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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九把刀】

_12 九把刀(现代)
  我喊得很大很大声,因为,我要将声音喊到天上。
  师父走了。
  两年半的欢乐岁月,随着师父的歌声,消散在夜风里。
  师父就是师父,不是任何人创造出来的师父。
  任何人都无法创造任何人。
  师父他终于如愿,与他牵挂三百年的花猫儿在一起了。
  “来世英雄再见!”我再次哭喊着,震撼大地地喊着。
  一九八六年。
  那年,我十三岁,一个不吉利的年纪。
  那年,张雨生还没死,王杰正红,方季惟还是军中最佳情人。
  他们的歌整天挂在我的房间里。
  那年,我遇见了他。
  那年,功夫。
  “感人。”Hydra擦了擦眼泪,悲伤地说:“为什么是这种结局?上天弄人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逐渐冰冷的阿义。
  “我跟即将新生的蓝金还有点事要忙,你要是能走出这里,以后,就跟着我的影子追上来吧。”Hydra抽抽噎噎地说完,拿出一个木盒子摔在地上,隐没在团团杀气里,消失无踪。
  盒子的盖子弹开,散出十几只蓝蚕。
  声音消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忘烟水里﹂已经停止了。
  乐团所有的乐师,横七竖八地坐在铁椅子上,歪歪斜斜地死了。
  广场的四周,阴风怒吼。
  十三个符尸,或前或后,或近或远,将我跟阿义层层围住。
  “听……我……”阿义瞥眼看见这么多无眼怪物,要我附耳听他说话,我抱住他,阿义微弱却顽皮地说:“逃,我可以帮你架住五个,你不要回头。”
  我摇摇头,说:“给我三分钟,我们一起走出去。”
  阿义笑笑,闭上了眼睛。
  我一急,用手指拨开阿义的眼皮,说:“不要闭!”
  阿义硬气地在我耳边说:“我没那么容易死,我会看着你出去。”
  我点点头,与阿义双目交视。
  十三个符尸,既不走近,也不离开,就这样围着我们两人,身上逼发出慑人心魄的杀气。
  我将师父最后交给我的强大力量,慢慢地与自己的内力交融在一起,心中回忆着师父与蓝金对决的一招一式。
  “快……我有点晕了,别让我等太久……”阿义的牙齿发颤。
  “嗯,你仔细看着。”我勉强笑道:“再撑一时辰,师兄带你去嫖妓。”
  我拿起绳子,将阿义绑在背上,紧紧打了一个结,站了起来,冷冷环视着没有灵魂的杀手。
  “你行的。”阿义趴在我的肩上。
  “我知道。”我说,拿起师父落在地上的钢剑。
  师父,你也一起看着,这就是正义的继承人,真正的力量。
  杀气,慢慢地流出我身上每一个毛孔。
  慢慢地流着。
  我是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
  我是天生好手。
  “阿义,走了喔。”我说。
  阿义没有回话。
  “睁大眼睛,你要跟师父报告你看到的一切。”我说,慢慢踏出。
  阿义没有回话。
  我知道我很快。
  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超越乙晶剑法的乙晶剑法!
  从四面八方向我递招的十三名残暴杀手!
  “中!”
  一剑刺穿符尸的胸膛,我随即自两名从背后夹击的符尸中间悠然一荡,避开两柄武士刀的快斩。
  但,两股杀气自左右冲来,我毫不畏惧,钢剑连续往两旁飞击,架开两柄狂乱追杀的利刃。
  “中!”我大吼,两个符尸的颈子应声而断,随即将钢剑往前一递,贯穿前来扑杀的符尸的脑袋,此时,我的右肩一痛,被远处一道剑气划伤。
  “要剑气!我给你!”我发狂大吼,左足定住,钢剑飞快往四周劈出一个猛烈气阵,鲜血瞬间在广场上爆炸开来,满天血雨。
  侥幸躲过凌厉气阵的符尸,及时一跃上天,往我的头上攻下。
  我将钢剑奋力钉在地上,双掌朝天推出,这是我们师徒苦练的推石好戏。
  “喀!”符尸的手臂被我震碎,两条臂膀飞向天空,血肉模糊;其余从天而降的符尸,刀、剑、掌,却只劈到一团空气。
  因为我已经往旁边跃出,抡起钢剑一斩,将来不及回头的符尸斩成两截,霎时两把武士刀脱手向我掷来,我挪身躲过一把,左手却接住另一把,立刻甩了出去,将符尸的半边脸削掉。
跨越梦境的决战(7)
  “碰!”此时,我胸口中了一掌,往后一摔,两道剑气朝我额上袭来,我右手举剑一挡,左掌悍然击出生平第一道尚无法完全凝聚的气剑,气剑轰进符尸的飞龙穴,倒下。
  我将钢剑暴掷出,卷起无俦杀气,剩下的三个符尸不敢硬接,赶忙躲开;我跃上夜空,双掌往下纷飞,气剑暴涨如大雨,倾泄在三个举臂抵抗的符尸身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是掌声。
  是,血从符尸身上不断滴下的啪哒声。
  我轻轻落在地上,看着成为人间炼狱的大佛广场。
  “看到了吗?”我转头,伸手将背上阿义的眼睛阖上,哭着说:“要告诉师父喔!”
  阿义没有说话,默默答应了。
  我蹒跚走到师父面前,抱起师父强健的身体,看着混浊的夜空,一步一步,慢慢走下石阶。
  从今以后,再没有师父跟阿义了。
  凌霄派,虚幻、不存在的凌霄派,只剩下我跟乙晶。
  但,正义依旧存在。师父已经将正义的种子播在我的心里。
  正义不是虚幻的,正义结结实实地,扎在我的心里。
  只是,正义变得孤独,我的脚步伴随着从未止歇的号啕大哭,一步一步,终于跪了下来。
  我背着阿义,抱着师父,要去哪里呢?
  我摇头晃脑、神智模糊地在凌晨两点多的市区,踩着家家屋顶。
  好咸。
  好苦。
  我只想躺在乙晶身旁,静静睡着。
  Hydra?
  我距离Hydra有多远?
  那一只穿出师父身体的血手,我要如何跟他对抗?
  不要被复仇冲昏了头,因为,我根本无力复仇。
  无论如何,我已被迫踏进这个变态的游戏里,面对我无从估计的敌人。
  即使我知道,我要着,我需要成长,我需要拥有更强大的正义。
  但今晚,我只想痛哭。
  跳着跳着,我站在邻居家的屋顶上,看着灯光微弱的大破洞。
  我隐隐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我一惊,想起Hydra临去时说的:“我跟蓝金还有点事要忙……”心慌意乱地跃进大破洞中。
  幸好,乙晶依旧躺在床上熟睡着,我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不对!
  我爸、我妈!
  我将师父跟阿义放下,打开房门,冲到楼下。
  “爸!妈!”我惨叫,看见爸跟妈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手牵着手。
  我张大了嘴,看着他们遭到百般凌虐的身体,全身如坠冰窖。
  “渊……渊……”爸哑哑发出孱弱的声音,两眼空洞地看着我。
  “呜……”妈想哭,但……
  我吓得说不出话,本欲替他们点穴续命的手指,也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的家人?
  无仇无恨,为什么要用那么残酷的手段对付我的家人?
  杀了师父跟阿义,难道还不够!
  一切都为了……你那个莫名其妙的游戏?!
  为了将我摆进游戏的最佳位置?!
  不愿跳进复仇火焰的我,此刻,却自己走进复仇的地狱。
  “啊……啊……”爸含含糊糊地念着什么,我赶紧附耳倾听,只听见爸重复着:“……痛……好……痛……”
  我探了探爸跟妈的血脉,发现爸跟妈的穴道被蓝金用重手法强行封住,所以一直无法脱离苦海死去,受尽折磨,只为了让我看到爸跟妈在痛苦中挣扎匍匐的样子?只为了……逼我亲手结束他们惨遭凌迟的生命?
  妈似乎知道我来了,举起没有手指的手,在黑暗中刺探我的存在,我哭着抱住妈,任妈抚摸着我的脸,我又抱了抱一直喊痛的爸,许久,终于,我跪在地上,哭喊:“爸!妈!我好爱你们!我好爱好爱你们!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你们的儿子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对不起!”
  我颤抖地伸出双手,轻轻地、轻轻地,在他们的眉心……
  就在饭桌上,我找回了我失去已久的家人。
  就在饭桌上,我再度失去他们……用我自己的手……
  一个十六岁的男孩,能承受的打击已经到了极限。
  我却没有办法让自己就此疯掉。
  我甚至怀疑,我是否没有崩溃的资格。
  就因为我感受到了师父的杀气,所以,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我的爸爸妈妈。
  我后悔吗?
  要是能重来,我仍会拜在师父面前,磕下那三个响头吗?
  我不愿意去想。
  我怕,无论是怎么样的答案,我都会憎恨我自己。
  凌晨三点半了,我依旧跪在爸跟妈面前,手里拿着早已烧光的香。
  过了几个小时,就算我不报警,每天早上都会来打扫煮饭的王妈也会报警的。
  警察来了,我要说什么呢?不知道。
  我会被当成凶手吗?不知道。
  楼上师父跟阿义的尸体,我该作何解释?不知道。
  八卦山大佛广场几十具的尸体,我要出面吗?不知道。
  我该就此远走他乡,丢下无法解释的一切吗?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我就真这样跪着,直到王妈尖叫后,大批警察在我家走来走去为止。
跨越梦境的决战(8)
  出乎意料的,警察根本无视我的存在,只是机械式地拿着尸袋,将我爸妈的尸首装进袋子里,拉上冰冷的拉炼。
  “警察大人啊!好可怕啊!我今天早上开门进……”王妈拉着警察,歇斯底里地叫闹着,但,警察个个就像机械人似的,拿着拖把、扫把、抹布,在家里涂涂抹抹,专心致志地将血迹擦拭干净,从头到尾都没有交谈,也没有上楼去。
  我站着,心里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游戏的最可怕对手,恐怕不是蓝金,也不是挂在空中的妖人,而是操控记忆的恶魔。
  爸跟妈后来被警方送到殡仪馆火化,死因是车祸,亲朋好友闻之辛酸。
  而王妈却成为街谈巷议的疯婆子,一个老是讲述某天早上目睹颜家血案的疯婆子。
  至于八卦山大佛广场前的成堆尸体,也从未见于任何媒体上,没有人质疑大块毁坏的石板,也没有人谈论凭空消失的乐队。一切,彷佛从未发生,只存在我的噩梦里。
  阿义的漫画,我帮他还了,但他的尸体,我却没有交给他的家人,因为,蓝金将关于阿义的一切都埋葬了。埋葬在一场不存在任何时空的火灾里。
  于是,我将阿义跟师父葬在一起,埋在八卦山的最深处,墓碑上,我用滚烫的内力炙下我对他们的思念:
  黄骏,一代宗师,跟花猫儿在黄家村,成了亲,请在天上照看着我。
  陈明义,一生挚友,以大侠的身分战死,可能的话,请保佑我。
  墓碑旁边,我用手刀劈了一块大石立着,写上“黄家村”三个大字,师父追寻的一切,我都为他相信着。
  在我离开台湾前,我常常坐在他们两人的墓碑前,向他们展示我新创的剑法,或是往空中推着大铅块练习,他们总是偷懒,在一旁默默看着。
  有时候,我会拿一个锅子,和包着窗帘的乙晶,坐在他们的墓碑旁,用内力煮上一锅野菜汤,淋在冰冷的碑石上。
  最后,我在阿义的墓碑上,画上两道眉毛,再烧掉最新的上百本漫画后,我带着乙晶,踏遍全世界。
  乙晶呢?
  那天早上警察走后,我茫然地走到楼上。
  推开门,看见乙晶已经醒来,将窗帘包住自己全身,坐在床上默默不语。
  初晨的阳光,照在乙晶白皙的脸上,霎时,我感到一丝希望,这是连夜噩梦后,我唯一的希望。
  “乙晶!”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缩在乙晶身旁,握着她温暖的手。
  乙晶皱着眉头,轻斥道:“你是谁?怎么如此无礼?”
  我愣了一下,抱着乙晶说:“乙晶,师父跟阿义都……”
  乙晶推开我的手,害怕地缩在床角,两眼无神地说:“你是谁?是信二吗?”
  乙晶的动作、表情不像是做作,况且师父跟阿义的尸体就摆在床下,乙晶应该早就看到了。
  我的牙齿竟“喀喀”打颤,担心着一件我绝对不想担心的事。
  “信二呢?”乙晶害怕地重复这个怪名字,双手遮住自己的嘴巴。
  “谁……谁是信二?”我心中的害怕不下于乙晶。
  “你是谁?”乙晶警戒地问,眼睛却一直没看着我。
  一直没看着我。
  “我是渊仔,劭渊啊!”我不敢再靠近乙晶,看着乙晶空洞的眼睛,又说:“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要找信二!”乙晶哭了出来,叫道:“不管你是谁,不要再靠近我!我要找信二!”
  我的心脏几乎要炸开了!
  Hydra!你对乙晶做了什么!
  你塞给乙晶什么样的记忆!
  “我……我……”我支支吾吾,全身颤抖。
  “我要找信二!他回来了没!?父王!你在哪里!?”乙晶哭着说:“信二怎么还没回来?他会不会出事了!”
  父王?
  我大恸,握紧乙晶的小脚,哽咽地说:“我就是信二!信二回来了!”
  乙晶开心地说:“那你刚刚干嘛骗我?你就是喜欢闹我!”
  我擦着眼泪,强笑道:“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信二就在你的身边!”
  乙晶急道:“那我的眼睛呢?”
  眼睛?
  我急忙说:“眼睛?”
  乙晶的眼睛很奇怪,从刚刚到现在就没正眼看过我,呆滞而无神。
  “你说过会把眼睛拿回来给我的!”乙晶放声哭号,双手挥打着我,哭道:“你说过、你说过的!”
  看着心爱的女孩这样哭着、急着,还有那双再也无法闪闪发亮的眼睛,我突然痛苦地大吼:“Hydra!蓝金!你们太过分了!”
  乙晶吓得不敢再哭,将自己完全包进窗帘里,抽抽噎噎的。
  我懊丧地跪在地上,欲哭无泪。
  英雄的故事,竟是如此收场?
  “对不起,我不哭了。”乙晶咬着嘴唇,心疼地说:“你在哪里?让我摸摸你。”
  我伸出虚弱的双手,乙晶摸索着,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歉然道:“对不起,你在外面一定很辛苦,一定受伤了,对不对?是蓝金打伤的?我太任性了,我会叫父王好好赏赐你的。”
  我眼前发黑,紧紧握住乙晶的手。
  我唯一存在的证明,就在我的眼前。
  我的珍爱,就在我的眼前。
跨越梦境的决战(9)
  但乙晶再也不是乙晶了。
  乙晶变成了谁?
  谁替代了乙晶的人生?
  乙晶唤着“父王”,难道她的身分是某个虚幻国度的公主?
  为什么乙晶的眼睛好端端的,却会瞎掉呢?
  信二是谁?为什么是他要寻找乙晶失去的眼睛?
  这些疑问,我一时无力招架,只是跪在充满朝气与希望的阳光下,看着心爱的女孩蒸散在自己的面前。
  “公主,信二一定会找到你的眼睛,请放心。”我坚定地说,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滑下。
  “谢谢。”乙晶,公主,甜甜地笑着,将我的手拾起,轻轻捧住自己的小脸蛋。
  “我一直一直都深爱着你……公主。”我泫然泪下。
  “我知道。”乙晶,公主,呆呆地看着前方,笑容绽放在阳光灿烂的脸上。
  “我好爱你,好爱你。”我痛哭着,紧紧握着虚幻却又真实的手,说:“我好希望你能够知道,我好希望你能够知道。”
  “我一直一直都知道,”乙晶,公主,怜惜地说:“我一直一直都知道,我勇敢的武士。”
正义的姿态
  我想翻到这页的你眼睛应该湿湿的,所以我来胡说八道一番吧。
  重大事件足以影响一个人的人生。
  有个密执安州的农夫被外星人抓去跟牳牛交配实验了大半年,据说这位农夫被送回地球时变得很神经质;一位小男孩在十岁那年看见了尼斯湖水怪,于是他花了二十五年造了艘单 人潜水艇,不务正业成了搞笑专家。而我在二○○二年写了功夫。
  华人世界向往武学由来已久,想象着武功可以超越人类极限到什么境地,想象身怀绝艺的侠者能够追求到何种道德完满;武功与武德之间被要求高度协调,如果不能达到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便只是个不羁武客、遗世浪人,而不是政治正确的武学家。但为国为民笃定要背上杀孽,需要无比的勇气、近乎钢铁的坚忍,追求正义的过程绝对是残忍的,也是绝对的危险。
  正义是什么?以目的论来看,正义若是为了绝大多数人的幸福,岳飞就算接到一百二十道金牌也不该将自己人头奉回京上,班师回朝只是对皇上尽忠,却是对黎民无义,徒留芳名不能称之为善。同理,文天祥若背负骂名效忠元朝,或许能够替南宋遗民争取微薄福利,但他却宁愿写《正气歌》、将人头奉上。史可法一心一意死守扬州,可曾问过扬州人民是否愿意为了摇摇欲坠的暴虐明朝被屠个屁滚尿流?历史记得这些祸及万民的忠臣,可没有交代是谁的血泪成就了这些忠臣。
  正义是什么?以手段论来看,当今唯一可称正义的手段叫做法律,据说是弱势者对抗强权者所依凭的伟大发明,但制定法律、通晓法律的人往往站在弱势者的另一方张牙舞爪。法律不全是正义的延伸,它试图讲究平衡,却暴露出许多的不公义。
  功夫,是一种足以无视法律障碍的能力。用这种能力当作执行正义的手段,那么该用什么标准当作正义的目的?后者才是核心,掌握了什么是正义,或者说信仰什么样的正义,功夫才能在任何时代为自己突围,就像黄骏师父念兹在兹的“就求正义,就要有夺取一个人性命的觉悟”,虽然真正硬干的人都会被视为疯狂、犯罪者。
  正义不仅有质量之分,更有许多鬼扯淡的见解。在我眼中的正义与凌霄派创始人(感谢东海社会学首席大师高承恕老师借小生此名)的看法一样,正义不是拿来用在无尽的报仇回圈,整个武林消失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因为正义之心未必跟随功夫典籍消失,寻常贩夫走卒也可拥有浩然正气,小人物捍卫正义的模样格外动人,那是一种比武者更大无畏的姿态,也是我一直向往的热血分镜哲学。也许“有一种东西,叫正义,正义需要高强功夫!”这句话中的功夫两字,解释成豪迈激昂的情怀是最好的吧。
  所有关于正义的字句都很迷人,每每谈到正义我就会坐立难安、非得站起来对着镜子挥几拳不可,写下功夫的那段时间我活在醉人的侠客、夕阳、决斗中,十分享受,十分痛快,在故事结局夜也见识了数百位屏息等待的读者朋友,让我感动莫名。
  下一个故事,英雄再见。
后记
  “志龙,那个怪人又出现了!”连生奇道,指着橱窗外。
  “干,真的是他。”我说:“每次我看到他,我全身都不舒服。”
  我跟连生坐在“漫画王”里看着《七龙珠》。
  这一期的《七龙珠》里,悟空第一次变成超级赛亚人,把弗力扎吓得半死,情势超级大逆转。但怪人的出现,完全吸引了我的眼光。
  关于橱窗外的怪人,他的传说非常非常多。
  他是彰化有名的怪叔叔,满头乱发、胡子不刮,还常常用铁链绑着巨大的保丽龙在街上走路,胸前还用项链吊着两个红包袋,怪异得不得了。他身上更常常发出一股汗臭味,非常恶心。
  有时候,他还会拿着一个装满怪东西的锅子,坐在路边吃晚餐,但他总会遇到好心人给他热腾腾的食物吃,因为他的锅子总是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但怪人的心肠似乎不错,他总是拉着一些流浪汉跟他一起吃东西,路边的流浪狗也常常跟在他的脚边与他一起分享晚餐。
  有时候,怪人还会着魔似地冲进火场里,把所有的人统统救了出来!也有人看过他把当街扁人的流氓揍到昏迷……
  这大概是他总是有东西可以吃的秘密吧。
  “听说他家以前超有钱的,后来他家人死掉后,他就疯了,住在一个破了大洞的房子里。”连生说道。
  “我还看过有个女生,很漂亮喔!她全身包着一块布,好像是窗帘还是什么的,常常跟在怪人旁边有说有笑的,可惜是个瞎子。”我说。
  “我妈说,那个女的也是疯子,因为她看见她爸爸、妈妈自杀的样子,所以吓傻了。还好她是瞎子加疯子,不然怎么会跟怪人在一起?”连生说完,又继续埋在《少年快报》里。
  我摸摸口袋里的零钱,看着怪人坐在橱窗外的路上,吃着7-11难吃的肉包。
  等一下给他几个零钱吧,跟他比起来,我算是阔少了,只要我少看几本漫画就可以让他吃个完整的便当了。
  突然,那个怪人突然抬起头来,与我四目交接。
  我的心脏突然跳得好快,我竟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连生问道。
  “我的心脏好痛。”我弯下了腰,冷汗直流,嘴巴呕出酸水。
  “碰!”
  漫画店的门突然被撞开,怪人竟臭气冲天地闯进店里,站在我的面前。
  我的天,好臭!
  “想学功夫吗?”怪人的眼睛发出奇异的光芒,好像是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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