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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来过这世界》

_4 饶雪漫(当代)
  "爱情。"若玫趴到我肩上来。
  "是太多应付不过来吧?"
  "我只想要唯一。"
  "呵呵,"我说:"我们的公主为谁欢喜为谁忧?"
  "叶叶,叶叶!"若玫靠着我说:"有件事我才知道。"
  "什么?"
  "我大哥不是我亲大哥。我妈妈以前以为自己不能怀孕,就领养了我哥哥。谁知八年后又意外地怀上了我。"
  我犹如五雷轰顶。
  "我爱他。"若玫说:"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起,我就想嫁给他。其实我妈妈也有这样的意思,我妈说,我太任性了,只有他能管住我。但是叶叶,我不想他是为了报爸爸妈妈的恩才娶我。"
  "你哥哥那么疼你,"我说:"你要什么他会不给你?"
  "真的吗?"若玫转忧为喜:"我想告诉他我的心事,你说妥不妥?"
  "妥。"我抱抱她,其实是我自己觉得冷。
  走出若玫的家,我脚步凌乱,如果说我以前还带有一些什么幻想的话,现在也早就消失殆尽了。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懂爱的女孩,才可能将一份爱埋在心里那么多年,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其实完全不懂爱情真正的面目,它变幻莫测,转身之间就会令你绝望。
  我又回到了南方继续我的学业。
  之后的假期我忙着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会实践,或者背了小小的背包进行自助旅行,就是没有再回过家。
  毕业以后,不顾众人的反对,选择了一份可以留在南方的工作。家乡的朋友都渐渐地淡了,只的若玫常常会给我来电话,报告她和若松爱情的进程。
  "太熟了。"若玫说:"没什么新鲜感,但我想,也许我生下来就是属于他的玫瑰。所以我幸福。"
  "祝福你们。"我说。
  "叶叶我们结婚你会回来吗?"若玫说:"我哥说你该回家一趟了。"
  "还叫他哥?"
  "改不过来了,就叫一辈子吧。"若玫咕咕地笑:“你呢?还没有等到值得爱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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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百合也有春天(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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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天自明,春来草自青。”我说:“不着急。”
  “叶叶啊,”若玫说:“我真怀疑你不解风情。”
  我笑笑的挂了电话。
  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到底没有回去。但我寄了很贵重的礼物,两枚白金的戒指。想像他们戴着它们,携手走过漫长的红尘岁月。
  就在他们结婚的前一天,我收到了一封特快专递。是若松寄来的,一张纸上面,只用笔写了一个网址。
  我飞快地上网。
  那是若松为我制作的一首flash,歌名叫做《野百合也有春天》。我曾面对面为他唱过那首歌,在我每本日记的扉页上,都是这首歌的歌词。
  Flash制作得非常的精美,歌曲的最后跳出一行字:
  “送给叶叶。答应我,你要幸福。若松。”
  我该如何告诉若松,我幸福。我真的幸福。我已经在善良和宽容里找到我的春天。也明白了,爱,原来真的不一定要真正地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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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八小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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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的八小时
  忽然有一天,我很怕睡觉。
  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不会醒来。
  于是我整夜整夜地失眠。
  有时想想,睡不着就算了,偏偏还要被胃痛反复折磨。陶然当然不会知道我胃痛,他白天太累了,晚上睡觉总是睡得那么的沉那么的香。我辗转反侧的时候,想起医院里那个戴眼镜的医生冷冷地把病历递给我说:“你的胃,怕是还要好好检查一下。”
  是我们单位组织的体检。同部门的小齐安慰我说:“别听医生的,他们总是危言耸听。”说完她先走了,说是和男朋友有约会。
  我只有一个人,穿着我灰色的风衣,从医院里走出来,一只灰色的鸽子斜斜地掠过我的身旁。我开始不会走路,有些歪歪倒倒,于是想念F,想他曾爱怜地对我说过:“M,你就像是一只灰色的小鸽子。”
  F其实是看不到我的,我们隔得很远,通过网络聊天。有时也说些亲密的话,聊天室里花里胡哨的名字层出不穷,我们只是随手敲两个寂寞的符号在聊天室里相逢,然后互相安慰。
  彼此感觉很好,于是再相逢。
  仅此而已。
  可是我总觉得,F比陶然更能靠近我。
  我是为了陶然来这座陌生的城市的。其实我非常的不习惯,吃不习惯,睡不习惯,连呼吸也不习惯。我爱上陶然最初的原因是因为他个子高,可是现在,满街都是高高大大的男人,而我只是一个娇小的女子,讨厌漫天漫地的风沙和永远也排不完的报纸版面。
  寂寞的夜里,我在网上对着F絮絮叨叨:我和陶然是重点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大学毕业后我跟他回了他的老家,他分到了电视台,我分到了晚报。彼此的工作都还不错,我们租二室一厅的房子,同居。
  晚上没事的时候,拿出存款来点一点,想象住进完全属于自己的豪宅的那一天。
  为了让这样的等待短一些,我开始写书,希望可以赚得一些稿费,那些书是不会署我的名字的,我的一个学姐给我这个机会,她只需要每天喝着咖啡收取我的E-—mail,却可以比我多得两倍不止的价钱。
  F取笑我说:“难怪你聊天时文采斐然,哪些书是实际上你写的,告诉我,我去买。”
  “莫买,”我说,“我分不到一分钱版税,你不如请我吃个糖葫芦实在。”
  “把你的作品MAIL给我,”他说,“我会认真看。”
  我依言mail给他,他看不看其实我并不在意,至少在我的心里,我总算有了一个真正的读者。
  他在第二天一早便给我回信,信中说:“原来你叫麦丫,麦丫是真名还是笔名呢,喜欢你的文字,你可以成真正的作家。”并将我的稿件做附件送回,错别字用红笔标出,看得出来他是很认真的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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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八小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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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打字的时候,我常常有很多的错别字,懒得去改。
  很谢谢F的这份认真。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要一个男人认真地看一些文字,是很难的一件事。
  除非,他喜欢你。
  陶然就是没空看我写的东西的。为了挣钱,他已主动从电视台的新闻部调到了广告部,他的业绩相当的不错,只是很少回家吃晚饭了,我做了他最爱吃的麻辣豆腐,看着上面的葱花一点一点的瘪下去,等到十点钟的时候,我原封不动的倒掉它,因为我的胃,再也不能吃有任何刺激的东西了。
  我喝了一杯白开水,又开始上网和F聊天。
  我对F说:“寂寞是最大的杀手,杀掉生命里所有的激情。”
  F说:“我是寂寞最大的杀手,瞬间让他无影无踪。”
  “那是真的,”我说,“F你抱我紧一些。”
  他紧紧拥抱我,我们三分钟不说一句话。
  屏幕上是空白的。
  可我真的觉得没那么冷。我把手指放在键盘上想,其实我早就不是孩子了,可是我还是沉迷于这样的游戏,我真是空虚到了极点,不然一定不会这样子的。
  然后F说:“坐两个小时的飞机,我就可以真正地拥抱你。”
  我给他一张飞机的贴图。
  他还我两个相亲相爱的小人。男小人搂着女小人的腰,女小人的眼睛笑得弯起来。大大的嘴咧到脑后。
  “呸呸呸,”我不高兴地说,“我才没有那么丑。”
  他说,“说真的,想见我么?”
  “呵呵,”我说:“我是有夫之妇。”
  “呵呵,我是有妇之夫。”
  “所以,不会有真正的拥抱。”我说。
  “这么保守?”他取笑我。
  “对。”我说。
  “底气不足啊,”他说,“我要在你身边,我赌你会让我抱,你信不信?”
  “信!”我说。
  我就是喜欢F的这种自信。
  这样隔着不为人知的距离,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说一点暖昧的话,夜总算变得稍稍轻盈了一些,我对F说我要下了,F吻我一下,祝我好梦。
  他是从来不会留我的。我疑心他还有别的聊友,但往往很多次我再折回聊天室,他就已经不见了,是不是换了别的名字,我不得而知。
  总之,F对我来说是很神秘的,除了知道他在哪个城市,其它的我一概不知,我也不想去追问,所有的网络情缘,大抵都是如此的吧。
  我笑着给自已又倒了一杯白开水。我还有一万多字的稿子要赶,但是我已经很累了,我怀疑我打着字的时候就会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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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八小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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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倒水的时间想像F,我希望他的个子不要太高,穿得体的西装,干干净净的,笑起来,有洁白的牙。如果我们真有见面的那一天,我才不会失望。
  陶然回来的时候已经半醉,说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伺候他梳洗,扶他上床,他抱我,一身的酒味,我不露痕迹地推开他,然后我听到他喊“翠娜!”
  “嗯?”我看着他。
  “翠娜!”他接着喊,然后歪头睡去。
  我听得很清,翠娜应该是个女人的名字,她应该刚刚陪陶然喝完酒。或许陶然的手刚刚才离开她的腰。
  我正在讨厌自己的想像力的时候陶然的手机响了,一个女声在问:“陶然,陶然你去了哪里?”
  我一声不吭地关了他的手机,心酸到极点。
  我没有人可以说心事,也没有回到网上去找F,F只是个飘渺的影子,可是翠娜是个真人。我想起在大学校园里,穿着球衣球鞋的干干净净的大男孩陶然,在寒冷的冬天里把一大袋烤红薯送到我们宿舍,全宿舍的女生都羡慕地对我说:“陶然真会疼人,麦丫你这辈子有福了。”
  爱情,只属于那片大学校园的月光。
  在这个冷得让人受不了的城市,它注定了要渐渐萎缩。
  我一夜无眠,写伤感的爱情小说,女主角和男主角青梅竹马。但是最后她终于还是失去了他,我一边写一边流泪。写完后我照样发一份给学姐,然后我给F发了一封信,我在信中说:“F,给我打电话吧,我是H。”
  我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坐着看天渐渐亮起来。
  陶然在清晨的时候醒来,他说:“麦丫,你又写了一晚?”
  “对。”我说:“学姐催着要。”
  他从身后环住我:“这样的钱我们不要挣。你那么有灵气,自己完全可以成作家。干嘛要当别人的枪手?”
  “那挣什么样的钱呢?”我转头问他。
  他迟疑了一下放开我说:“挣钱应该是男人的事。”
  “呵呵。”我强作欢颜说:“没钱怎么结婚,我急着要嫁给你呢!”
  “麦丫。”他看着我:“你在生气?”
  “没有。”我说。
  “你在生气!”他叹气说:“我以后尽量回家早一些,昨晚是一个很大的广告客户,他非要让我喝……”
  我掩住他的口不让他说下去。然后我说:“你替我给报社打个电话,就说我病了,我想睡觉了。”
  我躺到床上,其实我一直没睡着。听着他洗脸刷牙,吃早饭,替我打电话告假。临出门的时候,我感觉他在我的床边站了一会儿,但是我没有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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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八小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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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根本就睡不着,胃又尖锐地疼了起来。我爬起来乱吃了一把胃药,疼痛一点也没有减轻。我心甘情愿地忍受着这份疼痛。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男声:“你好。”
  我的电话差点从手里掉下去。
  “对不起,”他说,“今天开信箱晚了,才看到你的信。”
  “比我想像中快多了。”我说,“我该叫你什么?F?”
  “呵呵。”他笑说,“今天凌晨五点,你寄信的时候,我其实醒着。”
  “那又有什么用呢?”我说,“你又不在我身旁。”
  “胃还痛?”他问我。
  我哭起来,只有一个陌生人记得我胃痛。
  “不乖。”他说:“越哭胃越疼。”
  我继续哭。
  他挂了电话。
  我嚎啕大哭,一个总是幽怨的女人,有谁会喜欢?
  我终于在那种时轻时重自暴自弃的疼痛里慢慢入睡,我在梦里梦到妈妈,妈妈说:“你非要走那么远,我再也管不了你了。”
  又梦到我回到考场里,高三的时候总是有考不完的试,我拼了命要考上一所好大学,每天都睡不饱,天没亮就要起床背单词。
  没完没了的闹钟没完没了的响。
  醒来的时候发现不是闹钟响,是手机。
  “喂。”我梦游一般接电话。
  “F。”他说:“我在新世纪大酒店1306。”
  “F!”我睡意全消。
  “我说过了,”他说,“只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我就可以真正地拥抱你。”
  我握着电话,说不出一个字。
  “我在这里可以停留八个小时。”F说,“麦丫我等你。”
  我飞快地下床,梳洗,化妆,换衣服,二十分钟后,我已经站在了他的房门口。
  我在要敲门的那一刹那才清醒过来。
  等等。
  他是谁?F是谁?凭什么要为一个陌生的女子跨越千山万水?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门忽然地开了,一个男人立在门口,用我似曾相识的口音说道:“麦丫么?我感觉到你来了。”
  我看着他。
  他应该是我很喜欢的那种男人,比我想象中老了那么一点点,但有很儒雅的气质,看着我的眼睛,充满了疼爱。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感觉到我,时时刻刻,与我心灵互通。
  我扑到他的怀里,门在我们的身后关上。
  他在我的耳边说:“麦丫,我实在听不得你那样的哭泣声,所以我不打招呼就来了。”
  “带我走吧,”我说,“F,我要远远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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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八小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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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可以。”F说:“来日方长。”
  “不。”我缩到他怀里说,“我但愿只有八小时的生命,那么八小时我都给你。时间再长些,爱情就会褪得毫无颜色。”
  “这话多不中听。”F无可奈何地说。
  我向他展露一个笑容,他吻了我的眼睛。然后说:“来得匆忙,什么礼物也没带,只好在楼下买了一束花。”
  我抬眼看到那束花,是玫瑰,粉红色,一大把精致而高贵地开着。
  我走过去,把脸埋在花心里,傻傻地说:“有钱的男人,又会浪漫,麦丫掉进童话里,正在漫游仙境。”
  他哈哈大笑,说:“女儿临睡前,都要听爱丽丝漫游仙境的故事。”
  我低声问:“你来这里,你夫人知道吗?”
  “我没有太太。”他说,“两年前她死了。”
  我吃惊极了:“为什么会死?”
  “癌症。”F说:“我那时天天忙公司的事,她天天说身体不舒服,我没在意。如果发现得早,她应该有救。”
  “F。”我走到他身边:“你内疚?”
  他紧紧拥抱我说:“是的,一直。”
  “你很爱她?”
  “是的。”
  “再也不会爱别的人像爱她那样?”
  F迟疑了一下说:“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看我?”
  “你是我喜欢的女孩,”F说:“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让我心疼,我希望可以让你快乐些。所以我来了。”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心疼。
  可是我喜欢极了这个词,自从我工作了远离了家乡了以后,我就没被人疼过了。
  我一直以为我和F之间会发生些什么,但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我们就那样依偎着细语,我叫他F,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问他的真名,他也一直没说。我也知道了F上网的原因,妻子走后,他内心一直非常苦闷,所以才会到网上找人聊聊。
  而我,就是他最好的聊天对象。
  就这样一直到聊到吃晚饭的时间,F说:“找这里最好的饭店。我请你好好吃一顿。”
  我很少在外面吃饭,但我想起陶然曾经跟我提过多次的“怡然居”,应该是很不错的一个地方,我们打的去了“怡然居。”F一直握着我的手,因为一出门我的手就变得冰冰凉。在出租车上,F对我说:“我看北方不适合你,要不你跟我去南方吧,我家门口有一大片的花园,你可以坐在阳光里写作,写你自己的书。”
  “你在诱惑我,”我轻笑着说:“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呢,焉知你会不会把我给卖掉?”
  “要想过新生活,就得冒险,为可是没办法的事。”他的下巴低着我的长发,司机暖昧地看我们一眼,我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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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八小时(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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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要了很大的包厢。
  没想到的是,我去上洗手间的时候,竟和陶然狭路相逢。我有些惊慌,但瞬间安定下来。陶然显然比我更吃惊,他说:“麦丫?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朋友请吃饭。”我说。
  “什么朋友?”陶然说,“你哪里来的朋友?”
  原来他也知道我没有朋友。
  我正想着怎么回答他呢,他一把把我拉到边上低声说:“麦丫,你是在跟踪我?你不会变得这么俗气吧?”
  我狠狠地甩开他。低声说:“滚。”
  我回到包厢,F说:“怎么搞的,出去一下脸色就这么差?”
  “没什么。”我说。
  “喝杯酒暖暖身子。”他把酒杯递到我面前,我推开说:“我从不喝酒。”
  “喝一点点酒对你有好处。”F再将酒杯递到我唇边说:“试试?”
  陶然就在这时推门而入,他看看我,再看看F,厉声说:“麦丫,他是谁?”
  “朋友。”我说。
  “我看不是一般的朋友,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陶然气势汹汹地盯着我,没有风度到了极点。
  服务小姐赶紧带上了门。
  “请你出去。”我说,“这里不欢迎你。”
  F低头喝茶。
  陶然说:“你马上给我回家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别对她那么凶。”F说话了,“她今天是我请来的客人。”
  “她是我的女人!”陶然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知道是你的女人,你急什么?”F淡淡地说:“何去何从是她的选择。”
  “出去!”我再次说。
  陶然铁青着脸拂袖而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我强作欢颜跟F说:“干杯!”
  “他很爱你。”F说:“可惜的是年轻人总是不懂得呵护爱情。”
  “你是在说你自己?”我敏感地说。
  “也许吧,”F笑笑:“不过他要是失去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何去何从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把他的话扔还给他。
  他哈哈笑着说:“我也算是你的一个选择么?”
  狡猾的F,可是我打算比他更狡猾,于是我埋头吃菜。好象很长时间我都没有觉得菜有这么香了。
  吃完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F就要赶到机场。出租车一直送我到小区的门口,F也下了车,对我说:“到了家不要跟他吵,有什么话都是可以慢慢说的。”
  “好的。”我说。
  “乖。”F摸一下我的头发说:“是我不好,本想给你带来快乐,没想到却是给你那么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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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八小时(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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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这么说。”我说。
  “那我走了?”他说:“我出差三天后回家。到时我们网上见?”
  “好。”我说。
  车子开走了,可过了一会儿又绕了回来。F摇开车窗大声对我说:“麦丫,我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我问。
  “全新的生活,阳光下的写作,你完全可以自己做选择。”说完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说:“想好了,给我打个电话。”
  我在路灯下看F的名片,他姓居,叫居新。
  呵呵,居心不良。
  难怪他一直没主动告诉我他的真名。
  名片上很精致,上面的头衔也很大:某公司总裁。
  我信,F有总裁的气质。
  我回到家里,等了很久,陶然一夜末归。我在天明的时候打他的手机,接电话是一个女人,我记得那声音,她应该叫翠娜。
  她对我说:“陶然不想见你。”
  我强撑着去报社上班,我在摇摇晃晃的公车上想,命运和爱情,原来从来都由不得自己。所有的来去,不过都是一场梦。
  到了单位,大家都用关心的眼光在看我。小齐上来挽住我说:“麦丫我想会没事的,做个小手术也许就会好起来。”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齐掩口奇怪地说:“你昨天没来,我以为……”
  我走到我的办公桌前,上面放着我的体检报告。
  “没事的,没事的,”小齐罗罗嗦嗦地说:“发现得早,根本就没事的。”
  我笑着说:“当然,当然,这没什么。”
  我在第二天办了辞职,我没有跟陶然说再见,当然也不会去找F。拿着我的行李去了北京,隐瞒了我的病情。只是说自己失恋。
  我的学姐收留了我,给我吃给我住。还给我一台手提电脑。我整天整天地趴在电脑前敲字,幻想着自己在写作中死去。奇怪的是我一直没死。我的勤奋感动了我的学姐,她有一天对我说:“有个长篇的机会,版税挺高。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写完了一本长篇,拿到生平第一笔版税后我去复查了我的病,我拿着我以前的报告单,北京的医生愤怒地说:“这报告真不负责,要真是这样,你还能活到现在?”
  “那……?”我问。
  医生俏皮地说:“注意你的饮食和心情,你可以长命百岁。”
  我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经过书店,我的书正在热销,学姐说已有人想将它拍成电视剧,爱情剧,总是有人愿意看的。
  我想起陶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坐在空屋子里充满悔意地想念我。我又想起F,我没有给他答复,他就永远地在网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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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八小时(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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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不知道,我没有选择他只是我不想再次伤害他,那时的我真的以为自己活不长了。但是我一直保留着那张名片,我很想去看看名片上的那个地方,是不是真的终日阳光灿烂,开满了鲜花。
  我掏钱买了自己一本书,那本书的名字叫《两个人的八小时》。
  走过邮局的时候,我把书寄给了妈妈。我又开始对人生充满了希望,当然,也包括对爱情的希望。
  爱情是长长的一生的,怎么可以只有短短的八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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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来过这世界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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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朱把小嫣带回家的时候,我正在接一个美术作者的电话,本来说好明日交封面稿,他却以出差为由硬要拖我一周,我火冒三丈,差点把手提电话扔上屋顶。回过头,两个女子看着我,一个是我女朋友朱朱,还有一个就是小嫣。朱朱指着我说:“罗明,编辑。”又指指小嫣说:“我好朋友小嫣。”朱朱热情万丈,层出不穷的新友出没于她的四周,生活永远不怕没有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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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又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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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了又错
  朱朱把小嫣带回家的时候,我正在接一个美术作者的电话,本来说好明日交封面稿,他却以出差为由硬要拖我一周,我火冒三丈,差点把手提电话扔上屋顶。
  回过头,两个女子看着我,一个是我女朋友朱朱,还有一个就是小嫣。
  朱朱指着我说:“罗明,编辑。”
  又指指小嫣说:“我好朋友小嫣。”
  朱朱热情万丈,层出不穷的新友出没于她的四周,生活永远不怕没有装点。可是这个小嫣有点与众不同,她穿一条素白的布裙,脸上不施粉黛,但唇红齿白,煞是好看。我目不转睛看她近五秒,这才艰难地把视线移开。
  她并没有不自在,手提包放到沙发上,自己坐了下来。
  朱朱这才说:“罗明,我和小嫣要来这里住几日。”
  “哦?”我扬扬眉毛:“美女双双离家出走?”
  “老土。”朱朱说,“我们只是想找个地方聊聊天。你这里清静,又可以不花钱。”
  “好的好的。”我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面对美女,除了好的,我还能说什么?
  我跑到阳台上吸烟,朱朱一会儿溜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罗明你不会生气吧?”
  “看看我脸色呢?”我问她。
  她嘿嘿地笑:“我本来应该跟你先说一声的,可是事情比较突然。所以……”
  “好了,好了。”我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婆?”
  “那我买菜去,”她喜滋滋地响亮地吻我,“晚上给你做糖醋鱼。”
  吃喝对我现在均无味,我脑子里全是封面的事,于是到客厅打电话转求另一个老友:“书市迫在眉睫,书在印刷厂等着发排,你无论如何要救火。”
  “我在西藏采风。”他无可奈何地说,“回来的时候书市都该结束了。”
  “那就在西藏做,完了快递给我。”我蛮横地说。
  “猪头,我五年才放这一次假!”他挂了电话,我再打,关机了。
  我嘴里不能控制地滑出一句脏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我转头,是小嫣,她指指卫生间说:“不好意思,请你去看看水笼头。”
  我三步并做两步奔进卫生间,笼头果然是又坏了,水四处漫射,锐不可挡。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它控制住,浑身都湿透了,小嫣递给我一张干毛巾:“真是对不起,我只是想洗一下手……”话没说完,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亏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该我说对不起。”我说,“是我家的东西缺少教养,老欺生。”
  她并不理会我的幽默。轻笑一下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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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又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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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朱大包小包的回来,一幅要大宴宾客的样子。我躲到厨房悄声问她:“这小嫣是何方神圣,劳你如此大驾?”
  “刚认识啊。”朱朱抱怨说,“这次泰国的旅游团,我和她分到一个房间,我们一见钟情。我在电话里跟你提起过的,可见你当时根本没听我说话。浪费我的国际长途费!”
  哦,对。朱朱刚从泰国回来,瞧我,忙得什么都忘了。
  她凑到我耳边来说:“你讲话的时候要注意些,她刚刚失恋。还不想回家,所以我带她来这里。”完了又说,“我和她甚是投机。”
  “晚上她睡客房?”
  “你睡。”朱朱说:“我和她在卧室聊天。”
  “是否过份?”我虎脸。
  朱朱埋头刺鱼,看也不看我:“不过份,两三天而已,我们要讲讲知心话。”
  “三人讲也无妨啊,”我说,“让我来安慰你们的寂寞。”
  她把腥红色的鱼肚毫不客气地摔到我身上。
  吃饭的时候,小嫣很客气地称赞朱朱的手艺,夸我有福气。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朱朱笑得像朵花,完了也夸我说:“罗明也很能干啊,他正在做一本书,很有希望畅销呢。”
  “莫提那本书。”我板脸说:“从头烦到尾。“
  “是封面的事?“小嫣忽然说:“或者我可以试试?”
  “你?”
  “对呀,对呀!”朱朱拍手说:“小嫣是学设计的呢,她的画一流!”
  我将信将疑,在电脑里将书稿调给她看,照样骑着车出门去找别的工作室,磨破嘴皮跟人家定时间,砍价钱,再将要求重复数次。
  烈日炎炎,神经错乱。
  回到家的时候是深夜。客厅里的灯开着,不过没有声响。二女想必已躲在被窝里呢呢喃喃。我刚走到浴室门口就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吓我老大一跳。定神一看,竟是小嫣,她换成了淡紫色的长裙,头发扎成松松的马尾,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我。
  “对……对不起。”一向伶牙利齿的罗明竟然结巴,只因没见过那么美丽的眼睛。
  “朱朱有事出去了,我在做你的封面,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我随她到书房。一张美伦美奂的图已出现在我面前,线条简洁明快,颜色绚烂但一点也不显俗气,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封面!
  小嫣说:“明天中午可以交货。但愿你会满意。”
  “满意!”我搓着手,毫无原则地说:“傻瓜才会不满意。”
  完了又加上一句说:“明晚庆功,我请你和朱朱吃饭。”
  “不必,天太热。喝稀粥就可。”
  “那岂不是太便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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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又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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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有一个要求,书上别署我的名。”
  “那署什么?玫瑰?”我绞尽脑汁拍她马屁,她却做出赶我的手势:“我要加班了。”
  我乖乖退出。
  朱朱回来,我把她拉到客房问小嫣到底是做什么的。她摇摇头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我没好气地说:“不明底细的人就往我家带,当心人家把你卖到东北!”
  “罗明你就是太俗气!”朱朱批评我说:“交朋友只要感觉。”
  我撵她出门,被子蒙起来睡大觉。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那双美得要命的眼睛。
  美编和老总看了小嫣设计的封面后大为赞叹,我心情大好,打电话让朱朱带小嫣出来喝咖啡。朱朱说:“她回家了。”
  “啊?”我说,“不是说好住三天?”
  “你舍不得了?”朱朱说:“我可以替你致电告诉她你想念她。”
  “狗屁。”我说,“要打我会自己打。”
  她咯咯笑着挂了电话,之前没忘记吩咐我替她买好张学友演唱会的票子。
  那晚我独自在酒吧宿醉,酒吧里放着一首老歌:“这神秘的女郎啊,你来自何方,你去向何处,独留下我,惆怅旧欢如梦……”
  我骂自己说:“罗明你脑子发昏,死有余辜。”
  恶毒地诅咒完自己,我付帐离去。
  生活和以前一模一样地继续。我拼命工作,常常加班,有时在排版公司呆到深夜,骑着我的破摩托在城市的夜色里踽踽穿行。内心当然是有盼望的,至少,盼望我做的书可以畅销,让我可以在出版业混出点名堂。
  再或者,盼望一次重逢。
  老天有眼,没想到的是,二周后的一次晚宴,我竟然又看到了小嫣。
  那是出版届的一次盛会。各路相关人马纷纷前来。我一眼认出小嫣,这一次她化了淡淡的妆,穿晚礼服。精致而高贵的一张脸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我按住一颗狂跳的心上前与她打招呼。
  “哦,罗明。”她记性还行,笑笑说:“朱朱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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