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心底深处,却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我的确在害怕。
我怕寂寞,怕被抛弃,在这个时空,我始终是单身一个。
在这个时空,我是个外来者,一个人,孤单单的,没有人能和我分享旧事,分尝苦痛。
师傅对我诸多隐瞒,傅远臣,任随风……还有,我应该称作父亲的卫展宁,都冷清而遥远。每一次我都是真的很想全心全意的对人好,可是每一次我换来的都是失望。
我身子不知不觉的蜷了起来,把怀里的被子拧着抱着。李彻的手从身后抄过来抱着我:“卫风,你十二岁就闯下玉面毒医的名头,和影子剑一起满天下的乱逛,别人看你是少年成名春风得意,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是你幼年便和父母离散,孤身一人,年纪小小浪迹江湖……其实江湖中风刀霜剑,人心里卧虎藏龙,一点虚名能让你温暖快活么?其实,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可靠的伴侣。在王府里,我醒转后去客房找你,你笑容象阳光,可是眼里全是惶恐和孤寂……你安排人又唱又跳好象胡闹得开心,可是你最后唱的曲子里全是寂寞凄凉……卫风,你太聪明,所以,你太寂寞。”
是的,我太聪明,所以寂寞。
因为聪明,对那些欺骗可以看穿,看淡。其实,人笨一些,更有福。假做真时真亦假,不好么……随风,随风……如果我发现不了你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我更快乐一点?傅远臣,如果我不救你,不就不会被你伤害了么?李彻……
李彻是最可恶的一个了,用那么温柔的声音,说那样残忍的话。
让我自欺欺人都不可以。
“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了解你?”他声音里有很明显的宠溺的味道。我转回头来看他,眼里模模糊糊的……我哭了么?
李彻轻轻为我拭去眼角的湿润:“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们一模一样。”
29 交心
“李彻……”我有点迷惑的伸手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
桌上的烛火摇摇,屋里光明明暗暗的不定。
他的唇移近了我,我闭上眼睛。
他的吻非常温柔,象细细的春风,拂过我的唇。我忍不住分开唇,舌翻转去回吻他。一个浅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热烈。等他好不容易放开我的时候,我已经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了,我们的唇与唇之间还有不受控制的银丝拉了长长的一线,好淫靡情色的画面哦,媲美以前看过的任何一部三级片……
他吻技真好耶……可惜上次我醉酒,什么也没有享受到,只顾害怕了。
“唔……”他好象看穿了我在觊觎什么,又吻了下来。这一次……似乎是更加色情了一些,虽然脑子里嗡嗡的没办法正常思考,我还是知道,他的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面,沿着肩颈慢慢的爱抚……然后……
“嗯,”我鼻子里发出惊慌的声音,没办法,嘴巴是被堵住的,声音当然不免从鼻腔发出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在我胸口肆意妄为的手,夹住了一边的乳尖不停的折磨……
他的唇向下滑,轻咬我的下巴……“不要,不……”我扭动身子,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李彻的气息很热,声音低柔:“风,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不要怕……”
不会伤害我……
真的不会,不会吗?
他的唇舌无所不到,当他啮噬我胸口的樱桃的,手摸到,摸到那里的时候,我终于哭了出来。
其实不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眼泪。
等他的手再向后摸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清醒过来,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我一把抓着他手,他原本埋在我胸口的头抬了起来,黑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披散开了,衬着一张俊秀的脸,眼睛黑幽幽的,我定定看着他:“你不是说不把我当男宠?”
他微微一笑:“你怎么老在这事儿上面打转?”
我用力推他,他也没怎么反抗,被我反身压住了,我恶狠狠地说:“既然不是,那么,我上你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上次你趁人之危做得我死去活来,这次无论如何也该轮到我在上面!”
他怔了怔,眼睛弯弯的,在烛光下面突然有说不出的媚惑之态:“好啊,你来。”
他居然又说这句话。
难道他就笃定我上不了他么!
他反身在床头上摸着,拿出小盒子来:“喏。”
我应该算是吃过猪肉(有过经验啦,虽然都不是什么好经验)又看过猪走(以前看过A片三级片和毛片儿……)的,可是,这个东西……
我满脸黑线,要迟了十秒钟才反应过来。
这个,应该是古装版的房事润滑剂了!
我手颤颤的把盒盖子打开,里面淡红的晶莹透亮的膏体,看上去就是十分的精致滑腻……还有淡淡的清香……要不是在这个场合这个气氛下李彻把它拿出来,我一定会以为这是古装版的润肤香脂或是沐浴香精……
伸手蘸了一抹,我骑坐在李彻的腿上……把手上的东西,去涂抹在应该要用到的器官上……可是我的手在他已经硬起的欲望前面就停了下来,怎么也没有办法探到那三角形的阴影下去……抬眼看看他,他正含着笑,一手撑着头,一手慢慢在我身上轻抚,完全不紧张不在意的模样……以前怎么没有仔细看过他呢,眉毛很黑很挺拔,但是又不显得粗犷,眼睛亮亮的,唇是淡粉色……呜,明明以前治伤时不是没看过,可是,现在看得我口干舌燥脸红心跳,那个手指抖啊抖的,就是没敢子向下抹。
但是,但是……
因为抖得厉害,所以,反而不自觉的,碰到了另一样东西。
很热很热,明明是没有骨头的一个器官,却因为海绵体充血,变得那样充满力量和热度!他……他……
我被自己碰到的东西吓了一跳,那个盒子脱手就翻掉在他的腿上!
“小风……”他坐起身来,将我抱住,他的手又大又有力量……好热,好热:“你不来么?”他的唇舌在我的耳边游移,火烫的气息在最敏感的地方盘旋,我一下子没了力气,脑袋里一团糊涂浆子,都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那,我来了。”他说,手轻轻向下,把我的分身握住了,恶意地轻轻在顶端一弹。
“唔……”我身子猛的弹了一下,向是被电针刺到的鱼一样敏感,却被他紧紧的抱住。他抱着我,慢慢的,仔仔细细的挑逗,刚才那打翻的油脂在他的腿上腻了开来,沾在我的股间……还有他的火灼的欲望上。
“嗯……啊啊……”他的手指刺入了我的身体,我完全没有了理智,痛……热,不知名的麻痒,我要喘不上气了,那清甜的味道,被我们火热的身体蒸腾了起来,弥漫一室的情色氤氲。
“嗯嗯……”他吻得我透不过气来,手指在我下身进进出出,不停的动作着,模拟着将要进行的……“啊……”我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他……“啊,那里……不要……”我扭动身子,试图挣开那手指的突刺。穴壁上面,我自己都永远不会碰到的地方,突然就……“唔唔……”我咬住唇,却被他坚定的吻住,身下的手指从一根变成了两根,搔刮着,扩张着……
他把我的腰控着提起来,然后缓缓的放我再落下……
啊,那个,抵在我身后脆弱入口的……不行,那个好大,好粗……不要,不要……
我试图夹紧腿,可是我本来就是跨在他的身上,根本办不到,身子被他逗得软弱不堪,一分一分向下滑,被动的,痛楚的,不甘心的,一点一点吞进他的欲望……
“呜……”我哽咽着,虚弱不堪地张大了嘴吸气,那里,好热,好胀,好痛……不能,不能再进来了。
“小风,放松,放松,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他的声音诱哄着我,一手还在不断安抚我软下来的分身:“已经进去一半了……”
“呜……”我哭起来:“不要,才一半就这么痛……你出去,我不要不要了……”
他轻笑出声,可是动作却一点儿也没有停止,我哭着拧他捶他,仍然阻止不了他更深的向里面挺进,一路势如破竹……呜,我就是那被破开的正在哀哀痛呼的竹杆,呜呜……
好热……
我感觉到他贲动的欲望,那稳而有力的脉动……我们的身体,以一种,最最亲近的方式,隔合在了一起,他热,我也热……他进入了我,我环住了他。
他向上挺动,我以为已经全部吞入的欲望,竟然还在向里面深入……呜,突然有种会被他贯穿的错觉……这种感觉无比奇妙,象是,让人窥见自己身体里所有的角落,每滴血每寸骨,每个念头,都全部被他所知……
我全身都僵住,他的手在我的分身上灵巧的逗弄,令我放松了,发出享受的呻吟。
然后,他开始动作。
很没出息的,他才刚动几下,我就哭泣着倾泄出来。
那些液体喷射在他和我的腹间,些微的腥气和麝香味道,我丢脸的呢喃,把脸埋进他肩膊,他的黑发带着清爽的气息……
这是……第一次……
李彻显然也明白,在我耳边轻声说:“小风的第一次……”
“不……不要说……”我气急交加,又羞又恼……
他浅笑着,游刃有余的,摆布的我欲仙欲死。
30 无聊
我和卫展宁,跟着李彻上路。
李彻骑马,我陪卫展宁坐车。
车里的装饰算得上精致豪华,可是再精致的东西,看个五分十分钟的就腻了,剩下的时间,卫展宁在出神,我在闭目假寐。假着假着,就真睡过去了。
我做了个梦,梦里梅子拉着我去逛街,说要买条牛仔裤,可是逛了一家又一家,光试不买,我走累了,腰酸腿疼,用力一扯她:“你有完没完!”
然后我醒了,发现我正扯着卫展宁的袍子的下摆,他低头看着我。
“做梦了?”他声音很低,很温柔。
“嗯。”我有点恍惚地坐起来,腰酸腿也疼,不过,这和梦里逛街无关。应该是因为我本来就不舒服,所以才会做那逛街逛到要挂掉的梦。
至于我为什么如此不舒服的原因……不说也罢。
撩起车帘,外头是艳阳天,日光温暖耀眼,我手半盖着眼,头枕着卫展宁的腿。
这一刻真正满足。
这一路走得不算快,但也不慢。路上我尽力的逗着卫展宁说话,给他讲我所知道的一切笑话,有时候他会笑,有时候不会。
即使在笑的时候,他的眉头还是不自觉的皱着。
这种带着轻愁的微笑,非常惹人怜惜。虽然长着差不多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是我在镜子里,可从来没看过自己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因为,我毕竟,没算受过什么太大的伤害。
我们回到王府的时候是晚上,我没有和李彻再同房,他有许多正事待办,而我车马劳累,安顿了卫展宁,就倒头大睡。
卫展宁的情况,依旧没什么进展。尽管身上的所有的伤都已经愈合不见痕迹,他仍然是那样沉静,大部分时候眼睛里都是空空的。
我把针刺进他的穴道里,引导那些杂乱的真气慢慢聚向他的丹田。他坐着不动,眼睛半闭着,我就坐在一边,托着腮看他,手时不时地再把针拔出来换个位置继续扎。请表误会,我不是拿大帅哥当针垫儿用,我没这么暴殄天物。
卫展宁在看我的时候,偶尔会有一点点的温柔的眼睛,只是偶尔,而且,这个偶尔,也消逝得非常快。
施完针,我陪他坐在庭园里晒太阳,有一下没一下替他梳头发。他的头发很黑很亮,和我不一样,我的发质也不错,可是因为老是东跑西跑不保养,有点发黄,看上去毛毛糙糙的。园里有下人来来去去,并不敢抬头多看我们。但是我知道他们在偷看,不止看,还要叽叽喳喳,自以为说的话非常隐秘不会被我听到。
可实际上,我是听到了。
晚上李彻来找我的时候,我又在床上。
我想他可能是有意的,趁这个天时地利,想来找个人和吧…………汗一个,不是我思想不纯洁,实在是他来的时机总是很暖昧。
他坐在床外沿,我抱着背子,懒洋洋地看着他:“你房间睡不下么?跑来和我挤?”
他捏捏我的下巴,笑得象个登徒子:“你心情不好?是不是怪我没空儿来陪你?”
我翻翻白眼:“你饭多吃白日梦少作。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回来我找间院子搬出去住。”
他愣了下:“怎么,这里住不惯?”
“嗯。”我点点头:“你家里人太多,我爸他不习惯的。”
李彻笑了笑:“我让他们不要接近你们就是了。”
我摇摇头:“不行,我一定要搬。反正我也没搬多远,还住在城里啊,你想我时来找我好了。”
因为,下午帮卫展宁束发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看着他的眼睛,我突然想到我一直忽略的问题。
虽然我跟李彻强调再强调我不是他的男宠,他也是哼哼哈哈的跟我应承,可是实际上,所有人,还都是认为我和李彻就是那关系。因为,
李彻有权,而且不夸张的说真是权势滔天。
而我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
对我来说,被人用那种眼光看,或是在背后小声的说,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根本不在乎。
可是,卫展宁替我在乎了。
我和李彻的这种,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关系,令他原本空洞的眼睛里,多添了许多的悲凉。
下午他问我,可不可以离开这地方的时候,我想也不想就点了头。
“我又不是你老婆,也不是卖身给你的下人,在这里白吃白住,我老爸心里会不踏实的啊?”我冲他俏皮的飞媚眼,他把我抱着,半天才说:“好,我给你找个地方,你搬吧。”
他答应得未免有些太痛快。
痛快得我觉得十足有诈……当然,我没把自己看成天仙宝贝儿,谁没了我就不能活似的。不过李彻要是能这么轻松就说放手,那他做么辛苦的带我回来啊?
可能看出我眼睛里闪啊闪的,李彻轻轻在我耳朵上吹气……(李彻:拜托我是叹息,叹息好不好……我哪有这么色时刻想着H?明明是你们一群色狼同人女在YY!!!)我觉得有点痒,向旁边闪躲:“喂,有话就说啦,别不正经。”
“你觉得我要死缠烂打把你锁在身边?”李彻笑起来,胸腔贴着我的背,我感觉到他身子的震动:“如果,你没有出去这一次,而是一直在我身边,我一定不会答应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愣愣的看他。
“发现你离开了,我什么也想不到,只要尽一切力量把你找出来……”他眼帘半垂着,看不见表情:“直到,找到了……你的父亲。”
“远远的还以为是你,可是近看就知道是找错了人。不过,尽管不是你,那样相似的相貌,也可以看得出来,你们的关系。我延医救他,那个时候,突然想到,我想要的,并不是你这个,而是你的心。”
“看着和你一模一样容貌的人,我心里那个破开的空洞却始终是空的,填不满。卫风,我不是爱慕你的相貌,我想要的是你这颗心。”
好样儿的,真是狮子大开口。
我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又在他肩膀上磨了一会儿的牙,觉得心情好了一点,才抬起头来:“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我有空时会过来看你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要照顾病人,没这么空闲,所以啦,你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看我吧。”
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也没做,就这么互相拥抱着睡了一晚。第二天,没等他给我找地方,我就打包行李走人。
其实我的行李也很好打包的,只有一个人。
当然是大帅哥。
既然话都说到了那个份上,我相信我和李彻,短时间内,不见面也没什么关系。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先治好大帅哥再说。
对着镜子贴上面具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和卫展宁长得真象,可是,没有那么苍凉。
我才十五岁啊。
然后再给大帅哥易容。
帮他换衣裳的时候,他突然轻声说:“鞋子。”
我愣了一下,什么和什么呀,没头没尾的。
他指指我们的脚上:“上次就是因为鞋子被人认出来的,京城老字号步步高的鞋子,在外地是太显眼了。”
啊,没想到这个。
我在小事上是非常糊涂的,而且,我也没想过李彻的手下会这么的精明能干找人从鞋上就看出破绽来。
可是,让我开心的是,大帅哥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
而且,他眼底里,那冷静睿智的光彩,让我鼻子发酸眼眶发烫!
NND,早知道离开王府大帅哥心情会变这么轻松这么好,我早把李彻甩了呢!
31 往事
一边笑一边哭,应该不太好看吧?不管了,反正也只有大帅哥一个人看见而已。
其实一切都很平常,和最平常的一天没有什么不一样。一早起来我给大帅哥梳头,窗前鸟儿叫得又快又响让人心烦,不是那种很烦的心烦,就是心情好的时候那种些微的不耐烦。我抓了桌上随便一样什么东西往外头一扔,那鸟不叫了。
嗯,清静了。
继续给大帅哥梳头。
梳好了,挽一把,别起来…………嗯,束发的那个玉蜻蜓呢?
我一手捋着大帅哥的头发,一边在桌上左看右瞄。
大帅哥淡淡地说:“在树上。”
啥?我的脸在铜镜里呈现出呆滞状。
他微笑着,指着外面葱郁的浓绿:“刚才你扔出去的。”
啊,我看到了,卡在树枝子中间了。一片绿色里面它是莹莹的月白,倒是显眼。
呵呵,看到了。接着呢?
我应该去拿回来。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把老爸的头发束成一把耶。要知道这个,人太美,发太长……也是一个麻烦事。大帅哥的头发很长,很滑……嗯,非常滑,不是一般的滑……好吧,我不废话了,就是,一松手马上散滑得象流泄的水那样滑。
好象这种头发应该说是绝色美人的头发,极品青丝中的极品。
但是……给美人梳头,是一项浩大工程。
因为,总是束不住,挽不紧。好不容易才挽住了,可是,压发的东西没有了。
我……嗯……
应该怎么样既保持大帅哥的头发维持现状,一边把那只玉晴蜻蜓捉回来呢?
我想……我想……我想啊想……
大帅哥微笑着,伸手把头发按住,然后眼睛轻轻向外瞟。我就木木地,跳出窗子去捉了蜻蜓,然后,回来给他打横别在头发上。
大帅哥一直在笑。
不是那种眉间轻蹙,轻愁不散的笑。
象是晓露清风一样的温和,月夜流光一样的幽雅。
我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师傅提起我的父亲,是那样的眼神。为什么魔教那个不可一世的教主,会心神大乱最后被杀掉。
因为这样的笑容吧。
这样象明月象清风一样的笑容。
可是,面对这样的笑容,我却哭了起来。
不是那种梨花带雨的哭法,是咧着嘴挤着眼干嚎。
一边哭一边拉大帅哥的袍子擦鼻涕。
“小风乖……小风不哭……小风乖……”他哄人的声调真温柔,不过被哄的我却满脸黑线。
他那完全是哄两岁小孩儿的声调儿啊。
我恶狠狠的扯紧他的衣角:“拜托,让我哭一会儿!不会安慰人就不要安慰啦,你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呜,你越这么安慰我我越想哭……呜呜呜呜……”
他不说话了,抱着我轻轻拍。
嗯,是抱着。
我抹抹泪,发现我坐在大帅哥的腿上,而大帅哥的胸前湿了一大片。
“嗯……”我吭吭叽叽。
“小风想说什么?”他温柔地问。
“嗯……那个,我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憋出这么一句来。其实,我知道我是太入戏了,我明明不是真正的卫风……可是,谁能说我不是真正的卫风呢?我明明就是卫风,眼前这个温雅的男子是我的父亲……
他停在我背上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我专注地看着他。
“是我的师妹,我师傅的女儿。”他轻声说。
嗯,这只是个开头。后面呢?我继续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
“今天天气真好啊。”他继续用好听的声音说。
嗯?这是虾米状况?
我眨了两下眼,大帅哥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发,说道:“小风,你是不是该为我施针了?”
啊,对,是该施针了。
我摸出针盒,在昨天推敲了大半天的穴道上扎下去。
外面的风轻轻的吹进来。
我想起哪里不对劲了。大帅哥居然……用这样的态度把我的问题拨开了!!!><
32 3P?
早上我提着篮子,对,就是篮子,篾条编的,上面还带团圈的花纹……
不是去采花折柳无病呻吟,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忙人可也没闲情去葬花惜叶,我逛了一早上,买了一大篮子的菜。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胖娃娃几个字好在是缩回去了。不过现在看我的情况确实大包小包的。一手溜着系成串包的药材,一手挽着我的篮子,小拇指上勾着一条用绳系起来的鱼。
满鲜的鱼,还在不停的抖尾巴。
好吧,不要抖啦,回家把你做成最新鲜的鱼羹,能进我老爸那样绝世大美人的肚子,也算对得起你这条小鱼命了吧。
鱼绝对是野生的青鱼,这年头渔业人工养殖还不是这么发达呢,看这青黑闪亮的鳞也知道是野生!不象在现代的时候,鱼塘里的鱼倒要加药上色的早充野生的,其实那肉一进口跟棉花似的谁吃不出来!
我正琢磨着是弄鱼羹,还是弄一鱼三吃……不知道老爸有没有兴趣尝试日本生鱼片,不过芥末我不知道这里买到买不到……琢磨半天没拿定主意,口水倒是咽了不少。
其实我满想弄点生蚝来吃吃……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昨天下午没有事,费大力气做沙拉什么,结果大帅哥嫌太凉了,只吃了两口。
虽然还没入冬,不过天气是冷了。
我看到路边一个卖烤红薯的摊子,香气腾腾。
不过,这时候的烤红薯,不是我们在现代吃的那种,我们吃的那种是黄澄澄的俗称是红薯,这种么,好象是叫白薯,因为它里面一掰开,就是白白的,而且有些干干的。当然,也不是不好吃,有些蒸粟粉的香味。
我停下来买了两个,把鱼和药还有菜篮子往脚边一放,掰开红薯坐在街边大口吃。这条街人不算多,来来往往的人穿的也不好看,不算繁华。
嗯,有点太干了,噎得慌。
等我满街左顾右盼,看着有没有卖杏仁茶小米粥的时候,突然看到对街站着个人,正目不转睛看着我,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脸上是戴着面具的不错,不过这个面具在对面那个人看来没有什么伪装的作用,因为当年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这个面具我戴了足足大半年。
我把手里的白薯皮扔掉,拍拍手站起来,向他微微一笑,他面无表情,好象我欠他多少钱没还一样,就那么死死看着我。
我好象是不欠他的钱吧?
不过,为什么看他走过来,我却有点心虚的呢?好奇怪,我为什么要心虚,我又没做……亏……心……事……
他站在我面前,一言不发。
好吧,你不说,我说。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我很好奇:“我以为你在魔教应该过得很好。”
他不说话。
“嗯,我听说你当了教主,那个,恭喜你。”我有点磕磕巴巴。真奇怪,我紧张什么啊。
“小风……”他的手抬了起来,象是想碰触我的头发,但是半空中就停下了,顿了顿,放下了手:“我很想你。”
是么?
我笑笑,其实我有空的时候也想他,不过,我好象不是太有空,我毕竟是有病人要照料。
为什么明明曾经那样贴近的两个人,会弄得象现在这样呢,连一句客气话都找不到。
我们站在街上寒喧几句,我指指地上的篮子:“我得回去了。”
把东西拎起来,走了没两步,他突然喊住我:“我落脚在城东的团圆客栈,晚上你过来,我有些话跟你说。”
我想了想,点点头:“好,我一定来。”
我有点神思恍惚地回了家,把买的菜放下,怔怔的发了会儿呆,然后去煎药。我一边用小蒲扇扇火,一边听着廊下在杀鱼切菜的婆子闲聊,什么张家的狗昨天不见啦,李家的姑娘连个手绢儿都不会绣,王家的媳妇儿走路好扭腰……非常没营养也没意思的话,我却听得津津有味。好象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三姑六婆们的生活都是一成不变的……
好象,有人看我……
我回过头,卫展宁正站在门口,一袭长发,满身的书卷气息。我冲他笑一笑,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马上就煎好了,”冲他摇摇手:“这里有烟气,你进屋里去。”
他摇摇头,就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闲闲的翻着手里一卷书。
我用厚厚的布巾垫着,把药滤了两遍,装在小碗里递给他。卫展宁把书放下,端过药来慢慢的喝下去。最初的时候我开方子比较顾虑到口味问题,总要动半天脑筋,后来发现大帅哥好象是不怕苦的那一种人,所以下手就舍得狠一点儿了,跟良药苦口比起来,能赶紧调理好他的身体,化掉他体内那来历不明的真气,才是最重要的。
他喝药的时候,我不经意地低头,看到他刚才在翻的书……
书很正常……
不过,从刚才起,这半天……他一直在看这一页么?
纳闷中……
我接过碗,又递过一盏茶,好把嘴里的药味给冲淡些。
再看一眼那本书,搞不懂。怎么他这半天发什么呆呢……我原以为他已经放开襟怀,好好享受现在这种悠闲的小民生活了呢……
怎么他还是会被往事困扰么?
晚上掌灯时分,大帅哥吃完了饭,我给他煎好了药放着,自己回房去换了一件衣服,出门去团圆客栈。
不知道……随风是想我说什么?
我没从客栈的正门进去。
倒不是我好搞个轻功秀.
我脚勾住屋檐,珍珠倒卷帘那姿势的翻身向下望。
这一看就呆住了。
屋里的人长眉凤眼,轮廓象刀削似的分明,在烛光下俊得让人口水一串串,竟然不是随风,而是傅远臣!
33 3P?二
我愣住了,里面的人已经转过头来,注视着我。
明明约我的是任随风,为什么来的是傅远臣?
他向我遥遥举了下杯,做个请的姿势。我每次见他的情形都不是太太平平的,这个样子的他我是第一次见到。我轻轻的落到地上,慢慢走到桌边。
他给我斟了一杯酒。
他穿了一身黑,象是要去夜行抢劫的颜色。不知道做什么穿成这样,虽然好看,可是总让人有压迫感。
“最近还好吗?”他说。
“还好。”我说。
“他还好吗?”
我知道他在说卫展宁,回答:“也好。”
然后我问:“你们不在魔教好好儿呆着,跑出来做什么呢?怎么魔教这么清闲的,一个两个都出来游山玩水啊?”
他笑笑:“想念你得很,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
想念我什么?狐狸也想念公鸡,老狼也想念兔子,你们也想念我^+^....大汗。这种想念还是不要的好。
“随风不在么?”我左看看右看看:“明明是他约我来的,怎么反而是你在等?”
他笑而不语,只是向我举一下杯。我从善如流,可是杯子只在唇上沾了一下,根本没半滴酒下肚。这个人心机很深,我来时又没吃百草丹什么的,不能不防着点儿。
我不太了解傅远臣这个人,对他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是觉得奇怪。他不是演无间道正要紧的
时候么,不是说白道各门派要围攻魔教么?怎么一转眼就消声无迹,好象根本没有过这回事一样。而
任随风当上这教主,也没听说有什么动作。
真真奇怪。我发着呆,傅远臣却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堂堂玉面毒医,还怕我做手脚么?”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酒杯上,我知道我不喝酒他看出来了,不过你说你的,我就是怕你做手脚,我就是
不喝!想当年我才多大,你都能干出强暴未成年人的事儿来!更不要说现在了。
话说回来,当年的一箭之仇,我还没报呢……
我不着意的慢慢晃悠酒杯:“你在这儿等我,就为了嘲笑我一句胆小吗?任随风在哪里?不如叫他出
来,我们三个人把酒言欢,也算是不枉今天相逢一次。”
傅远臣放下手里的酒杯,上下打量我:“你相貌没怎么变……这些年来,你也可曾有一时半时的想起
过我没有?”
你就废话吧。
我又不是三岁两岁小孩,也不是花痴没脑子,再怎么说好听了,我也不能忘掉你就是一披着羊皮的色
狼!
不过看着杯中酒,我倒是好奇起来。怎么这年头儿也有葡萄酒的?杯里的酒液红亮晶莹,一股水果的
清香。
嗯,不奇怪不奇怪,我在李彻那里也喝过果子酒,好象是桃杏梅李都有份做原料的,不过味道这么正
的葡萄酒,我倒也是第一次见。
嗯,好怀念红酒的味道。我埋头在杯子上嗅嗅嗅个不停的时候,眼前突然晕了一下子,只有一瞬间的时候,我心里惊骇莫名,脸上却不动容,抬起头来看看他:“原来……”
他笑得高深莫测:“你知道了?”
我慢慢地说:“知道归知道,可是我不明白。我对你有用处么?”
他点个头:“怀璧其罪,你不懂么,既有惊世美貌,又有绝代奇才,就算不能为我所用,我也绝不把你让给任随风!”
我睁大了眼:“你把他怎么了?”
他脸上的笑容散得一干二净,眼里寒光闪动,用力捏着我的下巴:“这么关心他么?不介意他一直向你欺骗隐瞒?”
我冷冷地道:“他就算是诸多隐瞒,可是从来不对我耍这种下三滥!”
傅远臣并不动气:“我也并无恶意。”
我定定神:“红尘沙当然是好药,更何况还配了软烟罗一起,你真真舍得下本钱。”
他把桌上那杯我没敢喝的酒端了起来,靠近了烛火:“你算得小心,不过,药早抹在杯子上。可惜你不是从门口进来,门栓上也是擦过一层的。
我心里只挂念大帅哥那里不要出事,虽然我也有布置,但是看这流氓出手这么狠,真是不太保险的样子。
我霍然站起身来,傅远臣并不阻拦:“你不怕我杀了任随风么?”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要真在你手里,你还费这么大功夫捉我做什么!告诉你,红尘沙是好药,软烟罗也不差劲,不过,你也要看是对谁下药!就这样的小玩意儿,也在我跟前卖弄!”
他眉毛一挑,手里那杯子突然失手堕落,倒翻在桌上,红红的酒液泼了一桌,迅速被桌巾吸了下去:“你……”
我无瑕再和他纠缠:“我摸过的东西,你也敢摸!”
再没时间看他,我飞身从窗子里跃了出去。外面黑暗静寂,没有人声。
不知道傅远臣是太笃定,还是怕我起疑,外面并没有什么埋伏!
我一路疾奔,从没觉得这小镇从东到西竟然是这么远!
速度快得差点收不住脚 ,我翻身从屋顶跃了下去!小院里黑沉沉的,可大帅哥屋里却传来动静!
我一脚踢开了窗子,屋里卫展宁靠墙而立,白衫上溅着点点暗红,地上倒着几具死尸,横七竖八,我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扑了过去抱着他,急问:“你受伤了?”
他摇了摇头,身子无力地向后软倒,我才看到他手里倒提着剑,刚才正是凭这剑支撑身体。屋角黑影里居然还站着一人,我指甲里的药粉正要弹出去,那人出声说:“小风,是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站起了身子,挡在卫展宁前面:“想伤我父亲么?”
他摇摇头,向前走了两步,身子摇摇晃晃:“我中了傅远臣的迷药,无力和他相抗,怕你中计,赶过来时,你却已经……”
卫展宁拉拉我的袖子:“小风,他适才救了我。”
我松一口气。
还好。
“你过来我看看。”我拉过他的手腕把脉,从怀里摸出药丸:“服下去,这迷药不算太厉害,过半个时辰就没事了。”
他点点头,把药咽了下去。卫展宁身子乏力,我扶着他在床边坐下。
随风说:“还好你没有上他的当,此处也不宜久留,还是早走为好。”
我冷冷一笑:“他顾不上来找我们麻烦,何用怕他!”
说来,随风是魔教教主的儿子,而傅远臣是正派的卧底,可是两个人行事却完全不同。随风……还是没大变样子,脸上冷冷的,可是不玩鬼心眼儿,而傅远臣则是一股子邪气!
这个正邪是不是颠倒过来玩儿了!34 3P?三
卫展宁沉沉睡了过去,随风靠在墙角。我把他拉起来,竖着手指让他手脚轻些,两个人蹑手蹑脚从屋里退出来,隔壁是我的房间,点亮灯,我指着凳子:“你坐吧,我给你上点药。”
他肩上有一道伤口,虽然长,幸好不太深。我给他洗过伤口,上了药,再用白布包好,把他袖子放下来。他一直定定的看着我动作,一言不发,也不呼痛。
早知道他很能忍痛的说!以前受过比这还重的伤,也没见他皱过眉头。
“我……”他张口欲言,我一指点在他唇上,他一下子僵住了,话噎在喉咙里。
“如果你想解释以前的事,那就大可不必了。”我揉揉自己的脚,脱了鞋子,嗯,有点痛,毕竟好久没有这么样的跑过路,刚才我心急如焚,跑得跟兔子似的快,现在才觉得脚吃不消。
他先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半神游的样子,然后把我的脚抬起来放在他膝上,慢慢替我按摩!
他的手又温热又有力,按摩的穴位也恰到好处,我舒服的叹气,象只被挠到痒处的猫咪:“嗯,就是那里……嗯嗯,对……好舒服哦……再用力一点嘛……嗯嗯……”
哼了几句,我突然回神,这个……听来无限暧昧的声音,真是我发出来的啊……汗一个,要是窗户外面有人听到,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你不怪我?”他低着头,手下不停。
“我为什么要怪你?因为你隐瞒我一些事情?”我摇摇头:“讨厌一个人,要花很大力气的,而且,也让自己心情变得很糟糕……我不想讨厌你,虽然你有隐瞒,可是毕竟没有伤害过我啊。”
他捏住我脚踝上的凹处,慢慢用拇指按压,舒服得我全身毛孔都张了开来好好感叹了一声。
“你不恨我骗你?”他又问。
真奇怪,那么希望我恨你?我睁开眼睛看他,他一直垂着头,额前的头发挡着光,我看不清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你希望我恨你?”我直接地说出来:“为什么希望我恨你?你好奇怪?你并没有害我的意思,不然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想害百八十次都成功了的。既然你也没有害我,为什么希望我恨你呢?”
他抬起头来,眼睛又深又黑:“恨我,才证明我在你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我愣住了。
他握住我的手用力,我身不由己的向前滑动,被他张开臂抱住:“小风……在你心里,难道我什么也不是么?”
我脑子里有些乱,一时忘了他这个拥抱并不象以前那样的温和略带戏谑,喃喃说:“不是的,我很看重你的,那三年我们大江南北无所不到,多么开心……”
“那么傅远臣的事情,你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还有,靖王爷李彻,你喜欢他么?”他的呼吸热热的吹在我耳朵上,弄得我半边身子都软了。
“李彻……”我心里打个突,不知哪里生出来力气,把随风推开了:“你怎么知道李彻的事?那时你不是已经走了?”
他的手还扣在我的脚踝上,微微用力,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怒道:“死随风,放开我!”他一点要放松的意思也没有,忽然窗子上格格两响,在我瞪大的眼前,嘭地一声碎裂开来!我被那扑面而来的劲气刺得睁不开眼,只觉得腕上一紧,有人扯着我身子向我拉,随风放脱了我的脚踝,却紧紧抓住我另一只手不放,两下里一用力,我痛得惨叫起来。
睁眼便看到李彻,头一次见他穿夜行衣,倒是极帅气英挺……KAO,现在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他们两个想把我撕成两半么!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