碗往水池里一扔,进了书房。
  手机在响,泰华地产公司董事长乐静芬打来了。那是一个不让须眉的女强人,在地产业强悍得令男人都高山仰止。他结婚时要买房,她知道后,特意把听海阁里一套最好的景观房推荐给他,只收了成本价。这次许沐歌要租公寓,也是找的她。
  “华律师,明天一块吃个中饭吧?”乐静芬五十出头了,声音却还象小女人般甜美。“我的日程安排得太满,实在挤不出两个小时来和你说我的事,可这事又有些急,咱们就边吃饭边聊吧!我会把我的资产文件带过去,真是不好意思,你方便吗?”
  “方便的,乐董,我来请你吃饭。”
  “好啊。”乐静芬大方地应下了。
  收了线,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寂静使屋子显得很空。月光从窗子流进书房,照在壁墙上,多了一份孤寂和清冷。
  华烨没心思再看卷宗,熄了灯上床睡了,是客房那张床。
  乐静芬是个极讲究的人,她要华烨谈的事涉及到她的隐私,华烨把吃饭的地点定在幽兰会所,打电话过去,经理给他留了“立夏”厅。
  他在约好的时间前十分钟到的,刚拿起菜谱,乐静芬进来了,点好菜,服务员给两人倒了茶,识趣地掩上门。
  乐静芬笑得有几份讪然,“都半百的人了,还弄什么婚前协议,让别人会笑掉大牙呢!”
  他翻着她的资产证明,有股票、证券、存款还有房产证书,笑了笑,“不会,现在这些事都很正常。”
  “正常的是那些梅开二度的男人们,我。。。。。。这还是原汁原味,真是赶时髦了。其实我不想,可是车城坚持。”乐静芬端起茶杯,幽幽地叹了口气。
  华烨挑了挑眉,微笑地看着她。在当事人倾诉时,律师只要认真倾听就好,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
  “可能是前车之签吧,他担心我心里面有结,才这样要求的。不怕华律师笑话,我们在离婚前的关系如同仇敌一般,他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偷用我的印章,伙同财务科长,从泰华公司挪走上千万的资金,幸好发现得早,才没酿成大错。”
  “哦!”华烨点点头,发出一个语气词。
  “我看在女儿份上,没有向公安机关报案。他净身出户,和那个女人住到一起。”说到这儿,乐静芬保养适宜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两个人在国道边上开了家小面馆,车城下面,女人跑堂,在一起不到一年,两个人就分开了。女人是他的前女友,他一直遗憾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可是没想到真的在一起了,所谓的那些情呀爱的,没了优厚的物质衬托,比纸还薄。爱情都是无病呻吟的人想像出来的东西,象风一样,能过日子吗?”
  华烨扬扬眉毛,用惊讶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强人。在受了老公这样的薄情之后,她怎么还能接受他呢?
  乐静芬笑,看穿了他的疑惑,“车城经历了这一场,从里到外象换了个人。他原先开了多年几家国外品牌的四S店的,经验很丰富,后来店被我转手盘给人家了,他现在在人家店里做销售经理,业绩做得非常高。因为女儿我们经常要见见面。他向女儿求助,想复婚。我是最没办法女儿的,她人在国外,对我们是遥控指挥,如果我们不复婚,她就永远不回国了。我是被逼的。”
  “乐董是这么软弱的人吗?”华烨打趣道。
  乐静芬白皙的面容一红,“可能是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对许多事已经不太计较了吧!浪子回头金不换,不是吗?最重要的是,他帮我找回了迟灵瞳。”
  华烨知道迟灵瞳,天才设计师,听海阁、青台音乐厅,书香门第公寓、高尔夫球场的山顶别墅都是她的作品。她公公家就住陶江海隔壁,小叔子萧子桓的乐队在经艺的彩虹酒吧常年演出。
  “小迟是我命中的福星,虽然她现在不在青台,但只要是大项目,她都会帮忙。不管是为了女儿,还是为了小迟,我都要给车城一个机会。男人吗,以为得不到的都是好的,真的给他,才会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唉,不闯南墙不死心。所以男人真的犯了那颗心,由着他去,等他鼻青脸肿,他自然还会回来。喔,请进!”服务员在外面轻轻敲门,菜陆续端了上来。
  对于乐静芬的家事,华烨不好多作评论,只问了她有没别的要求,答应她周二草拟好协议书,发到她邮箱,没有别的意见,就出正式文件,然后两人签字。
  吃饭时,乐静芬是电话不断,她真的是个大忙人。一吃完出来,司机就在外面等着,她要去参加一个地产会议。
  华烨下午没安排,开着车在市区转了两圈,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书香门第小区。
  现在的地产商都很文化很艺术,兴建的小区名字一个比一个雅。因为紧挨着青台大学,这个小区就冠名为“书香门第”。小区里分公寓区和住宅区。这块地,政府拨了些资助款,地价比同档次的低,但只优先卖给青台的老师们。住宅的面积都不小,公寓的稍微小些,里面住的大部分是单身老师。
  许沐歌的公寓是十号楼的十八层A座。
  华烨已经来过一次了,哪里是停车区,电梯在哪边,他很清楚。在车里默默地抽了两枝烟,呆呆地坐了一个小时,脑子里空空的。沐歌约的是晚饭,他好象来得太早了。自嘲地一笑,发动车,正准备出去,迎面开来一辆出租车。
  车道有点窄,他把车往边上让了让,不经意地瞟了眼出租车。
  下车的人是许沐歌,吃力地从车里拎着两个大的购物袋,一只肩高一只肩低,缓慢地往电梯口拖去,走几步歇一下,长发随着风,凌乱地飞舞着。
  华烨闭了下眼,突地推开车门就跳下了车。
  “呃?烨!”许沐歌感觉购物袋一轻,回过头,看着华烨冷峻的面容,笑了。
  购物袋里装的是窗帘和一些小布艺,挺沉。“干吗不找人帮忙?”他蹙着眉头,不悦地问。
  许沐歌甩甩酸痛的手臂,额头上满是汗珠,气喘喘地笑着,“我没那么娇气,这些是小事,我一个人做得来。我刚去国外的时候,吃的苦比这多了,这不算什么。”
  他沉着脸,拎着两个购物袋直冲冲地走向电梯,心里面泛起一股心酸的情绪。
  从前的许沐歌,吃个虾都要他拨,水果不削就不吃,张弘总笑她是丫头出身公主命。
  走进屋,屋子打扫得很干净,许沐歌指点他把购物袋放在椅子上,忙不迭地把东西取出来,一件件地摆放着。
  “本来以为只要把行李带进来就好了,没想到家里要添许多东西。窗帘总得挂吧,虽然楼层高,但一个人住还是会害怕的,床上用品要买,我都上三趟街。还有,一会还得去买碗筷、杯子,不然经艺他们晚上过来,要用手抓饭吃了。不好意思,烨,家里现在连水都没有。”
  许沐歌抱着窗帘走进卧室,窗前叠了两张椅子,她把头发一甩,就往上爬。
  他在后面看出一身的冷汗,“我来。”他拉住她。
  “烨,没事的,我能行。”
  他冰着个脸,硬把窗帘拽了回去,“你去整理别的,挂好窗帘,我陪你去买碗具。”
  许沐歌没有动,站在一边扶着椅子,他挂好半片时,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他低下眼睛,看到她背过身,在拭泪。
  
第二十二章,约会(上)
  陶涛抓了件外套,就往外跑,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一路催着司机开快点。司机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优哉游哉地笑着,“小姐,今天好象是周六。”
  陶涛郁闷地朝着窗外翻了个白眼,太阳羞答答地躲在云层后,路边的树被风刮得点头哈腰,行人用围巾将包得象蒙面大盗。深秋了,气温一天天变冷,大雁南飞,百花凋零,在这种伤感萧索的休息日,不应该躺在床上与周公约会吗?
  她很体贴地向左修然暗示,她手机里存有飞飞的多种联系方式,座机、手机、邮箱,还有开心网偷菜的账号,只要飞飞在地球上,总能随时联系得上。如果他想要曾琪的,她也会想方设法给他弄到。她觉得她们接到他的邀请电话,一定会非常愉快地接受。而他有她们其中哪一个的陪伴,这个不算太晴朗的周六都会过得非常特别。
  “陶涛,如果你想赖账,直接说出来就好,我讨厌拐弯抹角的人。还有八分钟。”音色那样的润泽温和,语气却是阴冷冰寒。
  真是不懂,大好青年和一个有夫之妇度周末有什么意思,还是一个和老公正在闹别扭离家出走的有夫之妇。
  她欠左老师太多,唯左老师命令是从。
  车速如蜗牛漫步,陶涛叹气,“师傅,能再快点吗?”
  “如果罚款全部由你来负担,没问题。”司机耸下肩,跟着音乐节拍摇头晃脑。
  陶涛倚靠着后背,把外套的钮扣扣上,出门前,只是匆忙用冷水抹了下脸,爽肤水没涂,唇彩没上,早饭也没吃,掏出化妆镜看了看,披头散发犹如一女鬼。
  赶到听海阁,一共费时十六分钟,陶涛推开车门,迎向一脸愤怒的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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