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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枫《燃烧的男孩》

_8 李枫(现代)
  “疼不疼?”我用手指轻轻地去擦。
  “哎呀呀!”冬霜咧着嘴,眼睛都是红红的,“他们是神经!”
  我没说话,往楼上走,“回家擦点碘酒吧。”
  她捂着额头跟上来,就在我开门的时候,她突然问:“有创可贴没?”
  “应该有吧,不知道,去看看。”
  “嗯,我那天在电视里看到一个人,是在身上没伤,还故意在身上贴创可贴,以为很时尚,啧啧啧……”
  我预知到不祥,果然,在给冬霜创可贴后,看到她一溜烟跑到厕所,对着那面大镜子左照右照。在她进去三十分钟后,我实在忍受不了,走过去看着还在忙碌的她:“你搞完没?还没贴上去?你到底在干吗?”
  “等等,要贴对位置……”
  “你都对了半个小时了!”
  她不做声,两只手架在额头上摆了个猩猩抠头皮的造型。
  “往左边贴点,你都没贴到伤口上去!”我说。
  “那样不好看啦!!!”
  “你……”
  然后她突然像是被电打了似的怔了一下。“哦哦!!!兔子还在书包里!!!”说着就奔向客厅从沙发上提起书包,猛地一拉。
  “怎么了啊?”我走过去。
  “给你的。”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兔子,“今天我们吃饭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人在卖这些,岳达就买了。”
  “给我干吗?”说着我就抱了过来……
  “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啊。”
  我看着这只小小的兔子,现在它是很可爱,但我知道等它长到一定规模,我就会因爱生恨。
  “那个人还卖乌龟,本来我准备买的,就是那种小乌龟啊。”她抵了抵额头上的创可贴又走回厕所。
  “巴西龟吧。”
  “管它哪个西的,那么小,又不能吃,要是王八,我可能还会买。”
  她养东西就是为了吃。“……你别忘了你有一次连续吃了七天的王八!!!”
  叮零零叮零零——
  电话响了。我去接,是我妈。这时冬霜捂着头从厕所走出来,她居然在鼻子上也贴了一个!我摆了一个“嘘”的手势,让她别出声。
  “啊?咋啦?”她的声音只会更大。
  “谁的声音?”我妈问我。
  “没谁,电视里的,我刚把电视关了。”
  “你在家别只想着看电视!好好学习,都要考高中了!”听着她的声音,就像看到她皱着眉的样子,“晚上去吃饭没?”
  “吃了,放心了。”
  “嗯,你爸住院了,我们……”
  “干吗住院啊?”
  “在医院检查嘛——”
  “要做全身检查,所有的都要查一遍,要搞蛮久的。”
  “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吗?”
  “今天就做了视力检查,又重新做一遍,本来拿着雨坛镇医院的证明去,那医生说在我们这就要用我们的仪器再查一遍,就是要钱的。你在家听话噢,我们可能要晚几天回来了——”
  “几天?”
  “可能要个好几天吧,你吃饭就去周阿姨那吃,晚上就在家搞学习,哪也别去,别——”
  “我知道!”
  “嗯,乖乖在家,我们每天都会打个电话回来,你爸也要和你说话,你和他说。”
  “爸……”
  “灵江,你在家要乖啊,别给我乱跑——”他的声音仍是沉沉的,很有磁性的,只是多了些倦态。
  “究竟是什么病啊?”
  “还不知道,你也别担心,乖,过几天就回家了。”
  “嗯。”
  “嗯——你去做自己的事去吧。”
  其实我知道,他还有好多话要对我说,但他不善于表达。
  我也有一些话想对他说,但我也偏偏说不出口。这也许就是男孩子也父亲普遍的一种关系吧,尤其是我们家这种喝你特殊的情况,我总觉得自己很愧对他。
  挂了电话,我看向冬霜,尤其是看着她那个惺惺作态的鼻子,我更不爽。她抱着那只兔子,抚摸它,却看着像是在拍打。我走过去抱过来。“你的抚摸和虐待似的。”
  “他们多久回来?”
  “不知道,我爸住院了。”
  “怎么住院了啊?那么严重了啊?”
  我摇摇头,“这个你别和外面人说,任何人都别说。”
  我怕又会在三灵寺里引起什么波,但不说归不说,当我爸再回来的时候,他们一目了然地知道我们家发生了什么。
【CHAPTER.02 二氏症】燃烧的男孩——天上只生活着两种动物
   我一个人在三灵寺的这段时间,一般情况会在周阿姨家吃饭,特殊情况下,就是岳达硬拖着我要带我去吃好吃的,我实在无法拒绝她的好意,或者拒绝好吃的……的时候,就会和他们一起去馆子里吃。
  但我仍然做到6点前准时回家,虽然时间很紧,但我妈说过每天都要打电话回来的。
  开始那几天,是和冬霜一起回家的,我开始变得和她一样,怕黑,我有些担心黑夜里那些丢向我们的石子。
  6点前,天还没黑,刚刚好。但最近一段时间,冬霜被岳达带得开始迷恋上网吧,她不再跟我一起回家,她上网聊天要聊很晚,到了那时候,她又不敢回来,就通宵。岳达有时为了陪她,也一起通宵,但我总以为他不会丢下小轩不管,事实上,他确实没有丢下小轩不管,他把小轩一起带到网吧玩通宵。
  非常忙碌、疯狂网聊的冬霜旁边,就是玩网游玩得兴高采烈的岳达,小轩坐在他腿上,睁着大眼睛很好奇地看着哥哥玩游戏。然后看不懂,又很晚了,就在各个怀里睡着。
  岳达抱着睡着了的小轩,左手按键盘,右手飞速移动鼠标,旁边就是聊得眉飞色舞,有时是聊得一头雾水的冬霜,歪着个大脸,眉心带着淡淡的伤感,无比专注地揣摩对话框里对方的话。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在网恋。
  于是我一个在家,终于把人生中最宝贵的一段时间,投入到了养兔子的生产劳动中去——
  兔子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它永远也吃不饱。无论我每天上学前从厨房里拿多少莴笋叶子,放学再见到它,塞在鞋盒子里慢慢的菜叶总是精光。它除了吃就是拉,它不停地吃,不停地拉。我真的很担心它会把我家吃穷。
  而且,我还发现一个我解释不清的现象。
  我把它装在一个鞋盒子里,我的卧室有个阳台,就把它养在阳台上。
  我半夜又被噩梦惊醒,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独自坐了很久,想起它,就光着脚悄悄地拧开阳台门——
  我看见鞋盒子的盒盖已打开,那样朦胧的月光下,我看见它背对着我,蹲在瓷砖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夜空。因为浑身通白,被月光拉扯出的狭长身影似乎会反光。
  怪就怪在这里,它那么警觉,但此时就是察觉不到我发出的声响,就那样望着天空,痴痴的,像是被催了眠。刹那间,我感觉后背有股诡异的寒意,我觉得此时的它就像一个人,是有灵性的,好像它会随时回头看我,然后对我笑……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我想这大概是动物很正常的生理现象。然后我又消无声息地拧开阳台门,瞟到它蹲坐的背影时,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我吓得一怔,看了看客厅再看回来时,它已经盯着我。我们四目相对,我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关上阳台门。
  电话是我妈打来的,我接通后心不在焉地和她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满屋子有时令我毛骨悚然的极度安静。
  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怕,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待,拿了钥匙就准备出去找岳达他们。
  然后在外面,我又遇见那帮无所事事的男孩。
  “哎哎,看,三灵……”
  “妈的!别叫我看他!”
  “他来了哎,他上哪去啊?”
  “管他上哪去!把他赶出去!”
  他们真的是帮疯子。我把手插进牛仔裤口袋,加快脚步往三灵寺外走。我看见他们丢了些什么东西过来,没打中我,我当做没看见,继续走。
  “哎哎哎!木灵江,你这么晚去哪啊?”其中一个男孩追上我,但还是和我保持距离。
  我没理他。
  “是去找那个‘围墙外面的’吧,啊?”
  “关你屁事!”
  我感觉到左肩被石头丢中,瞬间刺骨的疼。
  “我们都赞成你搬出三灵寺!你赶快搬出去!”“就是就是,你这个脏东西,灾星!”“赶快出去!别回来了!去找那个‘围墙外面的’!哈哈哈——”
  我捡起一块石头就朝后面丢过去。
  “哎呦!”
  丢中了,不知道丢中了谁。我还准备和他们对抗,但他们都没有再丢石头,而是都去围着被我丢中的人,闹哄哄的。我眯着眼睛看,那个被丢中的人好像蹲在了地上,捂着头动不了了,我才反应过来,我刚刚捡起的好像是块挺大的石头……
  “好,木灵江,你砸伤人了!”“你完了!”“你真是个灾星!”——
  我扭过头。虽然有点心虚,但这是你们的罪有应得。我不再理睬身后的闲言碎语,走出三灵寺。
  我急匆匆地走过好几条街才走到岳达他们常在的网吧,但进去找了一圈没看见他们,于是又陆续找了几家。这条街几乎都是网吧,但找不到他们。
  然后路过最豪华、最高档的那“栋”网吧,看到停在门外的那辆太过显眼的摩托车。
  当我在顶楼的“贵宾包间”发现他们,乌烟瘴气的包间里,昏暗暗的光线下,连在一起的两台电脑屏幕冒着幽幽白光,白光下两个黑糊糊的,像蛆一样蠕动的身影,让我觉得他们就像一对贩毒的夫妻,那叼烟的男的怀里还有一个即将要成为遗孤的孩子。
  “你们潇洒啊!”我走进去。
  他们都回过头,看是我,又惊讶又兴奋,尤其是冬霜,在看到我后迅速转过头,正襟危坐地嗒嗒嗒打字,像是在炫耀。
  “你们怎么跑这个网吧来了?”
  “那家网吧的键盘不好用。”冬霜头也没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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