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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谋出轨 》林笛儿

_21 林笛儿(现代)
“我觉得很好啊,抱着挺舒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绷着脸,想发怒,脸却忍不住被染上淡淡的嫣红,“这边风景很好吗,你走不走?”
“走。”他宠溺地一笑,发动了车,“我们先去商场买衣服,然后再吃饭。”
“买谁的衣服?”她紧张地转过身,不知怎么有点生气。如果他要送她衣服或者别的,她会一口拒绝。他都是这样对待上过床的女人吗?
“还能有谁的?你看我只带了那么个行李箱,在青台都好几天了,总得换换。”
她松了口气,咕哝道:“不去,我品味很差的。”她记得那件从垃圾筒里捡回的衬衫,他是如何如何的不喜欢。
“确实不高。”他眨了下眼,观察着前方堵塞的车流,见缝插针地往前驶去。
“那你让我下车,你自己去好了。”
“不行!品味不高,不是你推脱的理由,日后慢慢培养吧。”他说的还很无奈。
“你还真勉强!”她嘲讽。
“没办法,你不肯将就我,我只有将就你了。”
华烨今天又应酬,案子胜诉,客户拽着晚上一块喝酒庆祝。
菜上了几道,华烨第三杯酒端在手中,邹秘书扯了下他的衣角,冲他手中塞了个手机,“许小姐找你。”
华烨喝酒上脸,已经差不多快成关公了。他想起来,开庭时把手机关了。
忙拉开门到走廊上接听,“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许沐歌不知是紧张,还是委屈,语气郁结。
“不是。”他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吃饭了吗?”
“我要保证身材,晚上不吃东西的。烨,你今天都很忙?”
“是的,早晨陪客户签合同,下午开庭,现在应酬。”他没有提与陶江海见面的事。
“除了客户,有没别人给你打电话?”
“还有你啊!”
她娇柔地笑了:“你看最关心你的人是我吧!我想听你的声音,却找不到你,不知有多着急,还是从张弘那里才找到你秘书的手机号。烨,你能不能为我另外配一部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两部手机太麻烦了。我就是开庭会关机,其他时候好找的。我如果要出去,打电话告诉你的。”
“你会什么都告诉我吗?”
他怔住,不太明白她这样问的意思。
“烨,我可能太爱你了,不知怎么,总是觉得稍不留神,就会失去你。但我又安慰自己,我怎么会失去烨呢,从前到现在,我和烨的心都没分开过。烨,我们之间要坦诚相待,什么事都不瞒对方。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一定要明明白白告诉我。”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一种凝重的疲惫压上心头,闭上眼,“沐歌,你在说什么啊!”
许沐歌声音一低:“我昨天去看季阿姨,她把我拦在门外,说不认识我。”
华烨睁开眼:“你太着急了。”
“我怎么能不着急,她是你妈,是我很在意的人,我想讨好她。”
“你不需要这样做,给她时间,我妈妈是通情理的人。”华烨有些无力。
“烨,你说她会接受我吗?”
他回答不上来,季萌茵心里还是舍不下陶涛的,又一直不能释怀沐歌去法国的事,想接受有点难度。
电波那段,传来许沐歌颤颤的叹息声,他只得安慰,“慢慢来!”
“烨,我三十一了。”许沐歌苦涩地笑笑,然后说了“再见。”
贴着耳朵,机身都暖了。他缓缓放下手机,肩耷拉着。房门里面,喧哗声不绝于耳,每个声音都那么高亢而又兴奋,他感觉有些闷,走到尽头,那儿有一扇窗。隔着玻璃,看到外面起雾了,霓虹灯的光束模模糊糊。他好像也陷进了一团迷雾,关于和沐歌的明天,他心里面没有一点规划,只是想先相处着,可沐歌显然不是这个想法。
第二十五章 爱意彷徨
腾跃公司的大门前,一大早就是彩旗飞舞,鲜花簇簇,五颜六色的气球筑成一道绮丽的拱门,两边穿着大红旗袍的礼仪小姐丝毫不惧寒风的肆虐,手捧鲜花,俏脸笑得像花似的。
办公室里的职员今天上班都很早。八点零几分,新新出炉的汽车从车间开出,在大门前,正式向公众展示,所以的人都要到外面观礼。
正月初九,在青台和严冬无异。陶涛特意裹了一条围巾出来,看着领导席上西装革履的市领导和老总们,她不禁打了个冷战。现在才八点,离汽车出厂还有八分钟,她低下头,搓搓冻僵的手。身边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还发出讶异的惊讶。
“涛,涛,是左老师!”站在她身边的飞飞猛烈地推她,害她差点跌倒。
“干吗,大惊小怪的。”她抬起头,顺着飞飞的手指看过去,领导席上多了一个人,深青色的羊绒西服,大红的领带,头发整齐地往后梳,露出整个额头,意气风发地正与席间的人——握手。
“真的,真的是左老师,你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飞飞像个花痴似的又是跳又是叫,幸好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投向领导席,但站在她后面的龙啸脸绿了。
“哦!”陶涛摸了下鼻子,低头继续搓手。
“好久没看到左老师了,还是和从前一样帅。”
后面传来几声清咳,飞飞回过头,讪讪地吐了下舌:“我……就是感慨下,没别的意思。”
“看看他坐的位置,以后不要叫左老师,该说左总。”龙啸冷冷地说道。
飞飞愕然地扭过头看着坐在领导席中间的左修然,轻轻地用脚踢了下陶涛,“你听到没有?”
“有!”鼻子发痒,陶涛眨着眼,把喷嚏抑下去。
“你不惊讶?”飞飞喷了陶涛一脸的口水。
“干吗惊讶,不就是认识的人吗?”陶涛郁闷地抹了抹脸,掐掐脸颊,真冷!
“你太薄情了,好歹和你同室几个月。”
“只要你热情就好了。”龙啸凉凉地飘来一句,飞飞翻了个白眼,不甘心地闭上嘴。
几声礼炮响过,领导席上的人全部站了起来,一辆红色的汽车徐徐从车间的方向驶了过来,两个车模在车子四周风情万种地摆着各样的姿势,镁光灯响成一片。
礼仪小姐送上剪刀和缀满花球的红绸,左修然与市领导一起举起剪刀,红绸飘落,掌声如雷。
他朝人群瞟了一眼,微扬嘴角。
陶涛在看车模,心理面想起了陶嫣然。她见过一次嫣然走秀,是青台的车展,那时她才读高中,萧子桓拉着她去看的。她简直不相信有人可以美成那样,那腰身那长腿,那回眸时的嫣然一笑都令人屏息。
和嫣然比,这两个车模只能说一般,没有嫣然高,也没有嫣然美,秀车时也没有嫣然专业。可是嫣然现在憔悴得已经找不到当初的痕迹了。结婚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
“从总工到分公司经理,左老师是升还是降?”飞飞忍不住,推推陶涛。
陶涛收回视线,正好捕捉到台上那人唇边的笑意,她闷闷地别过脸:“不知道。”
“你也太淡定了,好像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之中。”飞飞斜睨着她。
陶涛没有接话。她不是淡定,台上的那个笑得很神秘的男人昨晚已预先告知过她了。两人离开公司,直奔市中心。晚餐就是一碗沙县小混沌,吃的时候还不停地狂催她。其实经典的男装就在屈指可数的几大专柜,差不多好的就是贵的好挑。她心里面有数,由着他催,仍慢条斯理地喝汤、嚼馅。
不知是不是他脸上写着“有钱”两个字,一进专柜,几个营业员堆着笑脸,朝着他簇拥上来。他朝她一努嘴,“她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然后两臂一架,没他的事了。
她吃得饱,看到中央摆着个沙发,正想坐过去歇会儿,目标突然转向她,她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过一件大衣,目光扫了下价牌,五位数往上走,问道:“是家常穿还是上班穿?”
“明天剪彩穿。”她慢悠悠地眨了眨眼,热烈地凝视着她。
她站在那儿没动,仿佛在考虑手中的衣服是否合适,接着她转过脸,对上他深究的视线。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不说话。
一边的营业员从另一边货架上拿来一件深色羊绒西服,“剪彩那要穿得庄重点,先生的气质本来就高贵,穿这件就更显身份了。试试看吧!”话是对他讲的,眼睛却瞄着她。其他几位营业员也在旁边附和,好像这件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她不出声,他没表情,营业员有点发憷,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这两人什么意思。许久,她才轻轻点了下头,“那就试下吧!”
“好!”他歪歪嘴角,笑了,把外衣脱了递给她,接过营业员手中的西服。营业员要为他理肩,扣纽扣,他摇摇头,让她们退到边上去。穿好了,也不到镜子前看一看,就在她面前转过来转过去,柔声问:“行吗?”
她承认他是天生的衣架子,营业员的眼光很好。
“还好!”她低头看着地面。
营业员又为这件西服配了长裤、衬衫、领带,她没要费一点心,只需点头或摇头。结账出来,他手中拎满了纸袋,还腾着一只手去牵她。上了车,没有急于开车。半暗之中,他扳过她的肩:“为什么不问?”
“和我又没关系,干吗问?”她平静地反问。
“我以后是你的最高上司,没关系吗?”他扬扬眉,像有点苦恼,“原来接任的总经理是董事长前妻的侄子,我以前没想法,可是你把我的整个身心全占去了,我实在被折磨到不行,只好决定向你靠拢。我好歹是个总工,平级调动就该是总经理。好不容易在春节前攻关成功,才把这位置抢了过来。感动吗?”
“你这么用心良苦,把我调去总公司不是更省事?”
“我有这样想过,可是你妈妈刚动过大手术,还在康复期,调你去北京太自私了,算了,还是我来妥协吧!”
好一副深明大义的口吻,她嘲讽地一笑,并不完全信他的话,但说没有一点感动那也很假。
她说为什么不回北京上班呢,原来是埋了这样一枚炸弹。
“不过,你的工作不能有一点懈怠,作为总经理,对所有的职员是一视同仁,决不假公济私。”他又说道。
“去你的,谁想沾你的光?”她噗地笑出声。
“该沾的时候就沾吧!”他凑近她 的脸,细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真没有生气?”
“你工作调动,我气什么?”
“陶涛,总经理也就是个职务,一任就是四年,其间要好好表现才有可能连任,如果表现一般,我可能还得去做我的工程师。所有,你别把头仰那么高,平视我就好。”
“知道啦!快开车,都十点了。”
他含笑用力抱了抱她,轻轻贴了贴她的脸颊。
剪彩结束,领导和嘉宾们区酒店开新闻发布会,然后是酒会,观礼的职员冻得鼻子通红跑回办公室取暖。
龙啸作为中层领导,也去酒店了。头不在,其他人也不想做事,喝喝茶,天南海北地乱聊。聊着就聊到了曾智华和左修然。聊完,一致感叹:官场险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左老师这回马枪杀得可真够狠。
飞飞幸灾乐祸地说道:“当初,曾琪像花痴似的追着左老师,一直追到北京,现在知道是左老师把她爹给整下去,怕是要哭倒长城了。”
“要说左老师,不,左经理这人城府很深的。”一个同事看了看外面,低声说道。
另外两个男同事点点头:“之前,他一点口风都没露,我们给他送行时,还哭得泪汪汪的。估计曾智华要恨死他了。”
“恨他有什么用,你自己把屁股擦擦干净不就好了,人家有证有实。”
“我喜欢左老师做总经理,他和我们最熟,以后对技术部一定会格外照顾。”飞飞说道。
“照你这样说,那陶涛很快就要升职喽,她可是他的助手。呃,陶涛呢?”
陶涛不在位置上。
陶涛没走远,就在走廊上接电话,是叶少宁的。
“我要去迪拜了,泰华公司在那边中了个标,我英文不错,让我过去负责,工期两年,下个月出发。”
她握着话筒,很久都说不出话。叶少宁是她的常客,初一那晚她直接拒绝他之后,他再没出现过,她心里面怪不是滋味,但也不知该怎么去改变。她珍惜叶少宁,如同珍惜杜晶,除了不能承诺他爱情,其他完全可以两肋插刀。
“听说世界上许多著名的建筑都在那边,有钱人、美女在扎成堆,你去那儿开眼界了。偶尔发几张图图,与我分享分享。”她故作轻松地笑道。
“没问题!小涛,这两年我应该是很忙的,不是故意在等谁,而是五十度地沙漠上发生罗曼史的机遇太低。当我回国时,你如果心情整理得差不多,我能旧话重提吗?”
她眺望着窗外的街道,眼睛眨个不停,”未来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我还是……什么也不能答应你。”
叶少宁轻轻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我还是期待我回国与你重逢的那一天,说不定你那时想法和现在就不同了。知道杜晶什么时候走吗?”
“过完元宵节。”
“那我在她后面出发,争取能抽出时间和她一起吃个饭,你能来吗?”
“嗯,你定下时间通知我。”她落落大方地答道。
说到杜晶,气氛一下从刚才的僵硬变得自如起来,两人又聊到了朴忠贤。合上手机时,陶涛脸上一派阳光明媚。进了办公室,嘴角始终噙着笑。
难得有一个清静的夜晚,好不容易早睡,陶涛却被电话铃声吵醒。电话那端很安静,隐约有呼呼的风声、遥远的车笛声。“今晚他们全像疯了,一个个拼命地灌我的酒,什么几喜同庆,我……喝醉了。”为了证实他的话,紧接着,“咚”地一声,好像人她、跌倒了。
“你可以用白开水代替呀!”她没好气地回道,“没事吧?”
“有事,屁股疼!”他哼哼唧唧地抱怨,“中国的这酒文化,真是不敢恭维。我要是真用白开水代替,那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没法子呀,只能喝,喝,喝!涛涛,我回不了公寓,怎么办?”
“让你秘书送啊!”还是个长得很有几分姿色的女秘书呢!曾智华下台,原先的秘书调去后勤部,常务副总从销售部另外物色了一个能写会说会唱酒量不错的美女立马顶上。
“秘书有秘书的事,送我回家是女朋友做的事,两者之间我从不混淆。我在海晶酒店的维也纳厅。”
陶涛撇嘴,吐词这么清晰,中间停顿、转弯很自如,一定醉得不厉害,索性装傻。“没别的事,那我挂了!”
“嗯,我女朋友要是不来,我就强撑着自己开车回家反省,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才让我女朋友这样对我不闻不问!”他很识趣地先挂断电话。
她咬牙切齿地把话筒挂上,身子探进被子里,把声音全隔绝在外,任自己坠入黑暗中,催促自己快快入睡,什么都不要想。
十分钟不到,掀开被子,对着天花板大口喘气,任命地穿衣下床。
从车库里倒车出去,上了马路,差点撞上停在路边的一辆车,直惊出一身汗。稳稳神,探出车窗朝外看看,呼吸陡地停滞,是华烨的车,淹在阑珊的灯光之中。
大脑有一刻是空白的,回过神时,人已站在车外,华烨站在她的对面,散碎的灯光从树荫间漏下,只觉得他一张脸是迷离的、模糊的。
这是离婚后,没有外人在场,第一次两个人面对面。
《上山采蘼芜》中,被抛弃的妻子遇到前夫,问:“新人复如何?”她也想娴雅大方地问他:现在的二人世界很惬意吧!但是话一出口,却成了“你怎么会在这?”语音甚至有些颤抖。
“我……路过,停下来抽支烟。你要出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对!我赶时间……”没道别,她急急转身拉开了车门。再等下去,所有的伤心事就会翻江倒海漫上来,她会想起他对许沐哥的呵护与体贴,想起他们现在的甜蜜,想起经艺掴她的那记耳光……她怕控制不住在他面前又掉下泪来。她的懦弱,绝不在他面前流露。
“小涛……”他在后面轻轻呼唤她。
扶着车门的手一抖,她没有回头,但也没有立即上车。
“这么晚了,一个人出去,要注意安全。”怕她离开,他话到嘴边却还是改了口。
她清清冷冷地站在树影里,一动不动。
“我已经上过两次庭,都非常顺利。妈妈嗓子还没怎么好,我每天都回家看她。哦,邹秘书要结婚了,婚期放在情人节那天……等我一下。”嘎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低头看了号码,果断地把手机给关机了。
多么熟悉的场景!陶涛讥讽地一笑,在从前她还是他妻子时,当他和许沐哥一起,是不是也像这样从容地按掉她的电话?如今颠倒过来,犹如一个巨大的讽刺。
她已经走出来了,可他还是保持着回忆的惯性,对过往一再徘徊。
“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关心、问候、知会。你要是想看大海,请继续向下,要是想喝咖啡,那么向上走几步,但不要停在我家对面。邻居们看到,会说长道短,我也不想被我的男朋友误会。”说完,打开车门,疾驰而去。
夜色中的华烨面容一僵,瞬即黯如死灰。
到酒店有点晚,一问,才知道客人半小时前就散了。陶涛扭头就往停车场跑,一辆辆车看过去,没有左修然的车,转身又去了咖啡室,扫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个人。她忙拨电话,那人慢条斯理、优哉游哉地告诉她:“我在露台上看看星星、吹风!”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下来,多一秒我就走人。”不等他回应,她就收了线。
酒店大堂此刻很安静了,天花板上吊着的那像水珠般层层叠叠漫下来的盏盏水晶灯已熄去,只有镶在柱子边沿的壁灯柔和地将光洒在光洁照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得陶涛的身影有几分透明。她烦躁地转着圈。耳朵敏锐地竖起,听着电梯门开关的声音。
电梯门“当”地一声开了,她抬起头,愣住,出来的人也愣了有那么一秒,尔后冰着脸直直地向她走来。
心,微微紧了那么一下,有点意外,应该在北京上班的曾琪怎么会在这里?
曾琪停下脚,一双俏目半眯,丽容上,轻蔑与愤怒交错闪过。
“听说你离婚了?”曾琪问道。
陶涛本想打声招呼,一听这话,索性闭口,等她发难。
曾琪嘴角浮出几丝讽刺:“你是挺识宝的,不过,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不会幼稚地以为真的就能和他白头偕老?”
曾琪仰起头来,笑得凄楚,还有几分狰狞,“在你的左修然对我和我爸做出那么多事后,我怎么能不操心呢?青台公司是我爸爸用几年的心血才创下现在的规模,他是腾跃的太子爷,想坐享其成。我爸没有二话,双手奉上,他还嫌不够,把我爸爸逼到神经错乱的地步。而他对我……我是喜欢他没错,他对我没意思直接说好了。假惺惺地把我调去北京,好像给了我希望,却是把我扔在技术部像个小妹一样端茶倒水、打扫卫生。”
曾琪握着拳头、声嘶力竭的样子,让陶涛觉得有些可怜。曾智华的事,曾琪有可能不全清楚,才会觉得不公。曾琪是一个学服装设计的进总公司技术部,不做小妹,还能做什么?她感到震惊的是从曾琪口中说出的左修然的真实身份……腾跃的太子爷!
“他别以为他有多尊贵,真要庆幸董事长的前夫人死得适时,不然他现在还是个其父不详的野种!对外说是董事长的继子,是在国外深造归来的精英,妈妈是个陶艺家。总公司的人心照不宣,他那张脸就像从董事长脸上扒下来的,分明就是某此偷情的证据。哼,这风流习性真是有遗传,父子俩爱好倒是一致。偷情是不是很爽,很刺激?”她戳着陶涛的肩,逼近陶涛。
陶涛往后退了一步,脸微微发白。
“我瞧不起他,也不稀罕他,那破工作我已辞了。现在,我要让你们尝尝偷情的后果!”
“你到底要干什么?”陶涛眼睛转了转,努力保持平静。
曾琪又冷笑了,“我要把你们的故事发到网络上去,让若干的网友分享你们的甜蜜呀!我想你们不红都很难。”
陶涛轻抽一口冷气。
“别想用金钱贿赂我,没用!不过要是你答应我几件事,我说不定能考虑考虑。”
“说说看!”说话人是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左修然,笑容可掬地看着两人。然后上前揽住陶涛的腰,柔声道,“对不起,晚了两秒。还好你没走,不然我今晚真得睡街头了。好啦,好啦,别眨眼,去开车,我被那小风一吹,晕乎乎的。”
他捏了捏陶涛的手,看在曾琪的眼中是那么的亲昵,脸腾地涨得通红。
陶涛迟疑地看着左修然,“别晃来晃去,我眼花,快开车来!”他硬把她往外推去。
看着陶涛消失在旋转门外,左修然眼睛微微一眯,笑容即刻敛住,露出的是他在陶涛面前从来没用显露出来的严肃甚至冷酷的表情,他定定地望向曾琪,“别说几件事,就是一件事也免谈。你又不稀罕我,为什么要自降身份,纠缠着不放呢?我是偷情还是沦落,你不需要负任何责任。当然,你说的故事,我倒是很期待你的文笔!让你这一提醒,我也想起了审计组说起的什么账目,让他们也发上去!今年春节,你和你父亲还能坐在一起守岁,明年你就去农场与他隔窗相望吧!”一字一顿,话语虽轻,却足以敲打人心。
“你……”
“想玩威胁谁不会?”左修然冷漠地挑眉,眸光慑人,“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对陶涛做出什么,我不谈让曾智华坐牢,吃枪子都有可能。现在给你父亲的离职金,还能凑合给你开个服装设计室,你是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还是要和我来真的?”
曾琪的一张脸由红慢慢变白,她眼眨都不眨地看着左修然,最后缓缓低下眼帘,泪流满面。“左修然,你真的好狠……”
“比不上你。”他耸耸肩,斜视着她。
陶涛刚把车开到大门口,左修然就出来了。“曾琪呢?”她朝里看了一眼,没人。
左修然敞开一双长腿,把座椅放下,微躺着,“走了。”
陶涛张张嘴,话涌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车悠悠地滑入夜晚的车流,拐弯时,一只长臂伸过来,左修然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搁在方向盘上的手上,很用力,又很温柔。
“如果以后过得很好很幸福,关于过去,别人会说那是好事多磨。如果以后日子又折磨又痛苦,想起以前,别人肯定说是因果报应。过去的已经发生了,抹不去,现在的也正进行中,阻止不了。将来,还来得及改变。涛涛,你想要哪种结论?”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喊她涛涛,不像是朋友与爸妈那样亲切喊“小涛”,这好像是他独创的、专属的一个称谓。
“很好很幸福,哪有那么容易?”她喃喃轻叹。
“所以要争取要投入呀!”他坐起了身,“你愿意吗?”
“我没有什么特长……”她感觉到他目光的滚烫,心不由得狂跳。
“你相信婚姻、尊重婚姻、珍惜婚姻!”他一字一句地说。
“呃?”她愣住!这也算特长?
他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华烨知道许沐哥生气了。
她今晚在海边的音乐厅有一场演出,是第四个节目,十点就能出来,他说好去接的,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去了桂林路。再赶到音乐厅,演出已经结束,观众散去,工作人员在装道具,许沐哥独自坐在化妆间里。
看见他,她一言不发地拎起演出服和化妆包往外走去,他想接过,她一躲,看也不看他。
他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她没理,自己拉了后座径直坐了进去。华烨叹口气,绕过车头,从另一边上了车。
等他坐好,她突然探过身,熟稔地从他口袋中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又看看电池的格数,羞恼地把手机用力地甩进前座,接着,把脸别向窗外,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她的脸上瞬即流满了泪。
“沐歌……”他皱起眉头。
她还是不理他,他沉默了一会发动了车。一路上,她没换姿势,不发一言,泪流不止。
车驶进书香宅第,抬起头,发觉她公寓里亮着灯,没话找话道:“今天天没亮就出去了?灯都忘了关。”
“你怎么觉得就是忘了关,说不定是屋子里有个男人呢?”她侧过身,瞪了他一眼,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
他苦涩地一笑,把车停稳,回过身:“沐歌,对不起,下次我不会迟到了。”
“不是迟到的问题……”眼眶又红了,嘴唇不住地哆嗦,“所有的人都能欺负我、欺骗我,你不能,你是我的华烨。要是你也对我不好,这人生哪还有什么珍惜的?”
“别乱说话,我……”他深呼吸,叹了口气。跑去桂林路,想看看陶家别墅的灯光,想着说不定还会碰到陶涛,结果真碰到了,却被她呛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晚上是和小涛在一起吗?”许沐哥止住泣声。
他只能沉默,在她受伤的眼神中,感觉自己真犯了什么罪不可赦的错。
“是你找她,还是她找你?”
“都没有,我们是路上遇到了。”他无力地捏捏鼻子。
“看到她,你心理面是怎样想的?”
“沐歌……”他绷起脸,语气有点微怒。
“在国外,离婚夫妻可以处得像好朋友一样,见面是正常的事,但是真的没有爱了,最多是友情。然后两人还会一同反省婚姻失败的原因,以便于在下一次婚姻中,不会犯同样的错。烨,我虽然在国外生活了两年,思想上还是很传统。可以见小涛的,但如果有我在场,就不会有机会让我们生嫌隙、有误会了。除非你有什么话不想让我听到。”
明明是许沐哥在说,可华烨的心瞬间像被电击了一下,触动着自己心底某个忽视已久的角落,他呆呆地看着许沐哥。
她含泪笑了,“我的要求是不是很苛刻?唉,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其实烨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不谈这些,帮我把东西送上去吧!”她把化妆箱塞到他手中。
到了门口,她没有拿钥匙,直接敲了敲门。
门开了半条缝,露出一张黑黑的带有几分稚气的女孩的脸,“哇,是大姐呀!”拍了拍胸口,屏住的一口气长长地吹了出来。
整个门拉开了,女孩整个身子露了出来,腿臂粗粗的,看上去很结实很健康,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看到华烨,怯怯地躲到许沐哥后面。
“小芬,快叫华大哥,他是大姐的男朋友,也是未来的老公。”许沐哥把演出服放下,笑道。
华烨怔住。
女孩一听,把头彻底埋下,脖颈和耳背都红了,任许沐哥怎么拉都不肯抬头。
许沐哥一笑,让小芬去厨房给华烨倒杯茶。“是老家的一个亲戚,二十岁,来青台打工,没地方住,在我这儿呆几天。”
许杰就是青台市人,亲戚都在市区,小芬难道是沐歌妈妈那边的,可不是不来往了吗?华烨有些讶异,更讶异的是沐歌这装饰德很优雅的小空间里竟然让一身乡土气息的小芬住进了。经艺有次想留宿这里,她都没肯,经艺在他面前抱怨好几次,开玩笑说可能只有他才有资格。
小芬占据了客厅的沙发,上面堆着她红红绿绿的衣服,墙边靠着她的大布袋,可能是她的行李箱,茶几上有零食、瓜子壳。有洁癖的许沐哥拉他到餐厅喝茶时,眼睛扫过沙发,却很平静无波地扫回来了。
小芬把茶端过来,自己坐回沙发,把电视开了,调到一个综艺节目,旁若无人地看着。电视声音有点吵,许沐哥拧拧眉,走过去,把声音调小了些,“小芬,今天都做了什么了?”
“我剪了指甲,还出去修了头发。我也有看书的……”小芬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
“晚上看部有意义的电影,别看这些无厘头的东西。烨,我们去卧室讲话。”许沐哥扫了眼电视,向华烨招招手。
华烨迟疑了下,走了过去。许沐哥把房门关实了,拉着他坐到床沿上,腰身一扭,坐上了他的腿,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他身子僵住,不自然地说:“别闹,小芬在外面呢!”
“就抱一下。”她娇嗔地将唇贴近他的脸颊,吐气如兰。
他咬着牙,在这样的亲密接触下,已经太久没有释放的欲望不受控制地叫嚣起来,神经末梢都跳出一串电流,气息立刻就粗重了,掌心跟着滚烫,浑身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向身体的某一点汇集。
“烨!”她嘤咛了声,红唇微张,吮吸住了他的唇瓣,两人默契地紧紧搂住了对方。她身子一侧,他随即覆了上去,手伸进她的头发,深深地吻住她。修长的脖颈,轻柔的呻吟,微闭的双目,俏挺的鼻梁……一切一切都是这么熟悉,可是心里面却像有一根弦吊着,紧紧地攥住他的几根理智,仿佛在告诫他这样子做很对不起谁。
谁呢?谁呢?
电视机嘻哈的笑声透门而入,他猛地睁开眼,狼狈地坐起身,“沐歌,我该回去了。”
“等下。”许沐哥指指他腿间隆起的部位,羞涩地伏到他怀里,“小芬会看出来的。”
他红了脸,默默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面涌起一股无力的悲凉。
“我会尽快帮小芬找到房子的。烨,以后多陪陪我!我好想你!好吗?”最后这几个字她是用气声说的,柔柔弱弱,娇媚诱人。
他轻轻地在她腮边落下一吻,淡淡地笑了笑。
下了楼,他没急着开车,先点燃了一支烟。烟燃到一大半时,他摁灭烟头,重重叹了口气。真是悲哀,他抱沐歌时,陶涛的身影却跳了出来。从他们结婚起,他的身子已经习惯对陶涛忠实了。他不是没有冲动,就是无法全心投入。不,说不定是因为小芬在外面,他硬找个借口让自己冷静。他和陶涛都离婚了,牵挂她是因为不放心,她总像个孩子,生怕她被照顾得不好。她适应能力比他强,看上去比他过得要好得多,也强悍许多。不能再想陶涛了,不应该也不合适,他更多地该把沐歌放在心里,他闭上眼,对自己说。
元宵节过后,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天持续晴着,从南方远道而来的暖风,仿佛在一夜间把青台的春天唤醒了。
和陶涛又见过一次,在法庭上。陶嫣然真的向法院起诉,要求与萧子桓离婚。陶嫣然本人没有到场,只有她的律师一个人来的。子桓倒是去了,律师是美食府与江鲜馆的法律顾问,也是他的朋友。华烨那天是陪子桓过去的,坐下来,才看到陶涛坐在萧华夫妇旁边。
视线相交,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礼貌地颔首,目光挪开。
陶涛穿了一件米白色加长毛衣,里面随意扎了条紫色丝巾,浅灰色的瘦腿牛仔裤,头发剪到及肩,清新的气质像公园里第一株报春的柳。台上坐着的书记员与审判长年纪都不大,不住地拿眼睛瞟她。
陶涛好像比以前漂亮了,是恋爱的缘故吗?他端坐在下面,心里面说不上来是酸还是苦,还是辣。在别人眼中,按道理他没理由可再抱怨。沐歌要才华有才华,要容貌有容貌,要气质有气质,还是他初恋的女子,他们各自绕了一圈,又双双回到原点,仿佛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他没有拂逆命运,顺应了它的安排。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对沐歌却像找不到从前那种爱的感觉。他仍关心她,仍宠溺她,有时间就陪她。小芬搬出去之后,有一天晚上,他留了下来。这是两人分别两年多之后再次融入对方的身体,久别重逢,应该是疯狂到几点,他却异常冷静,整个过程像在完成某个仪式。沐歌睡熟之后,他将手掌贴近心口,那里的某一处微微疼痛。
在陶涛身边时,他会想沐歌。在沐歌身边时,他会情不自禁想陶涛。都是想,却又有不同,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只是感到过去真的过去了,有许多感觉再也找不回。
庭审非常不顺利,子桓的情绪很决绝,不管法官问他什么,他只有一句话:“想离婚,除非我死!”他的律师陈诉了他对陶嫣然的思念和歉意,还在庭上放了一段他和陶陶从前相处的带子。他带陶陶去游乐场,带陶陶买零食,替陶陶擦小嘴,把陶陶架在肩上,父子俩笑起来一个模样。他在带子里说:嫣然,我现在学着做一个好父亲,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让我能成为你称职的老公?
法庭上鸦雀无声,他看到陶涛在抹眼泪。法官很人性化地建议双方好好沟通,替孩子着想,尽量撤诉。众人起席,纷纷向门外走去。他走在陶涛的身后,看到她在接电话,声音小小的,嘴角噙着笑。躲在门外的经艺拉住他,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再抬头,陶涛已经走了。
沐歌和季萌茵的关系仍很僵,这让他和沐歌目前也只能停滞在恋爱的状态。许沐哥酸酸地问他:“如果你妈妈一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是不是就这样耗着?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妈妈重要?”
他沉默不语。季萌茵的嗓子好了又哑,哑了又好,头发大把掉落,人渐渐消瘦,他要带她去外面看看,她摆摆手,说是职业病,吃点药就没事了。他怎么劝慰也没用,想住到家里陪她,她也不同意。这几天,她又像是整理回忆录了,把从前的影集和录影带全翻出来了。
周六,沐歌要他陪着回去看许杰,喝了几杯酒,许杰又催起两人的婚事。他看着坐在一边的沐歌,她低着头,脸上露出疲惫,眼角下方隐隐有眼袋,肯定熬了夜。他说:“等妈妈身体好转点吧!”
“那你们是准备住原来的房子,还是另卖?”许杰问。
“另外买。”他沉吟了下,说道。陶涛虽然把属于她的东西全带走了,可是他总是能轻易察觉到她留下的痕迹。昨晚在书房找资料,一拉抽屉,看到一叠田字格,他盯着愣了半天。陶涛孩子气的曾要他写一千遍她的名字,还要他洗碗,还要他自己拿钥匙开门。如此种种,想起来是那么温馨。
“前几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介绍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好像不错,我们明天去看看?”许沐哥一直在关注房屋的开盘动态。
他放下筷子,斟酌着想怎么回答,手机响了,他起身走出超市。电话是季萌茵打来的。
“华烨,在哪呢?”季萌茵的嗓子还有点哑,但能发出声。
“在沐歌爸爸这里吃饭。”
“嗯,明天下午四点回家一趟,我找你有事。我有可能晚点到家,你记得带上钥匙。”
“行,妈妈,你吃了吗?”
“吃了!华烨……”
“妈妈你说!”
“没事,天气是暖了,但减衣不要那么快,防止感冒。你胃不好,酒一定要少喝。”
华烨有点意外,妈妈很少这样家常式的叮嘱,“我记下了,妈妈。”
“去吃饭吧,明天见!”
“明天见!”
回到屋里,许杰去厨房端茶了,许沐哥端详着他:“季阿姨有什么急事?”
“没有,让明天回家去下。”
“有提到我吗?”
“我们没说几句话。”
许沐哥叹了口气,拿了筷子沾点酒在桌上乱画,他看着,不知说什么好了。季萌茵虽说尊重他的选择,但她是不肯转弯的人。她不说沐歌哪里不好,直言不喜欢。华烨知道她是对沐歌当初弃他而去法国不能原谅。她也不提陶涛,可他知道她想陶涛。
陶涛爱喝的蜂蜜茶,家里总是放着一罐的。是不是她期待有一点陶涛能再来做客?华烨叹气。
第二十六章 情感震荡
  
  陶涛发现,如果她的太平世界是粉饰的,那么左老师就是粉饰的那把刷子。
  春雨缠绵的下午,他突然来技术部,问了龙啸总装线维护的事,等龙啸汇报完毕,他冷不丁看了下一直埋头工作的陶涛,笑道:“我要是追陶涛,大家会不会帮我?”
  众人一愣,以为他在开玩笑,再看陶涛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样,不像有假。
  “左总,你啥时侯有这想法的,”飞飞挤挤眼,语气酸酸的,引得龙啸射来一记冷飕飕的眼刀。
  “想法早就有,可从前有贼心没贼胆。”
  这一说,别人都笑了,“追吧,左总,咱们会提供天时、地利,还有人和。”
  有了这预告,再有龙啸与飞飞证实陶涛离婚是因为小三插足,这样他与她并肩去餐厅,同车上下班,别人都不会一惊一乍!
  对于两人在公司里的相处,她一直不知如何拿捏是好,很想转入地下进行,没想到 ,他就这么轻松解决了。
  他并没有多少时间陪她,有时一天只能发一条短信,但他有办法能让她感觉到她的世界被他给填满了。一包她爱吃的零食、一张温馨的小卡片、写在便笺条上三两句悄悄话、花园里偷掐的一朵野花……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的办公桌上。再在电梯上碰到,他会越过众人,把她拉到到自己的身边。有她和他同时参加的会议,一结束,他会站在门边等着她出来,告诉下面还有什么安排。晚上没有应酬,他便会早早去技术部接她回家。他出差的日子,她回到家,发现桌士放看自己喜欢的菜,阿姨笑眯眯地告诉她,这是他打电话回来特地拜托阿姨做的。
  陶家早就成了他的大半个家,除了晚上不住这里。陶江海与陶妈妈对于他们的交往很矛盾,想支持却又不敢太支持。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千娇百贵,但左修然实在宛如天上的星,生怕这一切就像是水中倒映的皓月,明亮、皎洁,一碰水面,月光就散成了零碎的波纹。可看着他对陶涛的呵护怜惜一天天有增无减,不禁想也许自家女儿真的是命好,也就把心放下了。
  杜晶和朴忠贤是正月二十回法国,她开车送他们去的机场。杜晶还不知道她的身边有了左修然,很担心她。朴忠贤曾向她要许沐歌的号码,想和许沐歌见面。
  她推说没有。既然与华烨离婚了,和他有关的一切,她不想再牵扯。她不愿许沐歌认为她对华烨有所企图,也不愿华烨以为她忘不了他。
  人不是机器,记忆一旦格式化,就什么都抹去了。忘记一个人是很难的,何况还是自己曾经很爱过的。杜晶抱着她,要她坚强点,说要给她找一个帅帅的法国小伙,她指指朴忠贤,戏谑地说杜晶这眼神不敢恭维。
  二十天后,叶少宁去了迪拜,和几个管理人员从公司出发去机场。她没有去送,两人就在电话里道了别。
  陶江海的家居广场已经轰轰烈烈地动工了,准备在六月初开张。
  左修然的总经理工作也步入了轨道,方方面面都在他的规划内有条不紊地运转着。龙啸在办公室悄悄说,这两个月客户预订的汽车屋,已呈供不应求之势,都排到明年初了,左总为了奖励大家的努力,将在年中发一次红包,金额不会太小。
  同事笑问:“我们一个人只有一份,龙头,你们两口子可是双的,怎么花呢?”
  龙潇温柔地看着飞飞:“保密!”
  午餐时,陶涛看到飞飞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笑着问飞飞是不是龙啸求婚了,飞飞难堪得红了脸。原来飞飞周末晚上留宿龙啸的公寓,不想被到青台看望儿子的龙爸爸龙妈妈撞上了,这下逼着要见飞飞父母,举行个简单的订婚仪式。这是枚订婚戒指,订婚之后,绝婚就提到日程上来了,在这之前,龙啸得买房筑个窝呀!
  天气越只越暖,陶涛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过得不错。
  春夜,站左左修然公寓的旧台上,呼吸着从外面吹进来的暖暖气息,他从后面抱着她,与她一月棍望着天丁的弯月,四周宁静而安详,她想:这样其实也还好。
  周四下班,陶涛关好电脑,把桌上的图纸放进柜中,手机响了。“涛涛,我在停车场。”左修然澡音微微有些沙哑。
  五天前,他去云南出差,说是下周一回来,提前了两天,陶涛有些意外。跑到停车场,奥迪车窗半敞,她看见他的脸色露出一丝疲惫,看着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来开车吧!”她站在车外,体贴地建议。
  左修然挑挑眉,让她先近来。等她坐好,一把拉过,用力地抱了抱,吮吸着她脖颈间的清香,长长吁了口气。
  “其实,我现在车开得很不错了。”脸撑不住地羞红了,她佯装很镇定,真的有点想他了。
  “我有领教过,确实很不错。”他摇头叹息,摸摸她的头,发动了车。
  这人真是大言不惭,上次陪她去4S 店给车保养,
  师傅看着车,为车直叫屈。她还一脸无辜地说.
  “我最近没出啥事!”
  师傅指着车身上一道道刮伤:“这些是什么?”
  “这些是不小心碰哪了,不算什么。”
  师傅膛目结舌地瞪了她半天,最后转过身来对他说:“你是他男朋友吧,不为青台人民的安全着想,你也该珍惜她是不是?
  他点头。
  “那么奉劝你,要么吃点苦送她上下班,要么省点钱给她请个司机吧!”
  他当场就很不厚道地笑翻了,她在一边气得脸通红。
  到了桂林路,他没有下车,吻着陶涛的掌心,收起了笑意,很认真地对她说:“下周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对找很重要的人,你要表现好点哦!” 他摸摸她的头发,闭了闭眼,“帮我问叔叔阿姨好!”
  等她进了院门,他才发动引擎离开。
  “我维着是修然的车,怎么不进来吃饭呢,”阿姨接过陶涛的行李箱,朝外看了看。
  “他有别的事。”陶涛进洗手间洗手,听不到屋内有别的声音,“我爸妈呢?”
  “散步去了。”
  “哪有人饭前散步的?”陶涛笑了。
  “饭后温度凉,老板怕太太冻着,说她打了一下午麻将,要出去活动活动腿脚。”
  “那我先收拾行李,等他们回来再吃饭吧!”陶涛拎着行李箱上楼,走到拐弯处,听着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她咕浓了下,心想肯定是左修然打来骚扰的。一看号码,她愣住了,是许久没有联系的华烨。
  她犹豫的时间很长,铃声很有耐心地响了一次又一次,她咬咬唇,按下了接听键。
  “小涛……”华烨的声音很暗哑,不像是称呼,而像是一声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呻吟。
  “你好!”她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道。
  “小涛。”华烨又发出一声呻吟。
  她等着他的下文,他却沉默了,她只得“嗯”了一声。
  “小涛,妈妈……今天下午走了… … ”
  她的心“咚”地颤了一下,紧紧抓着楼梯扶拦,“去哪了?”
  “和我父亲……团聚云了。”
  出租车在拥挤的车流中艰难地行驶着,炫目的霓虹灯、华光溢彩的街景,在陶涛眼前一一闪过,仿佛一时承受不住这么多的颜色,她闭上了眼睛,嘴唇哆嗦个不停。不久之前,季萌茵还把她叫去,给她泡蜂蜜茶、看相册、送她礼物,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对不起”。这个不久是昨天还是前天?抬手拂去遮着眼睛的几根头发,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这是什么?她看着掌心的水珠,发觉自己在哭。
  后座上,陶江海脸色灰白,陶妈妈一脸愕然,两人的手紧紧地挽在一起。走到季萌茵家楼下,只看到楼梯口停着一辆车,楼道间安静得可怕。开灼的人是华烨。看到陶涛,他努力扯了下嘴角。沙发上坐着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华烨介绍说足军区的政委,卧室里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跑来跑去。陶涛没有看见许沐歌,也没看到张弘和经艺那一帮子朋友,心里面不禁一震。
  有个医生从里面出来,脸色严峻地把政委喊了进去。华烨低下眼帘,把三人领进餐厅。
  “什么时候的事?”陶江海问。
  “医生说是下午三点左右。还没有对外宣布妈妈过世的消息,她希望别人认为她是因病不治,而不是……”华烨闭上唇,把头扭向一边,紧紧闭上了眼。
  “不是什么?”陶江海追问道。
  “不是自杀。”
  陶妈妈惊愕地瞪大眼,陶江海震慑得嘴巴半张。
  “你说自杀?”陶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华烨轻轻点头,“她昨天给我打电话,让我今天下午四点过来,要带上钥匙,叮嘱我注意身体,少喝酒。我有事耽误了一下,到的时候是五点半,屋里亮看灯,客厅和厨房没有人,我推开卧室的门,她睡在床上… … ”华烨喉结剧烈地耸了耸,像是在拼命抑制着心中的悲痛。”屋子收洽过了,她洗了澡,从里到外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一丝不乱,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新的,她看上去和以前上台前演出时一样,很自信很恬美……床头拒上放着这个……”他递给陶涛一封信。
  政委在卧室里喊华哗,华烨走了过去。
  陶涛退着他的背影,泪在眼眶里打转,颤抖地展开了纸张。
  陶江海和陶妈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不能从刚才的讶异中恢复过来。’
  “华烨,妈妈此刻很清醒,也很理智,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但还是要向你说声想救,请你遥策妈妈达住做的决公。去年的秋末,妈妈退下来前,检查出喉咙里有胜瘤,侄还不算二重,可以选择手木切除,也可以选择服药医治。如果动手术,喉管将要被切去邵分.以后我就得用气管出声,也可能就永远不能再发出声音,对于一个歌唱演员来沂,这很残醉,我选择了服药。一开始是有些效果的,但到了冬天,效果越未越微弱。我到海南去疗养,其头是去做检春,南每军区有位喉部专家,他坦承地告诉我,我必须接灵手木,不然癌细胞有可能就会扩故,手术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七十。我考虑之后,还是拒绝了。
  “在得知自己患病之后,我没有一点恐惧,倒有着要旅行前的几分激动。华烨,我终于能去见你爸爸了。三汁二年不见,他可能没变,我却成了一个老太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出我来。癌细胞是在春天既扩散到脑部的,医生说我接下来有可能会失明,也有可能会瘫痪。总之,我即将成为一个没有行为能力的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橇策管子,每天有输不完的点滴,漫慢等待死神召见的那一天。于是,在那样的事发生之前,我决定自己离开了。收拾行装的时候,唯一的牵挂就是你了。大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管是朋友还是家人,终有一天是要离别的,但终有一天我们还是会相见。没什么遗德,华烨!别埋怨妈妈向你隐瞒了病情,你有没有在我床前端茶送水,有没有为我忙前忙后,不重要,从小到大,你没有让妈妈操过心,这就已经很好了。在我见到你爸爸时,我可以骄傲地告诉他,我们的儿子很优秀。不要羡慕我与你爸爸的感情,最美丽的爱还是长相厮守,哪怕磕磕绊绊,但能尝到生活 百味。留下一个人守着爱,太孤单。所以妈妈现在很自私地下了这个决定。
  关于你的感情,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妈妈都尊重你,相信你。因为谁都不会对自己的人生草率,你一定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选择了你的所爱。妈妈祝你幸福!
  妈妈另外留下一封信给军区,所有的仪式一切从简,不要开追悼会,火化之后把妈妈葬在你父亲的墓旁。妈妈是个喜静的人,这样子就很好。”
  淘涛眼前模瑚一片,泪怎么拭都拭不尽。一方干净的手帕递了过来,她抬起眼,华烨站在她面前,眼中溢满了悲痛。
  他的手扣一了她的手腕,重得让她觉得疼痛。仿佛一个虚弱不堪的人,没有了她的支落,就会倒地不起。
  “政委同意对外宣右是病发身才,医生已签好死亡签定书。马上后勤处有人过来把妈妈移到礼堂,明天要在那里参办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
  “恩!”陶涛看着他努力冷静的样子,更是悲从心起。
  “来看看妈妈吧?”华烨说。
  陶涛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向卧室。医生已经走了,陶江海夫妇也在里面,两人脸上都是泪。
  陶涛只匆匆扫了一眼就转过头,“妈妈她可能更愿意我一直记着她从前的样子。找会当是去远行,而不是过世。”
  “你还是最懂她。”华烨哑声说。
  陶涛苦涩地笑:“打电话让张弘他们过来陪陪你吧!”
  “你是不是要走?”华烨紧张地看着她,伸手抓住她,她盯着他没有血色的手指,紧紧咬住了唇。“有后勤部的人处妈妈的事,你不会太累。”她留在这帮不上忙,也不合适。
  “不要走,小涛,留下来陪会我!”华烨脸上流塞出一丝无助,“我只是在撑,其实我现在什么都想不了。”
  “华烨,”她仰起头深呼吸,只觉喉陇哽得难受,“不要再让习惯影响你的判断,现在陪着你的人应该是许沐歌。”
  “小涛……”他的脸浮出无法言说的苦涩,嘴巴张开又合上。
  在推开卧室的门,察觉季萌茵没有呼吸的时候,他一个人陷在屋中无边的空寂中,哭不出来,叫不出声,他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她。他想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身影,握住她的体温,依着她,把所有的悲伤、难受、无助都摊在她的面前,让她安慰他、温暖他。
  可是这些话,他没有资格再能对她说出来,她已不是他的谁。
  门又开了,进来十多个穿军装的人,屋子显得有些拥挤。陶涛与爸妈向华烨告辞。他看着陶涛,陶涛把脸扭向了一边。他向他们欠欠身,感谢他们过来。把他们送到门口,楼梯上,“咚咚”地又上来了几人。
  “华烨,季阿姨… … ”走在最前面的是许沐歌,一句话没说完,她突然打住,直勾勾地看着身边的陶涛,脸瞬间就青了。
  “自己多保重,有什么要帮忙的,打个电话。”陶江海拍拍华烨的肩,眼红红地又扭头看了看卧室的门。
  陶妈妈打量了下许沐歌,拉着陶涛先下了楼。
  “那就是华烨现在的女友,”在楼下,她问陶涛。
  陶涛点头,夜风习习,她抬头看着季萌茵那层的窗户,灯火通明。这不是季萌茵有一星灯火,柔柔的,淡淡的,静静的。
  陶妈妈叹了口气,说了句:“长得是不错。”
  灵堂布置好已是凌晨四点,东方的天空泛出一缕鱼肚白,青台崭新的一天缓缓拉开大幕。
  华烨两眼不满了血丝,胸前佩着白花。还是不能免俗,季萌茵毕竟是前任文工团团长,仪式还是要举行的。她睡在水晶棺材里,换了一身簇新的军装。棺前鲜花堆满了半堂,一副她演出时巨大的照片挂在墙上 ,优雅尊贵依旧。
  华烨仰头看着她,身边走来一个人,他侧过头,是许休歌。
  “冷不冷?”她只穿着一件护衫,没有涂唇彩的嘴唇显得有些苍白。
  甲眼址谙示他到角落去。他拧拧眉,随她过去了。“华烨,,整张脸因为生气而显得扭曲。
  许沐歌深吸一口气,用眼神暗示他到角落去。他拧拧眉,随她过去了。“华烨。为什么?”她压着嗓音问,整张脸因为生气而扭曲。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为什么通知的第一个人是陶涛而不是她。“妈妈喜欢她。”
  “季阿姨坐起来告诉你的吗?”许休歌冷笑,“你要是想编,麻烦你也编个有说服力的。”
  “沐歌,能以后再说这事吗,找现在很累。”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我不想只等,这胆战心惊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陶涛把我在国外的事都告诉了季阿姨,所以季阿姨才不喜欢我,我,是不是?”
  他倏地睁开眼,吃惊地看着她泪水纵横的脸。
  “是的,朴东成不是同性恋,我和他结婚时,他已经五十八岁,比我大整整二十可是他在巴黎乐坛有威望有人脉,他可以帮我很快完我的梦想。可是他… … 真的变态,因为我堕过一次胎,他就认为我不完美了… … 我不得已隐瞒了我们的恋况那是一次错误的结果,我必须放弃。我求他不要和我离婚,不要逼我回国。万空芍了那么多才去了巴黎,我不能这样子回国。他真的狠心,很快就找到了新的音符,接触了我所有的演出合约,要所有的导师不让我课业达标。我……站在塞纳河边……
  烨,我发疯地想你,想着我们的从前。我徒地意识到我曾经是多么多么幸福。我已经拥有绿卡,可以居留巴黎。但我回国了,我要找寻我失去的最珍贵的东西。这些事情我一直压在心底,我不敢然给你知道,怕你看低我、远离我。可是老天不留情,朴东成的的儿子居然是陶涛朋友的男友,我知道陶涛不可能会放过我的……”
  “我不知道。”
  “呃?”她张大嘴,呆呆地看着他。“季阿姨没有告诉你?”
  “妈妈也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不要再恐慌了,烨,你有什么想法吗?”华烨平静无波的面容,许沐歌心中愤恨、不甘,愤恨华烨最悲痛的时候想到的不是她,恼火他居然还在时刻袒护陶涛。
  华烨把脸转向门外,这是天已经完全亮了,浅浅的晨光照在门前的树上,把没来得及蒸发的几滴露珠映得晶莹剔透。“比起你去巴黎那件事,这些又算什么?”他轻轻得说,很奇怪自己心理面没有一点感觉,好像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也许麻木已经变成了自然。
  他们的孩子是一个错误的结果?大她二十岁的老公?她是不愿离婚的?她是逼回国的?他自嘲地摇头。她向来有本事让他的生活雪上加霜,把他的心从薄凉逼到冰寒。
  “你不生气?”许沐歌捂着嘴,刚才的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华烨痛骂她,指责她,她会觉得还有救,这是在意的方式。他这样子的镇定自若,要么是早已知道,要么是当她无关痛痒的人。
  后者显然不成立,他们现在是情侣,他们已经有了……
  “现在是生气的时候吗?”他看到军区有两位首长从外面走进来,忙迎过去握手、施礼。
  她扶着墙壁,无力的瘫软,缓缓地蹲下身子,在心中把陶涛恨得咬牙切齿。
  吊唁的人越来越多,经艺是中午来的,看她肤色黄黄、弱不禁风的样子,拖她到外面吃饭去。华烨不能离开,张弘让餐厅送餐过来的。她也需要出去吸口新鲜的空气,就随经艺去了一家韩式餐厅,点了两客石锅拌饭。等餐时,手机响了,号码很陌生,她正好要去洗手间,边走边接电话。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戛地停下脚,是那个女人。语气降到冰点,“你哪来我号码的?”
  不待对方解释。
  “当年你离开青台时,你有问过我放不方便、好不好?”她又厉声问道。
  电话那边絮絮地讲了很多,没等说完,许沐歌一扫人前的文静高压气质,音调很高地挡了回去。匆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她在报纸上看到过那个女人的消息,过得非常好,在国内外到处开展览,著名的艺术家,某某董事长夫人。那又怎样,她就是不齿那个女人。还有那个所谓的弟弟,一想起就恶心。
  “怎么去这么久?”她回到餐桌,服务生正送工餐点,经艺另外要了瓶啤酒,已经喝上了。
  “哦,心里面有点闷。”她拿起汤匙,把豆芽和蛋黄搅拌开。
  “因为季阿姨突然去世吗?我听我爸说,其实她有癌很久了。”
  “哦?我没听华烨说过。”
  “她让医生帮她瞒着,华烨也不知道。但是按道理还能活个一年半载,走得是有些突然。不过,她这一走,你和华烨前途就坦荡了。”
  “没那么客易,华烨和陶涛现在有点扯不清。”
  “她敢,我找人剁了她。”经艺拍了下桌子。
  许沐歌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伤了她,正好让华烨心疼,这不是再帮了她一把吗?”
  “那就由她去?”
  “我要慢慢想,现在先吃饭,我得陪着华烨,不能再让她有机会插进来了。”
  结账出采,经艺去了酒吧,她回到灵堂,华烨站在窗前接电话,她走过去,他用眼角瞄了下她。
  听到他说:“明早火化,然后直接去公墓… … 好的,小涛,来不了没事,以后去看她也一样… … 再见。”
  他合上手机看看她, “吃过了吗?”
  许沐歌走上前替他理理衣领:“吃得很饱,准备晚上和你一起陪季阿姨。对了,烨,要不要打电话让我爸爸来祭拜下阿姨?”
  华烨一愣:“不要了,他腿脚不方便,这里很偏远的。你这两天没有演出吗?”
  “下个月要到基层慰问演出去,现在正排练看,我请过假了。烨,那些不重要,休息下吧,你看上去脸色很差。”
  “我没事。沐歌,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 ” 他捏捏鼻子,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她理解地笑了笑:“我懂的,那我坐这不出声。”‘他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什么也没有说,却转身往外走了出去。她看看他,整个人僵成了化石。
第二十七章 所谓真相
左修然一整天没到公司上班,陶涛想着李蒙茵,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没有顾上问他。下班回家,看到他坐在餐桌边,一边喝着阿姨为他熬的汤,一边听阿姨说季萌茵的事。
阿姨见他回家就进了厨房,把空间留给两个人,告诉陶涛妈妈去萧华家串门,说陶嫣然从东北回来了。
“你见到嫣然姐了?”陶然惊讶地问。
“我没看到,这不陪修然说话呢。”
“哦!”陶然看着那汤是冰糖住莲藕,润嗓的,抢过来喝了一口。
他等她喝好抱着她去露台,一开口呛鼻的酒气扑面而来。“你到底喝了多少?”她皱起眉
“不知道,但足足睡了一整天,要不是赌一口气,这总经理真没意思。。。。。。跟我德国去?”他把她搂进怀里,挑起一缕发丝把玩。
“德国有什么好的?”她放软身子,任他轻轻柔柔的落下来。
“那边的冬天特冷,可是在那儿,你没有任何机会再流泪。”他吻着她红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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