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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林笛儿

_38 林笛儿(现代)
晏南飞呢?卓阳呢?他只字未提。
外面,烟花一簇簇、一束束,人群一声声欢呼。
今晚宽幕影院放一部关于海洋的纪录片,立体感特强,仿佛身在蓝色的海洋,各色各样的鱼在身边游来游去,不时有鲸跃出海面,巨大的水柱射向天空。只是环绕式的音响效果,小帆帆不适应,诸航和卓绍华只坐了一会,便回房间了。
在门外,小帆帆在诸航怀里蹭了蹭,连打几个秀气的呵欠。
卓绍华只开了壁灯,从房间向外看去,仍能看到夜空中怒放的烟花。
果然,洗漱完毕,小帆帆眼皮抬了抬,呼呼入睡了。
“这里!”外面有张宽大的沙发,卓绍华从卧室里抱出被子,一半垫一半盖,再拉来椅子,上面塞满靠垫,堵着沙发,这样帆帆就不会掉下来了。
卧室门轻轻掩上,留下一丝缝隙,以便听着外面的动静。卓绍华把所有的灯都熄了,唯一的光亮是电视屏幕,里面正在播放一台新年音乐会。
“这个世界终于是二人的。”卓绍华轻轻拉过诸航。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揶谕的语气,还是因为夜太静,还是因为这空间的窄小,只是一个拥抱,诸航倏然引起一阵酥麻,电流般掠过全身,她不由地一震,仿佛风花雪月徐徐展开。
“会不会跳舞?”卓绍华用手指细细描摩她温软的唇瓣。
“我。。。。。。只会打球。”
卓绍华轻轻笑了下,缓慢地闭了下眼,尔后吻*的唇。
那样绵长而又灼热的一吻,像是永远不会结束一样。
“我也不会跳,但现在我。。。。。。想和你跳。”他把她的双手拉向脖颈,环抱住,接着,他揽紧她的腰,两具身子密密相贴。
他带着她慢慢挪步、转圈,没有节奏,没有步伐。
电视里传来熟悉的《Scarborough Fair》优美的旋律,不是莎拉布莱曼翻唱的版本,是西蒙和加芬克尔的合唱版,两人纯净完美的天衣无缝的合音,动人心扉的吉他声,轻吟低唱,轻易地就让人跌入一种冥想的境界。
诸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她成了一缕轻烟,融进了卓绍华的怀中。
“你要走斯卡保罗集市吗?
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叫她替我做件麻布衣衫,
上面不用缝口,也不用针线,
她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跟着旋律,卓绍华轻轻吟诵这首歌曲的中文译词。诸航双脚已找不到方向,她只会随着他旋转、旋转。。。。。。
不知何时,他温热的手掌从她的衣衫下摆伸了进去,在她细腻光滑的背上*,从肩脊到腰际,绘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缓缓将她按向自己,再紧,再紧。。。。。。
诸航不由的吸了一大口气,这不是第一次的突如其来,它如溪流,顺岩而下,但在落下山涧那一刻,溅起巨大的浪花。
“首长。。。。。。”她的声音奇怪地嘎哑,体内一波又一波的汹涌澎湃。
“叫绍华!”他的眸光,炽热浓烈。
一缕热雾腾地升起,诸航迷失在他的眸光中,有种不可思议的轻柔荡过心口,她不能自持。
“嗯!”他并没有问出口,但她读懂了他的渴望,因为此时,她也同样渴望着。
他大掌一合,握住她的腰,将她密实地压在身下,*埋入柔软。
刹那间,世界美丽得难以言传,*如电流,直抵每一个细胞。
他纵横起身躯,带领她纵情驰骋,酣畅淋漓,幸福无边无际。
一簇琦丽的烟花在夜空开放,火光透进窗帘,她看见他俊美的面容上,汗水涟涟。
快乐的浪潮席卷而来,她急喘着瘫软在他的身下。
“绍华!”她叫喊着他的名字,攀紧他,似乎怕被激流冲走。
他疼惜而又纵容地看着怀中的小女子,抬起她的手,柔柔地亲吻。掌心已经结疤,白天都是戴着防护手套,只有入睡时才会摘下。嘴巴和鼻梁的红肿已经消了。
怎么会这么爱一个人呢?就这样听着她的呼吸,让她枕着他的臂弯,就觉得拥有了全世界,满足得不知所措。
伊始,她的出现是那么的荒唐,他视为累赘,蔑视她的行为,只想着早点解决。
第一眼,已是震惊。
接着,改变初衷,接受帆帆。后来,心甘情愿步入婚姻,扛起所有的责任。
这一步步走来,都是新奇,都是甜蜜,都是幸福。
她如同一个精灵,莽然闯入他的世界,改变着他,感染着他,直到他爱*。
他抱得太累,渐入睡乡的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握着他手臂的手,却没有松。
“诸航,你爱我吗?”他突然很想很想知道。
“困!”她怕痒地皱起眉头。
他宠溺地笑了,就这么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外面传来一阵喧嚷,新的一年来到了。
似乎是刚合上眼,就感到有人在推他。睁开来一看,诸航已经起来了,窗帘拉了半片,晨光溢满整个房间。
“大年初一不可以赖床。”诸航抗议。
他拍拍额头,和她商量,“我们再躺一会,行吗?”其实赖床的不是他一个,帆帆两条腿蹬着被,小手挥动着,就躺在他旁边。
他是凌晨把帆帆抱过来的,坏家伙睡得正香,一点都没发觉。
他的生命已分成了三份,少一份都不完整。
诸航瞪大双眼,大脑不太听指挥,有点意外首长居然也会赖皮,似乎还有点向她在撒娇。
“那。。。。。。早饭呢?”
“帆帆说,让妈妈去餐厅取。年初一,不要叫客房服务了。”卓绍华抓着帆帆的手,朝她笑得含情脉脉。
“为什么是我?”诸航低下眼帘,这样的首长会电人。
“你是家庭主妇。”说完,卓绍华光明正大地躺下了,和小帆帆头挨着头。
诸航看看那两人,摸摸鼻子,认命地下楼。
餐厅里的客人很少,昨晚都守岁了,这会可能刚睡。诸航拿着餐盘,正在挑点心时,听到有拉杆箱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回了下头,愣了。
成功也是怔了一下,随即大笑,扔开行李箱,张大双臂,“猪,来,给你个友情的拥抱!”
90,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六)
即使是大年初一,诸航还是毫不客气地黑了脸,仿佛这山庄是她家的,“你来干什么?”
成功捧着心,一脸受伤,“你就这么对我吗?我除夕夜做了两台手术,眼都没合上,一大早,为了你,又千里迢迢赶到这。”
“哈,千里迢迢?不是吧,应该讲是千米迢迢!”北京离这才多远,诸航翻了个白眼,却把餐盘放下了,给他盛了碗稠稠的米粥,还挑了一碟点心。
“不管多远,反正我是为你来的。”
成功拉过椅子,也不怕烫,海喝了一大口粥。那双会放电的眼眸布满了血丝,神情疲倦,看上去不像是说谎。
诸航端着杯牛奶在他对面坐下,索性自己也吃好上楼,让首长和坏家伙多睡一会。
她当然不相信成功说的话,只是纳闷这大过年的成功为啥不回家和家人呆一起。再一想,成功的父亲也是大领导,搞不好和首长爸妈一样,国家才是大家。
她同情地替成功夹了一筷小菜,可怜的**,表面光鲜,背地里也有不能言的酸楚。
成功盛第二碗粥了,发觉那只猪眸光柔柔的、水水的,打量他像打量一只在街头冻得发抖的流浪狗。
他怵了,眉头微蹙,“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
诸航呵呵地倾倾嘴角,收回目光,起身,“你慢用,楼上还有一大一小嗷嗷待哺呢!”
“怎么个哺法?”成功暧昧地扫了下诸航的胸,撇嘴,不以为然。
“你个成流氓!”诸航想斯文些的,但某些人实在不配。
她头也不回地端着餐盘转身而去,听到成功在后面大笑,那笑却不像是得意,反而有几份失落。
卓绍华懒懒地倚着床背假眠,小帆帆穿戴整齐坐在他膝上玩他新冒出来的胡渣。
两人就在床上吃早餐。
“成医生在楼下。”诸航抱过小帆帆,让卓绍华安静地吃早餐。
“嗯!”卓绍华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之色。
“你们。。。。。。以前经常来这过年?”
卓绍华抬眼,微笑摇头,“哪敢这样败家,这儿房价可不菲。下一次,咱们就放在结婚十周年。平时就节俭点。”
诸航耸耸鼻子,跳跃得也太快了。十周年?她没想过那么远,甚至明天、后天的事,她都不去想。
成功没有过来打招呼,电话也没打,好像和首长没什么交情似的。她到是还跑去总台问了下,总台小姐说成医生早晨要被眠,不让任何人打扰。
成功在午餐时出现了,面貌一新,羊毛衬衣敞着两粒钮扣,诱得邻座的MM朝他秋波频频。
“卓逸帆,给叔叔笑一个。我告诉你,你来到这世界,第一个看到的人可是我。”成功捏捏帆帆,逗弄着。
小帆帆那淡如远水般的眉头打成了个结,他不舒服地把头别向一边,扑进卓绍华怀中。
“和某人一样,忘恩负义。”成功意味深长地瞟了诸航一眼。“吃完饭就回京吗?”
正在吃菜的诸航抬起头,成流氓这是问谁呢?
“嗯!”回答的人是卓绍华,眼睛却紧盯着诸航。“有些急事要回去处理,处理完毕,就过来接你。”
诸航点头,首长所谓的急事肯定是军事秘密,不可多问,无条件服从。
“放心,你不会寂寞的,你还有我。”成功举手欲拍诸航,看到卓绍华眯起的眼,嘿嘿干笑两声,手落在桌面。
“我没有引狼入室吧?”卓绍华慢悠悠地问。
成功认真地回道:“没有,绝对没有。”
小喻的车算准时间,午餐一结束就到了。
卓绍华什么也没拿,直接上了车。小帆帆看着汽车在雪地上成了一个小点,急得对着诸航直叫。
诸航怕他冻着,忙进大厅。
“坐坐吧!”成功指着玻璃幕墙边的沙发,外面有几个孩子在打雪仗,可以帮小帆帆打发时间。
“不要担心,绍华对付*妈有的是办法。”
“*妈在北京?”诸航脱口问道。
成功一愣,随即拍拍嘴巴,“完了,我出卖绍华了。呵呵,不过猪你要往好处想,绍华这样瞒着你,就是保护你。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个事,绍华能解决的。他可是指挥官兵的少将。”
“你也是他拉过来的?”诸航突然茅塞顿开。
成功瞪着她,“仅仅是他,拉不过来的,主要是我想你。”
诸航回给他一个白眼,“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晓得一点点,绍华姑姑除夕中午吞了不知多少粒安眠药,幸好他姑夫发现得早,抢救过来了。欧女士大发雷霆,又不敢惊扰卓大首长,命令绍华回京。于是绍华就请我过来陪几天你,等事情平息,你再回去。”
诸航呆呆的,小帆帆脸胀得通红,朝她叫,她也没听到。
结果,小帆帆只得尿湿了尿片,不舒服地拼命抗议。
她抱着帆帆回房间清洗、换尿片,脑子里一团混乱。
所以她不想明天、后天,意外总是这样不打招呼地来到。
成功大大咧咧地跟着进了房间,四处打量着,咂咂嘴:“你可真是个巫女。”
她询问地回过头。
“绍华完全给你*了,竟然跑这么远来过年。这样豪华的套间,鲜花、水果,香槟,呵呵。。。。。。浪漫吧!可惜对象是你这只不解风情的猪,换作是佳汐,怕是要画意大发。”
成功顿住,窘然地对上诸航的目光,“猪,我好像又讲错话了。其实。。。。。。”
诸航低下眼帘,“你不配做首长的发小,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成功挠头,傻笑,“我最近也有点这样的感觉。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递了过来。
诸航没接,探过身扫了眼。
是条短信,号码是宁檬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偷走我的情、盗走我的心,我决定告你上法庭。该判你什么罪呢?法官翻遍所有的犯罪记录和案例,最后陪审团一致通过:判你终生归我。”
诸航抬起头,“你不会当真了?”宁檬就爱发这些暧昧的短信,纯粹是玩笑而已。
成功耸耸肩,“当真的人怕不是我。”
“切,宁檬避你都来不及的。”
成功笑,“猪,你走过的桥都没我认识的女人多,女人心里面想啥,我可是一目了然。我不想让那只青涩果子戏堪,你给我代个信,不要喜欢我,不然会受伤的。”
诸航受不了他这份自恋,“那你说说我现在想啥?”
成功委屈地叹了一声,“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想着绍华,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诸航现在满脑子都在寻思她该怎么尽快回北京?
91,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一)
有一种婚姻很华丽,如外表炫目的私人游艇,在平静的海面上,阳光下,缓缓航行。那样美仑美奂的画面,演绎出风情多种的各式浪漫,令多少人仰望、羡慕。
比翼双飞,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没有人怀疑它的终点不是白头偕老。
可是------我们都忽视了天气不会*晴好,大海也做不到时时平静。
当风暴袭来时,游艇能化作那翱翔在乌云和暴风雨中的海燕吗?
晏南飞觉得他和卓阳都不能。
他们的婚姻之路走的都是阳光大道,在风雨中,他们表现得慌乱无措,也许是没有经验,也许他们的爱还不够同甘共苦。
他在除夕的清晨搬进了酒店。
接待他的总台小姐掩饰住眼中的讶然,把房卡递给他时,特地体贴地说了句:先生,我们酒店房间隔音效果非常好,但愿你能有个好眠。
他木然道谢,拖着双腿进电梯,他知道他看上去不是一点糟糕。
脱下外衣,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他却找不到睡意。脑子里似有一台挖掘机,日夜不停地工作。
他给卓绍华打了个电话。
该庆幸绍华是冷静的,把诸航带了出去。卓绍华说他们刚用完早餐,一会在大厅里走走,山庄的年味很浓,热闹着,诸航的心情看上去还好。
他很想请绍华把手机给诸航,哪怕只听她讲一句话就好。这个请求,他生生吞进了肚中。
航航现在视他如蛇蝎。
他苦笑,嘴角扯动,方觉得眼睛胀痛无比。
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没机会睡,也睡不着。
卓阳一直在哭,一直在吼,家中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他拦不住。他的手臂上被她抓了好几条指痕。
卓阳指着大门叫他滚,他真的往外走,她又说你敢出去一步,我死给你看。
他站在那儿,哀然又绝然。
“卓阳,你到底要我怎样?”他问她。
卓阳一遍遍骂他是骗子,是小人。
在卓阳的世界里,许多东西都是抬手可得,唯独爱情是她努力的。晏南飞是她的全部,他的从前、现在、将来完完全全属于她。她觉得这个世界,多一个人都嫌挤,所以她没要孩子。
没想到他的从前给了另一个女人,而且那个从前还有了结果。这个结果在她的身边发了芽,长成一片密林,侵夺她的全部。
她恨得咬牙切齿、天崩地裂。
“卓阳,”晏南飞从洗手间拧了条热毛巾,走到她面前蹲下,她的眼睛肿得不像样,嗓子已经发不出声了。
“你现在能好好听我话吗?”晏南飞叹了口气。
卓阳愤怒地瞪着他,双肩一下一下地颤动。
“你并没有失去我,真的,我保证。你喜欢呆在国外,好,我们就定居国外,一直到老,把这边的人和事都忘掉。嗯?”
“晏南飞,你想得真美!”卓阳哑着嗓子冷冷地说道,“我以前那么恳求你不要回国,你说落叶都知归根,何况人?你突然转性了,是为我吗?不是,你在贿赂我替你捂着你的龌龊,你处处都在为你那个孽种着想,你怕我们卓家嫌弃她。。。。。。”
晏南飞挫败地一挥手,“够了,卓阳。”
她跳了起来,“没有够,我不仅要把这事告诉大哥大嫂,我还要到工信部去替你宣传,还要上电视访谈,还要写书,让全中国的人都看到你的真面目。”
晏南飞闭了闭眼,突然一把拽着她的胳膊,拉进洗手间,指着镜子,“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卓阳对着镜中蓬头垢面的女人大笑,“拜你所赐,我从名嫒变成了泼妇。怎么,嫌我丢人?好啊,你滚,找那个老女人去,向她哭诉你的委屈,温暖你,安慰你,然后抓紧时间,让她再给你生个。。。。。。”
“卓阳,我们离婚吧!”晏南飞心力交悴。
卓阳手指哆嗦着指着他的鼻子,“你终于说出来了,哈哈,你这个伪君子。离就离,我绝不会稀罕你。但是你滚时,把你那个流着猥琐肮脏血的孽种也带上,她永远永远都别想踏进我卓家的门。”
晏南飞啥也不说,出门,开车找了家酒店。
他撑不住,他需要休息下,再来面对这一团乱麻。
搁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晏南飞从天花板上收回视线,没看号码,就按下了通话键。
“喂?”
“晏南飞,”是卓阳,笑中带着哭音,“我给大哥大嫂打过电话了,好了,我的仇我的恨,他们会为我一点点的报回来。但我还是痛,还是疼,不行,我要让你个无耻之徒一辈子都活在后悔之中。”
“说完了吗?”他掐着额头,头疼欲裂。
“完了,你等着吧!”卓阳的声音突然平静了,透着阴谋得逞的得意。
她真的收了线。
晏南飞躺着躺着,突地打了个寒颤。他跳起,拉开房门,像疯子般往家跑去,连车都没来得及开。
卓阳静静躺在床上,洗了脸,化了妆,换*最喜欢的丝织睡袍,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
他都不知哪里来的理智,混乱中,拨通了120。
他抱着卓阳上担架,守在急救室外,墙壁上绿灯亮起,护士出来告诉他,病人已脱离然险,他眼前一黑。
他终于有了一场好眠。醒来只看到夜空中五彩缤纷的烟花绽放,走廊外,护士和医生在相互说:过年好!
他静静地又躺了会,然后侧过身,卓阳还在睡。
他坐起,去水池胡乱洗了把脸。他跑到楼梯口,拨卓绍华的手机。
事情的发展已不在他的掌控中,他要卓绍华有个心理准备。
卓绍华听他说完,回道:我会陪航航好好过年,明天午饭后,我回北京。航航和帆帆暂时留在这,我请成功过来陪他们,因为航航暂时可能还不愿意见她的家人。
他欣慰地连连点头,接着,他迟疑了又迟疑,还是给诸盈打了电话。
诸盈接了,但不说话。他也没说话,对着话筒无声地流泪。
诸盈就这么听着,轻轻叹息。
他把眼泪擦干,回到病房。卓阳醒了,床边站着欧灿。
92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二)
卓阳气息还很弱,不太能讲话,只拿一双眼控拆地瞪着晏南飞,*颤栗着。
欧灿的面色极寒,她弯腰拍拍卓阳:“再睡会,大嫂在,什么事都没有。”
晏南飞听出她话中的真实含义是:别怕,大嫂会为你做主的。他眨眨发烫的眼睛,心口堵得难受,腿有点发软。他扶着病床定了定神。
欧灿叫来护士,叮嘱护理好卓阳,一步都不准离开。然后,她朝晏南飞瞟了瞟,一声不吭地往外走去。
晏南飞愣了会,跟上去。
走廊里静得恐怖,脚步下意识地放轻,看着地上那身影,寒毛不由地根根倒立。欧灿向护士长借了这层的小会议室,门一开,一股密封太久的尘埃扑鼻而来。
阿嚏-----晏南飞揉了揉鼻子。
欧灿斜睨着他,没有坐下,径直走到窗前,哗地拉严了窗帘。
晏南飞看看墙角有台饮水机,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换的,但他顾不上,他太需要一杯热水来暖手、来润嗓。他插上了插头。
当他抬起头时,正好对上欧灿还没来得及遮掩住的蔑视眸光。
他的心倏地一沉。
“吃过晚饭了吗?”欧灿问了句极有家常味的话,只是没了从前的亲情、热度。一瞬间,她已把距离拉大拉高。有如级别高出太多的大领导,看到门外站岗的小保安,停下来打招呼,看似温和、没有架子,其实是做秀。
晏南飞自嘲地一笑,听着水滋滋烧响的声音。
“南飞,你真挺让我意外的。”欧灿皱起眉头。
晏南飞紧紧地抿上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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