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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座少女-水阡墨

_10 水阡墨(现代)
3
父母离婚后各自找了住处,原来的房子要卖掉分钱,父亲打电话来说,周末把你要用的东西拿走吧。接着便尽做父亲的责任问了她的学习情况,要不要钱之类,最后兜兜转转才问出那句话,你真的不打算跟我。
春绯"嗯"了一声,接着便听见父亲的数落,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零零散散的。
她觉得有点好笑,除了钱,好像他们从未给过自己什么。而自己就像是被只大一岁的哥哥带大的,宠到无法无天的。
苏镜希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个处女座男生容不得半点脏乱。过生日时他包了个巨大的红包给她,她却只抽了一百块去买了个娃娃,将剩下的钱还给他。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处于反叛时期的少女么,开始跟他见外了,这么想就格外的心焦。
"周末我去帮你收拾东西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
"说不定会碰见安阳叔叔和云阿姨。"
"嗯,我知道。"春绯摆着手指,"别忘记了,我现在是个成年人,成年人已经有自己决定一切的权利了,我谁都不跟,我可以自己生活。他们管不到我。"
""
"我想把哥哥的东西也拿回来,到时候你帮我还给他。"春绯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我那个任性的哥哥现在跟我玩捉迷藏游戏啊,只能拜托你。"
"你你真的变了"苏镜希心里想着,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不好吗?"春绯拖着下巴露出小猫咪的表情,懒洋洋地看着他,"麻烦精的称号拜托给我换一个吧,嗯——叫我雅典娜怎么样,呵,很配吧——"
"我改变主意了!反正你已经是滞销存活,估计也没人要,我就按照恋妹狂的意愿接受你算了!"苏镜希突然扑过来,发花痴地用下巴磨蹭她的头发,惊喜地大叫,"天啊,那是什么表情啊,你现在怎么这么可爱!我决定跟你结婚——"
"滚开。"她踹过去,"神经不正常的龟毛欧吉桑!"
"我不管,你是我的。"
"滚开!"
"啊!好疼,不要那么暴力,快回到亲亲老公的怀抱里来吧!"
"你想谁给你收尸?"
""
春绯周末给经历打电话请了假,理由是家里有事情处理。于是一大早就去巴士站,苏镜希前夜嚷着跟跟过来,理由更是让她很想杀人灭口。作为男人怎么能让可爱的老婆自己回娘家。他纯粹在报复,如果哥哥在,肯定面色铁青地去掐住他的脖子。绝对是**裸的报复。
还好春绯起床时,他的房间门窗紧闭。
周末感觉时间都慢下来,入了冬以后绵软的空气里像藏了针,隔着玻璃,只有太阳的光线是最温柔的,闭上眼睛仿佛感受到那只手。巴士经过几站,在小区附近的路口停下。她冲下车蹲在垃圾桶旁将早饭吐出来,面色煞白地抚着胸口。
所有经过的人都绕得远远的,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街角的蟑螂。
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是一米。
她并不觉得安全,突然而来的失落,她以为自己学会了让所有人变幸福的魔法,用微笑来传递的魔法。但是这种魔法对她自己并不奏效,这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反而更加的失落。
刘海下的视野多了一瓶绿茶,她慢慢抬起头,顺着瓶身遇见指节分明的葱白手指,接着是毛茸茸的袖口,连接而来的穿着双排扣风衣的身体,蓝格子的长围巾藏住下巴。栗色的碎发,隐在黑色下的灰蓝瞳孔,眼角不似平常那样温和地弯下去,所以显得锋利又冰冷。
春绯犹豫了两秒钟,不留声色地接过绿茶,漱过口,这才觉得人恢复过来。
连谢谢和你好等简单的寒暄都省略,春绯站起身去附近的报刊亭买了瓶绿茶,重新跑回去放到夏森澈手里。
各不相欠。她清清楚楚的表示。
她正要走,手腕却被夏森澈攫住,毫不客气的力度。她皱眉,他却将围巾扯下来缠到她的脖子上说:"走吧。"
春绯倔强地甩开他,正要将围巾摘下来,手腕骤然疼痛,整个人的已经被他拖着往前走。小区门口停着夏家的轿车,夏森澈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
"你干嘛?"春绯推着车门,"我不想见到你。"
"你放心,这件事我们可以达成共识。"夏森澈冷冷地开口,"我只是有些话要跟你说。"
"我没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希望我妈和你妈走得太近,和那种女人交往对她没有好处。她现在在你家,正在劝你妈去我家住些日子,无论如何,这都是我和姐姐不能同意的。所以春绯,我希望你能帮我。"
"不关我的事,我不想跟你说话。"
"我只要你今天跟着我回家,然后把你妈对我妈到底是怎么看待的,如实的说出来就可以。"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你疯了吧。"春绯挣扎着要下车,手腕的力度却丝毫没有减弱,这种挣扎却加深了疼痛。夏森澈面上挂了一丝危险的笑容,凑到她耳边,"你会帮我的,因为你也讨厌她。在你心里我妈妈比你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爱你,对吧?"
没错,我也讨厌她。没错,我无数次的想过,如果你的母亲是我妈妈该多好。但是,我更清楚,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我们就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
"如果我帮了你,你就不会再阴魂不散了吧。"
夏森澈别过头,半晌,从唇缝里挤出一丝声音:"嗯,我保证。"
春绯将脸埋在围巾里,天使的翅膀变成漆黑色,蒙蔽了她的心。总要了结的,也总要有东西扑灭她内心最深处的希望之火。那一瞬间的绝望,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就好被逼到悬崖边,冷风吹过脸颊,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这么想她反而安心下来。
随着夏森澈回到家,七七八八的东西已经被父母搬得不成样子。她和纯渊的房间家具都被搬走变卖,只剩下他们俩的衣服和书籍收藏,一次性根本拿不走,只能整理整齐再来拿一次。
母亲见她愈加的冷淡,大概看到她就想起父亲吧。春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房间,隔着门板听到秦楚阿姨的声音,这孩子多好,你们当爹妈的真狠心。母亲的口气里充满了嘲弄,反正我不要,你喜欢就捡走,这孩子心可暖不热。
是的,她的心怕是怎样都捂不热了。
几乎没有意外的,夏森澈的母亲热略地邀请春绯回家玩,她看了夏森澈一眼,他帮她提了一兜书本出门,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两人坐在后座上,始终都不愿意对对方交谈,只有面对母亲时,夏森澈才恢复那副温和斯文的模样。
她突然的伤心了,对于他的冷漠,还是没办法做到忽略。
苏镜希打电话来时,秦楚阿姨去地下停车场,她跟在夏森澈身后默默地回到家。
麻烦精,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车记得带瓶水,不要和那女人争吵。叽里呱啦地嘱咐着,像被啰嗦鬼附身。她轻笑了下,很凶地顶过去,你烦不烦,我不被我妈念死就会被你念死。
她在笑,虽然口气很冲,却有点撒娇的意味。
夏森澈握紧拳头,听见母亲从后而来的声音,呀,春绯交男朋友了吗?好关心你喔。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我们家小澈呢,你考虑一下嘛,小幸一点都不可爱,阿姨最喜欢你了。
春绯有点窘地附和着,有些不知所措。根本学不会很自然地和妈妈级的人相处,对她稍微好一点就会舌头发麻,面色发红。
大人的玩笑总会开得适度,客厅里剩下两个人,她无聊地换着频道,夏森澈坐在不远的地方看书。左腿交叠在右腿上,她试着去模仿他,腿不够长,无法做到那么优雅漂亮。她泄了气,讨厌自己总是这么容易被他影响,像个傻瓜一样。
她突然下了决心。他说的对,因为阿姨对自己太好了,母亲只是嫉妒她,根本没把她当朋友,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她相信那是扭曲的。如夏森澈所说,对阿姨没有半点好处。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和母亲走得那么近,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总是建立得那么奇怪。
"我说了就走。"
"嗯,我会去送你。"夏森澈隐在书本后面的脸色很难看,自己真的够卑鄙,这样,她真的会憎恨自己一辈子的。一举两得。已经要苦笑了,突然他说,"对不起,要你做这种事。"
"没什么。"
就这么客客气气的,像两个陌生人。秦楚阿姨去厨房切了水果出来,招呼着春绯多吃点,保姆已经在做饭了,做她喜欢吃的辣子鸡。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清楚么,像是看穿她的疑问,秦楚阿姨解释说,"是小澈告诉保姆的,他以前经常在家里说起你,这个给春绯那个给春绯,哈,我还真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是吗?"春绯有点惊讶。
"妈。"夏森澈笑笑,"说什么呢,只是顺便而已。"
"阿姨我有事要跟你说"
没想过这么突然,夏森澈的心脏如抹布般被人狠狠地拧干,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清醒了些。是自己的提议,这样就永绝后患了。但是,明明是自己的提议,为什么他这么恨她。
突然恨她那么简单的答应,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没有怨恨的表情,逆来顺受的答应。他本应该高兴的,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的恨她,恨不得去捂住她的嘴,摇晃她的身体,去摸摸她的心脏是不是冷的。
那孩子的心脏是怎么都捂不热的。
他总以为自己把那颗心脏捂热了,原来是他自以为是,自己对她来说也是可以轻易舍弃的东西,什么都不是。她根本不在乎,如果说了,两个人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应该去感谢她那么决绝的不是么,却听见蚕食心脏的声音,如此矛盾,如此疼痛。
不能这样下去。
夏森澈突然站起来握住春绯的手腕,连母亲都吓一跳,春绯更是惊吓到瞪着眼睛。他头也不回的说:"我有事要跟她说,妈你自己看电视吧。"
6
春绯有点恼羞成怒,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却被他打乱了。他到底想要怎样,连拉带扯的去了二楼的房间,春绯回过神想要踢他,却被狠狠地压在门板上,手臂的力气像是要把她抱碎。
"你放开我。"她害怕了。
"我恨你。"夏森澈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我真的恨你"
他在哭,颈窝里是潮湿的一片,稍显厚重的呼吸和过度拥抱而传来的疼痛。只有身体是最诚实的,因为这样粗鲁的拥抱而温暖着。春绯真的绝望了,要她怎么样呢。她喜欢他啊,要去恨自己喜欢的人,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怎么办,以为自己可以将情绪隐藏的滴水不漏。什么让时间来证明幸福,什么让大家全都快乐的魔法。根本都没用。
夏森澈,你要我怎么去回报你的眼泪。
我会承受不住的,我会去疯狂的爱上你,连灵魂都可以不要的去爱上你。不管你是天使还是恶魔,去天堂还是地狱,只要是能和你在一起,我都可以。
春绯咬住他的肩膀隐隐地哭起来,"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并不是想折磨她。
棉衫迅速地被眼泪和口水浸泡,肩膀上皮肤的清亮和她呼出的温热交织在一起,一波比一波强烈的伤心,眼泪也更汹涌起来。
夏森澈稍稍地推开她,女孩哭得厉害却咬着嘴唇抑制着更多的情绪,两片薄薄的肩膀像要割伤他的手。他转过头走到床边泄气地坐下来。
"你走吧。"
""
"不会让你做这样的事情了。也不会再折磨你。我答应过你的,以后就算在街上遇见,也会假装不认识。我以后会做到的。"
"夏森澈,你到底怎么了?"她不相信毫无原因。
"别天真了,你不会到现在还想着,只要我开口,你就回到我身边吧?"夏森澈抬起头,漂亮的眼睛盛满嘲笑,"安阳春绯,你的自尊在哪里?"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春绯都在想两个人之间的从开始到最后的相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夏森澈会变成她不懂的人。也许在她认识夏森澈的那天,她像色女一样去跟他要联系方式时,已经就抛却了所有的自尊了。
在爱情的世界里,自尊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她本来以为这种话,只有头脑发热到需要住精神科的人才会说。比如说小彩。
对了,与小彩已经冷战了半个月。好几次她都想装作无所谓地跟她打招呼,在看到那副避之如蛇蝎的眼神时,她还是冷下脸撇开头。自尊么,她笑,在友情的世界里还是很重要的。
从家里搬过来的书籍和东西堆满了整个人房间,苏镜希本来要收拾,却被春绯毫不客气地挡回去。理由是,自己亲爱的哥哥的东西怎么能让一个性向不明的天然受碰触。苏镜希面红耳赤地扑过来抗议,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
"啊——"春绯暧昧地去挑挑他的下巴,"不要隐瞒了,我不是那么封建的人,你和我哥看起来很般配的啊。"
"啊啊啊啊啊,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样是不对的,你不能有这种想法。"苏镜希受不了地抱住头,"你还敢勾我下巴,麻烦精你变坏了!快给我变回来!"
"在我哥打工的咖啡厅里,人人都知道你是他的亲密爱人啊。"春绯跪在地上将纯渊的东西慢慢地分别整理。幸好纯渊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到多大,有十几本,在不显眼的抽屉里,猛看上去像是读书笔记。
"只是为了赶苍蝇而已。"
"喔。"她其实都明白,赶苍蝇的方式有很多。最笨的方式是像夏森澈那样利用女生来赶苍蝇,而最灭绝人性的方式是利用男生来赶苍蝇。她眯起眼睛,"原来你就是那传说中的苍蝇拍啊。"
苏镜希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啊,也能这么说吧。
"你什么时候回英国,课程不要紧吗?。"她突然问,"总赖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听说你那个后妈白捡个这么大的儿子蛮开心啊。"
"我爸给你打电话了?"
"嗯,你爸说他不想那么早抱孙子。"春绯有种想要切腹的自觉,为什么她身边围绕的都是这些不正常的人类,"你又跟你爸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他让我回去,我就说要跟我老婆在一起啊。"
"你利用我来气你爸?"
"这叫兄债妹偿,我还不是因为帮他变成了同性恋。"
"你想怎么死,我给你留个全尸。"
""
小彩和同组的几个女生唧唧喳喳地边聊着八卦边擦玻璃,春绯将桌椅板凳摆好,几次想过去加入他们的话题,什么化妆品衣服男生爱女生,她终于放弃了,认命地提着桶去帮她们接水。再次回来时,小彩并不在教室,几个女生见春绯进来马上噤声。
脸上带着隐秘的笑容,有点不怀好意地转向别的话题。无非是怎么被夏森澈甩掉,家庭里的变故像笑话一样,然后意淫成无数个版本。
恶灵退散。
只要会这么一句咒语就足够了,金刚护体。她索性哼着歌去擦另一面窗户。
"哎,安阳春绯,你的好姐妹在追你的前男友啊。"女生A说。
"是啊,她刚才告诉我们的。"女生B添油加醋,"我们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比较好,虽然是前男友,可是也很不讲义气。"
"这样算什么好姐妹,她根本就是嫉妒安阳同学的优秀啊。"女生C义愤填膺。众女生顿时化身成正义女战士,个个都是充满智慧的雅典娜,恨不得用爆发的小宇宙将小彩邪恶的内心彻底摧毁。说白了,也就是希望好友反目,俗称窝里斗。
以她们的智商除了能思考某品牌的这季服装设计的卡不卡哇伊,连简单的公式和幼儿园孩子都会背的诗词都不会,还来这里教唆别人。
"你们人太好了。"春绯扯起嘴角,"我会记得的。"
我会记得你们每一个人。她在心里补上一句。小彩去厕所回来,几个女生又嘻嘻哈哈地聊成一团,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任何人之间的友情,都是建立在没有利益冲突之上。
春绯从来没有明白过这句话,她唯一的女生朋友只有小彩,这个单纯到近乎透明的人。两个人的喜好天壤之别,性格也完全不同,像是矛盾,又出奇的融洽。
这样一个横冲直撞的人,却时刻地温暖着她,嘻嘻哈哈地告诉她,不怕,有我呢。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却从来没对小彩说过。友情的存在被她自私地认作理所当然。
每次都是小彩为她担心,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想拖累她,索性什么都不说。单方面的付出,无论是友情或者是爱情都是不长久的。
小彩喜欢夏森澈。和好朋友喜欢同一个人,真的不在乎吗?春绯看了看手表,打工要迟到了,这种烦心事让她多少有些恍惚。
这个地球无论烦恼有多少,也不会停下来给你喘息的时间。
纯渊,这是你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写下的话,真的少年老成,即使是现在,我也只能笨拙地悟出微笑的魔法。从十岁到二十岁,你写了十年的日记,我每天晚上回来都看一个小时,看了很久才看到你十七岁秋天和苏镜希带我去旅行的事情。
10月23日,大雨。
我们坐的公车艰难的爬坡时,天空突然降了大雨。春绯吐过后趴在我腿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口水流到我的膝盖上。司机边咒骂着鬼天气,却丝毫没有减速。镜希被转得头晕,紧紧地靠着我也睡过去。就在这时,前排游客和售票员呼出临死前才有的绝望的喊声。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将他们两个揽到怀里,护住他们。
当时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完了,这下死定了。
他们两个睡得迷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有近一分钟失去意识。回过神时,春绯和镜希都红着眼睛紧靠着我,一左一右的握着我的手。客车撞到了路边的护栏,几乎要冲出去,歪歪斜斜地在山崖边弓着身子。
我差点就失去了春绯和镜希,第一次有感谢上帝的念头。让我这个伪基督徒再次祈祷,让他们平安快乐地活着,就算让我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无所谓。
纯渊,我现在已经能理解你的心情,无论如何只要你和苏镜希能平安健康的活着,让我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无所谓。
因为我像你们爱我一样的爱着你们。
§§第九回
虔诚的人,不要怕,请相信时间会赐予幸福。
1
越是临近圣诞节,咖啡厅的生意就越好,位置和圣诞大餐都是要提前预定才可以。春绯凌晨打完工还要忙着期末考试的复习,入冬后降了初雪,她不注意保暖再铁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一来二去就病来如山倒。她请了假在家里休息,三餐不能正常,也不想去医院,就那么郁郁地拖着。
春绯的"尸体"是房东太太发现的,她与春绯约好了时间收房租,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手机也接不通。倒是邻居家的阿姨听到声音出来说,早上还见人出来倒垃圾的,后来根本就没出门啊。
两人合计了半天,终于决定让邻居家的女儿翻墙过去敲个究竟。
毕竟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进门就看到邻居家早出晚归的姐姐躺在地上,面色苍白。于是"哇"的一声哭出来,吓得魂飞魄散地跑去开门对母亲和房东太太说,那个姐姐,死了!
小巷难得的那么热闹,救护车的声音引得人奇怪地出来一探究竟。人最优秀的特质就是好奇心,没有好奇心社会就不会发展。
春绯再次醒来时,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身体因为极度脱水而极度地疲倦。房东太太已经不在,病床边坐着的女孩正在削苹果。她削得格外认真,长长的苹果皮垂到地上,真是心灵手巧。
"小彩"
小彩听到她的声音,手一抖苹果皮断掉在地上,接着抬起头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你高烧还没退下去,医生说要观察观察再说。"
"谢谢你。"春绯闭上眼睛,"你一会就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为什么把我的号码设置成第一个?"小彩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她的电话薄里是第一位,直到今天上午房东太太打电话给她,她才知道这么回事。她以为春绯不把她当朋友,所以有什么话都不告诉她,这让她一度很窝火。
"想那么设置就那么设置了啊。"
"春绯,你不要把我当笨蛋行不行?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这算什么好朋友。与夏森澈分手的理由也不说,就自己承受着,你这算什么!我把朋友当什么?"小彩激动起来,是的,她一贯这种懒懒的漠不关心的德行,只有自己在猜测在干着急,她们说的对,只是她在一头热的认为春绯是自己的好朋友。
"一个人的痛苦传递给第二个人就变成两份痛苦。一个人的快乐传递给第二个人就会变成两份快乐。小彩,我没有快乐的事情可以跟你分享,我也不想与你分享痛苦。"春绯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我不想让小彩担心。"
因为是重要的朋友,所以不想让对方为自己担心。
因为是痛苦的事情,所以不想让对方和自己一起痛苦。
小彩觉得自己眼泪要来了,她总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可是和春绯比起来,她才是比自己还糟糕的笨蛋。但是为什么她有种这辈子只要有春绯这个朋友就够了的感觉。原来只要顺应心里的感受就好了,不要去考虑ABCDFG小姐的理论,她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笨蛋。"小彩把头扭到一边,"我要回去了,我再不回去,我妈又要夺命连环CALL了。"
"嗯,你回去吧。"
"等等,等人来接班我才能走啊。"
"苏镜希回来了?"他去另一个城市去看纯渊,应该没那么早回来才是啊。但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让她根本没力气去丝毫。小彩坐在旁边将她的手往被子里塞了塞,温热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依旧像着了火,她叹了口气说:"能跟我说你夏学长分手的原因吗?"
"他不喜欢我啊,他可能喜欢波霸姐姐"
"不可能,学长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不喜欢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打电话询问你的近况做什么?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我问学长他也不肯说,哪有谈恋爱折腾朋友的?"
"啊我以为"
"收起你倒霉的自以为是,我和夏学长之间像雪一样干净,我就是生气,气你不把我当朋友。"
"小彩,雪其实挺脏的——"
"闭嘴,这个时候还挑我的语病,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在其他病人的注目礼下,躺在病床上的少女眯着眼睛笑,个子娇小的短发女生暴跳如雷。
在时针指向十一点时,小彩焦急地频频看手机,半晌借口去厕所走出门。其实只有一墙之隔,医院的走廊回音大得吓人,春绯在门口的病床上,将小彩的哀求听得一清二楚。
拜托啦,学长,你不会那么绝情吧。笨蛋春绯都快病死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妈逼我回家,你就当帮我忙吧。
半晌又激动到失声地喊,什么叫跟你没关系,你不关心她为什么总打听她的事,你到底什么意思?
春绯闭上眼睛,没撤,没有半点力气,连何止住小彩的力气都没有。全身像是被及其轰隆隆的碾过,小彩无比压抑的声音传进来,学长,你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啊,学长我求你还不行么?
几乎可以看到话筒另一边他的表情,他一定会认真又严肃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春绯扬起手臂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春绯坚持不在医院休息,打过点滴就回了家,独自一个人。小彩再心疼也无能为力,她还是个孩子任何理由都不能夜不归宿。原本以为只是落雪不会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一天没回家,融化的雪水灌进院子,到了夜晚又冻起来。
她惊悚到傻眼。
哥哥所有的东西因为没地方放,只能堆在地上,部分书籍和用品被雪水冻住,这么一惊吓,她出了满头的汗,头脑也稍微清醒些。
她连哥哥的东西都没办法保护好么。
春绯的心忽然酸得要命,她只想好好的为哥哥做点事情,就算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也好。她立刻忘记了医生的嘱托,半夜便开始收拾东西,将那些幸存的东西堆在床上。没有地方可以睡,她索性开了台灯坐在灯下找纯渊的日记来看。她知道这是不道德的,都是纯渊记录的生活点滴,却没有半点父母的影子,就像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妹。
只是后来春绯回忆到这个晚上都会忍不住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去碰那个装日记的箱子,没有发现有些旧的圣经,没有翻开来看,没有发现那本更加隐私的日记。
那么她会是什么样子。
她是不是平淡地过日子,努力地生活,认真地去接纳疼爱自己的哥哥,找个不帅也不丑的男朋友尽早地结婚,生一个健康的男孩子。
而对于夏森澈,会像以前那样装作不经意地经过他的店门口,偶尔听到夏家发生的事会咬着薯片面不改色。她知道他结婚的消息会难过到吃不下饭,再往后夏森澈的妻子生了个可爱的女儿,与他如出一辙的精致。
两个人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如此的靠近,却永远不能有交点。
所有的爱情故事的结尾不是他们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就是他们从此咫尺天涯永不相见。
从窗户外透过来的天光,微凉又潮湿,是雪的气味和凌冽的冬。
苏镜希熬了姜糖水,满屋子都是甜甜的味道,他轻吹着气,左手轻易地将她揽起来。春绯想要接过碗,却被他不高兴地躲过去:"我答应恋妹狂要照顾你的,一回家就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样子,想以后找机会在你哥面前告我的状啊。"
她愣着神将水喝下去,横在床上重新望着俯冲而进的光源。心脏好像要被光源灼伤一大片,这世界上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苏镜希,我快恨死那个生我的女人了。"
"嗯?"男生将碗放在桌子上,顿了顿故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啊,现在估计她也后悔,只可惜世界上没卖后悔药的。"
"你不明白,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
"在那个年代为了不使自己的孩子变成私生子而嫁给不喜欢的人,她很爱哥哥,换句话说她很爱那个男人。她没什么错,在这件事上我反而要感谢她的勇敢,否则我就没有哥哥了。再换句话说,她不嫁给爸就不会有我。"春绯轻笑起来,"是她的痛苦成就了我和哥哥,在这件事上她是个伟大的妈妈。"
在这件事情上,春绯突然能够理解母亲的心境。那需要多么大的决心才能将自己的幸福葬送进去,只为了生下喜欢的人的孩子。所以她并不恨母亲不喜欢自己,她可怜这个女人,不幸的上半生加上不幸的下半生。
人不犯这种错误就会犯那种错误,做错事无法避免。
在对待爱情上,春绯无意中在走母亲走过的路,是她的翻版,几乎是重蹈覆辙。这种想法让她愈加的恐惧,却无能为力。
圣诞夜没有什么特别的,店子里的三个店员请假去约会,仅剩的几个人忙得焦头烂额。门口灯光闪烁的圣诞树,像萤火虫。店长特别找人扮了圣诞老人挨桌送礼物。几乎全部都是情侣,手心叠着手心,目光交织得化不开,也有人不顾场合的亲热。
偶尔会看到吃过圣诞大餐就分手的,女生哭得泣不成声,男生信誓旦旦地说,我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
太烂的台词,或者我只把你当妹妹,我们不合适,我配不上你。
这些都够伤人的。
全都不合时宜。春绯忙碌到十一点半提早打烊,所有的人都要赶去街心公园的大钟表前聆听钟声。平时对这个节日再不在乎的人,也想要去聆听钟声,像个仪式。
春绯换下制服便和苏镜希往那边赶,这个时间根本打不到的士,只能坐巴士。她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拥挤的呼吸导致气温升高,她觉得头晕得厉害。苏镜希下意识地将她揽到腰部的位置。
她怔了怔将脸埋在他的保护下,许久都没抬起头,她趴的位置湿了一大片。
那么多的回忆,够我活一百年了。
不是所有的回忆都没有重量,没有意义,它可以成为一种信仰,遥远如夜空中的星,可见不可及。
"那个女人把她的儿子从前夫那里要回来了,住我隔壁的房间,不过讨厌就是讨厌再相处也没用。"
"你后妈的儿子比你小三岁吧?"
"啊——"
"挺好的,你爸这不是后继有人了么。"春绯舔着冰淇淋,忍不住地失望,终究是没赶上圣诞钟声,许愿啊什么的,其实还是很在乎的。即使知道有些愿望明明实现不了,却还是每年都会这么做。她叹口气将衣服裹紧一些继续说,"而且,看你的样子并不是很讨厌你那个弟弟。"
"他不是我弟弟。"苏镜希顿住脚步,路边都是卖小恶魔角,面具,小烟花还有造型怪异的气球。春绯东张西望差点撞到他的背,"因为那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取代我妈。"
"是啊,谁都不可能取代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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