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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即若离

_8 饶雪漫 (当代)
  *****
  殷至磊风火地赶到旧仓库,远远看着那亮着微光,他心里火燎地冲过去。
  可他还没接近门,就被人给拦下来了。
  当然了,钟国峰会告诉他地点,就是要等他来自投落网。他布下这个局,不光是要抓宋晓冬,更重要的是要伏击殷至磊。上次石彬让他美人在怀还被抢了,这口气要是不出出来,他以后还怎么混?
  钟国峰谋这个机会谋了许久,就是瞅准殷至磊落单,听到手下的报告,他当即下令,让手下将殷至磊打晕,抢他的手机,用殷至磊的手机给宋晓冬发短信,宋晓磊不疑有他地下来,正好被他的人给带走。
  杜毅一伙六七个,拿着铁棍围住殷至磊一人,嘴角的笑好阴险。殷至磊一看到他们就火了,“给老子滚,今天没空陪你们玩。”这帮狗腿,就只会嘴着钟国峰狐假虎威。
  杜毅冷笑一声,上次被石彬的人给痛扁,他早就记恨了,而且殷至磊,从当初跟着钟国峰时,就看他不顺眼,今天就要好好招呼他一顿!
  杜毅眼神一甩,其余的人都会意的一拥而上。
  殷至磊左挡右闪,可是,对方人多势必众,很快,他就只有招架的份。
  突然仓库里传来细微的哭泣声,殷至磊心里一凛,“晓冬,晓冬……”殷至磊大声地叫唤,晓冬在里面,他心里一热,手下也更拼命,拳脚勇猛地夺下一人的铁棒,狠狠地将那群人横扫一顿,那帮人看他一下这么猛,也更专注袭击他。
  “啊……不要,不要……”里面的哭泣声突然变得无比凄惨,殷至磊心里一抽,手下更是凶猛无比,晓冬,我来了!
  杜毅等人被殷至磊发疯的横棍差点伤到眼睛,气得向手下一喝,大家更用力地挥着棍,殷至磊的肩、背、大腿顿时一阵猛痛,他们集体出击,他完全疲于招架。
  “殷至磊!”突然殷至磊听到宋晓冬尖刺的叫声,热血沸腾,身体猛然激亢,双手一架,将他们的袭击全给抗飞,一个箭步,他就冲向仓库大门。用力一拉,人就冲进去,回身将门一扣,手中的铁棍一擦,把门给牢牢的扣了起来。
  铁门立即传来一阵猛拍,殷到磊抹一把眼前的模糊,血都流到眼里了。他跌跌撞撞地向仓库后面跑去,“晓冬,晓冬……”
  可是,没有回应,只有凄然的哭泣声,呜呜呜呜,殷至磊心里猛抽,晓冬!
  他急急地冲到仓库最里面,一看到那景象,殷至磊就疯了!
  钟国峰丑陋地趴在宋晓冬身上,手胡乱地摸着她,而晓冬,衣服半敞,裙子也被钟国峰撩到腰间。
  啊……啊……殷至磊脑中一懵,心底的火腾地冲到了头顶,血完全将理智烧毁,双眼通红,整个心里只知道一件事,钟国峰该死!
  殷至磊随手抄起一个方凳,疯子一般冲过去,cao你妈!他狠狠地照钟国峰后脑一挥,正意犹味尽的钟国峰被他这一猛击,孔孔孔地跌落,一下横在了地板上。
  殷至磊将方凳一扔,脱下衣服,用力地包住惊恐的晓冬,心里绞得生痛。
  宋晓冬微闭着,浑身颤抖,嘴角也青紫了,可是神智仍旧迷乱着,只无意识地抽泣,殷至磊用力地摇着晓冬,她怎么了?她只是一个劲地抖着,嘴角抽搐,脸上不正常地泛着红,MD,钟国峰给她吃药了。殷至磊将晓冬用力一抱,看着她身上数不清的指印,心里的火再次燃烧,钟国峰就是屎人,烂人,气得又用力踹他一脚,地板上的人一动不动。
  仓库的铁门外一阵喧闹,貌似来人了。
  殷至磊心里一急,抱着昏迷的晓冬就要往外走。刚将晓冬抱起来,就看到一个人影,殷至磊心里一紧,却是彬哥。
  石彬一下冲过去,看着小磊和他怀中衣衫不整的宋晓冬,心里就明白了,“钟国峰呢?”
  小磊眼一瞟,石彬转过去发现躺在地上的钟国峰。看着他静静如死尸般躺着的钟国峰,还有他身旁那张沾着血迹的方凳,心里突然觉得很不安,他走过去,将钟国峰头一拨,心里猛然一抽……
  钟国峰头下的地面晕了一大滩血迹!
  石彬赶紧将手指凑到钟国峰鼻前,还有气息。
  小磊一看到彬哥紧张的样子,还有那滩血,心里开始慌了,他……他……不会把钟国峰搞死了吧。
  小磊开始腿发软,抱着晓冬一下跪坐在地,“他……他死了?”
  石彬急急搂着小磊惊慌失措的头,“没事,他没事。”
  “我……打死他了。”小磊抬起右手,愣愣望着钟国峰那滩血,无措地哭喊着。“他死了。”
  “他没死,小磊,镇定点听我说。”石彬用力双手扳正小组磊惊恐的脸。“你现在带着晓冬马上走,快点。”
  “彬哥……”小磊慌得已经泣不成声,他……他打死人了。
  “小磊,今晚你什么也没做,你进来时他已经这样了,记住!你什么也不知道。”石彬用力地捧着他的头,看着这张与若离相似的脸,他的心绞着生痛,这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也承担不了!
  “彬哥……”小磊只是哭。
  “快走,带晓冬马上从后门走。”石彬将他们两人用力一推,小磊抱着晓冬跄跄踉踉地从后门跑出去。
  石彬瞪着地上的钟国峰,将方凳用布狠擦了擦,用力扔到了仓库后的臭水沟里。
  石彬跑出仓库,用公用电话拨了120了,自己也跑了。
  38 石彬被带走
  若离一晚上都心神不宁,心莫名地一直紊乱,眼皮也狂跳不止。到底怎么了?若离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想着今晚石彬离开时那神情,还有她出门时他已经不见人影,心里就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若离醒醒睡睡反复着到了天明,天一亮,她早早起来了,安顿好母亲。她就骑着车到了学校。
  可今天,石彬旷课了!
  若离问了王鹏和小丁,两人都说不知道。她心里的担心更重了,掏出手机再次拨打石彬的电话,却始终关机。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开机也不出现?
  若离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根本不知道老师说了什么,她心里装的都是对石彬的担心。
  ——
  放学,若离去找小磊,打算从他口中问一下石彬的事,王鹏和小丁都不愿意告诉他,就只能问小磊了。
  远远的小磊一看到若离,就躲到墙后去,不敢出来。
  若离站在小磊班上瞄了半天,没看到小磊的人,奇怪地掏出手机拨打小磊的电话,却没人接。若离最后无奈地离开。
  小磊躲在墙后,紧按着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不敢出声。他看着姐慢慢离开,懊恼悔恨一起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的心乱成了麻。
  钟国峰现在怎么样?彬哥现在怎么样?他根本不敢去问也不敢去打听。
  昨晚他没敢送晓冬回去,两人找了个小旅社开了间房间,直到晓冬半夜醒了,两人才抱头痛哭。两个孩子都怕极了!殷至磊不敢和晓冬说钟国峰的事,他真的害怕钟国峰死了,而晓冬则想起钟国峰喂自己吃药,对自己上下其手,心里就怕得要死,哭得浠里哗啦,更不敢提。
  小磊安慰了晓冬一晚上,白天让她请个收回家好好休息,忘了所有的事,暂时不要到学校去,不然,不知道钟国峰的人还会对她怎么样?晓冬不知道钟车峰受伤的事,心里只想着那些人太可怕了,她乖乖地听小磊的话回家去了。
  小磊一到学校,就去找王鹏和小丁,询问彬哥的消息。两人都没吭声,瞪着他,昨晚彬哥不是去救你了吗?你怎么不知道?
  小磊顿时语塞,他搪塞着,他没看到彬哥,是听人说彬哥来救自己,他才来询问一下。小磊被两人盯得难受,找了个藉口赶紧闪了。
  彬哥昨晚说的话,一直在小磊脑海里撞击,自己真的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吗?
  ——
  殷若离找了一整天,都联系不上石彬。一放学,她跟邻居许婆婆打了个电话,拖她照顾母亲,自己则直奔石彬家。
  一边狂骑着自行车,一边心里焦急地揪着,石彬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不出现,而且她的电话他也不回,不安的感觉一直在心里狂跳。石彬,你到底在哪儿?她骑着车刚接近石彬家的街口,远远就看到很多人围在石彬家楼下,还有警车!
  殷若离赶紧跳下车,推车挤进人群,这些人在干什么?
  她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看到警车正停在石彬那幢楼下,她疑惑不安地往里走,想找人问问出了什么事。
  可没等她找到能问的人,她已经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石彬。若离心猛然一紧,推着车就向他冲过去。还没等她接近楼下,就被人给拦下来了,两个板着脸的男人,“同学,不能进去。”
  若离惊讶地转眼望向石彬,他已经从楼下走下来,身后跟着两个人,若离焦急地大声一喊,“石彬!”他看到她了吗?他要去哪儿?他为什么不回她电话,不知道她担心了一天吗?他……
  她所有的焦急和担心还没冲出口,石彬已经望向她,只一眼,远远的一眼,那么深,那么沉的一眼,他快速的收回眼,继续对她视若无睹!
  若离张着口,怔在那儿,愣愣地望着他装作没看到她!然后,她看到,石彬的头被身后那两个人按着推进了车子!若离的嘴张得更大了,那车子,是警车!
  警车的门咣当一声关上,一下惊醒了呆怔的若离,她像突然从震撼中回过神,心慌地将车一扔,大步向那车子冲去,“石彬,石彬。”他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带他走?他怎么了?
  身边的人都没料到殷若离会突然发疯般地冲向警车,围在外围的便衣赶紧冲上来一边一人拽住仍想向前冲的若离。若离发狂般地怒喊着,“石彬,石彬,你去哪儿?”
  可没人回答她,石彬也没有看她,她瞪着车后窗透过的石彬的后脑,心一点点揪痛,他……到底怎么了?
  警车突然加速,驶走了。
  殷若离哭喊着一下跌坐在地上,石彬,我是若离,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
  警员不知道殷若离是谁,可看她哭得这么凄惨,应该和被带走的男生是认识的,只好将她带到一边,打算等她安定些再询问。
  殷若离泪眼迷蒙,心乱如麻地胡乱抓住身边的人,“你们为什么要带石彬走?”他们是一起的,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警员按住激动的若离,让她坐在路边的台阶,开始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殷若离。”若离哽咽地说。
  “石彬是你什么人?”
  “我……男朋友。”若离心猛然一抽,石彬,是我最在乎的人。
  “你不知道他出事了?”警员挑着眉望向她。
  若离摇摇头,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眼却不停地狂跳,石彬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打了人,伤者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警员不含任何温度地缓缓说。
  若离腾地一下站起来,瞪着警员,“不可能!”石彬再鲁莽,也不会笨到会将人打成重伤!
  “钟国锋,你认识吗?”警员望着眼前这个女生,看来她和石彬的确很熟稔。
  若离心尖一跳,是他?“受伤的人是钟国峰?”
  “对。”警员点点头。
  若离望着警员肯定的眼神,心开始慌了,眼神不觉迷乱。石彬打钟国峰?为什么?难道又是为上次的事?那小磊呢?会不会小磊也有关系?若离心里一下跳出了无数的疑问,乱得都找不出头绪,心底有股可怕的不安慢慢升起,石彬真的打人了?
  “你认识钟国峰?”警员研究着若离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这个女生应该是个知情人。
  “……不熟。”若离突然像被抽空了力气,说话也没了底气,心里的乱麻纠结着,令她无法正常思考,石彬,小磊,钟国峰,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员盯了她好一会,才微点点头,“你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向我们汇报,石彬这事不好办。”
  若离一听,心又揪了起来,焦急地问,“他……会怎么样?”
  警员脸一黑,“如果伤者很严重,甚至……致命的话,他肯定跑不脱了。”
  若离心咚一下堕入了深渊,不,不会的,绝对不会的!石彬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她心慌地低喃,“不会有事的,不会,不会……”。她无意识地低喃,浑身却感觉泡进了冰窟,从指尖到心房到天灵盖都透着凉气,是极寒极寒的凉,他一定不能有事!
  警员什么时候走了,殷若离完全没注意,她只傻傻地坐在自己的车旁一直发呆。突然,若离像想起什么事,腾地一下站起来,跳上车,飞快的离开石彬家楼下。
  小磊,这事得问小磊,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石彬与钟国峰最近最大的矛盾就是小磊和宋晓冬的事,小磊一定知道!对,去问小磊。
  殷若离狂蹬着车,飞快地向小磊家狂奔而去!
  39 人间蒸发
  若离骑着车,心焦地冲到小磊家楼下,急急给他打了个电话,要他下来。
  昏暗的楼梯里慢慢亮起灯,小磊下来了。
  楼道门打开时,若离赶紧冲过去,一把抓住小磊的手,“小磊,你知道石彬怎么了吗?”
  殷至磊被抓住的手明显一颤,倏地抬起眼望向姐,“什么?”声音有丝不稳。
  “石彬,刚才被警察带走了!”若离想起刚才心痛的一刻,声音再次吵哑。
  “姐,你慢点说,彬哥……怎么会?”小磊的眼低垂着,藏着一种深深的愧疚,是一种她看不明的感情,他也在担心石彬。
  “警察说石彬把钟国峰打了,钟国峰到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如果……如果他醒不了,石彬……就会……会……”最后的字已经被哽咽声替代,头难过地靠在小磊肩上。
  小磊紧紧拥住姐,心跳狂奔地混乱,彬哥被带走了,因为钟国峰,其实,都是因为他。他心乱地紧紧拥住姐,想着彬哥的话,想着警察。警察会不会也要带抓他,心里的紧张害怕传遍全身,身体也开始轻颤。
  “彬哥会没事的,肯定是钟国峰先惹彬哥的,他该死,该死……”小磊的声音透出极度气愤的压抑。若离一听心更揪紧,钟国峰是人渣,可他若出了什么事,石彬也要被毁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石彬和钟国峰为什么起冲突?”若离抬起脸紧盯着小磊,他一定知道。
  殷至磊被盯得心时一慌,眼神闪烁,心鼓狂作,“可能……是为了晓冬上次被抓的事。”他心里好怕,害怕钟国峰真的挂了,那他,他就成了杀人犯,他……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石彬不会这么冲动的。”若离心里想着石彬的为人,深知他很有分寸,怎么会下重手,伤得钟国峰一睡不起。
  “……是啊。”殷至磊呆呆地想着彬哥最后交待的话,肯定的语气,镇定的表情,彬哥应该心里有数,怎么会被警察抓到呢?他是不是该去把彬哥换回来,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殷至磊心乱如麻,毫无意识地回答着姐的问话,心里却在想着如何去见彬哥。
  若离看到小磊也有点受惊了,赶紧轻拍他的肩,让他早点回去休息。石彬的事,她会处理,就骑着车离开了。
  ——
  殷至磊站在楼道里看到姐离开,就找人打听了钟国峰的情况,他现在还在昏迷,钟家的人已经全去了医院,说一定要将打人凶手严办。
  小磊吓得赶紧联系王鹏和小丁,告诉他们彬哥被抓了,两人已经听到消息了,三人合计该怎么去见石彬。
  三人约了时间汇合,一起去了带走石彬的派出所。
  结果,三人被告知不让见石彬。正当三人一筹莫展时,一个青年男子从警察局里走出来,过来问谁是殷至磊?三人都愣了愣,小磊怯怯地望着他,不敢作声,他是谁?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单单找他,难道是彬哥已经屈打成招把他供出来了?心胡思乱想地颤抖,眼神求助地望向王鹏和小丁,小丁开口了,“你是谁?”
  那男子厚唇微启,“石彬叫我六哥。”眼神在三人中扫过,最终定在殷至磊脸上。
  小丁和王鹏迅速对视一眼,他就是六哥,是能帮彬哥的人。两人齐声开口喊,“六哥,彬哥没事吧?”
  “现在还知道,你是殷至磊?”他冷冷的语调最后一扬,直望着小磊。
  “是……”殷至磊声音微颤,六哥是谁,一看他脸上冷酷表情就知道这人应该是出来混的。
  “跟我来。”六哥手一指一勾,就向警察局里走,殷至磊慌乱犹豫该不该跟上去,小丁已经从身后推他一下,“快去。”
  殷至磊只好跟着六哥进去。
  六哥看来认识里面的人,找了关系,转了几个弯,终于批准他们见石彬。
  当殷至磊看到被警察押出来的彬哥,眼角嘴角都有明显的青痕,心里猛抽紧,彬哥!只觉眼睛胀得刺痛,有某种咸咸的液体在眶里打转,扑腾扑腾就要往外涌,双唇颤抖得无法合拢。彬哥是为他,全是为他!
  彬哥看到殷至磊,那青嫩的脸已经惨白如纸,眼微闭,淡定地扯了一抹笑,慢慢走到小磊面前,伸手一揽,用力将他脑袋压在自己劲窝!
  哗,颈边一片冰凉,这小子居然哭了!果然还是个孩子!
  石彬身后的人一看他的动作,就想上前要扯开两人,却被六哥旁边的男子抬手阻止了。警察都出到门外,六哥也跟着出去。屋里就剩下石彬和不停抽泣的殷至磊。
  “哭什么?我又没死。”石彬用力捏着小磊的后颈,迫他抬起头,这孩子脸上早已哭花。
  “彬哥……”小磊沙哑地开嗓要说,却被石彬抬手一拦,“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殷至磊顿时被吓住,默默流着泪,不敢出声。
  “我有话想叫你带给你姐。”石彬望着殷至磊的脸,脑中慢慢浮现若离哭花的脸,心一抽一抽紧缩,握着小磊的手不觉加重,“我答应她的事要失言了,但希望她不要失言,让她一定考上H大。”
  殷至磊一听,眼泪更是决了堤的海喷涌而出,彬哥,彬哥。
  石彬双手捧着他的头,用力摇晃着,强迫他镇定,“替我好好照顾你姐,否则,”石彬鼻翼微颤,狠抽口气,最终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我不会放过你。”
  殷至磊已经泣不成声,鼻涕眼泪全混成一片,模糊了眼,花了脸庞,哑了嗓子,“我不能……”他不能让彬哥替他顶罪,他也无法替彬哥照顾姐,他只是一个懦弱无用的胆小鬼!
  石彬猛然收紧手,将小磊的脑袋狠狠勒过来就着自己嘴边,冷冷低说,“殷至磊,我不是为你,你如果坐牢,你想你姐会怎么样?”
  殷至磊身体激冷一点点颤抖,彬哥,我……对不起你。眼泪默默流淌,如果他不惹出事,就不会害得彬哥这样,都是他,都是他害的。
  石彬慢慢放开他,轻轻拍着他双肩,“每个人天生都有要走的路,也许我注定逃不出这条道。什么都不要和你姐说。”石彬最后交待之后就将小磊推了出去。
  殷至磊傻傻地被六哥带了出去。
  可殷至磊万万没想到,那晚之后他竟再也没见过彬哥!
  ——
  殷若离不敢相信地瞪着殷至磊,突然一下回过神来冲过去猛晃小磊,“他到底怎么了?”
  小磊压着心里的沉痛,低沉地说,“不知道,彬哥就说了那句话。”他按彬哥的嘱咐,过了几天才把话带给姐。
  殷若离狠狠推开小磊,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浑身发冷地止不住轻颤,他要她一定考上H大,而他呢?他不是答应她一起参加高考的吗?他凭什么就可以失言?他凭什么不肯见她!
  “我要去见他。”若离跳起来一把抓住小磊的手,拼命地摇晃,殷至磊忍着手上的痛楚,缓缓摇头,“见不到了。”
  若离眼前一黑,脑子像被人狠狠击中太阳穴,眼前的光瞬间暗黑,久久才慢慢恢复,她的手指几乎要掐到小磊的肉里,游离若丝的声音一点点飘出唇畔,“什么叫见不到了?说清楚,说清楚!”最后竟近乎嘶叫,刺耳尖锐。
  殷至磊忍着所有的痛,用力将姐按在怀中,“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肯见我……”殷若离的声音支离破碎,全身忽然像被人抽掉所有力气,徒然强烈抖动,她焦急了几夜的心竟在这一刻怦的全爆裂了!他甚至连离开都不肯告诉她!
  为什么,为什么?双眼为何这么痛,刺得她睁不开眼,想不动思绪,心也痛得快要跳不动!心好痛,痛得她快无法呼吸,整颗心像被人用最细最细的绳子一圈一圈缠紧,然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然一抽,所有绳子狠狠地勒紧心房,勒入肉里,勒出血来,一滴一滴殷红渗人。石彬,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我,告诉我,你根本不在乎我的痛!
  殷至磊紧紧拥着姐狂哭的身体,每次抽动都像根鞭狠狠地抽打在他心上,姐,你不要怪彬哥,不要怪他!
  ——
  钟国峰算命大,没有性命的威胁,但脑后受击造成颅脑中度损伤,神智某种程度受到了影响,人有些反应迟钝。
  石彬最终没有被起诉,因为六哥动用了道上的关系,将这件事与钟家私了。除了负责钟国峰的手术费还赔给钟家四万元。石彬母亲也为此事再次与黑道的人扯上联系,眼看要成了的婚事也吹了。
  石彬的事在明德和忠扬高中之间流传了N个版本,大家只知道最后钟国峰也转学离开,石彬也像空气般人间蒸发。
  殷若离去了好几次石家的娱乐所,才知道石家已经将它转让了。没有知道石彬的去向,甚至连他母亲和六哥沓无音讯。
  从此,石彬就那样在殷若离的人生倏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40 这不是梦吧
  五年后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一栋高高的大厦里走出一个秀丽高挑的女生,淡雅妆扮,头发垂直顺滑,一身剪裁合体的小套装,脚上配上了双黑色的中跟尖头皮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像夏日里的一杯抹茶拿铁,淡淡的让人回味留恋。
  “任染,我已经出来了,你在哪儿?”她掏出电话,轻快地说着。
  “我在情缘,快点过来,刘纪已经来了。”任染在电话那头急急地催她,殷若离轻轻一笑,收了线,向隔着两条街的情缘茶餐厅走去。
  ——
  进了情缘二楼,殷若离就看到任染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她对面有一个男生的背影,中长的发,窗外阳光浅浅笼罩着那背。殷若离嘴角一笑,走过去。
  “若离,你终于到了,可让我们好等啊。”任染一看到她,就拉着她的手激动地叫起来。
  若离早已经习惯她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转眼望向已经站起身的刘纪。他没变,还是那样的帅气,好男生的标本。
  “若离,好啊。”刘纪微笑伸出手,直直地望着她。
  若离伸出手,轻轻一握,却不想他的手猛然使劲,往后一拉,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紧紧圈在怀中,若离怔了一下,旋即笑了,任他紧紧拥抱。
  任染也没惊讶,只是笑着站在旁边。
  好一会儿,刘纪终于松开她,慢慢扶正她,“你可真狠心。”
  若离笑而不语,退坐在任染身边。“我有和染染说。”说完,冲任染一笑。
  “可你却不让她告诉我。”刘纪眼一翻,仍旧有些责怪。
  “好了,刘纪,你再翻旧账,我就和若离走了。一个大男人,咋还这么小气!”任染嘴一嘟,横了他一眼。
  若离只浅浅地笑着,刘纪则收声,转头去叫服务员点餐,好好享受一下悠闲的午餐时间。
  ——
  殷若离,刘纪,任染同是H大的同学。殷若离和刘纪是高考时一起考进H大的,而任染则是入了H大才认识的好友。三人因某些关系居然形成了一个牢不可分的铁三角。
  任染和刘纪一毕业就去考了公务员,两人家里都是有门路,一个进了邮局,一个进了供水公司。当初刘纪非坚持三人一起考公务员,还说要让家里找关系把殷若离弄进政府部门,却被殷若离拒绝了,她不喜欢受别人的恩惠,一直都是这样。
  若离非要自己找工作。刘纪还为此呕了气,说若离辜负他的一片好心。若离只好让任染先别告诉刘纪,他那时刚好被公司外派去学习半年,等回来,才知道若离进了一家食品单位,从事行政工作。
  任染看着刘纪淘淘不绝地和若离聊着培训的事,好笑地靠在沙发上。她曾非常奇怪地问过刘纪,为什么他对若离这么好,却没有爱上她。刘纪的答案更让她纳闷,刘纪很想爱她,却知道永远也没机会了,因为她心里早住着一颗石头,再也没有他呆的角落了。
  任染悄悄问过刘纪,到底他和若离之间有过什么故事?那石头又是谁?为什么她从没见过。刘纪始终笑而不答,而若离却从来不肯说。
  看来,刘纪只能当若离的好友而非男友。
  ——
  “小磊最近如何?”刘纪问若离。
  “很好,又拿奖学金了。”若离很欣慰,小磊越大越乖了。
  “伯母还好吧?”他有一段时间没去殷家了。
  “挺好的,我和小磊常去看她。”若离淡淡地说,母亲的病好之后,再婚搬出去了。她现在一个人住在那个老房子里。
  任染终于开口了,“喂,刘纪,你一来就只问若离,太过份了,完全当我不存在啊?”
  “你不是一直在听吗?现在天气热,帮你省点口水。”刘纪瞪她一眼,都是她不说若离的近况,害他这么久才见到若离。
  “喂!”任染一听又要急了,若离轻笑着拉住任染,“那我们说,把他晾一边。”
  任染一听脸就笑开了,搂住若离,得意地望向刘纪,“若离还是最爱我。”
  若离笑了,刘纪无可奈何地耸肩,“你得了吧,哪次不是失恋了就跑回来哭!”
  “那……那人家是受伤了嘛,对吧?若离。”任染被他一呛,赶紧申辩。
  若离微笑着点点头,任染不缺男友,却从不长久,连她也不知道任染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我倒要看看你哪天也让别人受点伤。”刘纪不以为然,每次劝告她,她老不听,外貌协会都是这样的,看到帅一点的就开始两眼放光,口水接都接不完,唉,习惯了。
  “哼。”任染脸一扭,转向若离,“周末休息吧?一起去打羽毛球。”任染是一个活泼的女生,爱动爱跳,一提玩的她就兴奋。
  “还不知道要不要加班,最近事挺多的。”若离想了想,不敢轻易答应。
  “不管了,不能休也找人换换班,每次叫你出来,比见总理还难,你那是什么破公司啊,趁早换一家吧,完全资本家吃肉不吐骨头。”任染不依了,非让若离答应。
  “是啊,任染说你一个月没休了。”刘纪也连连摇头,早劝她换个舒服点的单位。
  “好,好,我知道了,尽量调整,到时再打电话给你。”若离被任染烦得不行了,只好先答应着。
  三人聊了一中午,才各自回去。
  ——
  若离下了班,就往公车站走。
  公车站离公司有一段距离,得走上15分钟。每天,走在这条路上,若离总会穿过那些老街区,曾经的村村落落都安上了好听的名字,却依稀看得出岁月的痕迹,她喜欢那些古老传统的味道。
  若离一边走,一边戴着耳机收听手机里的电台。她喜欢音乐相伴的感觉,每种音符都像是一个美妙的故事,喜欢故事背后的感动。
  若离站在公车站旁,静静地等公车。
  车站很多人,这个站是市中心最繁华的车站,每天都有很多人等车乘车,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若离就会有种莫名的情绪。这个城市太多人了,多得有可能你明明与某人在同个城市,却总能擦身而过,从不相遇。
  缘分,可遇不可求!她已经找寻了这么多年,却还是遇不到他。
  她只能继续找下去!
  ——
  远远的,公车来了,若离跳上去,掏出公交卡刷了一下,就往车厢后挤,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车里很多人。若离好不容易挤到车后部,站稳身形,抓好扶手,若离才抬起眼望向窗外。车里闹哄哄的,她只好将耳机收起来。
  司机还在那儿叫嚷,“往后走,往后后,后面空。”若离心里轻笑,后面也快成腌菜了,哪还空?
  车门已经缓缓关上了,车慢慢启动。
  突然,若离双眼一直,紧紧盯着窗外,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脸,那张脸!若离赶紧跟着追望过去,却只看到那人的侧脸,高高的鼻子,短短的发,宽宽的肩,是他!
  若离像突然回过魂来,大叫起来,“司机,等等,有下的,还有下的。”一边叫着,一边使劲往车门挤。
  司机猛然刹车,车里的人都东倒西歪,司机顿时骂骂咧咧地,“搞什么鬼,刚才怎么不下?信了邪!”
  车里的人也都纷纷呶嘴,若离根本顾不上,终于挤下了车,快速地跑向路边。
  人呢?
  若离四处张望着,到处搜寻着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短头发,黑T恤,在哪儿,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不可能,他不可能走这么快的。
  若离疯狂的拨着人群,四处搜索着,终于,在对街看到了他。若离想也没想,拨腿就要冲过街,一边挥手拦着来往的车,一边急急地冲过对街,若得司机狂骂,“不要命也别出来害人。”
  若离抓着包,根本顾不上他们的叫嚷,一心只想奔向那个身影。
  “石彬!”若离一边跑向他,一边狂呼起来。
  那个身影有一刹那的停顿,却没有停下脚步,反倒是加快了脚步,他甚至也开始跑起来。
  若离急了,他是石彬,一定是,他居然敢跑!
  “石彬,石彬。”她疯狂地唤着他的名字,惹得街上行人纷纷驻足望向她,她全然不顾,只知道她要追到他,向前狂奔着。
  可他却越跑越快。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惨叫,她的叫声停了,他心里一紧,脚步慢慢停下来,她怎么了?他听到后面传来一些行人的噪杂声,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慢慢转身。
  她被行人围起来了,她怎么了?被车撞了?他想也没想,冲了回去!
  他一把拨开人群,挤了进去,顿时呆住了。
  若离站在人群中,气喘地瞪着他,一看到他出现,冲上前一把拽住他,“你还要往哪儿跑?”太好了,果然是他,真的是石彬,若离心情激动地紧抓住他的手。
  “你。”石彬知道中计了,她根本没受伤,她是故意要诱他回头。
  行人们看到两人的情形,都了了,一定又是小情人吵嘴了,大家纷纷散了。
  “放手。”石彬很想甩开她的手,可是却又下不了手。
  “你再跑,我就出去撞车。”若离紧拽着他的衣服,打死也不松手。
  “我还有事。”石彬皱着眉,甩甩手。
  若离双手紧拽,“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她绝对不会再让他消失!
  石彬皱着眉,脸黑到了极点,“我女朋友在等我。”
  若离瞪着他,双唇紧闭,双手紧抓着不放,喉间却困难地吞咽着,他刚才说什么?说女朋友?他要去见女朋友,所以让她放手?若离就那样直直地瞪着他。石彬却面无表情,只盯着被她紧抓的手臂,浓眉微紧。
  两人就那样对峙着,仿佛过了一世纪。
  若离最后咽了咽,才慢慢松开手指,感觉他的手臂快速地抽开,他急不可迫地要离开,他根本不想见到她,他一点都不想她。
  石彬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转身就是走。
  “我……只是想证实这次不是作梦。”若离哽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石彬心倏然抽紧,他用力咬紧牙,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41 学不会遗忘
  若离望着石彬远远离开的背影,心里的委屈沽沽地外渗,她不可以让他再次消失。
  若离抬脚小跑,悄悄跟上去。
  石彬估计没想到她会跟着,并没有多回头。只是在穿过街口时,四处瞟了瞟,若离每次都小心地藏在街边的店里,隔着玻璃门牢牢盯着他。
  石彬穿过第四个街口之后,进了一幢大楼。若离远远地看着那大楼,聚鑫大厦。
  若离不敢走近,深怕他一回身会发现她,她只能蹲在大厦对面一家杂货店,眼也不眨的盯着大厦出口。
  女朋友,这个字眼不停烦扰着她的心,她难以平静地盯着大楼出口。石彬,你不想见我就直说,跟我说你有女朋友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你还没和我说清当年不告而别的理由,我怎么能甘心!
  若离就那样一直站在店边守着,夜幕徐徐降临,大厦里走出很多人,可始终没有石彬的身影。
  若离焦虑地担心,这楼是商用楼,应该全是办公的地方。如果这里是石彬工作的地方,他一定会出来的。她只能继续等待,等到他为止。
  十点过十分,若离双腿发麻,浑身酸痛时,石彬出来了!
  若离一看到石彬,眼睛倾刻发亮,人突然精神无比。
  若离紧紧盯着石彬的脸,他黑了,头发留得极短,可五官更清晰了,一张脸散发着真正的男人味。宽阔的肩,厚实的胸膛,手臂也隐隐贲发着结实的肌肉。他的眼依旧明亮,只是多了许多深沉的情绪。他真的成熟了许多。
  若离贪婪地锁着他的脸,却在看到他身后出现的一个女子时,呆怔不已。那个女孩就是他的女朋友?她脑中一撞,狠狠地闪了神,眼神顿时胶在那张脸上。娇小玲珑,清新可爱,最让人妒嫉的是她的笑明亮得夜都忘记了原有的黑暗,一下衬得石彬也明亮了许多。
  若离眼也不眨地定定望着他和她并肩走向大楼外停的一辆车前,一前一后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若离久久收不回眼,就像收不回的心。
  那夜,若离坐在黑暗的老屋里,傻傻哭了一夜!
  ——
  从那天起,若离一下班就会直接奔向聚鑫大厦。每次,她都将棒球帽压得低低的,拿着一张报纸挡在脸上,静静地蹲在街对面守着出口。
  第五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向聚鑫大厦走去。如果他不想来找他,就换她去找他。
  有几次,她看到他从一辆标着风骋字样的面包车里下来。她猜测他的公司会不会叫风骋。她抬眼搜索着大厦的楼层名牌,果然在19楼看到风骋保安服务公司。
  若离记下门牌好,按亮电梯,慢慢走进去。今天是周五,若离借口外出办公溜到了风骋,石彬会不会不在?若离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上了19楼。踏出电梯,她数着门牌,终于看到了1908室,风骋的招牌赫然在眼前放大。
  若离深吸口气,将棒球帽再压低些,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前台小姐一下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微微欠身,若离清楚地看到她颈侧纹有只飞翔的蝴蝶。若离心一定微微一笑,“我想咨询些事。”
  “好,里面请。”前台小姐手一摆,带着她往里走,绕过屏风,若离看到一大片的办公区都是一组组的办公隔间,南面有三个办公室,那里面应该是经理室。
  前台小姐引着若离到了会客区,这是一块由磨砂玻璃单独隔出来的小间,“小姐,请坐。”
  若离慢慢坐下,刚才她四处打量了一番,这里的职员大多是男人,而且看起来都孔武有力,牛高马大,是不是保安公司都要强健的人?
  “小姐,请问你想咨询什么方面的事?”一个高大的男子走到殷若离对面坐下。
  若离心一格登,眼珠转了转,干笑着说,“你们一般提供什么保护?”她拼命在心里思索,该以什么借口磨蹭下去。
  “我们这里为客户提供物品、人身及财产的安全保障。”这人说得好笼统。
  “那提不提供现场保安?”好,终于想到了,若离继续胡掐。
  “比如?”男人眼微眯,沉沉低问。
  “就是路演现场的安全。”若离心里低笑,公司经常会有路演活动,偶尔会遇到地痞来闹事或借故收取莫名费用的,用这个当借口应该很合理吧。
  “这个可以。”男人低忖一会,从桌下的架栏里抽出一张表格递到若离面前,微笑地说,“活动的具体时间、地点和规模,还有你们需要的保安要求,请填一下。”
  若离有点愣住了,请个保安还这么多手续,不错,挺正规的。若离干笑两声,低头开始填写,当然,公司名字、时间、地址都是假的,反正她就是乱写一通就对了,但电话和名字她却留了真实的。她在想,石彬会不会看到,如果他看到,会有什么反应?
  正当她埋头填表时,从外面传来一阵声音,若离好奇地抬起头,可是磨沙玻璃隔着,看不清外面站着的人的模样,可从隐约的高度和模糊的身形,能猜出是一男一女。若离心不由一紧,难道是石彬和那个女孩?若离赶紧将头埋得更低,手紧拽住笔有些微颤,心里忐忑着,即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她害怕石彬再次冷冷的掉头就走。
  “丁哥,阮小姐。”刚才和若离说话的男人礼貌的和外面的两人打招呼。
  听到“丁哥”两个字,若离的心像紧绷的弦一下松开了,不是石彬,若离的心像荡着的秋千一下回落最低。
  若离偷瞄玻璃外的两人已经向办公室里走去,她也急急填完表,打算离开。若离站起身,拿着填好的表,走出玻璃隔间,递到那男人的手中。
  那男人大致看了一下,微笑地点头,“殷小姐,我们的人会再和你联系,确定后续的事项。”
  若离点点头,手紧抓着包,“好的。”然后,逃一样的冲出风骋的大门。
  在等电梯时,若离的心忽高忽低地飘浮着,石彬会看到她填表的卡吗?石彬是工作人员还是管理层?若离心绪乱糟糟。
  电梯一来,若离就走了进去,按了一楼,电梯门慢慢合上。若离疲惫地靠在墙上,瞪着慢慢合上的电梯门。
  可就在电梯门快合上那一刹那,门被一只大手给拦住了,若离心怦地颤了一下,心弦一下紧绷起来,眼睛直直地瞪着缓缓重新打开的电梯门。难道是他?
  ……看到站在电梯门外的人,若离的心猛然一紧,瞬间紧缩又瞬间释放,不是石彬,而是另一个她认识的人。
  “殷若离,真是你。”站在门外的男人眼里无比震惊瞪着她。
  殷若离慢慢平复着紧揪的心,淡淡一笑,“你好,丁爱军。”
  他就是丁爱军,小丁,石彬的得力助力。
  小丁也进了电梯,按下电梯,电梯门再度合上。
  “你来做什么?”小丁眼神微暗,不带一丝情绪。
  “找他。”殷若离嘴角轻笑,看到小丁,她知道自己找对了,石彬一定和风骋有密切的关系,不然小丁不会在这里出现。
  “彬哥知道吗?”小丁还不知道石彬和殷若离已经见面了。
  “不知道。”若离轻摇头,他肯定不想让她知道。
  “那你就不该来。”小丁转脸冷峻望着她,眼里尽是寒意。
  若离奇怪地回望小丁的冷眼,他在赶她?“为什么?”她奇怪石彬冷淡的态度,甚至小丁也对她冷冰冰,为什么?难道石彬交待过什么吗?
  “彬哥现在很好,你别打扰他。”小丁转过脸,嘴角轻笑。
  若离刚想开口追问,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门缓缓打开,小丁转脸望向她,“殷若离,别再来烦彬哥。”
  若离瞪着他冷冷的表情,心情复杂,石彬也认为自己会来烦扰他?所以才会特意交待小丁防着?她慢慢走出电梯,转脸望着站在电梯里的小丁,小丁未看她一眼,一按电梯,门慢慢合上。
  若离瞪着缓缓向上升的电梯,心却直线下坠,石彬烦她!
  ——
  周六,若离好不容易调到了休息。当任染给她打电话里,她却还懒在床上不想起,昨晚她又胡思乱想到凌晨三点。
  “喂?”当电话实在是吵得她受不了时,她终于不情愿地接起电话。
  “若离,你干嘛啊?不是说好打球吗?你怎么还没来?”任染高分贝的声音在电话里更尖刺,若离忍不住皱皱眉。
  “现在几点?”若离哑着嗓子问,她浑身不舒服,除了睡觉哪儿也不想去。
  “都十一点了,你怎么还在睡?你怎么了?生病了?”任染在电话那头大惊小怪。
  “好困,我想睡觉。”若离闭上眼,无意识地对着电话喃喃。
  “若离,你怎么了?”刘纪的声音突然串入耳中,若离脑中有一丝闪亮,可他也唤不起她的疲倦。
  “你和染染打吧,我不去了。”若离说完最后一句,就将手机塞进枕下,继续陷入沉睡!
  手机仍旧闷着声在低叫,若离卷过被子一翻身将自己埋进去,只想睡觉。
  ——
  当若离正睡得昏天暗地时,突然传来一阵雷轰轰地敲门声,若离低咒着从被子里探出头,谁在索魂?
  “若离,殷若离。”门外传来任染的声音,若离无奈地趴在床上,果然阴魂不散,他们放着好好的球不打,跑来骚扰她做什么?
  若离只好揉揉乱发,扯扯身上的睡衣,下床去开门。
  一拉开门,任染和刘纪就挤了进来。
  若离甩两人白眼,继续倒回床上。他们自便,她也自便!
  “若离,你咋这么能睡,昨晚做什么去了?难道做贼了?”任染却不放过她,硬将她从床上捞起来。
  刘纪则站在床边,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不舒服?”
  若离额头一暖,她只好睁开眼,微偏头,轻摇,“没有,就是昨晚睡得不好。”
  刘纪关心地望着她憔悴的脸,眼里尽是担心,“早叫你搬个地方了,这里就是乱。”刘纪一直耿耿于怀若离住在这老屋里,一个单身女孩住这儿,始终是不安全。可他劝了好多次,若离都不肯搬。
  若离嘴角一扯,“习惯了。”被两人扰得实在是睡不了了,她只好下床。
  她不想搬,是因为她害怕如果有一天有人回来,却已找不到她了。她没想到,竟是自己先找到了那人。若离拿着水杯,灌下一大杯凉白开,沁心凉的感觉从心底一直串上眉间,她的眼底也微微凉,那人并不想见她。
  “若离,我们今天就在你家混了,包吃包住啊,让刘纪去买菜。”任染坐在床边冲着发呆的若离大叫。
  刘纪低低笑,并未回绝。
  若离放下杯子,不置可否,拿着口杯牙刷毛巾走出门外。
  若离正在刷牙,任染突然在屋内叫她名字,“若离,电话。”
  若离嘴里全是泡沫,咕噜地说,“帮我接一下。”然后赶紧往嘴里灌一大口水,急急想清完口。
  任染不知对着电话说了什么,突然大叫,“若离,他说他是什么风骋公司的,”
  若离一听,正要吐出来的漱口水一下呛到口中,若离急急地咳了几声,一边擦着嘴边的泡沫,一边冲进屋,直直冲到任染身边,抢过手机,红着脸咳着说,“喂?”
  “殷小姐,关于你的要求,我们需要你再来详谈一下,今天下午你有时间吗?”电话那头是那天接待她的那个男人。
  “有。”若离想也没想地答应。
  “好,下午三点。”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殷若离握着手机,才看到眼前的任染和刘纪用惊讶地眼色瞪着她。
  若离脸微红,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理也不理他们,转身继续去洗脸。
  “若离,你要去哪儿?”任染跟着出来,刘纪跟在她身后。
  “有事。”若离眼也没抬,拍着冷水洗脸,心却怦怦地跳个不停,风骋打电话给她,难道石彬已经看到她的资料了?
  “风骋公司是做什么的?”任染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保安。”若离擦着脸,一抬眼,就看到刘纪是盯着她的目光,心里一蹬,别开眼。若离收拾东西进屋,两人也跟着绕进来。
  “若离,你去那儿做什么?”刘纪缓缓开口,若离的表情让他有些担心。她很少紧张什么事,除非是家人或者……
  “刘纪,我见到石彬了。”若离慢慢转过身,直直望向刘纪。
  刘纪脸上瞬间浮现惊讶和震惊,然后慢慢平复,是啊,除了石彬,还有谁有魔力能让殷若离紧张若狂!
  “石彬?你那颗石头?”任染不可思议地尖叫起来。
  若离垂下眼,他还是不是我的已经无法确定。但无论如何,我会去亲自头号个明白。
  “要不要我们陪你去?”刘纪淡淡开口。
  “不用。”若离浅浅一笑,她习惯了独自面对,当曾答应保护她的人不在身边后,她只能学会坚强!
  刘纪微笑不语,静静地望着她。殷若离,如果你能偶尔遗忘,偶尔软弱,我是不是就可以替代他?可是,他知道答案永远都是否定,在若离心里,从未遗忘那个叫石彬的男生。
  42 回不去了吗
  殷若离再次站在聚鑫大厦楼下时,心情起伏难平。她抬头望向楼上,刺目的阳光打在脸上,不禁有种想流泪的感觉,石彬是不是在上面等着?
  若离深吸口气,大步走进了聚鑫大厦。
  一进风骋,就看到前台小姐微笑起身,“殷小姐是吧?”若离点点头,看来有交待,心里的紧张又添一分。
  前台小姐领着若离进了会客室,若离心里想,这次果然与昨天不一样,不是随便一间小隔间。前台小姐让她稍等一会,就出去了。
  若离坐在大会议桌旁的方椅里,眼神不禁往半闭的门边望,又惊又念地纠结着,他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推门而入。
  不一会儿,门开了,可进来的不是石彬,却仍是那天接待她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一进来就笑容可掬,“殷小姐,你好。”若离看到他的号牌写着吴超两字。
  若离心情一沉,他还是不该见她吗?可脸上却还是维护着微笑,“你好。”
  “殷小姐,你上次的资料,我们已经看过了。有些具体事情想再和你确定一下。”吴超坐在若离对面,一脸认真。
  若离耳朵听着,心却早已不知飘向何方,石彬没看到她的表?小丁没告诉过他她曾来过?还是他明明知道,却故意避而不见?
  “殷小姐,殷小姐。”吴超望着她失神的脸,出声唤她。
  若离慌忙回神,心里低落地轻轻一笑,“你说什么?”
  “我刚才提的建议,你觉得如何?”吴超依旧保护着微笑,语气却有些干硬,他一定认为若离刚才那样不礼貌。
  “不错,不过,我还得回去问一下领导的意思。”若离想着他始终不肯见自己,那她编出来的理由根本就无法达到目的,只好借故推掉这事。
  “那我们的报价你还满意吗?”吴超脸色微暗,略有不满。
  若离瞟了一眼纸上的四位数,干干一笑,“这个……还是得问领导。”她已经起身,想走了。
  吴超只好拿着资料随她身后向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你们可以考虑考虑,我们公司的服务和价格绝对是最实惠的。”
  若离走出会议室,眼睛忍不住瞟向办公区,快速扫了一圈,却没看到石彬和小丁的身影,他们都不在。
  若离背着包向门外走,经过一间办公室时,门突然拉开了,若离心一跳,抬眼一望,却诧异地对上了一双冷艳的眼,是那个女生。
  若离身后的吴超唤了一声,“阮小姐。”
  那女生嘴角微翘,娇媚一笑,望向殷若离,“不满意吗?”
  若离一愣,没反应过来阮小姐的意思,双眉轻蹙。
  “请殷小姐进来。”她说完,就转身推门进去。
  若离呆住了,她看起来像这里的高层,她为何主动找自己?
  “殷小姐请。”吴超听阮小姐吩咐,赶紧抬手请若离进去。
  若离只好慢慢走进去。
  阮小姐眼神一抬,吴超就关门出去了。
  “你好,我叫阮蔚晴,这家公司的负责人。”阮小姐站在桌后,伸手淡淡一笑。
  若离眼神一定,伸出手,“殷若离。”她到底有何事?
  “听说,殷小姐有业务关照我公司。”阮蔚晴说话时,眼中微露轻笑,她在笑什么?
  “我还得回去和领导商量一下。”殷若离想起她站在石彬身旁边时,她的笑容更灿烂。
  “殷小姐的公司做路演,一般都会有什么样的麻烦?”阮蔚晴眼里的笑不消反增,眼已经半弯。
  “不一定。”若离望着她,突然很想快快离开,她有点受不了阮蔚睛眼中的笑。
  “一般像殷小姐这样的食品公司,做场路演充其量就是会被城管骚扰一下,怎么会惹上需要保安的麻烦。”阮蔚睛嘴角一勾,眼角一挑,“这麻烦该不会是殷小姐自己的吧?”
  若离脸色一冷,她什么意思?她要戳穿自己在撒谎?“我不明白阮小姐的意思。”
  “别紧张,我只是想好意提醒殷小姐,我们这除了保物还保人,但对于殷小姐这样没有太多麻烦的人,最好别自找麻烦。”阮蔚睛说完,眼睛一眨,瞟了殷若离一眼。
  殷若离冷着脸,慢慢站起来,她明白了,阮蔚睛在下逐客令!
  “我会和公司好好商量,谢谢你的提醒。”若离冷淡地说完,没等阮蔚睛出声,转身就向外走。
  阮蔚睛,她是以石彬的女友身份来警告自己吗?石彬,算你狠,居然让你身边人出面赶我!殷若离带着愤怨大步向门外走!
  ——
  若离气愤地冲到电梯口,用力狂按电梯,心里一口气全堵到了嗓子眼,死石头,臭石头,掉到坑里闷死你,你不要理我,就直接对我说,干嘛故意绕这么多弯!
  叮,电梯灯亮了,电梯门慢慢打开开。
  若离气愤地一下冲进去,却在看到迎面走出来的人时,气结无语!
  石彬正跟在小丁身后,打算出来!
  三人当场怔怔对望。
  “你怎么又来了?”小丁皱着一张脸瞪向若离。石彬则依旧是张扑克脸,沉默不语。
  若离一想到刚才阮蔚睛的嚣张气焰,心里就火得不行,小丁凭什么又质问她,眼一翻走进电梯,“关你屁事!”说完还狠狠瞪了一眼石彬。
  小丁顿时语塞,他估计完全没料到若离会这么冲,转脸望向石彬,不知所措。
  “你来做什么?”石彬终于开口,望向她。
  “来关照你女朋友生意,哼,不过人家财大气粗,看不中我们这种小生意。”若离接二连三被人呛到,早就一肚子火,此刻正熊熊熊燃烧往外喷。
  “你。”小丁看她那么翻,脸色更难看,刚想出声训若离。石彬已经手一摆,“你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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