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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24 茗筝(现代)
  半夜三更的时候,打探了半天,才偷偷跑进好几天都没回过的家。拉紧了窗帘只开着小小的壁灯。
  
  吴筝整个人从心底都透出来喜悦,精神比前几天好了太多太多。纪念忍不住笑,能看见吴筝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开心,早已经成了她生命里最美好的事情。
  其实吴筝和她一样,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吧?
  只是她为了肩上的责任一直在隐忍,而吴筝为了她一直在隐忍。
  
  两个人把所有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吴筝甚是熟练,把一堆一堆的东西都塞进纪念熟悉的那个大包了,纪念一点手都搭不上,干脆坐在床上盘着腿看着吴筝忙东忙西。却是忍不住微笑,这样的情景,惶惶然好像回到了四年前,吴筝还是那个背一个大包,没有根没有牵挂,满世界游荡的小孩子。
  收拾好旅行包,吴筝再把她最宝贝的电吉他放进吉他盒里,好好的放在柜子上。然后装起她的木吉他,抱着吉他站在纪念面前得意洋洋:"凭着这把吉他,就可以养活我们。"
  
  纪念欣然点头,舒服的坐着,微笑着:"是哦,我现在已经是无业游民了。"
  她没告诉吴筝,最近一段时间她几乎耗光了所有的资金,各种长期短期的投资都套了现,扔进了孙云远这个黑洞里,她现在真的算是净身一人了,不比吴筝那家伙的存款多多少。
  不过金钱不重要,在哪里生活也不重要,只要她们还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离开的时候,纪念带走了墙上挂着的两个人在马尔代夫的第一张合影。
  照片里海天一色,白云悠悠,微微的海风吹拂起两个人的发,笑容灿烂。
  
  两个人早早就等在候车厅,明明是淡季,人却还是纪念想不到的多,空气不流通氲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纪念直皱眉。最后还是吴筝带着几乎没怎么坐过火车的纪念去了茶水候车厅。
  
  终于检了票坐上火车,到了站台才知道是古老的绿皮车。
  对着红色的火车票找到床位,两张下铺。
  纪念一眼看见白床单上赫然一块黑斑,皱了眉头,再闻闻被子,有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眉心更是紧。吴筝大喇喇的一屁股在床位上坐下,把一脸不满的纪念拽到身边坐下,脑袋搭在纪念的肩膀,唇凑在纪念的脖子,轻轻的吹着气,细声细语的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我以后都得过苦日子咯。"
  纪念嗤的笑出来,拍一掌吴筝的脑袋,"谁嫁谁还不一定呢。"
  
  同一个小间里另几个人,是去张家界游玩的四个大男生,两个人坐在窗边的凳子,两个人坐在下铺的床脚,偷偷的说着悄悄话,视线时不时就飘过来黏在纪念身上。
  火车开了两个小时,终于其中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羞涩的过来搭讪。大男孩费尽心机的说了一番话,纪念得体的笑着,漫不经心的用着单音节应答。大男孩自信心锐减,节节败退。再看到纪念故意露出来的和吴筝一对的戒指,终于脸红红的撤走到一边沉默。
  
  纪念微笑着给另三个男孩笑着点点头,余光却看着她的小家伙在旁边偷笑,忍不住揉揉她软软的头发。从火车开动开始,她的吴筝就是满身的兴奋。在T城,她们都压抑了太久了。
  吴筝抓住纪念的手握着,凑在纪念耳朵边埋怨着说:"万年妖精,连小弟弟都勾引。"
  
  纪念刚拿起一根香蕉准备吃,听吴筝这么说,顺手就把香蕉塞着吴筝嘴里,把她一张嘴堵得严严实实,顺便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冤枉啊,我这两只眼一颗心可都在你身上呢。"
  吴筝扬起笑,不再说话了,蹭蹭纪念的脸颊,就靠在纪念肩头,看着窗外的景色。纪念歪着脑袋看一眼吴筝,侧脸在昏暗的车厢里安然的像是一个等待礼物的小孩子,纪念笑起来,用小指勾起吴筝的小指头。
  
  火车一直往南,车厢里弥漫着一股红烧牛肉面的味道。车窗外满是绿莹莹的湖水,时不时还可以看见乌棚的船挂着一盏灯,格外温馨明亮。纪念看着窗外的美景,满心都是新生般的希望。
  似乎从一个星期前吴筝的嚎啕大哭之后,除了还带着感冒的病毒,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病总有好的一天,她们也总有一天可以平平静静的生活。
  
  快八点的时候,吃过药吴筝被纪念逼着吃了些车上的快餐,才躺到床上。
  开着空调的车厢里还有些凉,被子上的味道还是不能让纪念接受,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替吴筝盖上,坐在床边嘟囔着:"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去洗澡。"
  一直兴奋着的吴筝却愣了,苦笑一下,抓住纪念的手放在唇边蹭着:"念念,让你这样,我究竟......"
  
  "嘘--"纪念伸了手指压住吴筝的唇:"不要说这样的话。"
  吴筝轻吻着压在她唇上的手指,香香甜甜,好像一朵清香的茉莉花:"我明天就好起来,我保证。"
  纪念点点头笑起来,不施粉黛,却美得像是偶入人间的天使,一双媚眼明亮的像是价值连城的黑宝石一样,流光溢彩。
  
  慢车一站站的停,摇摇晃晃吱吱 扭扭一刻不停,时不时就有人上车下车,吵吵闹闹。
  睡眠浅的纪念翻来覆去在窄小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火车进了站,透着外面的微弱的光线,纪念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居然已经是凌晨三点。坐起来喝了几口水,才重新躺下。从卧铺车的小桌子下面看对面吴筝的睡脸,忍不住伸了手指,轻轻的拂过这张略带孩子气的睡脸。
  多么不可思议,她居然在二十八岁这一个成熟的年纪,抛下一切和一个小自己的两岁的女人私奔了。
  
  手指刚划过吴筝的唇,手却被吴筝紧紧的抓住了,那张刚刚还满是安然着的睡脸就浮起一抹窃笑。
  
  纪念的眉头立刻竖起来,这小家伙,居然给她装睡!
  她甩开吴筝的手,狠狠的捏一把吴筝的脸蛋,顺势还捏着逆转九十度。
  吴筝立刻睁了眼,可怜兮兮的龇牙咧嘴无声的求饶。纪念闷哼一声,这才松了手。却见吴筝坐起了身穿了鞋,冲她招着手,纪念疑惑了一瞬,就也坐起身。
  
  纪念任由吴筝牵着她,走过长长的安静的车厢,一直走到车厢连接处下了火车。
  夜里的小站站台,一个人也没有,凉风拂过,沁人心脾。
  放眼望去,山的阴影横在远处,站台似乎独独的一处亮光,好像一座孤岛,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孤岛。
  
  纪念看着身边的吴筝闭着眼,扬着微笑,似乎在听风的低吟,树叶的轻语,夜虫的晚会。纪念笑一笑,也学着吴筝的样子闭上眼睛,刚刚感觉到软软的风吹拂她的额发,唇上就有了软软的温润的触觉。
  
  纪念不可置信的睁开了眼,看着吴筝光滑的额头,和沉醉着紧紧闭着的眼,睫毛微微的颤抖,满是柔情。
  这可是吴筝出事以来,第一次主动吻她!
  
  纪念心中的激动如同海浪翻滚,吴筝心里的伤已经开始愈合了吗?
  压抑了许久的欲望立刻倾涌而出,她不顾一切的紧紧抱住吴筝的腰,恨不得把她按进身体里。纪念狠狠的吻回去,放肆的侵略这张久违的红唇,攻城略地恨不得把吴筝吞进肚里!她拼命的吸吮着吴筝的唇舌,这个味道,她已经太久都没有品尝了,她已经想念的快要发狂了!
  
  离开真的是一件好事情吧?让她们都可以抛下一切不开心,换一个更轻松更美好的开始。
  
  直到听到身后的干咳声,吴筝才吓了一跳猛然退开,看一眼尴尬的列车员,一张俏脸立刻布满红霞。
  "开车了!"列车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努力的严肃着,却脸红红的,比她们俩还羞。
  吴筝抿着嘴唇偷笑,拉了昂首挺胸泰然自若的纪念两步跨上车。
  
  重新坐回床铺,火车已经启动了。
  两个人无声的坐在一张床,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 。纪念握着吴筝的手,手指无意识的在吴筝的手心上一下下的划,忽然幽幽的说一句:"筝,对不起。"看见吴筝疑惑的看过来,纪念苦笑了,手掌轻轻的搭在吴筝的手腕,感受着她清晰的脉搏:"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受这么多伤的。"
  吴筝无声的笑起来,反握住的纪念的手:"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有这么多快乐。"吴筝抬起眼,看着纪念,微笑着:"念念,只要有你在,多大的伤口都会痊愈的。"
  
  纪念微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再说什么,低下头去。
  她不会再让吴筝受伤了,身体上,心灵上,她永远也不要吴筝受伤了。
  
  一边的吴筝却好似忽然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好早之前买的长颈鹿的手机挂件,拆开包装,粉色那只媚笑着的长颈鹿递给纪念。
  纪念捏着小鹿的绳子放在眼前晃,轻笑着:"真是孩子气。"虽然这么说,却仍然是掏了手机出来,认认真真的挂上。
  
  两个手机凑在一起,纪念看了看,笑,"什么时候换成一样的手机?"
  "那衣服也换成一样的,还有裤子,鞋,包包。"吴筝笑着接口。
  "干脆发型发色也换成一样的。"纪念一脸认真的歪着脑袋说。吴筝笑起来,"那不成双胞胎。"
  纪念却不立刻应答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吴筝,"那你得先隆个胸,再增高至少五厘米,嗯,婴儿肥的小脸也得抽个脂,鼻子嘛,垫一下就好,嗯,还有......"
  "去啦!"吴筝打断纪念,嘟起嘴,知道纪念是天下无双的大美女,也不用这么鄙视她嘛。
  
  火车摇摇晃晃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第二天下午才到了吉首,再换乘一量去凤凰的长途车。两个人坐在第一排,吴筝靠着窗,纪念挽着吴筝的胳膊缩在满是污渍的椅子,拽一绺头发放到吴筝鼻子下面,一脸哀怨:"是不是都臭了?"
  吴筝认真的嗅,一绺嗅不够,径直把鼻子埋进纪念的发,深深的吸气,然后呢喃着:"哪有,香喷喷的,红烧肉一样。"
  
  纪念觉得好笑,推开吴筝的脑袋。
  吴筝却又凑过来,贴的更近,笑容灿烂:"别嫌弃,这可是最高奖赏了。"
  纪念无声的笑起来,探过去一条胳膊抱紧了吴筝,软声软语的说:"好,好,回头我找个红烧肉味道的香水,天天喷。"
  吴筝把脑袋埋进纪念发,嗤嗤的笑。
  
  路上的风景奇美,放眼望去全是各种绿色,深绿浅绿淡绿浓绿,所有的绿似乎都在这里找的到,山涧间的静静的躺着无数的小湖,翠绿翠绿的颜色,好似一块块暖玉镶在山间。
  一个小时的车程,到了站再换乘了公交,从南华大桥下了车,只走几步,碧莹莹的沱江就在出现在眼前,江两侧的吊脚楼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远处的群山清晰可见,吊脚楼和蓝天白云的影子,一起倒映在如诗如画的沱江,美得沁人心脾。
  
  深深地吸一口气,全部都是清新的味道,远离了利用、冷漠和勾心斗角,世界好像还原到几千年前,干净清新的不可思议,就像这个透彻的沱江。
  纪念和吴筝笑着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拉了手,十指紧扣。趴在桥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这时候不需要话语,手掌中传递的温暖,已经告诉彼此,她们是幸福的。
第七十五章 胜却人间无数 ...
  吴筝的病还没有好彻底,纪念并不急着游玩。不顾吴筝的反对,哪里也不逛,径直找到网上好评如潮的一间旅馆。
  跟着店主包大娘去看了房间,下一个楼梯,走进了一间木屋,清一色的木色,窗户正对的就是碧莹莹的沱江,出了门就是沱江边,有些许写生的男男女女,摊着调色板,夹着画板把风景留在画纸上。
  
  世界似乎只有只剩下江水静静流淌的声音,一片静谧。
  纪念和吴筝微笑着对望一眼,就决定了在这里住下。
  
  旅馆的一层是饭馆,早听说这里的菜也是出名,纪念和吴筝放了行李,就上了楼点了三个招牌菜。
  因为不是饭点,很快菜就端上来,再送上来用大木桶装着的米饭。
  
  纪念一一尝过,甚是喜欢酸菜鱼和血耙鸭,吃一口就有些舍不得离开这地方了。知道吴筝会做酸菜鱼,但是这特色血耙鸭倒是不会,于是不住把血耙往吴筝碗里夹:"好好尝尝,以后也给我做。"
  
  吴筝夹一块,皱着眉头把盘子里剩下的血耙都夹道纪念碗里,"听说是杀鸭子时把鸭血溶入糯米浸泡呢,我才不那么血腥,你才多吃点,以后铁定吃不到!"
  纪念不满的瞪一眼吴筝,再咬一大口血耙,细细的嚼。
  
  吃了饭才重新回了房,纪念先迫不及待的冲进卫生间洗了澡,洗掉火车上汽车上的味道,清清爽爽的出来换了套灰色的休闲的长版T恤。吴筝看的又是忍不住眼前发亮,把所有职业套装都扔在家里的纪念,现在看着,一点也不像快三十岁的女人,青春靓丽,神采飞扬,张扬的似乎回到了四年前。要是走在街上,十个人里一定有八个回头看!
  
  纪念凑过来闻一闻吴筝身上的味,就皱着眉头推着她洗澡。
  吴筝从卫生间出来,就闻见满屋子都是纪念专用的香水味道。吴筝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坐在床上看电视的纪念,鄙视着纪念的浪费,居然把香水当空气清新剂用!
  不过......吴筝深深的吸口气,勾起一丝笑。
  这个沁人心脾的味道早已经钻进了五脏六腑,整个身体泡在这个熟悉的味道,似乎有种回了家的感觉。
  
  吴筝没有看电视的习惯,家里连电视机都没有摆,现在看着纪念全神贯注,忍不住有些好笑,瞄一眼电视屏幕,又是忍不住惊讶了,纪念居然在看电视连续剧!
  吴筝凑过去在纪念身边坐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感觉到吴筝的目光,纪念看过来,昂起下巴:"怎么,没看过,看看不行呀?"说完,眼又粘回电视屏幕了。里面应该是女主的那一位大喊着:"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男主在一边沉默的站着,一脸纠结。
  吴筝有些无奈了,这些有什么好看的,她的女王居然看的津津有味!
  
  看着看着,纪念却微微的笑起来,自顾自得说着:"我第一次看电视剧呢。"
  "嗯?"吴筝停下擦着头发的手,看着纪念。回想,纪念确实从来都只会看新闻。
  
  纪念仿若嘲弄的笑一声,才接着说:"从小所有人都对我说,你以后长大是要管理纪氏的。听了太多太多遍,我居然也信以为真了。按着他们给我规定的路线,学钢琴,学舞蹈,学交际,学经济。电视只能看新闻和财经频道。不能做出格的事情,不能丢纪家的人。我一直做着纪家的傀儡,却从来不自知。甚至十八岁成年的那一年和家里闹翻,一个人跑到国外,都一直在做着纪家的傀儡。我一直以为那些年我是自由的,但是后来我知道,到了国外我走的每一步,每一个决定几乎都是由爷爷控制由纪家潜移默化的控制着,我身边几乎每一个人都是爷爷安排的。我从来都不知道,连在我身上的线,居然可以蔓延那么远。"
  
  纪念扭了头,看着吴筝,轻笑着,"爷爷一生最大的失败,也许就是没有料到你会进入我的生命。他控制我在伦敦身边的每一个人,却没有注意到你这个小小的保姆。他伟大的培养计划,终于是断送在你身上。"纪念捏了捏吴筝的脸蛋,笑起来,纪博当然不会注意她的吴筝啊,纪博怎么会料的到,她高傲的孙女会给身边的一个小小保姆轻轻松松的就拐跑了,失心又失身。
  
  吴筝腼腆的笑起来,略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
  纪念却凑过来,挑起吴筝的下巴,不让她低头,语气轻轻软软:"现在,我已经彻彻底底摆脱那个家了。以后......我们就一起去流浪吧?"
  纪念并不等吴筝的回答,她知道,吴筝的回答一定是肯定的,如同以往,她的吴筝,永远都不会拒绝她。纪念把红唇送过去,吴筝才刚刚下意识的闭上眼,就被推倒在柔软的大床。
  
  这一次,纪念却不急着进攻了。她伏在吴筝的身上,用肘撑着身体,眯着眼细细的看着这个满脸紧张的小女人。
  不施粉黛的干干净净的脸,简单的打扮不带一丝繁复,永远温和着的笑脸,清澈见底的眼神,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怎么就会让她如此的沉沦呢?
  
  纪念看着她身下的小家伙,已经在她打量的目光下两颊绯红,恨不得钻进床单里面去。纪念终于俯下头,在吴筝的期待里轻轻的封住她的唇。吴筝没有丝毫的反抗,甚至探出手,轻轻的环住纪念的脖子,闭着眼,细细的品着纪念的略带清香的嘴唇。
  
  纪念的发丝一屡屡的垂下来,从吴筝脸边划过,脸上痒心里也痒。吴筝有点等不及了,松开牙关就送出了舌,纪念立刻毫不犹豫的纠缠住吴筝的舌头,身体的温度好像在这一刻忽然提高了,刚刚还柔情似水的纪念,只这一瞬间,就变得热情似火,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好像要把吴筝融进身体里,纪念知道她等这一天有多久,她曾经以为,真的以为,吴筝这辈子也不会让接受她的吻,不会接受她的味道了。
  
  这个吻直吻到鼻子失去了作用,胸腔压抑的要爆炸,纪念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纪念看着吴筝略略迷蒙的眼,双手插进她的头发,抓一缕头发,一圈一圈的绕在指上,然后微微的笑,"可以吗?"她不想着急,如果吴筝心里的伤还没有愈合好,她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就算一辈子也可以。
  
  吴筝脸红红的移开了视线,用蚊子声说着:"刚刚才换的衣服......"
  "可以吗?"纪念轻轻的再问一句。
  吴筝如同第一次一样害羞,咬着唇侧着头,不再推辞别的,以几乎看不见的幅度微微的点了头。
  
  纪念看着眼睛紧紧的闭着的吴筝,洁白的牙齿深深陷入粉红的唇,长睫毛微微的发着颤,一副待宰的羔羊状。纪念禁不住一阵喉头发紧,她可再也忍不住了,媚笑着,手指轻轻的在吴筝的耳廓上一遍遍的游走,低下头轻轻的吻着吴筝的眼睑,呢喃着:"是你要求的哦。"
  
  感觉到吴筝勾着她脖子的手紧了紧,纪念勾起一抹笑,温热的唇从吴筝眼睛离开,吻上吴筝的鼻尖,吻过人中,跳过嘴唇,再落在下巴,然后舌尖顺着脸颊的轮廓缓缓的滑到耳垂,她一口噙住了小小的耳垂。听着吴筝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丝压抑的呻吟,纪念耍坏一般,不轻不重的在耳垂上咬一口,吴筝微微的弓起身子,闷哼一声,扭了头看着纪念,眼睛水汪汪的委屈。纪念窃笑,调皮的舌头就钻进吴筝的耳朵,吴筝又是一声呻吟,不由自主的抱紧了纪念,让自己的身子和纪念贴合的更加紧密。
  
  纪念一层层褪下吴筝的衣服,露出她光洁如玉一般的身体,把手附上吴筝胸前的柔软轻轻的揉捏着,膝盖顶入吴筝的两腿之间,分开她的大腿,才把吻轻柔的从吴筝的脖子滑到胸前,轻轻的含住那一枚小珍珠,手指也隔着贴身的那一层薄薄的布料,轻轻的触碰着吴筝最敏感的地方,吴筝的身子立刻绷的紧了,抱着纪念的手臂圈的更紧,似乎是在拒绝,似乎又是在要求的更多,一张俏脸娇羞红艳,紧紧闭着眼似乎是在忍耐着喉咙里的呻吟。
  
  不满吴筝这家伙永远的矜持,纪念的脸上浮起狡黠的笑容,加重了手指的力气,一下一下的绕着圈,轻轻的按压,看着吴筝的喘息声渐渐的加重,指尖才终于从内裤的边缘滑入,在一片泥泞的入口边缘温柔的打着转,却丝毫不触碰到重点。
  
  吴筝只感觉身体所有的知觉和感觉都聚集在一点,身体如同一块就要点燃的热碳,偏偏温度总是不够,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她终于忍住羞睁开眼,看一眼纪念,却正对上纪念妖媚的笑,似乎也有着迷人的情'欲,纪念的手指不离开,身子却趴下凑过来,微微眯着眼,一脸媚惑:"小家伙,等不及了?"
  
  纪念的表情让吴筝羞的满脸通红,身体里似乎有一道暖暖的热流四处流窜。她不敢再看纪念的眼神,下意识的就环住纪念的脖子,急急的把唇覆上纪念的嘴唇,力气大的都撞上了纪念的牙齿。吴筝伸出舌头主动的找到纪念的,拼命的吮吸,纪念的味道却更让她的身体更热更燥,从小腹涌起的欲望几乎要夺走她的思维,在这个潮湿的吻里,吴筝终于感觉到纪念的手指轻缓缓,一点一点的带着她的所有知觉和思维,一起探入花丛的深处。
  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吴筝深深的长叹一声,把脸死死的埋进纪念的颈窝。
  微风里,湘江凤凰的吊脚楼,只余下越来越急迫的喘息声。
  
  在旅馆睡了一下午,入了夜又吃了一顿血耙鸭子,两个人才拉着手顺着沱江边悠悠的走。
  沱江上的虹桥给各色的灯光照的一片辉煌,和水里的倒影连成一个整体,微风里,粼粼的水光好像闪着光的碎金子,美丽的像是一副水彩画。
  
  闭上眼好像就有微风,两个人挤在沱江边的一块大石头,脱了鞋,把脚泡在里面。身边有七、八岁的当地的小女孩跑过来推销河灯,纪念看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河灯对着吴筝笑,"某人好像写过便签说要一起放河灯和纸船?"
  吴筝翘起嘴角,径直把小女孩手里的所有河灯都买下,大大小小几十个加起来一共不过二十块钱。小女孩捏了钱,开心的跑走。
  
  纪念已经在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各种各样的河灯了,都是纸叠成做的,小的河灯叠成一朵花的样子,不过半个手掌大。大的就复杂许多,把纸板剪成心型当底座,底座上用木棍支着分成好几层,粘着层层叠叠的心型小纸灯。
  吴筝用火柴点亮心形里的一个小蜡烛,越来越盛的火光映的两个人的脸颊通红通红,点亮了所有的蜡烛,吴筝笑眯眯的把河灯递给纪念。
  
  纪念走到河边蹲下去,拿着点亮的河灯,轻轻平放在水面上,微风里,河灯缓缓的飘向河中央。纪念看着一团亮的河灯,微笑着闭上眼十指交错,轻轻把下巴叠上去。
  听说放河灯可以许愿,让她许个愿,就求一个永远吧。
  
  纪念久久的闭着眼,生命里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宁静涌过来,她就算闭着眼,也丝毫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在黑暗,就算永远也没有光明。身边的小家伙,也会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再睁开眼的时候,纪念却不由的呆了,面前整个河面都漂浮着大大小小的河灯,烛光一明一暗的闪烁,像极了夜空的星星在眨眼睛。
  回了头,她的小家伙还在一个一个点河灯,感觉到她的眼神,就抬了头起来弯着眼睛笑。
  
  纪念觉得她永远都会记得这个瞬间。吴筝一只手捏着点燃着的火柴,一只手拿着满是心形的河灯。勾起唇角笑,天真无邪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烛光映在她如同黑宝石一般满是光彩的眼睛里,熠熠生辉。背后是倒影着两岸的风光的璀璨的沱江,再后面有幽幽的远山,让她莫名的想起幼时背的古诗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放完了所有河灯,两个人牵着手,坐在河边,一句话也不说,却又好似胜过千言万语。
  吴筝忍不住看身边祥和而恬静的纪念,想到自己之前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把纪念藏起来,让她可以懒洋洋的什么也不做。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梦想成真的这一天。
  看着微微的河风扬起纪念的发,吴筝忍不住伸了手,把那一缕头发归到耳后,然后探过身去,轻轻的在纪念的唇上印上一吻,绵长而深情。
第七十六章 我哪也不去 ...
  夜里十一点多,古城凤凰仍是一片繁华景象,似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沱江两岸的酒吧闪烁着各色的霓虹灯,当地的妇女摆着小摊,在小小的充电灯下,卖着各式各样的银饰。
  纪念从来没逛过这样的地摊,兴致盎然,和吴筝牵着手,一家一家小摊看过去。
  
  纪念看上一个银质的手镯,问问价钱不过68,纪念惊愕了半天,觉得便宜的像是捡来的,正准备掏腰包付钱,就给吴筝拦下,和摊主一番讨价还价,硬生生的把价钱从68划到8块钱。
  纪念更是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吴筝把手镯套上自己的手腕,然后给摊主十块钱,再找回来两块。
  吴筝笑盈盈的看着纪念:"生活的技巧。"
  
  进了一家欢闹的酒吧,并不大,五十多平方米,摆了几十张桌子,小小的吧台对边有一个小小的舞台,有个乐队在倾情演出,唱着一首齐秦的《原来的我》。
  纪念和吴筝坐在窗边,点半打啤酒,再给吴筝要一杯果汁。
  窗外正好可以看见如诗如画般美丽的虹桥,纪念探出头去,看着粼粼的水光,心里竟还有些不敢相信,昨天还在水深火热,今天就换了一片天地,好像走进了一首婉约的抒情诗里,朦胧清新而美丽。
  
  啤酒送上来,纪念还没动,吴筝已经抢走一个酒瓶子,笑嘻嘻的看着纪念。
  纪念眉头立刻竖起来,这家伙生病了还敢喝冰酒,酒吧里的乐声震耳欲聋,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说话根本听不见,纪念用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吴筝,把桌上的果汁推过去。
  
  吴筝当做没看见,笑眯眯的给纪念递过去一瓶啤酒,扬着酒瓶,无声的做着口型:"一起嘛。"
  纪念犹豫了,吴筝写的那一群便签里,是有这么一条......想来,两个人真的都不曾一起喝过酒,纪念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以后的日子,她们真的有太多太多的一起可以做呢。
  
  纪念妥协了,用瓶颈和吴筝轻轻的碰下,看着吴筝一脸开心的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瓶子笑眯眯的看着纪念。纪念也笑,在吴筝捏起瓶子准备喝第二口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瓶子抢下放在手边,昂着下巴一脸霸气的瞪着吴筝,吴筝愣了愣,可怜兮兮的看着酒瓶子,终于没敢再抢。
  
  "北方的狼爱上了南方的羊!这首北方的狼送给我最爱的女人!"宣誓一般的男声忽然冒出来,满员了的酒吧里立刻一阵欢腾,所有人都在喝彩。纪念和吴筝这才从二人世界出来,看向舞台。
  原来到了点唱环节,一个男人正拥着她的女人站在舞台上,捏着话筒用足了底气唱着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在男人怀里的女人一脸幸福。
  吴筝看向对面的纪念,纪念似乎被舞台上的一对情侣的幸福感染,微笑着,酒吧里来回晃着的各色光柱,映的这个女人是如此温婉,如同一块暖暖的白玉。
  
  吴筝笑一笑,招了手叫来酒吧服务生要了点歌单,一首一首看过去,都好似二十年前的老歌。没有一首喜欢的歌曲,吴筝皱了眉头。
  纪念微笑的看着她的小家伙嘟着嘴再看一遍点歌单,不由的想笑,指着唯一一首熟悉的歌,对着吴筝大声的喊:"你就去唱《后来》呗。"
  吴筝扬了下巴,一副我才不要的样子。趴在服务生的耳边说了什么,然后服务生跑到舞台问了两句,又跑回来。吴筝笑盈盈的看着纪念,跳下了高脚凳,跟着服务生走去舞台。
  
  纪念来了兴趣,她的小家伙,果然要给自己唱歌?
  一曲略有些伤感的北方的狼被唱的无比霸气,一曲终了,小情侣在舞台上久久的相拥亲吻,小酒吧立刻一阵欢腾满是起哄声。
  小情侣下了台,乐队的主唱笑呵呵的对着麦克风说一句:"今天有人来踢馆,看不上我们乐队呢。"边说着边把背着的木吉他拿下来,纪念就看见她的小女人低着头腼腆的笑着走上舞台,接过来吉他。
  
  小酒吧又是一阵闹,小乐队的三个人都下了舞台,倚在吧台看着吴筝。
  吴筝低着头先按着琴弦一阵华彩Sole活动手指,一大段华丽的音符竟然让酒吧静了静,倒是乐队的吉他手遇到对手似的两眼放光先鼓了掌。
  
  吴筝调整了麦克风的高度,然后微笑着看着纪念:"你记不记得我第一首给你唱的歌是什么?"
  酒吧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吴筝射向窗边的纪念,一束幽蓝的光束闪过,正好映出纪念精致而高雅的五官。纪念捏着酒瓶微微摇晃的慵懒气质,和隐隐然的高贵气场,让酒吧的起哄声生生的提高一个八度。
  
  纪念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只是看着舞台中央光束中心的小女人,下巴叠在手掌上,笑盈盈的点点头。
  她怎么会不记得吴筝第一首唱的什么歌?在学校的舞会那一个类似于个人演唱会的夜晚,可没少让她吃醋呢。
  吴筝也笑出来,露着两颗小梨涡,如同几年前一般,像个孩子:"重新把这首歌送给你。现在的我,最敢给你说这句话了,I'm not going anywhere,我哪也不去。"
  
  people come and walk away
  but I'm not going anywhere
  吴筝温柔的注视着纪念,轻柔的曲调呢喃般的从口中流出,世界好像都静下来,时间仿佛都停止了,全世界都是这样温柔而安静的低吟。
  
  是不是酒吧音效不甚好,吴筝的的声音怎么起了回音?一遍遍的在小酒吧里回荡,让纪念沉醉。
  熟悉的慵懒调子,熟悉的歌词,熟悉的音乐,熟悉的姿势,熟悉的笑,熟悉的温暖眼神,熟悉的人。
  
  纪念觉得自己有一些醉了,明明还没有喝酒,她却似乎有一些醉了。
  她有些分不清现在和过去了,这个小孩子,似乎一直都没有变。
  她们经历的一切大风大浪,一切悲喜,在吴筝一遍一遍的低吟着"I'm not going anywhere"的酒吧里,似乎都已经淡了。
  她忽然感谢起她们的不离不弃来,让彼此都找到了幸福。
  未来的日子是很长很长的吧,但是她们也会一直这样牵着手,静静的走下去。
  
  本来只是想在凤凰住上几天就去下一个古城,但是两个人在古朴的吊脚楼里睡了一夜,清晨推开窗,就看见横在眼前的沱江上弥漫着一层白雾,远处的群山,在浮云里半遮半露有着的无限魅力,一时间,似乎身处仙境。
  
  两个人在阳台上的躺椅悠悠然的躺了片刻,只觉得清新安宁,似乎真的走进了沈从文的文字里。
  忽然间就不愿意这么快的离开了。
  吴筝不顾纪念的阻拦,硬是去交了足足一个月的房租,全身上下全部积蓄都不剩分毫的搭进去。
  
  于是纪念终于给吴筝知道了自己几乎身无分文了。吴筝只笑一笑,说一句:"真好。"莫名其妙的一句,说的纪念反应了半天,这才意识到吴筝是故意让她们变的身无分文的。立刻竖起眉毛,捏住吴筝的脸蛋90度旋转使劲拧,吴筝才笑嘻嘻的解释:"终于轮到我养你啦!"
  纪念略有些尴尬,放了手昂了下巴背了身,装作毫不在意。但心里确实有些郁闷,在人生地不熟的凤凰,她到哪里找工作去?何况从小到大,她除了金融和管理,可是什么都不会!
  
  吴筝笑盈盈的背着吉他,拉着纪念的手出了门,"我们去约会吧!"
  纪念瞟一眼吴筝,还没从郁闷里走出来,一种山水轮流转的感觉油然而生。
  被悠悠闲的吴筝拉到东门城楼的门洞里,吴筝拽着她在青石板的石凳上坐下,纪念一脸疑惑看着吴筝,吴筝才窃笑着说:"约会顺便赚点吃饭钱,你这只万年妖精放在这里,铁定有众多男男女女前来围观。"
  
  纪念愣了愣,才回过神来,板起脸来,一掌拍到吴筝头顶:"你居然叫我出卖色相!"
  吴筝笑着就躲开,放了吉他盒在身前的地上,挂上吉他调好音准,笑眯眯的换了话题:"想要听什么?"
  
  纪念从来不知道约会可以如此简单而浪漫,她的爱人就在面前抱着吉他,笑盈盈的给自己一首一首的唱着歌。周围来来往往越来越多的旅客,都因为吴筝的音乐而停留,时不时一阵叫好声,把一个小小的城门洞围的水泄不通。甚至还遇到昨天酒吧里那只"北方的狼",一阵豪气的鼓掌,在吴筝的琴盒里放了一张大红色的人民币。
  
  纪念看着她的小女人,始终微笑着,这就是她的小女人的生活啊。轻松简单,没有一丝烦恼。
  直到现在,纪念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她们确确实实是离开了复杂的世界啊。甚至连吴筝的音乐都开始变得简单而轻松。
  前一首可以是即兴演奏一段爵士风格的sole,后一首又可以是一首舒舒服服的抒情蓝调,看着围观的旅客情绪激昂,再改成一曲激情澎湃的动感摇滚,甚至也会一时兴起唱一首大街小巷里唱遍了的口水歌。
  在毫无国界的音乐世界里,纪念沉醉着。在吴筝的简单世界里,纪念沉醉着。
  
  中午两点吴筝收了琴盒,只短短几个小时,吴筝的琴盒居然已经快被纸币装满。收拾了吉他,捏着一沓子纸币,吴筝笑眯眯的躬□子把一沓子大小面值的纸币递给纪念,"请女王陛下验收!"
  纪念毫不犹豫的昂着下巴一把接过,一不留意,唇边却偷跑出一丝笑容。
  
  吃了饭,下午吴筝又在虹桥边放一个画架,让纪念站在古朴的街口,握一只炭笔,不到五分钟一只妖娆的女人和有着独特韵味的街道就浮现在画纸上。
  吴筝招招手让纪念过来看,纪念接过画,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惊叹了。这幅画,只是用炭笔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满是湘西干净清新的感觉,而画中的她的那双眼,似乎有神仙点了灵气似的,有着完整的灵魂,似乎一转眼,画里的人就会从画纸里走出来。
  
  吴筝笑眯眯的再画几张,把成品摆了一排,纪念才知道吴筝这家伙是准备做什么了。
  纪念笑出来,她的小家伙,还真是有才啊。十八岁以后,她就是这样生活的吗?
  她坐在一边的石凳眯着眼睛看着已经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吴筝。她的小女人专注的握着笔,眉眼带笑。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纪念仰着头闭上眼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悠闲着吸收着太阳的暖意。
  现在,她们终于是真真切切的处在一个世界里吧?
第七十七章 我们回家吧 ...
  纪念从来都不知道,生活可以如此悠闲而安逸。
  在凤凰的日子,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通常四五天吴筝才会去赚些生活费,其他的日子,两个人都悠闲的赛过活神仙。在江边漫步,一遍遍走过铺着青石板的街道,坐在江边的小店要一壶茗茶慢慢的品,时间似乎都不再流动。
  
  到了苗家人赶集的日子,四面八方的苗家人都会在这一天,背上大大的竹筐,带上自家的货物,来这里聚集。吴筝和纪念也会去凑热闹,坐两块钱的小公交,就到了附近的集市。
  来赶集的多是年纪稍长的老婆婆,穿着绣花蓝布的苗家衣服,头上缠着高高的一坨蓝布头巾。听当地的苗家妹子说,苗家女人在家里的地位越高,那蓝布就缠的越长。吴筝和纪念蹲在路边,吃一块当地的桐叶粑粑,对比着那蓝布头巾,饶有兴趣的争论着来来往往的老人哪一个地位比较高。
  
  附近的苗寨也去过。不跟旅行团,自己坐一辆公交,再走几里的山路,走进一家苗寨。房子都是石头堆砌,天然而古朴,隐在高大的树木里,别有一番韵味。
  两个人牵着手走在只容两个人经过的石头路,是不是有几条野狗玩闹着经过,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或者下地,只有老人留在家里,在小院子里做着针线活。
  
  苗家人好客,两个人的午饭在一户人家解决。女主人热情的招呼着,取下挂在屋门口的腊肉,切一块下来,再炒两盘当地的独有的野菜,吃一口,就是满口的乡土气息,再配上自家酿的糯米酒,真好似神仙一样快活。
  女主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要饭钱,吴筝就买下一堆刺绣和银饰,没有多少钱,女主人却高兴的乐开了花,指着后山说那里风景奇美。
  
  饭后,两个人悠悠闲闲的向后山走,路过好几片耕地,有男人高唱着山歌,光着膀子在地里拉着水牛犁地,悠然自在。放眼望去各种各样的绿色,看着就心情大好。
  绕过一座小山,一片如同世外桃源一样的山谷立刻映入眼帘,谷底的清涧,翠绿翠绿的似乎静止,如同一块暖暖的玉。吴筝和纪念顺着山上的小道下了山,径直走到潭边,这才听得到潺潺的流水声。
  
  整个山谷除了吴筝和纪念,再没有其他人,静谧而温馨,只有大自然的声音。
  两个人在潭边的草地上仰面躺下,太阳暖洋洋,不由自主的就闭上眼,享受着这安宁。
  一直这样安逸的走到生命的尽头,也不错呢。
  
  两个人在凤凰呆了足足有一个月,才顺着小城镇一直游玩到张家界,在三千奇峰拔地而起,八百溪流蜿蜒纵横的张家界里玩了七天,逛遍了大大小小的所有山头,才又到长沙。
  快入冬温度渐冷,两个人一商量,径直买了去云南的车票,去了四季如春的昆明。逛过石林九乡,就跑到期望已久的云南大理。
  
  大理这座小小的古城,似乎半个小时就可以走完,游客不多,干净而安静,从苍山流下来的泉水穿过古城直入洱海,三塔在古城不远处矗立,风花雪月的动人传说让这个古城满是浪漫的感觉,而梅子酒饵块乳扇砂锅鱼一大堆小吃,还有各种各样从未见过的水果,更是让纪念和吴筝都爱到了骨子里。
  
  于是又在大理长住下。
  吴筝经验丰富,一首弹唱立刻高薪入驻一间酒吧,每晚抱一把吉他,一个人坐在舞台中心自弹自唱,酒吧里来自全球各地来的顾客都是如痴如醉。纪念把两个人一路上攒的几千块钱投进股市里,日日端着笔记本盯着K线图,没有两个月最初的投资几乎翻了番。
  
  恍然间就过了四个多月。
  关于好似上个世纪的事情,只有刚刚离家的时候,纪氏宣称纪念出国深造,大孙子纪淳让出手中所有股份。还有前几天,关于孙云远的案子一审终结,判了无期徒刑,孙云远没有上诉,倒是出乎纪念的预料。照片里的孙云远剃了寸头,目光却清明,似乎回到了学生时候。纪念一遍一遍的看着这个新闻,心里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两个人本以为生活就会永远这么平静下去,直到十二月底的一日,下了班的吴筝拉着纪念的手有说有笑从酒吧里走出来,没走几步,居然看见纪赟从阴影里走出来,安静的看着纪念和吴筝。
  两个人都怔住了,吴筝下意识的护在纪念身前,皱起眉心,看着纪赟。纪赟似乎刚刚才到,还抱着厚厚的外衣。这个男人照例的一脸忧愁,而且眉宇间的愁云似乎更浓了。
  
  三个人在大理清净的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里对视了许久,纪赟才对着吴筝点点头,然后看着纪念缓缓说一句:"念念,回家吧。"
  纪念绷着脸不说话。纪赟轻叹一声说:"家里的人天天四处的找你们,一个月前有朋友在这个酒吧看到吴筝,我本来也不想来找回你们。"
  
  纪念轻笑一声,说了不想找,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纪念并不把纪赟放在眼里,难道这个男人还准备用绳子把她绑回家么?她拽了如临大敌一般满是紧张的吴筝径直走开,经过纪赟的时候,不屑的说一句:"我既然离开了,就没准备再回去,爷爷来了,也别想拉的动我。"
  
  纪赟转了身,一个大跨步追过去,拽住纪念的胳膊,紧紧的皱着眉,看了纪念许久,才沉声说道:"你父亲肝硬化晚期,已经住进医院了。"
  没有人的街道静的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吴筝飞快的看了看纪念,握着纪念的手下意识就紧了紧。纪念也有些呆滞,看着纪赟,一时间竟然没回过神。
  纪赟继续说着,眉心皱的更是紧:"才发现的,医生建议立即做肝移植,但是,家里人的肝脏都不合适,肝源紧张......病情又不允许长期等待。念念,不管你有多恨他,回去看看他吧。"
  
  纪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甩开纪赟的,甚至她有没有说"他的事,与我何干"这句话,她都不记得。
  只是晚上回到住处,站在淋浴下的时候,心里忽然如同漏了一个洞似的空起来。
  肝硬化,肝移植,涉及到医院,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事情。
  
  那个人,明明从小到大除了呵斥她伤害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怎么她还是有点难过?
  她一直是想努力恨着那个人的。努力,用尽全力的恨他,恨他对自己的不理不睬,恨他对自己的一次一次的伤害,恨他的所有所有。
  
  可是忽然有人告诉她,她一直恨的这个人有可能就要从世界上离开了,她怎么忽然害怕起来了?
  她不想承认,她是想让那个人好好存在着的。只留给她一个存在就好。
  可是,他怎么忽然就生病了?还生这样重的病?怎么他忽然就不让她恨了,和她从未见过母亲一样什么也不给她留下?
  
  纪念洗完澡,颓然的走出来,正对上吴筝满是担心的眼神。纪念轻轻的笑着,拍拍吴筝的脸颊,然后自顾自的去吹头发。
  她忽然觉得好累,忽然不想说话。
  怎么离开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消息的纪家人,一出现就带给她如此爆炸性的新闻?
  
  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纪念背对着吴筝侧躺着。关了灯,吴筝从后面抱住纪念,轻声说着:"念念,我们回家吧?"
  纪念埋着头不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回去又有什么用呢?而且回去了,她们还离开的了吗?纪博还会那么轻易的放她走吗?
  
  吴筝无声的又凑的更近了,脸贴在纪念的后背:"念念,亲人是永远不可以放弃的。不管我们跑多远,亲人都是亲人啊。"
  
  熟悉的话又从吴筝嘴里说出来,纪念忍不住无声的笑起来,转了身抱住吴筝,一下一下抚着吴筝光滑的脊背,沉默了许久,叹口气略有些无奈的说:"回去也没用的......"顿了顿,才又说,"他是O型血,我是A型,什么忙也帮不上的。"
  
  吴筝没再说话,只是在黑暗里抱紧了纪念,轻轻的说:"先睡觉吧。"说罢就柔声唱着一首摇篮曲。
  纪念心里有些酸,仍然努力的微笑,闭上眼,在吴筝轻柔的歌声里放松,放松。
  回去,有什么用呢?那个人,见了自己除了讨厌还是讨厌吧?帮不上任何,还让他心情不好,又何必呢。
  
  次日清晨,吴筝说是酒吧有事一 早就走了,纪念百无聊赖的端着电脑坐在小阳台的躺椅,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曲线上上下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想些什么,空落落的难受,她拼命让注意力专注在屏幕的数字,红色,绿色,不断变动。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纪念掏出手机来,刚准备给吴筝打电话,吴筝就推开了屋子的大门,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冲纪念笑一笑,就开始七手八脚的开始收拾东西。
  
  纪念还保持着在躺椅上的姿势,身体却蓦然僵硬了,她看着在收拾东西的吴筝,已经意识到她们的下一站是哪里,却仍有些不想相信。
  她始终都没有动,只是看着吴筝,看着吴筝一刻不停的收拾着两个人的东西,杯子,书,画板,毛巾......
  
  直到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像是两个人从来都没有住过,吴筝才走过来,拿走她怀里的笔记本,满是笑意的眼睛看着她,然后俯□子,吻她,干净的吻她。只是用柔软的嘴唇轻轻的蹭过,像是羽毛拂过。
  纪念一动不动,任由吴筝轻轻的吻。
  然后听见吴筝柔声说着:"回家吧。"
  
  纪念仍然不说话,只是看着吴筝,顾盼生辉的眼睛现在竟然如同纪赟一般染上了沉郁。
  吴筝笑容有些僵,却仍然努力的笑,握住她的手,不间断的说着:"我早上去辞职了,幸亏酒吧工资结算是按日算,而且当初就说过可能随时会走,要不不知道该亏多少呢。房子刚刚我也退了,老板娘也很好诶,多交的钱都退了呢。你爱喝这里的梅子酒,我已经买了两桶寄回去了。刚刚还去苍洱春里买了份你爱的田螺,可以一会路上吃......"
  
  吴筝一直笑眯眯的絮叨着今天早上她做的收尾工作,似乎一停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局面。
  
  明明吴筝没有告诉她一个字就擅自做了这一切,但纪念却生不起一点气来,她深深知道,如果告诉她,征求她的意见,她是一定会拒绝的。
  吴筝总是那么了解她,知道她的一切所想,这样自作主张的决定,算不算是给她找一个个台阶下?虽然她不想承认,虽然回家对于那个人也毫无用处,但她确实,是有些想回家啊。
  
  她很久很久都没有细细的看过那个人了,对那个人的所有印象,似乎还停留在小时候,自己仰着头看着高大的他,甜甜的叫一声:"爸爸!"然后换来一个冷眼。
  那时候的他高大而冷毅,冰冷冷的似乎永远无法接近。后来呢,现在呢,那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子?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一点点过程都没有,就有人告诉他,那个人有可能很快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吴筝紧紧握着纪念的手,穿过一条条大理熟悉的街道,径直走到唯一一条通车的路上,上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上。
  纪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纪念的目光里有一丝喜色。
  一路上,纪念绷着嘴角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握着吴筝的手,手心里潮潮的似乎满是汗水。
  出租车开到昆明的时候,天已经黑的透了,几个人在昆明机场下车,径直进了机场,上了飞机。
  
  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纪念才忽然有些害怕了。
  她该怎么和那个人说话和相处?多年来,那个人除了呵斥她,她除了反驳他,两个人还说过什么别的话呢?
  而且她这样回去,再和吴筝在一起,终于还是得直面家里的压力了,又会是一番怎样的风波呢?
  她喜欢现在安静闲适的生活,回去后,会不会又是天下大乱?
  
  感觉着手心的温暖,纪念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吴筝,眉心里隐隐有一丝愁。
  吴筝也看着她,似乎一直都在看着她,笑容温暖,有一种安定的力量,和她的目光缠绕的时候,就靠过来,下巴枕在她的肩膀,轻轻蹭着她的脸,柔和却无比坚定的说着:"一定会没事的。"
第七十八章 名字的意义 ...
  下了飞机已经是深夜,纪念和吴筝上了纪赟停在机场的车直驱医院。
  纪念有些紧张了,握住吴筝的手,手心里居然有些汗。在古城里住的久了,回到这个现代化的都市,略有些不习惯。路过这个似乎很久都没有回来过的城市的街道,路过纪氏总部灯火辉煌的高大建筑,纪念才终于觉出点现实的感觉来。
  
  车子停到市里最大的医院门口,纪赟去停车。吴筝和纪念还穿着春秋的衣服,飞快的躲进开了暖气的医院里。
  吴筝捧住纪念冻得发凉的手,轻轻的搓着给她取暖,不断的放在嘴边哈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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