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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谋出轨 》林笛儿

_20 林笛儿(现代)
  “烨,”许沐歌摇摇他的胳膊,“不准看别的女人,我会吃醋哦!”
  他收回视线,艰难地想挤出一点笑,却化作一声叹息。
  “他不是你老公吗?”杜晶不住地回头,终于按捺不住甩开陶涛的手,忿忿地问。
  “从前是,好不好?”
  “现在呢?”
  “现在我们离婚了。”
  杜晶呆住,“你……为什么不说?我以为你初一要陪老公,所以只敢约了叶少宁出来,看到你,我还窃喜你为友忘色。原来……”
  “你见色忘友,没给我机会说。”陶涛叹气,“现在可以进去看电影了吗?”
  “不,你怎么可以这样淡然?”杜晶激动地挥着手臂。
  “不然要怎样?抱着他的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不是,只是……告诉我,是他错,还是你错?如果是他错,我要去给你讨个公道。”
  “没有谁错,就是无缘。”
  杜晶打量着陶涛,许久,才开口道:“你和他交往时,我提醒你远离这种有过去的男人。”
  “你讲的是真理,可惜我后知后觉。”陶涛咬了咬唇,扭头进了放映厅。
  杜晶看到她抬起手按住心口,腰杆挺得笔直。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担心死了。”朴忠贤探过身子,压低声音,看看杜晶,“没事。忠贤,你那个座舒服,我们换下。”
  “不都一样吗?”朴忠贤嘀咕,但还是同意了,挪过去,与陶涛共坐一张沙发。
  叶少宁把奶茶端给杜晶,“还热着呢要不要喝点?”
  杜晶摇头,扯了下叶少宁的衣袖,暗示他往她这边靠靠,用只有他可以听到的音量问,“你知道陶涛离婚了吗?”
  叶少宁盯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回来好几天,都没陪她一下,怪不得她突然瘦得象个难民。”杜晶自责得直咬牙,“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婚?”
  “我不清楚,没有一点征兆,说离就离了。”
  “那你……就这样四平八稳地坐着?不要等我回法国后,再打越洋电话向我倾诉?”
  叶少宁苦笑,转脸看陶涛,她手托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屏幕,仿佛看得很专注。
  结尾音乐响起时,灯亮了,人群嘻嘻哈哈地往外走。朴忠贤越过叶少宁牵着杜晶的手,叶少宁与陶涛并排,后面的人推搡时,他抬起手臂护在她背后,礼貌地保持十厘米左右的距离不碰到她的后背。杜晶看着干瞪眼,扼腕长叹。叶少宁的背影看上去比朴忠贤瘦,短发细碎,后颈的线条干净柔和,永远都是温和而细腻的,有他在不会冷场,但也不会令人厌烦,对自己身边的人都有本能的保护欲,可就是热情不外露。
  快出放映厅时,朴忠贤突然象看到许久不见的熟人,惊喜地直挥手,扯着杜晶越过座位,往另一个过道跑去。
  “干吗?”他个子高,遮住杜晶的视线,她搞不清状况,急得直拍他的手。
  “我看见小音符了。”朴忠贤回过头说道。
  杜晶的睫毛往上抬的瞬间抖了抖,“不会吧!”朴忠贤的小妈名字好象和音乐有关,朴东成温柔地称她为他的“小音符”。朴忠贤与她岁数差不多大,有时也跟着后面称呼。
  “真的,真的!小音符!”朴忠贤把杜晶推到前面。
  杜晶揉揉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华烨和那位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不是惊喜的大美女。
  “你没认错人?”她用法语问朴忠贤。
  朴忠贤环住她的肩,对着许沐歌微微一笑,“嗨,小音符!”
  许沐歌身子摇晃了一下,脸色腾地一片雪白,嘴角不住地痉挛,“忠贤,你怎么会在这?”她也是用法语问的,说时,她惊恐地斜视着华烨。
  “我找了个青台媳妇,和她过来过年。嘿嘿,真是好巧,你也过来看电影?”朴忠贤耸耸肩,“新朋友?嗯,比我老爸帅多了也年……”他看看华烨。
  “忠贤,”许沐歌突地打断他,干干地笑着,“电影快开始了,我……要找座位去。以后我们再联系。”
  她拉着华烨像躲避瘟疫一样急匆匆往里走去。
  朴忠贤纳闷地挠挠头,“我还没介绍我媳妇呢!”一低头,杜晶冲他直瞪眼,他抱歉地笑笑,“我去向她要个电话号码,约个时间我再郑重地把你介绍给她。”
  “我才不要认识她。”杜晶下巴一昂,看到许沐歌紧张地回头瞟着他们,冷冷一笑,“你没发觉她根本就不想与你打招呼。”
  “为什么?我们是故人呀,她应该尽地主之谊!”
  “也许她不愿她的新朋友了解她的过去吧,你看你把她吓得都站不住。”
  “呃?我老爸有那么见不得人?你这话真伤人。”朴忠贤委屈地眨眨眼。
  杜晶叹气,担忧地扭过头,受伤的怕是另有其人。
  
第九十一章,小妈(下)
  陶涛没事人似的站着,叶少宁冰着个脸,不要说,刚才巧遇故人的小插曲,全落入两人眼底了。
  杜晶走过去抱住陶涛,“涛,我真不知说什么好,老天真是太恶作剧了,忠贤的小妈竟然是你前老公的现女友。”
  “什么?那是陶涛的前老公?”朴忠贤指着华烨,呆住了。
  “少大惊小怪,放下你的手。”杜晶踢了他一脚,“他们在朝这边看呢!”
  华烨蹙着眉,目光扫到站在叶少宁身边的陶涛,迅速掠过。许沐歌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点点头,与她一同坐下,把买的果茶和爆米花递给她。
  “没什么,她本来也是他的初恋。”陶涛浅浅一笑,拿出手机看时间,“快出去,我家里还有个客人在等我。”
  有什么好惊讶的?许沐歌做过别人的妻子还是情人,华烨都不会在意。爱情是盲目的,爱情是宽广的,爱她的年轻也爱她的苍老,索取她的现在与将来,必然也会接受她的过去。她沧桑的过去,说不定更加让他怜惜。
  爱就爱了,没有理由,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她是他的过去?”朴忠贤一头雾水,嘴里念念叨叨,“那我父亲是小妈的什么?”
  “是从前。”杜晶没好气地说。
  下了台阶,抬头看到天边的寒星,陶涛深吸一口气,才觉得窒息的感觉好了一点。她转身想与三人道别,朴忠贤直直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不要问,我对你小妈不算熟悉。”她温婉地笑着。
  “朴忠贤,你好象和你小妈感情挺好的。我问你,这么好,她为啥要和你老爸离婚?”杜晶来了火,口气很冲。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不便说。”
  “你很维护她呀!好,那你找她去。”外国人讲究尊重他人隐私,杜晶可不吃这一套。
  “晶晶,不是的……我只是很诧异。我以为小音符很爱我父亲,他们离婚时,小音符哭得很凶,请了许多人说情,包括我,想尽办法挽留我父亲,可是我父亲对她很绝情,解除她的演出合同,逼着她回国,所以我总觉着有点对不住她。可你们说那个男人是她的过去……”
  陶涛听得有些茫然,许沐歌不是为华烨回国的吗?
  “你也说过你父亲爱她爱得都疯了,为什么突然这样绝情?”
  “晶晶……”朴忠贤很为难。
  “忠贤,我就是不讲理,说真的我有些看你那位小妈不烦眼,因为她的现男友是陶涛的前老公。你要是爱我就老实交待,要是不爱,你就保证沉默,自己拦辆车去机场,或者投入你小妈的怀抱。”
  “晶晶,”朴忠贤苦着个脸,紧紧抓着杜晶的手,“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昨晚你爸爸让我喝那么烈的酒,我眼都没眨,就那样喝下去,你不知那酒有多难喝。”
  “呵呵,亲爱的,我也爱你。那你悄悄说,只有我们三人听着,不传给第四个人。”杜晶笑得鬼鬼的。
  朴忠贤无奈地叹了口气。
  四人一同钻进了叶少宁的车,朴忠贤闭了闭眼,又睁开,“我父亲也是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第一次见到小音符就惊为天人。他是个高傲的人,不谈对学生,就是对乐团里的乐手,也是极冷淡的。可是他对小音符出奇的好,他亲自指导她的练习,为她找名师,向乐团力荐她,给她演出的机会。好象没过多久,这事传到我母亲耳朵里,我母亲提醒他收敛一点。不曾想我父亲在情人节那天公然把红玫瑰送到了小音符的教室,也就在那天,他向我母亲提出离婚。只要母亲签字,他将放弃所有的财产。我母亲劝他冷静点,他说他很理智,考虑得很成熟。离婚之后,他立刻娶了小音符,两人去普罗旺斯度的蜜月。小音符顺利有了绿卡,也和巴黎交响乐团签下了演出合同。不久,小音符怀孕了。”
  “什么,她怀孕?”陶涛失声叫了出来。
  华烨说许沐歌二年前人工流产时,伤着了子宫,再也不能怀孕。所以他们相爱也不能在一起。
  “对!”朴忠贤点点头,“但不到二个月,突然流产了。父亲很难过,以为她演出太多,身体弱,便减少了部分演出,让她好好休息。再过不久,小音符再次怀孕,但还是流产了。父亲带小音符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是习惯性流产,就是再注意,也很难保证能坚持到足月,因为她先前人工流产时,伤着了子宫。我父亲很惊讶,问她为什么会做人工流产手术,她说那是一个错误的结果,孩子不能留。我父亲这人是完美主义者,他认为孩子是无辜的,堕胎很残酷,小音符再不是他心中纯洁的天使了,于是,要求离婚。这就是全部经过,我说完了。”
  朴忠贤摊开双手,看看众人。
  “涛,华烨好象是遗腹子。”杜晶问道。
  陶涛有些想笑,可是又有点替华烨感到可悲。如果他知道许沐歌说那个孩子是一个错误的结果,他不知是什么反应?
  也许没什么反应。许沐歌把他伤得那样深,他依然固执地站在回忆里等她。许沐歌会说在异乡漂泊,有些事是无奈之举,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她陪在他身边,不是吗?
  她不用不舍谁、同情谁,爱情的事,如同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都是别人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低下眼帘,平静无波。
  杜晶哦了一声,冲叶少宁挤挤眼。
  叶少定无声地叹息,先把杜晶与朴忠贤送回家,然后送陶涛到桂林路。路上,接了个电话,车里黑团团的,以为是左修然的,说是出来二小时,被杜晶扯着喝了咖啡、吃了火锅,又看了电影,怕是都七八个小时了,她没看号码,心虚地打开手机。
  “小涛,是我!”耳边响起许沐歌急促的喘气声。
  “喔,有事?”
  “忠贤还和你在一起吗?你们怎么认识的,有没聊什么?”
  优雅而又高贵的沐歌真是慌了,这样没礼貌的问题也问出了口。
  她恐慌什么呢?
  “小涛,你在不在听?”听不到回应,许沐歌更急了。
  “你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给我打电话的?”她轻笑。
  “小涛,你不要太过分。我真是低估你了,忠贤是你找来的吗?不过这不会对我和烨有什么影响,烨不会在意那些个事。我知道你恨烨回到我身边,你不能面对自己的失败,你想报复我。可你有没想过,当你和烨没有离婚时,作为前女友的我都有真诚祝福你们、处处替你们着想。你们离婚是因为你们之间有代沟,有差距,和别人没有关系。你有什么诡计尽情地耍吧,烨不会上当,因为他爱我。”
  “既然不会上当,那你害怕什么?”
  “陶涛,我告诉你,你永远都不会赢,因为你和烨之间没有回忆。你要是向烨说长道短,只会让烨觉得你更无知更无耻。”
  “我从来没说我是纯洁的天使。”
  许沐歌轻抽一口冷气,象是噎住了,很久都没声音,好一会,才听到她说,“陶涛,你别逼我……”
  “不会。晚安!”陶涛嘴角挂着一抹讽刺,收了线,发觉车已经停了。
  “叶少宁,谢谢你!”她推门下车,车门锁着,她回过头。
  叶少宁爱怜地凝视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小涛,那天我妈妈说的话你听见了,是不是?”
  她假装不懂,“哪天?”
  “我妈妈是我妈妈,我是我,在我眼中,你还是读高中时就能左右我视线的陶涛。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朴忠贤讲的那些,我虽然不很明白,但能拼凑个大概。小涛,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值得一再回望。我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只要你转过身来,你就能看到。”
  “我不会转身的,叶少宁,所以不要等。”她看着他,目光坚定。
  他落寞地自嘲,“我理解,你还是想去争取他!”
  “不是去争取谁。我爱过华烨,也嫁给了他,结果却是这样。争取过来,不过是又一次周而复始。我不愿说我不敢爱人,至少往后几年,我只想静静地陪着父母,不想碰感情方面的事。和你一起,很轻松自然,你一定会很疼我、呵护我,你能不介意我的付出,可我不能让你过我从前那样的日子,因为我心里还有太多痕迹和影子。叶少宁,我想幸福的婚姻应该是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不是单方的付出与享受。找一个你爱的和爱你的人,我会很羡慕也会真心祝福。再见!”
  她握着门把,轻轻一堆,下了车。
  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有两道目光跟着她的身影,她将手捂着嘴,湿热的泪哗哗地顺着脸颊滑下来。
  今天,她第一次强烈意识到离婚带给她的真实与残酷。华烨已与许沐歌出双入对,她也有人追求,他们再也不需要在意对方的感受,不必束缚自己的行为,不要检点自己的言语。
  屋子里一团漆黑,安静得很,估计爸妈都睡下了,左老师也早回去了,明天打电话赔礼道歉吧!她倚着大门,疲惫地闭了闭眼,等着心中一阵酸楚过去,才抬脚上楼。突然一边的客房门吱地一声开了,一个黑影从里冲出来,上前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捂着她欲出口的尖叫,厉声低问:“玩得开心吗?”
  
第九十二章,军令(上)
  陶涛吃了一惊,泪水挂在眼睫上,“唔……唔……”
  左老师没有走?
  才一恍惚,人已被拦腰抱起,“咚咚”地上了楼,房门是踢开的,一放下,人就被按在墙壁上,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只见他一双俊眸满含着怒火。
  她眨眨眼,两个人的脸凑得极近,呼吸的热气触到一块就袅袅散开了,她警惕地往后一缩。
  窗外可能是起风了,窗棂咯地响了一声,她下意识地转脸看过去,不想擦着了他的嘴唇,那温度使她往后一惊,她猛然向后仰去,后面是冰冷的墙壁,他的嘴唇顺势迎了上来,两人的嘴唇交接在一起,他的温暖,她的清凉,她不禁发出“啊”的一声,他的舌探进了她的口中,卷住了她的。他的呼吸中带着酒的味道,同时冲入她鼻腔的还有须后水的清淡气息。他一点点深入,火热地辗转厮磨,她本能地躲闪。可是他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头,丝毫不允许她躲避的意思。
  这不是如轻雾如羽毛的啄吻,它烫得惊人,带了惩罚,带了挑逗,还有情欲。
  “左老师……”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的身子,已是喘到不行。
  他终于移开她的嘴唇,仍然抱紧她,将她圈在自己的胸前,她能听到他心跳得和自己一样急促,“你疯了,这是干吗?”她声音沙哑地开了口,有些莫名的惶恐。
  “往恶处说,叫调戏、骚扰,文明地讲,叫玩暧昧,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恶狠狠地说,语气却温柔至极。
  她不害怕,元旦前夜她曾失态成那样,他都忍下了,左老师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他总在她无助时、痛苦时、失落时、孤单时转移她的视线,让她开心。
  他是生气了,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之吻。
  “对不起,让你等太久。”她仰起头,强自镇定,不敢用太大声,爸妈都在下面呢,可是这气氛诡异得让她脸红。
  “还有一点良心,但很没诚意,连个电话都没有,扔我陪着几个中老年妇女。哼!接送你的那个男人,你妈妈说是你的青梅竹马,以后不准与他独处,更不准因为他哭。”口气威严如同将军下达军令,违令者斩。
  “呃?”她呆了一下。
  “有我这么一个大帅哥,你还不知足?”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突地低头咬了下她的耳朵,她吃痛地叫出声,只觉脖子、耳畔一片酥麻。
  “左老师……”她身子发软,使不出力气推他,脑中热热的。
  她猜测过他不会真是为度个假来青台,大年初一到陶家也不仅仅是拜年,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往下想,他是百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左老师,对她能有什么?
  “你怎么还在我家?”她把脸偏向另一边,想站直身子,却象投怀送抱,贴他更紧。
  “帮你爸爸的家居广场写个店铺布置报告,酒又喝多了,开不了车,你爸妈留我住下。你有意见?”咬牙切齿,仿佛有无限的委屈和怨怼。
  “没,没……”她摇头,“左老师,那晚安!”这样亲密的姿势只会让她思维紊乱,她要休息,要安静。
  “陶涛,”他突然扳正她的头,让她的脸对着他的脸,“看清楚了,我是谁?”
  “左……老……师……”她结结巴巴。
  “回答正确。以后不准东张西望,不准三心二意,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就这样笔直地看着我,记住我是左老师,我叫左修然,什么出身什么头衔都不要去在意。做得到吗?”
  她被他严肃的语气震慑住了。
  “下次如果再和别的男人呆到现在才回来,就这样……”他猛地低头,在脖颈上咬了一口。
  她吃痛地瞪大眼,还没出声,他已松开她了,“早点上床休息,明早还有别的事。”
  “明天……”
  “想留我睡在这?我没意见,你呢?”他又靠了过来,很正经地问。
  “我有……你请走好!”
  门一关上,她整个人体力不支地瘫软在地上,这不是她家吗,为什么他那样横?这到底是怎么了?她的头真疼。
  她摇摇头,催眠自己不胡思乱想,先去睡觉是正经,一切留到明天再去面对。
  睡得不沉,但勉强合了个眼,没做梦,睁开眼睛时,感觉神智很清明。陶江海大笑的声音穿过楼梯、隔着门板传进来,陶涛嘟着个嘴,抓抓头发,起床下楼。
  陶江海已经换上了外出的衣服,腋窝里夹着包,站在大门口和左修然说着话,陶涛觉得他看向左修然的眼神有种朝圣者盲目的虔诚。
  左修然眼角微微瞄了下陶涛,嘴角轻扬,看上去好象睡得不错。
  “爸爸去哪?”陶涛坐在餐桌边,接过陶妈妈端过来的莲子粥。
  “和几个投资家居广场的老板碰碰头,昨天,修然给他好好地上了一节课,他急着要去显摆呢!”陶妈妈温柔地看了看陶江海,好象从前那点芥蒂随着跨年的鞭炮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陶涛撇嘴,妈妈把左老师的名字念得真顺溜。
  “吃好了把碗放水池里,回来再洗,我去换衣服。”陶妈妈解下围裙。
  “你也要出去?”
  “嗯,我们和修然一块出去。”
  “去哪?”陶涛直眨眼。
  “到那就知道了。”左修然送走陶江海,看着陶妈妈进了卧室,俯头轻轻吻了一下陶涛的鼻子。
  她含着一口粥,“左老师,你不要太过分。”她警告他,怎耐通红的脸颊绷不起一点力度。
  “过分的事我还没做呢!”他捏捏她的脸腮,挤挤眼,“今天穿漂亮点!”
  他站起身,恰好陶妈妈走出卧室,他说陶妈妈的外套略暗,配一条七彩的披巾会添点年味。
  陶涛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暗暗咬牙。
  陶妈妈这么兴奋,陶涛不能泼妈妈凉水,陪着妈妈上了左修然的车。路上,左修然和陶妈妈聊着麻经,她插不上嘴,只能沉默。
  奥的开上一个山坡,拐进了一个小区,不大,目测一下楼层最多不过六层,可楼与楼之间档距很宽,亭台楼阁,假山池塘,花草树木,一应俱有,站在亭子间,远远看去是蓝天碧海,这应该也是不输于听海阁的高档小区。
  
第九十三章,军令(下)
  下车时,左修然手中多了两个礼品盒。陶涛与妈妈随着他上了三楼,开门的人是欧阳医生。看见他们,并无意外之色,可能左修然预先通知过。很客气地把他们迎接进去,相互道过“新春快乐”,喝了杯茶,欧阳医生把陶妈妈领进里间,轻轻掩上门。
  “大过年的去医院,我怕阿姨嫌不吉利,就带她来这里,请欧阳叔叔帮着复检下。昨天我看阿姨只打了两圈麻将,嘴唇发紫,喘气声也很粗。”左修然扯了下陶涛的衣角,两个人走到阳台。天空中飘浮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天色有点昏暗,风把海浪掀得高高的。
  陶涛心里面一暖,“我以为手术很成功,这些都是恢复过程中的自然反应,没多想。左老师,谢谢你。”
  左修然冷哼一声,“一声谢谢就好了?”
  陶涛无力地低下眼帘。
  “我是个功利心很重的人,做任何事都有企图。”
  “知道了,你回北京时,我让爸爸送你一份大礼。”
  “行!”他耸耸肩,拿眼深深地瞅了她一下。
  里间的门开了,欧阳医生和陶妈妈走出来,两个人忙过去。
  “恢复得不坏,还是情绪波动大,人有点疲劳,一定要按时服药、休息。西药暂停一下,我开了点中药你吃吃看。虽然药效来得慢,但温和,能去根。”欧阳医生把药方递给陶涛,转过身拍拍左修然的肩,“又给你老爸下马威了?”
  “没有!”
  “没有?过年不呆家里,跑来青台干吗?”欧阳医生笑道。
  “给欧阳叔叔拜年呀!”
  “你才没这么好心的。我昨天和他通电话,他也说起你,直叹气。修然,以前的事,你爸爸也很无奈,你别总耿耿于怀。”
  “我哪敢!”左修然弯起嘴角,眼中却无笑意。
  从欧阳医生家告辞出来,左修然把陶妈妈先送回家,然后带着陶涛去医院抓药。陶涛走出医院,看到左修然倚着车仰着头看着天空出神。
  “看什么呐?”她走到他身边。
  他低下头,把她手中的药包扔进后座,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我们去哪儿走走?”
  一阵风卷起几张枯叶吹来,陶涛瑟缩地抱着双肩,皱皱眉,“这么冷,还是回家吧!”
  他一言不发,白了她一眼,把她推进车里。
  青台第三浴场的对面是座不高的山,树木参天,环境幽静,市政府将它建成一座免费开放的大公园,不用想就是情侣青睐的好地方,幸好是冬天,天气又不好,这里颇为静谧,走了几条小径,没看到第三个人。行走其中,因为有树木的遮挡,海风吹不进,倒不算冷。沿路的木椅上落了细碎的松针,有几只小鸟在林间啁啾而过。
  他掸尽了一张木椅,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铺在上面,拉着她坐下,轻叹道:“虽然有了车,可我还是喜欢走路;虽然坐在高级餐厅里很享受,但美味的还是家常小菜;虽然被簇拥的感觉很有成就感,可最开心的还是两个人独处。”
  他转过身,搂住了陶涛的肩头。
  陶涛深呼吸,偏头看向远处,戴着手套的手在膝盖上不自然地曲起,“左老师,我……”
  她觉得两个人需要好好地谈一下,可是从哪儿说起呢?
  “不要把你过去的经历当作资本,总挂在嘴边来炫耀。我知道你现在是单身就足够了。”他扬下眉毛,摘去她的手套,用微凉的唇吻她的指尖,“我把你带到这里,可不是想听这个。”
  她抽气,呼吸急促。
  他笑意加深,俊眸深邃,“想不想知道我给你买香皂的那个晚上,捂着你耳朵,说了什么?”
  她瞪大眼睛。
  他用指腹轻轻碰触着她颤抖的樱唇,“陶涛,你现在是有夫之妇,你深爱着你的丈夫,好,我会把我心内萌芽的东西掐去,尊重你的婚姻,与你保持距离。但是如果有一天,假如有那么一天,你恢复到自由身,那么你身边的那个位置,不准给别人,只能是我的。我四肢健全,有一份正当职业,年纪不大,你没理由拒绝,对不对?我接着又说道,因为某种原因,有些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一旦你看到什么、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什么,不准相信,一定要听我的解释,你做得到吗?你听了后,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向我点了点头。记得吗?”
  她只记得他说了好几个“我”“你”,其他的一个字都没听出来。
  “你怎么知道有一天我会离婚?”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她心乱如麻,脑中各种念头翻涌如同奔腾的海水。
  “我们呆一个办公室,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我能看不出吗?现在,我没有食言,我来了。陶涛,我们该开始一份正常的恋爱了。”
  陶涛一时窒住,如此迅猛直接的表达让她有退无可退的感觉。
  左老师不是叶少宁,会斯文而又礼貌地征求她的意见,他没有告知,就已经开始了。
  她低头看着握着她的那只修长的大手,指节清瘦,有点骨感,指甲修剪整齐,掌心干燥而又温暖,将她的手柔柔地包裹住。这种温暖很舒服,舒服得她想沉溺,想闭上眼,真的什么都不去看、不去想。
  但她想,左老师马上就要回北京,他不差女友,传说中还有一个未婚妻,他说的这些,只是心血来潮时的戏言。而且她也无意立即开始一份新的恋情,更不能与左老师玩一夜情。
  左老师只是特别的一个朋友。
  她抬起头,佯装轻快地笑道:“左老师你再这样欺负人,我爸大礼就没有啦。”
  左修然眸光一暗,“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不是玩笑,难道还要去当真?
  她困难似的挣扎般从木椅上站起身,背对着他,笑得没心没肺,“没有,事实上我感到很荣幸。”
  说完,抢先往汽车走去。
  文工团新春汇报演出在初六的下午,放在军区大礼堂,许沐歌表现平平,虽然没出现大的失误,但从下面稀稀落落的掌声能够感觉出来。谢幕时,她不慎踩着了裙摆,差点绊倒,回到后台,一张俏脸都扭曲了。
  张弘也坐在台下,在下一个节目开始前,他猫着腰跑到休息室,给华烨打电话。
  华烨站在阳台上,外面在下雨,不大,很密,是从早晨开始的。季萌茵却选择在今天回青台,他本想过去替她开窗户透透气,现在只能作罢。
  “沐歌心不在焉太明显了,是不是有啥事?”张弘问。
  “我不清楚。”华烨回道。其实在初一那天看电影,遇到杜晶的男朋友之后,她就有点失魂落魄。她对他说那个男人在法国读书时见过几次,谈不上熟悉。看电影时,她坐立不安,不住地四下张望,过一会就问他有没听到手机响。他的手机改成震动,有电话他能感觉到的。
  送她回家,她仍是一脸焦躁,他问她要不要紧。她笑着说,人在巨大的喜悦面前,难免有些患得患失,说完,紧紧抱住他的腰,送上一吻。
  这样的热情让他有些不太自如,眼皮跳了又跳。
  他只把她送到公寓楼下,没有上楼。
  “你怎么做人家男友的,也不关心关心?快打电话安慰下。”张弘责怪道。
  他屏息,心里有些不舒服,“我和沐歌并不算是……”
  “男女朋友”还没出口,张弘笑了,“还害羞呀!我们早知道了,你要不是为沐歌,干吗离婚?”
--------------------以下接书版第二十三章
他沉默不语,没给许沐歌打电话。她历来要强,这样的演出,最还别人假装不知道。
但晚上他还是约了她一块出来吃饭。菜上来时,邻桌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摇摇晃晃地跑过来突地抱着华烨的大腿,咧开没牙的嘴,冒出一声“趴……趴……”。华烨抱起孩子,笑着亲了下他粉嫩的脸蛋,“宝宝,认错人喽!”
宝宝妈妈脸羞得通红,慌忙过来抱走了孩子。华烨的视线追着孩子,许久都收不回来。
“看不出,你很喜欢孩子!”许沐歌搁下筷子,略有疲态。
他笑笑:“快吃吧,送你回去后,我得去看下妈妈,她现在该到家了。”
“烨,你别岔开。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孩子,我们可以有孩子的。”
他呆住。她能怀孕吗?
她神秘地一笑:“不是抱养,当然是我们俩的孩子。这个我以后再细细告诉你,代我向阿姨问好。我饱了!”
她站起身挽住他的胳膊,将身体的重量依附于他,他蹙着眉不住地看她。
“我向你保证,我说的是真的。”她举起手指。
“沐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先前那个子宫受伤难道有假?
许沐歌脸色微变:“烨,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陶涛和你胡说了什么?”
“这关小涛什么事?”他一愣。
许沐歌婉然一笑,暗暗松了口气:“我有什么事好瞒你的。如果想给你个惊喜,我可能会暂缓透露一下吧!”
华烨看着她遮掩不住的慌乱眼神,抿上了嘴唇。
两人走出酒店,撑起伞顺着街道往泊车处走出,夜色下的街道没有白天喧哗,冷雨迎面飘来,倍感清冷。
去军区大院的路上,小雨变成了小雪,还没落地就融化了。华烨下车抬起头,二楼的灯亮着,心中一暖。海南岛的阳光没有把季萌茵晒黑,她的皮肤反倒白得有些不正常,还轻微咳嗽着。
“温度悬殊太大,到了海南就感冒发热、嗓子跟着发炎,我没怎么出门。”行李箱堆在墙角,季萌茵没有力气收拾,倚在沙发上和华烨说话。
“有没想陶涛爸妈拜年?”
“打了个电话。”华烨坐在季萌茵身边,沉默了一会,说道:“沐歌让我代她问你好。”
季萌茵刚喝了一口牛奶,抬起眼,嘴角浮出一丝讥诮:“华烨,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你和她重新在一起了?”
华烨眉宇间罩上了一层阴影。
“我是个开明的母亲,不管是你的工作还是感情,我都不会插手。但如果你问我的看法,我个人非常不喜欢许沐歌,她太自私也太冷漠。但我不是你,你只要考虑成熟,就去做。”说罢,季萌茵静静将牛奶杯放在桌上。
话也没有说话,手插进口袋,起身走向阳台,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意志一向坚不可摧的他眼神中也有了深深倦意。
“这是小涛的吧?”季萌茵从房里出来,手中拿了件粉色的毛衣。
他走过去,接住,点点头。那天她上来收拾得匆忙,应该是落下的。
“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取吧,我看她好像很喜欢这件毛衣。”季萌茵把毛衣从他手中又拿了回来。
他是看过陶涛穿过几次,毛衣很修身,把她胸部的线条勾勒得非常美妙。她常穿这件毛衣在他面前摆poss,频频地送着飞吻,问他看上去是不是很性感。那种娇憨,异样的亲密,已过眼云烟,却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涌上心头作怪,让他不禁心戚戚。
“就明天吧,我正好也从海南带了件礼物给她。你帮我打下电话。”
他凄楚地自嘲:“她不一定愿意来。”
“你都没打,怎么就知道她不愿意?小涛可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离了婚又不是冤家对头,难道还老死不相往来?你不打,我来。”季萌茵声音一冷。
华烨拿出手机,叹了口气,季萌茵想小涛了吧!“妈,我现在就打。”他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这次,陶涛的电话没有关机,也不在通话中,很畅通,就是一直没人接听。听着一声接一声的铃声,心不知怎么,慌乱得怦怦直跳。
“喂,哪位?”在重播提示音响起前一秒,终于传来陶涛气喘喘的声音。
“是我,小涛。”手一顿,手机差点滑出掌心。
陶涛平缓了下呼吸,声音不高不低:“有事?”
“你有件毛衣丢在妈妈这边……”
“你快递给我。”他还没说话,陶涛抢先出声。
他提了口气,忙说道:“妈妈让你过来拿,她还有礼物给你。小涛,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就来打个照面应付一下,我不会在的,妈妈……身体不太好。”
陶涛沉默了一会,然后嗯了一声。
他合上手机,感觉掌心都是汗,才知自己刚刚居然很紧张。他失笑摇头。
陶涛顶着一头的湿法,想回浴室吹干,手机又响了,她不耐烦地回头,一看号码,直咬牙。真的有点焦头烂额了,左老师的玩笑开得越来越像真的。
从公园回来,他便礼貌地告辞回了公寓。还没等她舒口气,第二天他又出现在陶涛家别墅,是陶江海邀请的,有事咨询。他理所当然在陶家呆到晚上,她当然留在家做饭、泡茶、削水果,陪左老师去实地考察家居广场。没事咨询,他会过来监督陶妈妈有没好好吃药,不然就是让她做向导,带他去外面转悠。
左老师含情脉脉的眼神毫不掩饰,而且他对爸妈那种自然的关心、体贴,真的没办法忽视。时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陶江海大大咧咧,不往深处想。陶妈妈私下问她,左老师真的有女友?她无语。
过去五天了,她就像以前做他助手时一样,每天都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晚上回了公寓,左老师的电话就能把她的手机打到没电。那些话忽而缠绵,忽而深沉,忽而调侃,忽而揶揄,忽而挑逗,忽而威胁,让她又气又羞又恼。开车时,他总是一手温柔地揽住她的腰,一手扶方向盘。十字路口,红灯亮起,不管她怎么躲闪,他能吻得她接不上气。他会带她去高级餐厅享受一顿正宗的西餐,也会跟她站在路头小摊前,抓着一根鸡翅大嚼。他把车开到海边,放上一首慢歌,握着她的手,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海。下一刻,他疾驰到车流中,任她失声尖叫,然后再把车停在路边,搂着她轻柔地安抚。就算她冰着脸不理他,他也有办法哄得她重新展颜。
陶涛现在才知道左修然以前真的很算君子,因为等两人真成了恋人,他做的都是让她瞠目结舌、脸红耳赤的事。回想自己与华烨的恋爱,简直就是小儿科。左修然在她的面前打开了恋爱世界里另一扇匪夷所思的大门,但却令她惶惑,令她惊惧。好像她刚刚跌倒,没等站稳,他就拖着她往前疯狂地奔跑。感觉如同放在山石上的鸡蛋,被风吹得滚来滚去。可似乎,又无力反抗。左老师来势太猛,急风骤雨,一把矜持的小伞不起任何作用。
“干嘛?”她对他做用不着礼貌,口气很冲。
“刚刚和谁通电话了?”他他冷冷地质问。
“无可奉告。”
“是不是要我现在飞车过去,当面问个清楚?”
“随你的便。”
“好,五分钟后见。”今天下雨,她宅在房间里打游戏、看电影,没下楼,陶江海夫妇也没出门,他被困在陶家客厅里,对着楼梯叹息,一天都没见着她人。看着窗外,清月半挂,雨停了,拉她出来吃烧烤不错。
“别,”五分钟》从他的公寓开车到桂林路,不堵的话,通常都要二十分钟。但这人很会疯,难保做不出把青台的马路当F1车道使。“同学打电话拜年。”她编句话搪塞他。
“男同学?”有点失望,但语气却放柔了。
“哪个像你处处桃花开,女同学!”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别总揪着别人的从前斤斤计较,你为什么不谈谈我现在的表现?哼,小心眼。那通电话之前,有四十二分钟你干吗去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哦,是有一个未接来电。“洗澡洗头发。”她实话实说。
那边突然沉默了,然后她听到一声重重的喘气,接着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有着无法形容的魅惑,“现在穿着睡衣吗?什么颜色?”
她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这好像是两人第一次从暧昧跃近亲密,“左修然,你……疯了……”她想义正严词地怒斥,想凛冽地责骂,一出口却只蹦出这几个字。
“嗯,我已经疯到脑中描绘你只着薄薄的睡衣的样子,领口微敞,我看到你秀眉的脖颈,白皙中泛着粉红的肌肤,湿法、红唇……”
“啪”地一声,她挂上了电话,还嫌不够,又把电池从手机中取出,座机的话线拔掉,门上锁,窗帘拉严,可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怦怦”直跳,不知是羞躁还是惊恐,一抬手,脸颊滚烫。
真的真的疯了,他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公然调情,以为她是个随意的女人吗?可是如果恋爱中的人,在吻过、搂过之后,这些只不过是上了一级台阶。但他们在恋爱吗?
扶着床沿慢慢蹲下身,将脸捂在双手之中。再抬起头来时,眼中溢满了泪水。
她想起了与华烨的第一次。她以为他会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也会是唯一一个。早在离婚之前,他们夫妻间的亲密就已近乎冷淡成冰。如果不想人生孤单,不是左修然,也会有别的一个男人,将拥有她身体的全部,对她说脸红而跳的话,做儿童不宜的事。而华烨也会在许沐歌面前呈现他失控的那一面。
她紧紧闭上眼睛,阻止泪水再次往外奔涌的冲动。她告诉自己,当一切不能改变,只能勇敢面对现实。
第二十四章 温暖呼叫转移
作为长假最后一天,上班族们抓紧玩抓紧吃,街上人挤人,车也不好开。陶涛故意把手机关了,漫无目的逛了几小时的街,两条腿快失去知觉时,才找了家日本面馆,点了碗面,汤汤水水喝到碗底朝天。接着,进了家书屋,在里面翻了两个小时的时尚杂志,三点时,她走出书屋,在街角一家花店买了束花,看时间耗得差不多了,才打车去部队大院。
这个时间,午饭早过了,离晚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和季萌茵说几句话就能告辞。下了车,冲着站岗的小士兵微笑地颔首,把花捧捧好,上楼敲门。
季萌茵穿了件灰色的开衫,鼻梁上还架着眼镜,看到陶涛,笑了:“来啦,小涛!”
“妈妈,过年好!”陶涛有些窘,忙把花递给季萌茵。
“真漂亮。“季萌茵接过,让陶涛换鞋,把大衣挂衣架上,找了个敞口的水晶花瓶,把花插进去。
陶涛环顾下四周,闻到一丝药味,看季萌茵脸色是不好,不仅咬了咬唇。
季萌茵走进卧室,过了一会,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还有一个白色的瓶子。“盒子是给你的,瓶子是给你妈妈的,你爸爸没份。”
她愕然,抬起头,季萌茵笑意盈盈,“不是什么大礼物,南海特产,一条珍珠项链和一瓶珍珠粉。那个珍珠粉听说祛斑效果很好,你妈妈一定会喜欢的。”
季萌茵又给她看在海南的照片。都是风景照,没有几张里有季萌茵的身影。海南的海比青台更蓝更远,难怪称之为“天涯海角”。
“妈,”她把杯子放下,“我答应我妈妈要早点回去的。我该走了。”
“等下,小涛。”季萌茵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我把你喊过来,是想你了,还有我想向你郑重地道个歉。对不起,妈妈真的对不起你,小涛!”
上一次她过来拿行李,季萌茵说华烨是月亮,她是太阳,言下之意仍想尽力挽留。而今天这声对不起,陶涛明白,季萌茵已经知道华烨心有所属,复合无望所以这么抱歉。
“这和妈没有关系,不需要道歉。毛衣在哪?”她吸了口气,淡然地笑笑,站起身。
季萌茵眷恋地抚摸着陶涛的脸颊,眼中有泪光闪过。她执意要送陶涛到楼下,陶涛劝住了,外面太冷。站在楼下,陶涛允许自己最后再抬头看看季萌茵家的窗子。这一次,是真的说再见了。
“陶涛,你在这儿干什么?”经艺和许沐歌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
经艺瘦到脱形,真的就是皮包骨,但那双怒气冲冲的眼睛还很是有神。许沐歌一张脸如同白纸,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定定地盯着她,手中提前两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说话呀,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这儿有你朋友,还是有你亲戚?”经艺推了陶涛一下。
陶涛没有说话,她不擅口舌之争,也不屑于与眼前这两个人争执。华烨那帮朋友的思维模式和常人是不同的。何况又有什么可说,能说的?倒是有点感叹她们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想必是笃定了华烨的爱,才能这样肆无忌惮。
她视若无睹,越过她们,径直向前。经艺大概被她这种见如空气的态度惹火了,冲到她面前,轻蔑一笑:“怎么,心虚了?其实你不说,我们也有数。想不到你还会走迂回路线,缠不住华烨,找季阿姨哭诉来了?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厚的。”
陶涛有些忍耐不住,讥诮地翘起嘴角:“你的想象力还真不是一般的丰富,不过,我想你是有切身体验,才会下这番结论。但是拜托,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喜欢和人家的男朋友或老公有牵扯的。谈到缠,在你们面前,当然要甘拜下风。”
经艺脸色有些泛白,陶涛虽然没有点明,但她自己心知肚明。萧子桓的绝情,是她心里面不能碰触的痛。一想到他,就是撕心裂肺的疼。陶涛语带讥诮,她怎么能不抓狂?手在空中飕飕舞过,掴向了陶涛。陶涛没有防备,脸颊一阵火热。
“经艺,你干吗?”不懂内情的许沐歌显然吃了一惊。
经艺已经没了理智,语无伦次地指着陶涛:“不行,我就是要教训教训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信口雌黄。哼,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明明知道华烨爱沐歌,却不要脸地勾引华烨,让他对你负责。现在呢,还不是被甩了。华烨从来就不喜欢你,要你不过是打发一时寂寞,生理上需要发泄罢了。”
陶涛的右脸烧得厉害,她紧紧咬住牙,才抑制自己冲向经艺的冲动。被疯狗咬了一口,自己没有必要再咬它一口来报仇。那一刻她真的觉得悲哀,为自己,更为华烨。人以群分,他的身边有这样一群发小,华烨已经算得上出淤泥而不染了。
“真的应该把华烨叫过来,让他看看你如此仗义为他打抱不平,他怎么也得表达一下感动吧!不过,我却替他感到悲哀。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专情的男人,想不到在你们眼里,他为了一时寂寞,居然能随意和别的女人上床?那么你可得朝朝暮暮看紧他,别再给他寂寞的机会。毕竟像我这样不识时务的女人还是大有人在。”不过脸上的伤痛,陶涛故意瞟了一眼许沐歌。
“你这是威胁?”在一旁的许沐歌也沉不住气了,自从电影院见过朴忠贤,她就变得神经质的敏感,预感自己避之不及的往事会因这个女人影影绰绰地浮出水面。
“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感情从来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能威胁什么?患得患失、慌不择路可不是你们的作风。”陶涛低下眼帘,蔑视地摇摇头,“可是,也有人说过,耶鲁走久了,总会撞上鬼。将来的事谁能预料呢?我已经离婚了,至于华烨会不会一如既往地爱你到永远,你找华烨保证去,我给不了你什么。我不想摆什么高姿态,也不评价华烨如何如何,但只要他身边一直有你们,与他离婚,我觉得是种解脱。”
“那是你不配。”经艺吼道。
“确实不配。”陶涛点头。
“以后,季阿姨有我来照顾,你不必再过来了。”许沐歌拿出了华家当家主妇姿态。
陶涛笑笑,并不接腔。事实上,她已心力交瘁。她都正式放手,为什么还要受这种侮辱?让她不对华烨多一份怨怼都难。她完全可以揪住许沐歌并不光彩的过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许沐歌擅长的,她未必做不到。可是,抱歉,她现在真的对华烨没了想法。没有,真的一丝都没有了。
“那再好不过。”陶涛转身,走的飞快。
“干吗就这样放过她?”经艺不甘心地怨道。
“再打一巴掌?”许沐歌叹气,“幸好华烨不在这,不然他会向你翻脸。”
“不可能。”
“你不了解他。”
“难道他还在意那个女人?”经艺指着陶涛远去的身影。
许沐歌没有说话,埋头往楼梯走去。早晨和华烨通电话,提出来向季萌茵拜个年,华烨说等两天,季萌茵身子不舒服,不太想见人。她一听就上了心,觉得是个机会,又怕一个人来会冷场,扯上刚从国外回来的经艺一起。有经艺在,季萌茵应该不会让她很难堪。
当初她一回国就过来看望季萌茵,顺便打听文工团招不招人。季萌茵沉默了一会,对她说,她可以帮她进文工团,但她必须答应不准打扰华烨的生活。她笑着点了头。
那天季萌茵在医院责问她时,她脑袋一热,仰头答道:“我做到了,可是我不能阻止华烨他干扰我的生活。”
季萌茵什么也没说,盯了她几秒就走了。她知道她把季萌茵给得罪了。
经艺敲的门,好一会,才听到里面有脚步声。
“小涛……哦,是经艺啊!”季萌茵还没绽放的笑意马上消失,神情相当冷淡。她没看许沐歌,只看向经艺,“华烨结婚之后,就搬到听海阁了,不住在这。”
许沐歌脸上立时一阵红一阵白的。
经艺讪讪地笑道:“季阿姨,我们不是来找华烨的,是特意来看您的。”
“看我?为什么?”季萌茵堵在门口,没有让她们进去的意思。
“季阿姨,听说你不舒服。”许沐歌小心翼翼地赔笑。
“你和我非亲非故,我不舒服与你有关系吗?”
许沐歌勉强地笑了一下,“季阿姨……”额头直冒冷汗,神情尴尬。
“季阿姨,是不是怪我们预先没打个电话,好像冒昧了。”经艺忙插话。
“我们都住在大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谈不上冒昧,但不需要这样特意跑来。”
“那……”经艺拿眼瞄许沐歌,不知是走还是不走。
许沐歌鼓起勇气又抬起头:“季阿姨,那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不要了。”季萌茵冷淡地眨了下眼,“华烨对你怎样,我无权过问。但我是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这里不欢迎你。”
许沐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季阿姨,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天冷,我不送客了。走好!”季萌茵不等她说完,“砰”地关上了大门。
经艺扯扯僵如石雕的许沐歌,小小声地说:“走吧,沐歌,她的脾气出了名的古怪,你别往心里去。”
“不是,不是……”许沐歌连连摇头。季萌茵以前是对她冷淡,可不会像这样不讲情面。“是她……一定是的……”
“谁?”经艺拧拧眉,忽然恍然大悟,“是陶涛那个女人吗?她在季阿姨面前讲你的不是?怕什么,那是她妒忌,中伤你,只要华烨爱你就行了。”
许沐歌沉着脸,抓着礼盒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咬牙道:“如果她真的……真的说了,我不会放过她的……”
夜色如墨,左修然站在阳台上,任黑暗在室内肆意流淌,他没有开灯。在陶家呆到晚上九点,陶涛仍没有现身,识趣地告辞。他若再呆下去,那傻丫头怕是要在外面过夜了。昨晚他一半是情不自禁,一半想逗逗她,没想到,她吓到了。
一阵夜风从窗户吹进,冰凉如水。看时间,十点多了,他闭下眼,转身进屋,抬手按了下开关,随光明一同来到的还有门铃声。
陶涛站在门外,低着眼帘,满脸是泪。左修然蹙起眉头,一眼就看到她一脸的异样。他凑近,脸色一沉,“这是谁干的?”那一瞬他居然有种心疼得不能自己的感觉。
她慢慢抬起头,嘴唇微微战栗了一下,朦胧的泪眼找不到焦距,“左老师……”
感觉他轻叹了口气,将她的脸轻柔地移了过来,带着万千珍视,慢慢地亲上脸颊,温柔怜惜,一点一寸地吻遍,然后慢慢下移,在唇上辗转吸吮。那么小心,那么谨慎,生怕稍有不慎,她好像会从指缝间消失。长睫扑闪了两下,她幽幽地闭上眼,怀抱这样温暖,亲吻如此温柔,她累了,想不动也不愿去想。
“涛涛!”他声音沙哑地喊她的名字,将她抱起。她缩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和着自己的。什么时候关的门,什么时候熄的灯,不知道,意识回来时,她已躺在他卧室的床上。感觉他的手伸进衣内,手指的薄茧轻触肌肤,不轻不重,若即若离,那触感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引起一阵难言的战栗,她张开唇,迎上他的,与他忘情回应。
灼热的体温加注压力满满覆盖着她。身体一经接触,唤醒了她强自压抑的内心感触,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在瞬间被激活,她不由自主地贴向他,渴望更密切没有缝隙的接触。
他的唇一路向下,灼热地滑过她的脖颈,胸口,甚至难以启口的地方。她半合起双眼,心激烈跳动,有一点理智像余音跑过来闪了一下,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任情潮漫上四肢,漫上心窝,直到他将她燃烧成一团火焰。
“还疼吗?”他抚摸着她红肿的脸颊,轻声问道。她转过身去,“没……”他不再问了,慢慢从背后拥住她,说一些感叹与赞赏的呓语。这种温情似乎比刚才的激情更打动她,令她酥软、溶化,最终变成香烟一缕。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他好像打了个电话给陶江海,说她和他一起在外面参加朋友们得聚会,让陶江海不要担心。她翻了个身,睡沉了,他暖暖的气息喷在劲间。
左修然醒来时,嘴角带着笑,但笑意还没绽开便冷在唇边,床上只有他一个人。陶涛穿了一件毛衣,环抱着双臂,倚在窗边,呆呆地看着外面。
天还没大亮,东方才泛出一缕鱼肚白,新的一天犹如平常一般平静。
他挑挑眉,下床,从后面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柔声问:“这件衣服暖和吗?”
“我……要回去了,今天要上班。”她低着头,强作镇定。
“恩,再抱一会,就送你走。”下巴搁在她的发心,一说话,连同发丝都颤颤的。
说一会,就真的一会。他给她找了新毛巾和牙刷,洗漱时,她抬眼看了下镜子中的自己,随即又垂下眼。牵了手出门,想挣开得的,没成功。
“总公司今天也要……上班了吧!”这是从昨晚到现在,她主动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扬起嘴角,专注地看着她:“我还有些事要做,暂时不回北京。”
她低头把玩着自己的十指,有些无力。可能考虑到她的顾忌,他没把车开到公司门口,在路边让她下了车,凑身吻吻她的脸腮:“好了,现在把什么都卸下,不要做个问题宝宝,追根究底为什么啊,怎么会这样啊,安心地享受我的追求就好。我是个大度的人,不管是时间还是感情,我不介意是多付出的那一个人。乖乖去上班,晚上见!”
下了车,傻傻地在路边站了好一会,陶涛都没琢磨清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一天上班,照例是噼里啪啦地放了许久的鞭炮,然后是全公司职工聚集到大会议室,老总们先拜个晚年,接着是动员职工们收心准备踏实投入到工作中的报告。主持会议的是常务副总,新总经理还没到位。
技术部占了一排,飞飞与陶涛挨在一起。飞飞看着陶涛一次次欲言又止。散会出来,她轻轻扯了下陶涛的衣角:“你还好吧!”声音轻如蚊蝇。
陶涛点头。
“你和华律师后来没吵架?”飞飞咽了咽口水,问得很艰难。
陶涛坦然地眨了眨眼:“我们没有机会再吵架了。我和他离婚有好一阵子了。”
飞飞命令自己镇定,嘴巴还是控制不住地张成O形,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一天,陶涛在办公室里简直受到的是国宝级的待遇,每一个人对她都笑得非常温和,看着她的目光同情而又不舍,什么事都不让她沾手。
这样的氛围让陶涛有点窒息,她出了办公室,去茶水间倒点水聊天,让自己缓口气。茶水间隔壁是人事部,门口堆了许多彩带、礼花还有气球,人员出出进进,为明天的新车建材活动而忙碌。据说市领导也会过来。自然新总经理也要粉墨登场,大家很是期待。
这时,曾智华从人事部走出来,脸色阴沉灰暗。同在茶水间的消息灵通的同事,忍不住低声八卦:“这位正在办手续呢,你可别过去刺激他。”
“什么手续?”
“离职啊!”同事轻描淡写地回道。
“呃?”陶涛甩甩头发,把耳朵露出来,她没听错吧!
“离任审计是春节前结束的,报告送到总公司,上面一直没给个回音。昨天总公司的几位老总和董事长临时碰了个头,决定撤销曾智华总公司副总的植物,一次性结清工资与养老保险。年前忙,他的工资关系还在青台这边,所以就在这边办了。”
“这么严重?”
同事撇了下嘴:“你看他一句话都没说,听说已经算宽大处理了,如果把这事捅到检察院,怕是要蹲大狱的。不过,总公司也够狠。曾总一直闹情绪,处处找关系。想方设法留在青台,这不把总公司给惹火了,才这样整他的。”
“喔喔,怪不得人家都说领导是个高危职业,听着都复杂。”
“还是做咱老百姓好,嘿嘿!”
几个人相视而笑,各自回办公室。没跨进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议论声、唏嘘声很大,她一进去,突地鸦雀无声,眼角的余光却悄悄瞄向陶涛。陶涛低着头,无力地叹息。“叮咚”一声,有短消息,她打开一看。
“如果我说这一天我根本没办法做事,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一个人坐在桌前傻傻地笑,你会相信吗?”她掂了掂手机,合上机盖,唇角浮出一丝隐隐的笑意。
下午随龙啸去总装车间查看了下生产情况,交待车间主任配合剪彩的几个要项。车间主任说几句,都会提到“左老师这”“左老师那”的,陶涛耸耸肩,把脸别向一边。
回到办公室,龙啸说今晚技术部加班,但陶涛和飞飞除外。飞飞嘟着个嘴,娇嗲地飞了龙啸一眼:“同一个办公室的,我哪好意思特别,我也留下吧,给你们倒到茶,买个夜宵什么的也好。”
龙啸含情脉脉地看了看她,咧着嘴直乐。
陶涛没有说客气话,到了下班时间就拎着包出去了。她在,她们讲话 都有顾忌。
刚出公司大门,黑色奥迪刷地就驶了过来,好像一直在那等着。陶涛回头看看,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忙钻了进去。
“鬼鬼祟祟的,你在干什么坏事吗?”左修然替她系上安全带。
她呆了呆,看向他,嗫嚅了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故意把所有的事简单化,不去想她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有时太清楚了,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
左修然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今天想你的时候,突然想不起来你是什么样子了。有没有特别漂亮的图片,送张给我,我放到钱夹里,想你时掏出来看看。”
“没有。”在他的注视下,她只觉一颗心有点飘飘荡荡。
“真没有?”他坏笑着凑近她的脸。
“我不上相的。”她绷着个脸。
他挑了挑眉,突然拿过放在方向盘前的手机,对着她“咔”地拍了一下,“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不要,快删掉。”她张牙舞爪地上前来抢。
他举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她眼睛瞪得溜圆,撅着嘴唇的气恼样,哈哈大笑:“别小气了,很漂亮呢!”推开她的手,很宝贝地把手机放进口袋。
她气呼呼地别过头,不理他。
“好了,这张算是私密照,只给我看,绝对不外泄。你重送一张靓丽的,那张让我在朋友面前显摆显摆。”他搂过她,轻哄道。
“你那么多红颜知己,随便挑一张好了,我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有什么好显摆的。”说完,有点后悔,这语气听着怪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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