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小熊座少女-水阡墨

_11 水阡墨(现代)
苏镜希回头瞪她:"你都有我了,你还在胡思乱想什么?少给我水性杨花!"
春绯打着哈哈干笑两声,什么水性杨花,亏他想得出来。其实跟他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觉得是个放心的长期饭票。但是现在不同了,她不同了,苏镜希也不同了。
有些东西是压抑不住的,她本来就不是个能藏住心事的人。她的心不在焉和刻意掩饰的悲伤太明显,只是苏镜希不敢去挑明。怎么说也是个脆弱的孩子,这么强撑下去会不会崩溃。而自己能做的,有限的事情,只能是——
他抬起春绯的下颌,在她惊愕的注视下,舔掉她嘴角沾的冰淇淋。
太太太太暧昧了。头顶还带着小恶魔的角,那表情像个十足的小恶魔。
"你这个变态!"她立刻火冒三丈。
"哈哈,大不了让你舔回来。"苏镜希厚颜无耻地将脸伸过去,完美无缺的笑脸,正等着春绯伸手狠狠地掐上去,会疼上半天,但是这样的话,她就会暂时忘记烦恼。就像是止疼剂,只能保证暂时不疼,却不可能让伤口愈合。
春绯的手指的手指伸直落在他的脸上,苏镜希收住笑容,见春绯眼中闪烁着眼泪说:"笨蛋,这样对我已经没有用了——我不骗你,我快撑不下去了——"
"你真是个麻烦。"苏镜希鼻子一酸将她揽到怀里,"别硬撑啊,想哭就哭吧。"
想哭就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春绯从苏镜希的肩上稍微的斜过头,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夏森澈站在不远处胳膊上挂着个黑色长发的女孩,举手投足都是优雅和安静。他陪着女孩买了面具和小烟花。
细小的火花在枝头绽放着,映着他们的脸。再往前走几步,夏森澈终于看到了她,目光在空气中相遇,春绯忍不住抱紧了苏镜希。
夏森澈脚步停了停,被女孩扯着走过去。
马路的左边和右边,还是平行线,他们总是忙着,马不停蹄的错过彼此。
花盆下面压着钥匙,薄薄的一片,与苏镜希已经约好,错过春绯回家的时间。是春绯期末考试的日子,前两个星期格外的努力,少打了几天的工,怕是到了放假也无法休息。或许她选择的生活方式是对的,自己错得太离谱,还是什么,却始终没后悔过。
安阳纯渊压低了帽檐走进春绯家,按照苏镜希的描述,每次收拾好房间,只要春绯一回家,不超过半天,便立刻乱得井井有条。起码她能闭着眼从大堆的复习资料下找到她需要的一根皮筋,或者从一堆毛绒玩具中找到薯片的藏身之处。
她最喜欢的猫爪子拖鞋,还有堆成山的言情小说和偶像剧光碟,和她同床共枕了两年的熊。
全都是些可爱的小毛病。
与此相反的是,他剩余的东西被整整齐齐地堆在桌子上,看起来是经过细心整理的。应该是他全部的东西,苏镜希送了过冬的棉衣给他,却漏下了最重要的东西。那些日记她一定偷看过了,他才不相信春绯是那么守规矩的孩子。想起来有点秘密被偷窥的恼怒感,不知道春绯看到那些事情时候的表情,根本不敢去想象。
别的男生的日记上会出现的东西,喜欢的运动,发生的趣事,或者女朋友,他全都没有。几乎都是围绕着妹妹,她吃了什么东西,被母亲责骂了,与他闹别扭,送她去上学,又晕车,不太开心。琐琐碎碎的,全都是围绕着她。
苏镜希叫他恋妹狂并不是完全没道理。
这两个月是怎么度过的,去学校交了退学申请,像蜗牛缩进了壳子,从初始的震惊到最后的坦然接受。神差鬼使的,他接受了那个男人要认回他的意愿,没有意外的,母亲和那个做了他二十年父亲的男人离婚。他听说他们分房子了,听说春绯谁也不跟。又听说春绯去打工,出奇的坚强勇敢,蜕变成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孩。
她好像铜墙铁壁滴水不漏。
他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和春绯在小区的院子里玩时,有调皮的孩子拿小刀在树皮上刻名字。横七竖八地在树皮上裂开。每次她都拿着创可贴去贴那些新割伤的地方,幼稚又天真。
她说,它不说不代表它不疼,就算它不疼,也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疤。
并不是幼稚又天真的孩子会说出来的话。
她的内心早熟得厉害,懂得察言观色,所以才会任性地伪装自己。因为她太敏感,所以即使很微小的伤害她也能疼很久。因为她很容易满足,所以别人可以一笑而过的快乐,她也能温暖很久。
这样的孩子并不能那么简单的用好或者坏来概括。
她并非不知道母亲将她视作这段婚姻的恶果,因为不喜欢那个男人,所以也没办法爱上那个男人的孩子。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爱妹妹,或者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那个求救的眼神,让针一样刺中了他的心。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想要长大,将她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你在找这个吗?"身后突然传来春绯的声音,纯渊身子僵了僵,回头。
春绯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头发更长了,如黑色的溪水冲下肩头。她瘦了些,眼睛大了一圈,略显苍白的唇纹裂开小伤口。她将圣经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脸顿时浮现出笑容。
空气稀薄起来,快要不能呼吸,她一向能给人惊喜,亦或者说是惊吓。
"我好想你。"春绯上前抱住他。
即使不是一个父亲,也是同一个母亲孕育的孩子,这并不能给春绯带来伤害。只是纯渊不明白,春绯和他一样根本不在乎那个名存实亡的家庭。
他不明白的很多,他们都需要好好的重新去认识对方。
不知哪来的风,窗外干枯的叶子劈里啪啦地往下掉,天气阴沉的厉害,又有一场雪。南方不像南方,不知道过冬的候鸟会怎么想。
"你——知道了——"
"嗯。"春绯吸着鼻子,"你坚持不要夏森澈和我在一起的原因,他离开我的原因,都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原谅夏森澈吧。"
"不原谅。"春绯抬起头,漆黑的瞳孔挣扎着泪光,"我从来都没恨过他,怎么原谅他呢。"
纯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已经不是他可以解决的问题,不是她想吃什么,或者她想要买什么。这并不是金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就算是饲养的鸽子,你不可能永远将鸽子关在笼子里。它离开你手心的时候,天空给予的所有危险,它都要自己承担。
春绯不是鸽子,她是画框里的花朵,在不知不觉时蔓延到画框之外,巨大的惊心动魄的花朵。已经不用他的过度保护,可以承受一切风雨。
5
春绯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在哭,枕头湿了一片。她梦见他离开,只有一个背影,她柔肠百结地坐在地上哭,他并没有回头看一眼。纯渊习惯夜里起床帮春绯掖一次被子,他推门就听到从棉被里传来的压抑的哭声。
他狠了狠心退出门。
苏镜希坐在床边,见他回来,抓了抓头发问:"又在哭么?"
纯渊没答话,重新躺到床上,在黑暗中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屋顶。房间里匍匐着两个人呼吸,越来越急促,让夜色更加的拥挤不堪。
"你带春绯走吧。"
""
"钱不是问题,明天就联系你那边学校,读预科最好能跟你在一起。春绯的英语程度还可以,学起来应该比你轻松些。"
"这不是问题吧。"苏镜希叹口气,"以春绯性格她不会听你的安排的。你这次真的过分了。干涉她谈恋爱,现在又干涉她的未来。你看到春绯哭的样子不心疼吗?"
"你嫌春绯麻烦么?"
"你明明知道我从来都没嫌过春绯麻烦。"苏镜希激动起来,"我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
"那就好,春绯会同意的。"
苏镜希无奈了,他们不对劲,可是谁也不肯说。像春绯那样的孩子竟然每天夜里都在哭,隔着一堵墙听见她断断续续嘶哑的哭声,他却无能为力。
"你有事瞒着我吧。"苏镜希问,"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不会答应你的。"
有些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在黑暗里生存,并不代表不存在。纸根本就包不住火,就算隐瞒能隐瞒多久。即使是他和夏森澈都在努力将伤害减低成最小,但是这对春绯伤害有多大,他根本就无法预计。
已经快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了啊。
"镜希——"纯渊打断他,喉咙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夏森澈的爸爸和我妈妈在一起"
""
"他爸爸原本追的是我妈妈,可是我妈和林信在一起。而秦楚阿姨喜欢他,于是就退而求其次吧。"纯渊说,"对于男人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而我妈只是嫉妒处处不如她的秦楚阿姨生活太美满,我都明白。"
纯渊是在念高二时发现母亲有外遇,他亲眼看到母亲和那个叫夏怀的男人亲热地出入酒店。他无数次见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多么温存体贴。所以秦楚毫无知觉,兀自沉浸在幸福中,还把第三者当作好姐妹。
男人女人的生活没激情出去找外遇,婚姻不幸福,或者爱着配偶以外的人。父亲和母亲之间没有感情。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母亲是个传统守旧的女人。
相反的她骨子里有着天生的浪漫和不安分。岁月并没有将她的美丽完全磨灭,四十多岁却依然很有风韵,天下没不偷腥的猫。
如果不是母亲神经答错线让春绯和夏森澈住在一起,他完全没必要那么紧张。
他和夏森澈在父母的聚会上也遇见过几次,是个极其温柔精致的男生,他像月光一般,忍不住让人用漂亮精致来形容,却不带一丝女性的阴气。他知道春绯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他毫不怀疑他对她的影响力。
两个人朝夕相处,两个人谈了恋爱。
夏森澈是个敏锐又果断的人,当他确定自己父亲外遇的对象是女朋友的母亲,于是很快决定与她分手。在他和春绯一起住过的房子里,夏森澈坐在沙发在冷静的可怕。他说,女朋友可以再找,可是我不能让我的母亲和姐姐受伤害。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让春绯离开他是对的。
他们都入戏太深,无法自拔。
或者夏森澈也沉溺于春绯的影响之下,只是自己毫没发觉。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听到春绯乘飞机去找哥哥时,连夜赶去另一个城市找她。
纯渊见到夏森澈时,他很憔悴,两个人面对面坐了半晌。他说,春绯很担心你,有空给她个电话,不要担心她太多,她长大了。
他心里明白,是夏森澈让春绯长大了。
夏森澈是春绯的全部,而春绯只是他的一部分,随时可以舍弃的一部分。
6
"你见过恐龙?"女孩满脸的求知欲。
"没见过活的。"夏森澈漫不经心的整理着从商场了买回的大堆东西,都是过完年回乡下准备送给亲戚的礼物。
"听说恐龙蛋能孵化出恐龙?"继续追问,"是某个奇幻小说上说的。"
"啊——恐龙蛋当然能孵化出恐龙但是那已经不能称作'蛋'了,是石头。"夏森澈不想将话题进行下去,"九菜,不是说饿了吗?"
"不要叫我九菜,叫我阿九。阿夜总是夏九菜夏九菜的叫我,我同学都嘲笑我是'下酒菜',爷爷为什么取了这么个名字给我。六月,七香,八樵——到我这里偏偏是九菜!哼!偏心的老糊涂鬼!"
她个头稍矮,单眼皮短卷发的可爱女生。大约十五六岁的光景,是传说中少女漫画上的LOLI型。必杀。
服务生来点单,九菜托着下巴为难的说,阿澈,我今天胃口不太好,就吃个十寸的水果披萨再加一份海鲜面吧——对了,沙朗牛排也来份吧,反正分量不大,而且是阿澈请客。
说到最后简直自言自语。
夏森澈微笑着应允,口气又轻又匀。
隔着略显拥挤的大厅,春绯抱着托盘在出菜口气愤难平的站了半晌。圣诞节是清水挂面学生妹,逛街又带着无敌必杀LOLI,再然后呢,是不是妖艳水蛇腰御姐?
有钱又帅的男人频繁换女友叫风流,没钱又丑的男人频繁换女朋友叫下流。紧接着下面的话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呦,瞧这小脸跟包大人似的。"迎面而来的经理说。
她头脑猛得清醒,后来便没有时间想些乱七八糟的,领位点单上菜收拾一条龙。本打算眼不见为净,却见同事心急火燎的求救,后门送货的过来了,厨师长找人去帮忙,8号和9号桌你先帮我招呼。
春绯心情简直是坏透了,在LOLI第二轮叫服务点单的时候,她没好气的把菜单往桌子上一扔。夏森澈一抬头,她脸就涨红了。没办法了,根本掩饰不住内心快要迸裂的火山。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要带女生到这里来。明明知道她在这里还毫无顾忌。可恨。可恶。可耻。简直没有半点作为前男友的自觉。
她简直有点欲哭无泪,与夏森澈定定的对视了十几秒。
"你出来。"她下了战书。
不管夏森澈答应不答应,她扯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几个同事莫名其妙却又像打了鸡血般无比振奋。他们出了店门,扑面而来的寒风,在街道的对面是个新小区,隔着护栏能看到大片雪压着枝头冻僵的浓绿。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这世界太冷清,两个人却发现到处都是人的目光,交织成密集的网。
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三拐两拐,在成片的树木绿化带停下来。
铺着鹅卵石的小道,没有人,两边是疯长的冬青。
春绯这才发觉自己拖了他的手,像针扎似的缩回来,尴尬又激动退了两步看着他。因为走得太急,她急促得喘息着,过于单薄的制服藏不住温度,脸颊漾起与她的苍白不符的绯红色。
夏森澈将手抄在口袋里,长腿笔直的立着,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他的声音如往常一样温和,却凉得厉害:"什么事?"
根本没什么事,这样冷漠的句子堵得她答不上来。当时为什么会做出拉他出来的疯狂举动,跟鬼上身似的,大脑一片空白。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连心平气和的面对他都做不到。
这样又气又急,情绪立刻被逼到崩溃。
春绯下意识的捂住眼睛,大片的温热涌出来,渗进袖口,皮肤温了又凉,是更凉。
女孩耸着肩膀,努力的去压抑自己的失态,却根本没有,几乎要岔气,断断续续的喘息越来越粗重。单薄的身子只裹着单衣,颤抖得如风中簌簌落下的落叶。不,是蝴蝶。
她像蝴蝶,稍微放手就会飞走。
夏森澈立刻绝望了,自己根本不该来这个地方,只要遇见她,所有的事情都不对。
看到她哭,他就疼。看到她笑,他也疼。
越疼越要折腾自己。
他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总忍住想要去碰触她,想表达亲密。指尖想缠绕着她水滑的头发,手臂想拥抱她,嘴唇想亲吻她害羞却装作无所谓的脸,眼睛想触及到她经过的每一个地方。
越想就越疼,就越发要折腾自己。如此反复。
夏森澈将风衣脱下来将春绯整个人裹住,严严实实的,像一个茧。他也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总不能两个人都失控,他不能这样,用四平八稳的音调说:"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到这里来了,是我不好,别哭了——"
"澈。"她声音细小如蚊蝇,"你带我走吧——"
他呼吸停止了几秒。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交别的女朋友也没关系,在你心里可有可无也没关系。"春绯哭得泣不成声,雅典娜公主该有的矜持,自尊,骄傲,全部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被随意践踏着,"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怎么都没关系。"
有大片的雾气涌进眼眶,看不清了,他握紧拳头又气又心疼。他根本不值得她这样,不值得她这么糟蹋自己。
他气急败坏地吼她:"安阳春绯,你给我清醒点,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能做到我做不到!我喜欢一个人没办法三心两意,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说不出什么话,也无话可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被拒绝了。
天立刻黑下来。
人高腿长的男生拉着她的手走过长长的街,怎么走过来的,就怎么走回去,像倒带。时光却不能倒带。她哭过头,夏森澈栗色的头发遮住了双眼,薄薄的深色的暗影。两个人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总是纠缠不清。
不是所有爱情的终点都是相守。
这个城市的夜很快就到到来,会覆盖所有人的心事,完美的外衣,心照不宣。
虔诚的人,不要怕,请相信时间会赐予幸福。
公主说,请带我走吧。
王子说,我不能带你走,但你可以带走我的灵魂,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8
除夕夜黎空来凑份子,三个男人凑一起玩斗地主。
春绯在旁边咬着苹果看春节联欢晚会。
三个人单独在那里摆着都很正常,放在一起就变了味,完全是一部**裸的BL后宫争宠小说。不时能听到苏镜希的大呼小叫,大蛇丸,你在摸哪里,麻烦精啊,你纯洁的哥哥被染指了!
大蛇丸,邪恶加变态的代名词,亏他想得出来。
黎空也是个恶趣味的人,勾着纯渊的下巴,嘴唇凑到他的脸上,"叭",一个香吻。苏镜希帅气的脸立刻狰狞成盛怒欧吉桑吼着,再来一盘,输了我就用恋妹狂的袜子堵你的嘴巴!
纯渊却带着闲闲散散的笑意,一边喝着春绯自制的蜂蜜柚子茶,一边听他们两个人斗嘴。
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过大年。
春绯也不自觉的被感染,给他们添了几次热水,切了水果,有人伺候着,苏镜希舒服得直哼哼。黎空看到他高兴就想恶作剧,手臂一捞,一双兄妹左拥右抱的。苏镜希又开始发疯,新一轮的争斗开始。无意义的男人的争夺战。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尽欢么。她想也是,过了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取护照,退房子,辞工作,去佳期申请提前毕业。想起来的和想不起来的,琐碎凌乱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去一个只在旅游手册上见过的国家,还是随遇而安吧。
大年初一不用再挨家挨户的拜年,三个男生一个女生的组合,她很容易就被忽略,因为他们太惹眼。去电玩城玩投篮,两个人一组,空纯组是无敌的。累了就去街边找个椅子坐着,扯皮,斗嘴,怎么都行。饿了就跑去小吃宫殿,满满当当的人。
有点醉生梦死的意味。
但是人不能总是生活的快乐中,有快乐,有离别这才是生活。春绯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少的可怜的几个朋友,小彩和裴羽全部通知到,少不了依依不舍和眼泪。连同房东太太都会她产生了感情,退房时握着她的手搓来搓去,有时间回来和我联系啊,跟嫁出去个女儿似的。
春绯将每个人的叮嘱全部记下来,甚至像黎空这种厚颜无耻要礼物的也答应下来。
纯渊抱歉的揉着她的头发说,对不起。
她笑,像他从前对她那样,用食指戳他的眉心说,傻气——
其实纯渊,我很感谢母亲能把我们带到这个我并不喜欢的世界。
你这样不择手段的爱着我。
结成牢不可破的茧,我沉睡与此,等待破茧成蝶的时刻。
§§第十回
番外:柔软的世界里无望又不变的爱。
1
屋子里的暖气停了,夏森澈在半夜冻醒过来,腿上像压了铅块,脑子没有完全清醒,迷糊着喊,春绯,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麻木退却后的痛觉席卷而来,黑暗也席卷而来。他看过一个非常完美的形容,黑夜如潮水般涌来,湮没一切。
他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在网上浏览朋友们的博客。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所有的人都可以粘连在一起,牢不可破。次日清晨做了简单的早餐,然后看动物世界,看书,去学校的运动场打网球。有个女孩子每天都抱着白玫瑰在那里等他。
"嘿,你今天来得好早啊。"女孩子一惊一乍的,"好可怕的黑眼圈,你简直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熬夜看电视剧而已。"夏森澈开始做热身。
"花很漂亮吧,白玫瑰的花语是纯纯的爱。"女孩闻着花香,见他有些心不在焉,声音又大些,"喂,你有没有在听。"
"呃——对不起——"夏森澈忙不迭的道歉。走神也不是故意的,睡不好觉总是很没精神。索性连球也不想打了,随女孩在休息区的坐下,目光触及到白玫瑰里白底紫色边层层叠叠的花朵,不知道什么名堂,女孩子的心思。
"这个是橘梗花。我们店子里主打的花,很新鲜,我加送给你的。"女孩看出他的心思,"漂亮吧,花语是不变的爱,永恒的爱,无望的爱。"
"不变,永恒呃无望的爱。"夏森澈心里凉了一下,"真是有趣的花语。"
女孩每天都送玫瑰花给他,全部都是白色的,感觉也只有白色与他最相配。纯洁的男人。她收回自己的目光,面色微微的红。不行啊,她对美型男没有抵抗力,不过她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人,花痴一下就足够。
父亲开的花店名字叫"橘梗之夜",绕口又矫情。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帮父亲跑腿,送花,说白了就是廉价小妹。
三个月前,有个几个女孩子去店子里要求她每天都去医学院给一个叫夏森澈的男生送七朵白玫瑰。
我偷偷的爱着你。七朵的花语。
给男生送花,她好奇得要命,见到夏森澈的时候还是惊艳了一把。这世上有多少美男能这样惊艳了时光。
这是件很愉快的差使。收到花他会说谢谢,会小心地捧回去,锲而不舍的拜托她带话给那些女生,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提起那个人,面上总浮现起与他不相配的忧郁。好奇是女生的通病,她也不例外。
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样的女生才能配得上他。
当然也只是想想,他们只是商人和客人的关系,她还没有八婆到那个程度。
"礼拜六有时间吗?"夏森澈突然问。
"有啊。"女孩说完才回头,"诶——有事啊?"
报纸上说这个月的26号有小熊座的流星雨,他本来就打算去天文馆,而女孩给他送了三个月的玫瑰,说了很多话,是个心肠柔软的女生。为了报答她的耐心,他说:"流星雨啊,去看吗,很有意思的。"
"流星雨——"女生的眼睛放大,"哈——好浪漫——我回去要先列举好愿望!"
原来是关心这个,迷信么,女生都是迷信的。就算是春绯也会默默地数楼梯,顺利,不顺利,最后一个阶梯的答案总能影响她的表情。
天文馆门口,夏森澈坐在阶梯上,远处飞奔来一只白色的小鸟,唧唧喳喳的:"不好意思啊,我老爸逼我去送花,来晚了。"
"不晚呢,还有半个小时。"
他们买了票进门,并没有很多人,大多数人都去更浪漫的地方。女孩想着,呀,跟约会似的。这么一想脸又止不住的红。她从来没约过会,没被男孩子邀请一起出来玩过。曾经被老爸嘲笑过没人追老姑娘。什么跟什么,不过才二十岁嘛。
身边的朋友大多已经分分合合了几次,聚在一起时,总摆出一副看透红尘的模样。男人嘛,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凭什么啦,都是二十岁啊,她要找那种可以爱一辈子的人,也总被嘲笑,你现在是三岁啊。
巨大的透明的钢化玻璃,可以从四周看到星空,真是个好地方。情人们手拖着手,依偎在一起。她站在夏森澈旁边,他用天文望远镜看着夜空,脸上堆满满足感。
"给你看个东西。"夏森澈推着她的肩膀到天文望远镜下。
女孩探过头去,半晌,张大嘴巴赞叹着:"啊,好漂亮啊,真神奇,那个好亮——"
"是北极星。"他说,"小熊星座的尾巴。"
"今天是小熊座的流星雨啊。"她懂了,把目光撤回来,开始蹲在地上翻书包,唏哩哗啦的想了半天,兴奋的找出个粉红色的笔记本。夏森澈好笑的看着她,果真把愿望全写下来了么。女孩有些不好意思,脸微红又嘴硬,"好不容易碰见个流星雨啊,不许愿太浪费了,我借给你看看,你也快点准备几个啦。"
好家伙,满满的整页纸,横七竖八的。
让我超过天神吧。父亲的颈椎病快点好。XX永远快乐。送给我一个王子吧。母亲大人在天堂要幸福啊。让世界和平吧。不要缺钱用。XX和男朋友快点和好——
总起来说是个特别特别善良的姑娘,母亲去世了,父亲有颈椎病,和朋友关系很融洽,很有上进心,希望世界和平,还有,现在没男朋友。
他忍不住笑起来,女孩正要问他笑什么,已经听到女孩惊喜的尖叫,流星群来了。摩肩接踵的擦过天际,拖着美丽的长尾巴。这世界上美丽的光源都不长久。比如萤火虫,烟火,还有眼前的流星。
女孩扭过头去想与他分享自己的激动之情,回过头,男生闭着眼睛,并没有在看。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觉得那么伤感。
3
两个人从天文馆出来,过马路时她东张西望,他不自觉的握住她的手肘。礼貌又体贴。好感度逐渐的增强,这样算朋友了吧,女孩不由自主的定义着。
在巴士站等车时,她还在想他当时闭着眼睛在想什么,对他太过好奇。
谜一般的男生。
"你喜欢的女生,为什么没跟她一起出来看流星呢。"女孩有点结结巴巴,生怕自己说错话,"我的意思是,你看啊,大多是些情侣啊。我们不伦不类的。"
"她在英国留学。"他愣了愣说。
"哦,原来是分隔两地。"她又大胆了些,"你刚才闭着眼睛是在许愿吧,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栗色的碎发垂下来,又笑,"是秘密。"
"你也迷信这个啊。"女孩笑起来,像是捡到宝,"我还以为只有女生迷信呢,我反正是啊——我只顾着看了,忘记许愿了!"
真是个笨蛋啊,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么多的愿望一条都没许,天国的老妈,你女儿真是笨蛋,活不下去了。揪头发,跺脚,甚至捶胸,折腾了半天也无法挽回。在夏森澈的安慰下,她才蔫蔫的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和她有点像,在某些方面。"夏森澈突然说。
"她?你女朋友?"
"嗯,是前女友。"他纠正。
"对不起。"看起来还是很喜欢那个女生的样子,她被他略显得伤感的表情吸引住了,"是个什么样子的女生。"
"像小熊座那么坚强的孩子,身上有很多的亮点,就像北极星那样闪闪发光。不像萤火虫烟火和流星,很美丽又脆弱。她是永恒的光源。"夏森澈想得有点出神,而女孩也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似乎能在脑海里描绘出那个女生的样子。这寒冷的夜,因为他的描绘而变得生动温暖起来。
"你很爱她吧。"
""
"我觉得你还没有死心,什么前女友,无所谓的。既然喜欢就要去告诉她,不想离开她,想要守护一辈子。啊,怎么说呢。我总感觉像小熊座那样的女孩应该很爱你,也许是错觉吧,不知道什么回事。"她打着哈哈干笑,"我就是这么感觉的,你和她很相爱。"
夏森澈心里一动,表面却不留声色。天真又任性的直觉却该死的准确。他闭上眼睛说:"可是,我们没办法在一起。"
没办法在一起,不是因为不相爱,是因为难以启齿的原因。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