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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林笛儿

_35 林笛儿(现代)
“我已经错过了她的出生,错过了她的成长,没有尽过一丝做父亲的义务,我没有资格也不配拥有她。我发誓我会把这个秘密咽到肚子里,然后带去另一个世界,在那里继续接受良心的煎熬。但求你不要因为我夺去航航的幸福。我没有想过上天会这样安排我遇到航航,我。。。。。。非常非常憎恶自己。你不要有任何担心,我已经决定和卓阳出国定居,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再回国,这是我唯一能为航航做的。航航和绍华很相爱,让他们继续下去吧!”
他哀伤而又卑微地央求着。
“走开就代表不存在吗?”诸盈眼眶慢慢湿了。
“不会,但可以掩埋。盈盈,虽然岁月已经流逝,无法再回到从前,我对你的伤害今生无法弥补,虽然我不值得,但我还是想说,谢谢。。。。。。谢谢你爱过我这样一个没有担当而又自私的男人,谢谢你。。。。。。生下航航。即使听不到她唤我一声爸爸,可我还是骄傲,还是开心。”晏南飞抖着双手,已是泣不成声。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她戏言是绍华的表妹,我接话,我怎不知有你这么大的女儿?那是上天敲在我头上的一棒,我没有懂。可是真的喜欢她,见一次就喜欢多一点。血源是割不断的。。。。。。”
“割不断也要割!”诸盈抹去眼角的泪,“如果你永远不提这件事,如果你出国,好。。。。。。我会接受绍华。”
只有航航快乐,她能把伤口掩藏,能把伤痛深埋。
让秘密束之高阁,遥不可及。
“你同意接受绍华,那你有没问过我是否同意接受那只流着龌龊的血的蠢猪?”随着话音,包间内出现了一双脚。
诸盈和晏南飞瞬间没了血色。
“卓阳,我们回家再谈。”晏南飞冲上前抱住已接近颠狂的卓阳,用眼神示意诸盈快走。
诸盈两脚像被定住了,两膝发软,无法迈出一步。这是她最最恐惧的,它来了。
卓阳眼重重一闭,抬起脚,狠狠向晏南飞抬去,接着,举手又掴上一掌。
“你这个无耻的小人,别以为能骗得了我。你果真。。。。。。和这个老女人有一腿,竟然还生了个孽种。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
啪!一记巨大的耳光。
卓阳怔住,缓慢地捂住自己的脸,感觉立刻就肿起了一块,“你。。。。。。打我?”
“你先冷静下来,这件事我们回家再谈。”用力过度,晏南飞手腕似乎闪住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卓阳冷笑,突地扑向诸盈,“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恨你们,我要揭穿你们的嘴脸!”
晏南飞从后面抱住她,她又是咬又是踢,死命挣扎。
“对不起,我们先。。。。。。回去,你自己多保重。”晏南飞看出诸盈的忐忑、惊慌,但他必须按抚卓阳,无法安慰她。
“我不走。。。。。。哈,今天真是大团圆啊,需要我帮你们按铃点餐吗?”卓阳甩开头发,阴沉地看着从外面急急进来的诸航。
“姐。。。。。。小姑夫?”诸航手里拎了几个纸袋,显然是逛街的收获,她不太明白眼前的情形。
诸盈眼前金星直冒。
“小姑夫,哈哈,”卓阳讥讽地冷笑,“叫得真甜!委不委屈?不,不,是见不得光,没那个脸叫,对不对?你们这种人有脸吗?”
“卓阳,闭嘴!”晏南飞慌忙去捂卓阳的嘴。
卓阳张口一咬,他吃痛地收回。
“姐,什么意思?”诸航的脸慢慢地白了。
“让服务生拿个碗来,再拿把刀,像电视里的,来个滴血认亲,然后你就知他是。。。。。。”
“不要说!”诸盈嘶心裂肺地大叫。
“是什么?”
“人生就是一大盆狗血,你那个所谓的爸妈其实是外公外婆,事实上是你亲爱的姐姐和你亲爱的小姑夫*生的你。”卓阳狰狞地咧开了嘴巴。
樱红的唇,雪白的齿,对比强烈得令诸航目眩。
82,心之忧矣,於于归说(四)
诸航奇异地平静,大脑也能正常地运转。
这就是漏掉的那一点?嗯,找到了,一切都连起来了。
晏南飞说:不要太恨他。为什么恨?因为他当年太年轻,还不能承担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不能确定许诺别人一个美好的将来,所以他舍弃了她。
姐姐说:卓家高门大户,嫁给这样的人家,会没有自我。是真的没有自我,她是谁呢?
同一条街上的同学说:诸航,为什么我姐姐只比我大两岁,你姐姐却比你大十八岁?等于比我多了八个姐姐。她当时笑得很得意,现在还笑得出来吗?
原来她是一棵蒲公英的种子,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去向何方,她只能在天地间飘荡、飘荡。。。。。。
眼前一片模糊,没有了意识,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思维,所有器官都不听大脑指挥,仿佛一场灭顶之灾正突如来地砸在她身上。
她要离开,再呆一秒,她真的会死掉,诸航扶着屏风,转身。
“航航。。。。。。”晏南飞离她近点,看到笑意是怎样从她脸上消失,他松开卓阳,追上去拽住她的手臂。
她盯着那只手,仿佛那是瘟疫,“放开!”音量不大,却字字如刺般戳痛了晏南飞。
他缩回手,低声哀求:“航航。。。。。。”
诸盈也在喊航航,诸航拎来的几个纸袋也不知啥时滑落在地,她没提防,眼前昏花,拌了一脚,只看到诸航的衣角一闪,人就没了。
晏南飞扶住她。
“晏南飞,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混蛋。。。。。。”卓阳盯着那靠在一起的两人,崩溃了,疯狂地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对晏南飞扔去。
晏南飞听到杯子过来的呜呜声,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去挡。杯子偏离了方向,砸到了诸盈的脸颊,很快就是一片青紫、红肿。
诸盈回头看了看她,眼中有讥讽有蔑视。但她很快收回了笑意,脸颊疼得肉都在跳,她顾不上理会,拂开晏南飞的手臂,踉跄着往外跑去。
“卓阳,你疯啦!”晏南飞嘶吼着,嘴角抽 搐。
“舍不得么?舍不得你就追过去,我到要看你敢不敢?”卓阳冷笑。
晏南飞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卓阳,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我对不起诸盈。你想怎样,悉听尊便。”
说完,头也不回匆匆而去。
卓阳目瞪口呆,然后把桌上所有的器皿全扫到了地上,蹲在一片狼烟中,放声大哭。
晏南飞出了茶室,就看到诸盈站在门口六神无主地张望着,脸上挂满了泪水。
“盈盈,你不要慌乱,先给航航打电话。”
诸盈回过头,眼神绝望、呆滞,“晏南飞,这是我家的事,你走开,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跟踪。”晏南飞忧伤地低下眼帘。
“二十三年前,你不知道我会怀孕,二十三年后,你同样还是不知道怎样保护自己珍视的人。对不起有用吗?航航是什么样的孩子你知道吗?”诸盈摆摆手,说不下去了,“你去抚慰你的夫人吧,不要因小失大。
“如果嘲讽能让你舒服点,你可以尽情。但现在还是先找回航航要紧。”
“不要你管。”诸盈冲进车流,想走到对面去。
晏南飞看着突然亮起的红灯,惊出一身汗。
他伸臂抓住诸盈。
“大姐!”拉扯间,一辆黑色的吉普在路边停下,卓绍华推开车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
当他看到诸盈脸上的青紫,愣住了。
诸盈看到卓绍华,眼泪更是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快去找航航,航航不见了。”
“出了什么事?”卓绍华并没有慌乱,轻拍诸盈,他询问地看向晏南飞。
晏南飞难堪地低下了头,其实已经瞒不住了,可是话又该从哪里说起呢?
诸盈只是哭。
“小姑夫,如果这事和诸航有关。诸航是我的妻子,那么我有知道的权利。”卓绍华的口吻不容人拒绝。
晏南飞看看诸盈,诸盈都象站立不住了。
“绍华,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是真的。诸航她。。。。。。事实上是我和诸盈的女儿。”晏南飞都不敢正视卓绍华的眼睛。“诸航也是刚刚才知道。”
卓绍华的思绪有一秒的堵塞,但很快便恢复镇定。“大姐,我先送你回去,航航的事我会处理。”
“不用,不用,我们分头去找航航。”诸盈说道。
卓绍华微笑,“大姐,你的脸需要去医院涂点药,我现在不能一心二用,只能先把你送回去。”
“我来送吧!”晏南飞叹息。
“小姑夫,我是晚辈,我送比较合适。”他揽住诸盈的腰,罩在自己的臂弯里。
有的故事,说个开头,说下结尾,中间的情节就不能猜了。唯一让他有点不自然的就是丈母娘稍微年轻了点,但是她孕育了诸航,他能说服自己理解。
后视镜里晏南飞孤单单地站着,卓阳出现了。小姑姑今天形像不太好,妆化掉了,头发也乱了。
卓绍华收回视线,专注地看前方。他的精力有限,过问不了太多的事。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下车时,诸盈哭得已经嗓子沙哑。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等航航回来,我们一起商量。”
诸盈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在这团乱麻中,他依然淡定若水,她的心奇异安定下来,“好!”
“我一有消息就给你打电话。”
“绍华,我。。。。。。”
“大姐!”卓绍华突然张开双臂抱了抱她,“不会有任何事,有我呢!”
诸盈眼含热泪,哽咽着。
“航航有两个好朋友。”
“我知道,一个叫宁檬,一个叫小艾。”卓绍华宽慰地挤下了眼。握着方向盘时,才发觉手有点抖。
诸航虽然懂事,但性格刚烈,又被宠爱到大,突然发现身边的这一切都是假相,她的出生这样不堪,必然打击很大。这孩子是性情中人,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
卓绍华害怕了。
这一天,他一直找到午夜,见过宁檬、小艾,甚至还去了怀孕时住过的大杂院、驰骋公司,都没有一丝诸航的消息。手机是关机状态。
一时间,她仿佛是从北京城里消失了。
83,心之忧矣,於于归说(五)
远远的街灯明了,
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
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我想那缥缈的空中,
定然有美丽的街市。
街市上陈列的物品,
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
。。。。。。
诸航默默吟诵,穿过人流,站在十字路口。
春节前的京城,传统与前卫争相媲美,把每条街道都渲染得无比繁华喧闹,各盏霓虹仿佛也比平时绚丽了,仿佛真的与天上的星辰辉映成一片,分不出哪颗是明星,哪颗是路灯。
诸航无心欣赏,她讨厌这灿烂的灯光,讨厌商家喧嚣的音乐,讨厌路人店员脸上挂着的笑,讨厌牵着孩子的男男女女。
这一切都似乎在嘲讽她的孤单。
早晨,她还是快乐的。
宁檬和小艾一大早突然袭击,说要请她吃饭。请这个词听得诸航毛骨悚然,慌忙跑过去请罪。
宁檬和小艾仍然不太相信诸航结婚的事实,尽管诸航亲口承认、周文瑾间接默认。
不要两人开口,诸航主动展示了全家福-----也就是小帆帆满月时拍的那张傻不拉叽像八十年代的那张。
“是那个大哥?”宁檬认出首长,眼睛瞪得像铜玲。
诸航嘿嘿笑。
少不了的斥责和鄙视,幸好她态度好,应允哪天带小帆帆出来给她们玩、首长向她们赔礼道歉,两人气才消了点。至于具体细节,她说自己势利眼,攀高枝,所以移情别恋。
三人逛得很尽兴,血拼一场,收获很大。
接到姐姐电话,姐姐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安。和宁檬、小艾分手后,她想给姐姐再打个电话,手机没电了。她跑去银行,姐姐同事说刚刚有个男人来找诸盈,诸盈先到对面茶室等他了。
她干吗要去茶室呢?
这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引导她去找寻答案。
答案太残忍。
诸航抬起头,牙齿把唇瓣咬出两排白印。绿灯亮了,路人蜂拥着走向斑马线,只有她定定地立在原地。
她蓦地想起安徒生童话里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圣诞夜,站在别人的窗前,看着里面明亮的灯光、美丽的圣诞树,鼻子里是烤鹅飘出来的香气,而她只能划着火柴来烤暖冻僵的双手。
今夜,她也无家可归。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其实她不觉得冷,她的知觉是麻木的。
又一波人流拥来,她被推搡着挪动了脚步。
她路过一家网吧,玻璃门上雾蒙蒙的,里面暖气肯定开得很足。她在门前立了一会,手抓住门柄,然后又松开。
网吧让她想起晏南飞,他曾在夜晚跑来网吧找她,陪她玩游戏机,那天他就在试探她了,只是她没心没肺,纯蠢至极,没有听出来。
晏南飞这个名字在脑中现在一出现,她就会呼吸困难。
她继续向前,没有目的地,就这么不停地走。
前面聚集了许多人。商家为了搞促销,在露天里搞活动,还有表演。天寒地冻的,演出的艺人只着单衣,个个冻得脸青嘴紫。
有个穿蒙古袍子的女子在拉二胡,是那首《赛马》。很专业,也很投入,在表现骏马纵横驰骋时,头点得像小鸡吃米。
围观的人掌声如潮。
女子欠身致谢,换主持人上来继续宣传产品。
围观的人不依,嚷嚷着要女子再来一曲。女子回眸一笑,朝众人摆摆手。
那笑意可人、温婉,不似蒙古女子的豪情,而似江南女子的风韵。
诸航无由地多看了那女子几眼,看着,看着,她觉得那女子有几份面熟。
突地,血液直冲头顶。
她拂开人流向后挤去。
商家租了辆面包车做休息间,有几个身穿军大衣的堵在车门边。女子呵着手过来,直说冻死了。有个男子拿了件军大衣上前包住她,她仰起脸,亲亲男人的脸,笑道:“谢谢!”
“快进去暖和暖和!”男子拉开车门,推女子上车。
女子的手臂被追过来的诸航抓住。
“干吗?”女子皱起眉头。
“你不认识我吗?”诸航盯着她的眼睛。
女子眨了眨眼,“你认错人了吧?”
诸航笑了笑,“你不仅没礼貌,而且记性很差,一年前,你不辞而别。。。。。。”
“呵-------”女子一怔,随即捂住诸航的嘴,对身后的男子笑道,“以前的校友,一时没认出来,我们去喝点热饮。”
不等男子回应,拖了诸航就走。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她松开手,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到底想怎样,告诉你,那件事和我们无关,都是你朋友一手安排的。”
“是吗?”诸航面包车方向看了看,“你朋友呀,怕他知道你为别人代孕过?”
女子跺脚,“美女,我真没骗你。我根本不是那公司的,他们请我来演个戏而已,只要让你信以为真就行。”
诸航攥住她的手臂,太过用力,女子痛得直叫唤,“你给我从头说起,少一个字,我现在就去你男友面前揭穿你。”
女子哭丧着脸,直点头。
“我在大学就是学的表演,二胡是我副修的。有天我同学说有个活,问我接不接,耗时有点长,但人家给钱多。我大四了,课业不重,有的是时间,于是就接了。那家公司确实是代孕公司,我同学卖过卵子,才和他们熟悉的。我到那的时候,你朋友已经到了。那应该是你和她来过之后的第二天。我以为要我代孕,当时就拒绝了。你朋友说只要我装个代理孕母,越逼真越好,具体情节按照她写的做就行。她走后,我问那个公司的经理,她为啥要走这个弯路,直接找那女孩不就行了。经理说,她对代理孕母的品质不放心,必须要自己了解的。那女孩,她接触很久了,智商高,健康,而且纯真,面貌端正。她摸透了女孩的个性,对诊下药。不久,你和她一起来了,签订合同,什么订金、手术呀,都是假的,你朋友真正付的钱只有十万,我得二万,公司得八万。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女子怯怯地看向诸航。
大概是站的位置朝着风向,诸航感到从里到外都像站在冰河中,“我看上去品质优良?”牙齿在打着战,嘴巴张了几次,才说出话来。
“你。。。。。。真的替她代孕了?”女子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该生了吧,男孩还是女孩?”
诸航倾了下嘴角,“生了一对龙凤胎。”
“哇,她付你多少钱?”
“一百万!”六十多万的存款加三十二万的手表,这个账没算错吧?
“真的?”女子露出羡慕之色。
诸航耸肩,转身而去。
她特别想笑,但肌肉冻僵了,不听她使唤。
下午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一个错误的结晶。
此刻,她知道自己还是一件质量上等的工具。
父母是假的,姐姐是假的,朋友也是假的。
为佳汐代孕,她真的满怀道义,不然也不会在成功面前那么理直气壮。
她当佳汐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作为朋友,她舍不得佳汐流泪,舍不得佳汐消瘦,舍不得佳汐失落。
得知佳汐过世,她泪如雨下。
和首长结婚,为小帆帆尽职,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佳汐。
只是后来。。。。。。
后来又怎样?
她也是假的,是首长的假妻子,是帆帆的假妈妈。
有朝一日,帆帆得知真相,会不会像她今日这样呢?
一个人承受秘密的能力是有限的!
她越走越快,到最后,她在街上疯狂地奔跑,仿佛后面有恶魔在追赶。
她想摆脱这一切,她要忘记这一切,她还做从前那只快乐的猪。
当她再也跑不动时,她发现她站在了北航的校门前,保安室里透出灯光。
“找谁?”听到外面有动静,保安探出一个头。
她居然还能想出导师的名字。
“都放假了,不知在不在里面?”保安看看她,嘀咕道。
“可以借个电话打一下吗?”
保安点头,把座机推给她,扭过头又看电视去了。
初到北航的两年,她最最快乐,她有小艾还有宁檬,后来有周师兄。
大二那年,她曾和周师兄踏遍了北航的角角落落,吃遍附近的小餐馆。
拨号的手指有点颤抖。
“喂,找谁?”接电话的是个女声。
诸航闭上眼,屏住呼吸。
“为什么不说话?喂,喂,喂。。。。。。”
“你干吗接我电话?”男声出现了。
“响了很多遍,我顺手接听了,是个座机号。”
“以后请尊重我的**,不管是什么号,不管响多少遍,和你没关系。。。。。。喂?”
诸航默默挂上电话。
她忘了,周师兄已是过去式。
她没有惊扰保安,悄悄离开了。
校园里一片寂静,她顺着林荫道往教学楼走去,然后再去宿舍楼、机房、球场,她相信,她会把那只快乐的猪找回来。
正文84 心之忧矣,於于归说(六)
黑暗像一只巨大的血盆大口,把整个世界一点点吞没进去,再抿上,所有痛楚只留下无助。
诸航在校园中走走停停,徘徊不已。每一处熟悉的景物都使许多往事扑面而来,然后当她看着路灯拖长的孤影,情绪又黯然了下来。
走了一圈,诸航累了,她倚着一棵树,疲倦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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