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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宠主妇

_5 苏想 (当代)
  我和妈妈在旁边一头雾水,但是又挺紧张的。
  
  爸爸大概讲了一个小时,挂了电话,叹了口气。
  妈妈说:“那个师公怎么说?”
  爸爸说:“金贵听下来,说琪琪可能是离魂了。”
  我说:“离魂?什么意思啊?”
  爸爸又叹口气,说:“大概的意思,就是人的魂自己离开身体走了。”
  妈妈惊的“啊”了一声。
  爸爸接着说:“金贵说,琪琪应该是刚刚开始离魂,魂只会在身体附近走走,还会回来的,人也只像睡着了,等魂回来了,自己就会醒。但这种情况时间长了,”爸爸表情有点发愁,说。“魂真的走掉不回来了,人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妈妈吓了一跳,抓住爸爸的手:“那可怎么办?啊?”
  爸爸说:“金贵说他今晚就会写一道符,邮寄过来,希望来的及。”
  妈妈说:“真的来的及吗?”
  爸爸没回答,但看的出,爸爸也是很紧张的。
  我在旁边问:“嫂嫂怎么会离魂呢?”
  爸爸说:“这个金贵也说了。金贵的意思,一般人的离魂,都是因为生重病身体太弱引起的。但琪琪只是怀孕,应该是不会的。除非是有人要取她的魂!”
  我听的心里毛骨悚然的,说:“你说有人要害嫂嫂?”
  妈说:“怎么听的这么吓人,谁会这么干啊!”
  爸爸说:“金贵讲,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人是阴人,阴人的魂最得有些修邪术的人喜欢,会趁着这样的人正气弱的时候让他离魂,再慢慢把他的魂引走。”
  我说:“哦,你刚刚问嫂嫂的生日,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阴人?”
  爸爸点点头,说:“虽然不知道琪琪是什么时候生的,但金贵算了,琪琪的生日确实是阴年阴月阴日,八九不离十是阴人。”
  妈妈有些急了:“怎么会这样,她没几个月就要生了啊。是哪个杀千刀的要害她!”
  爸爸说:“这个金贵算不出,不过他说了,正常的人如果离魂,会有点征兆,比如指甲忽然没血色了,眼眶一下子发青,眉心有黑气等等,叫我们多注意了,这个时候就要叫醒她,别让她一直睡。”
  妈妈说:“那我要看好她了,就是晚上怎么办?”
  爸爸说:“是呀,晚上建华(我哥哥的名字)在。”
  我说:“妈妈想个办法,让嫂嫂和你睡。”
  妈妈说:“好好好,我想办法。”
  爸爸说:“就盼着符咒早点来了。”又对妈妈说:“这几天你先辛苦下了。”
  妈妈说:“我没关系。”
  
  我离开爸妈家时过12点了,老公打了几个电话来问,我说:“我已经出门了,马上就回来了。”
  爸爸送我到门口打车,说:“蒋涛等急了吧。”
  我说:“没关系的。”
  爸爸看着我,忽然说:“美娜,刚刚你妈妈在,我没问你,你告诉爸爸,你除了看到你大嫂的事,还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我说:“爸,你什么意思?”
  爸爸说:“金贵讲,离魂一般人是看不见的,那你怎么会看见的呢?”
  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这时拦到一部车,爸爸看看我,拍拍我的肩,说:“快回去吧。”
  
  回到家,老公在等我,说:“怎么这么晚?家里有事吗?”
  我随机扯了个谎,说:“我嫂子和哥哥吵架,,我劝他们呢。”
  老公说:“哦,怀孕脾气是大的,你怀孕时脾气也不好,正常的。叫建华多让让。”
  我说:“恩。”
  我说:“今天发月饼票,我领好了,给你妈家也留了一盒,你过几天送过去。”
  老公问:“里面有蛋黄的吗?”
  我一愣说:“怎么了?应该有吧。”
  老公说:“我妈现在蛋黄不吃的,她师傅很讲究的,说蛋是小荤,都不叫她们吃的。”
  我说:“你妈这样,什么都不吃,对身体可不好。”
  老公说:“你别管她了,她自己开心就好。”
  我说:“我不管她,她也别管我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老公说:“月饼留着送给别人吧,中秋节我买点素月饼给她。”
  我说好。
  
  
第二十一章和二十二章
  白天休息。
  我担心嫂嫂,打电话给爸爸问情况,爸爸说,妈妈和嫂嫂去医院产检了,昨天晚上有过1次离魂的情况,把她叫醒了。师公来过电话,说符已经送出来了。
  我说好,有事联系我。
  挂了电话,小丑问我:“妈妈,舅妈没事吧。”
  我摇摇头。
  我问小丑:“你说,真的有离魂吗?”
  小丑说:“有。”
  我说:“那我们昨天见到的,真的是嫂嫂的离魂?”
  小丑说:“第一次我不能肯定,第二次应该是的。”
  草猫正在舔干净碗里的牛奶,抬起头说:“看你说的,好象你看过很多离魂似的。”
  小丑说:“我当然没你看到的多。”
  我问:“死猫看到过很多离魂吗?”
  小丑说:“它以前在阴阳界的通道口当过门卫。”
  我说:“哦,那现在怎么不做了?”
  草猫说:“辞职了嘛。”
  我“哦”了一声,问:“死猫,离魂到最后,人真的会死吗?”
  草猫说:“应该是的。”
  我说:“那贴道符咒真的有用吗?”
  草猫想想说:“如果符是道行高的人写的,应该有用。”
  
  我松了口气,忽然对草猫以前的工作有点好奇,又问草猫:“你以前在阴阳界上班,那么,你去过阴间,见过很多鬼了?”
  草猫说:“你的问题真多。”
  我拿出冰箱的豆豉鱼罐头,说:“说给我听听吧,这个给你吃。”
  草猫抽抽胡子,说:“我要吃的话,自己会到冰箱拿。”
  我笑笑说:“但你不会开罐头。”
  小丑说;“死猫,你说给妈妈听听好了,有什么关系。”
  草猫想了想说:“好吧。讲给你听一点。”
  我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草猫变的温和好说话多了。
  特别是这次我从湖南回来,草猫很高兴的围着我跳,对我说:“你总算回来了,我很久没吃鱼了,能给我红烧条吗?”
  这大概就是,放养猫和家养猫的区别。
  
  草猫说,它没去过阴间。
  主要是,阴间太冷了。活的东西都受不了那种冷。
  我问:“很多冷呢?“
  草猫想想,说:“大概就像把鱼放进冷冻库那么冷,也许,比那还要冷。“
  我问草猫:“活人不能进去,阿毛不是进去过了?”
  草猫说:“阿毛还是有点道行的,所以可以进去。但是,也是很伤身体的。”
  我点点头。
  
  草猫没进过阴间,但在通道门口张望过。
  草猫说,阴间也有有城市,房子,人。不过,你们叫那些人为鬼。
  阴间也是可以结婚的,生了小孩,也要读书。
  还有,阴间的人,也是要上班赚钱养家的。
  总的来说,生活状态和阳间差不多。
  只是,白天没有阳光,总是灰蒙蒙的,人口也多。
  因为,鬼是不会死的。
  可以投胎,但投胎也是要排队的。
  
  我问:“每个鬼都会投胎的吗?”
  草猫摇头说不是。
  草猫说:“有些鬼不能。”
  我问:“哪些?”
  草猫说:“比如做坏事的,杀过人的,还有自杀的,这些,都会下地狱。”
  我的心头微微动了下,还想问,这时,电话响了。
  是爸爸打来的,说嫂嫂检查下来,有妊娠高血压。
  我问:“严重吗?”
  爸爸说:“医生说的满严重的,说要早点开刀。”
  我说:“嫂嫂刚刚8个月,早点开刀要早到什么时候?”
  爸爸说:“医生说看情况,今天已经让她留院开始治疗,你妈妈刚刚回来,拿了点东西又过去了。”
  我说:“哥哥知道吗?”
  爸爸说:“还没和他说,琪琪的意思,等他下班再说吧。”
  我说:“对的,他车子本来就开的快,别一心急出什么事情。”
  爸爸说,是啊。
  
  我的心又悬起来。
  小丑慢慢爬上我的膝盖,说:“妈妈,别担心。”
  草猫在旁边说:“她要开刀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草猫问:“开刀见血的时候,最容易离魂了。”
  我又“啊?”了一声,问它:“是吗?你怎么知道?”
  草猫的小脸严肃的抖抖说:“拉肚子的时候,正气散的最快。很久以前有一个派系,很喜欢收人的魂来修炼。那时候就把要的目标掳走,把人肚子剖开,然后拉魂。魂走的时候,身体还没死呢,然后慢慢等血流干才算真死透了。”
  我吓的跳起来:“有这样的事?”
  草猫说:“这件事那时候闹的挺大的,案子破不了,当地几个当官的给被撤职了。乌龟你记得吗?”
  小丑眯着小眼睛想想,说:“哦,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
  我看着草猫说:“你说的像你亲眼看到一样!”
  草猫摆摆尾巴,说:“我以前的一个主人,是这个派系里的。”
  小丑说:“哦,就是那个经常打你的吗?”
  我问:“那个主人打你?”
  草猫垂着脑袋,说:“他后来疯了,也不怪他。”
  我“哦”了一声,看着有些忧伤的草猫,不再去追问。
  
  我记挂着嫂嫂的事,又转到正题上,问:“猫,那怎么才能不离魂呢?我嫂嫂查出来高血压,生孩子看样子是肯定要开刀的。”
  听到我叫它“猫”而不是“死猫”,草猫似乎很高兴,回答说:“你们不知道谁要取她的魂吗?知道的话,要好办的多。”
  我摇摇头,说:“就是不知道啊。”
  草猫又问:“那不是说有高人要送符来吗?还没到吗?有符咒震着会好很多。”
  我有些忧虑的说:“邮寄过来,总要2,3天的。”
  草猫看看我,好象有些不太相信,说:“邮寄?”
  
  ————————————————————————————————————
  
  4点钟。爸爸打电话来。
  我着急的问:“嫂嫂没事吧。”
  爸爸说:“刚来过电话,还在吊盐水,一天要好几瓶呢。”又说:“师公的符到家了。”
  我说:“啊?这么快?”
  爸爸说:“刚刚我听见敲门,一打开,一个信封摆在地上,里面就是师公的符。”
  我说:“是吗?满神奇的。那这个怎么用?”
  爸爸说:“上面写了,只要贴在琪琪30米内的范围里,贴满9天,魂就不会再迷路了。”
  我想起草猫的话,正想绕着弯子说,爸爸又说:“金贵像是猜到琪琪高血压要开刀,信里面叫我们不要担心,说只要符贴上,会母子平安的!”
  又说:“母子?意思是不是琪琪要生男孩啊?”
  我听了心放下一些,说:“爸,你整天就想着抱男孙!”
  爸爸在电话那头笑笑,说:“我就是一说。男的女的我都喜欢的。”
  我说:“那快把符咒给嫂嫂拿去吧,要我来接你吗?”
  爸爸说:“喜宝要放学了吧。我自己去行了。你去接孩子吧。”
  我说:“你当心啊。”
  爸爸说:“恩。放心。”
  
  第二天我去医院看嫂嫂的时候,哥哥正在给她削苹果。
  那张符咒,正贴在她的床头上。
  嫂嫂说:“你看你哥哥,连个苹果也不让我自己削。”
  哥哥说:“这个时候你最大,凡事都不用你动手。”
  我看着哥哥看嫂嫂温柔的眼神,心头暖暖的。
  嫂嫂是孤儿,在亲戚家长大的。她长的不算很漂亮,却非常懂事。大概是从小寄人篱下的关系,嫂嫂身上总带着份温柔的隐忍,连眼神都是暖和的,不像现在很多小姑娘那么娇气,就是这种性格,让哥哥第一次见到她,便一见钟情。
  嫁给哥哥那天,我记得嫂嫂跪着给爸妈敬茶,说:“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爸妈了,我会好好孝顺你们的。”婚后,她也是这样做的。家里人都喜欢她,我也是。
  
  哥哥指着符咒对我说:“你看爸,非要到庙里弄张符咒给琪琪压惊,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看着他挥呀挥的手,生怕他把符揭下来。
  这时候嫂嫂拉住哥哥的手说:“你不要这样说,这是爸爸辛苦拿来的,连钱包都给偷了。”
  我愣了下,问:“爸爸钱包给偷了吗?”
  嫂嫂说:“是啊,拿符来的路上给偷的。他说幸好符咒放在内衣口袋里,没给偷掉。”
  哥哥说:“你看爸,把这符咒看的比钱包还重。”
  我说:“这是爸对嫂嫂和宝宝的心意嘛。”
  嫂嫂的手轻轻摸摸肚子,笑着说:“是啊,宝宝,听到吗?爷爷多喜欢你啊!”
  我说:“看呀,肚子动了!”
  哥哥开心的说:“是啊是啊!”也伸手去摸,笑的像朵花一样,说:“他踢我呢!”
  
  晚上我给喜来喜宝洗澡。
  喜来说:“妈妈,以后我不要和弟弟一起洗澡了。我长大了。”
  喜宝在撩水玩,听到了,说:“妈妈,以后我也不要和姐姐一起洗澡,姐姐没有小鸡鸡,难看死了。”
  我说:“姐姐是女孩子,所以没有小鸡鸡。你是男孩子,所以有。”
  喜来很骄傲的甩甩头发,说:“你们男孩子,和小狗一样站着小便。”
  喜宝想了想,忽然蹲在浴缸里开始小便。
  我说:“喜宝你干什么!刚刚才给你洗干净!”
  喜宝说:“我可以站着小便,也可以蹲下来小便!姐姐你行吗?”又开心的叫起来:“欧!姐姐也要重新洗澡喽!”
  这时候喜来已经跳到浴缸外面,撅着嘴巴叫:“妈妈,喜宝怎么这么坏!”
  我打儿子的屁股:“小坏蛋,你这样折腾,最辛苦的还是你妈!”
  
  好容易洗干净两个孩子,我哄他们睡觉。
  喜宝说:“爸爸今天不回来吗?”
  我说:“今天爸爸去杭州了。”
  老公每个月都有一天要去杭州的总公司汇报工作,好几年了。
  喜来说:“妈妈,今天你去看舅妈了吗?”
  我说是呀。
  喜来说:“舅妈还没生小宝宝吗?”
  我说:“快了,你希望舅妈生弟弟还是妹妹?”
  喜来说:“我喜欢妹妹,弟弟不好,喜宝就很皮。”
  喜宝在旁边拉我的袖子,说:“妈妈,你让舅妈生个熊猫吧,我们老师说,熊猫可好玩了!”
  
  半夜头又开始疼,我起来吃了颗止痛片,看见窗户外边薄薄的云层后面,一轮椭圆的月亮。
  没几天,就十五了。
  
  
第二十三章和第二十四章
  随后几天都比较安静,妈妈很开心的告诉我,符咒很有效,嫂嫂没再出现过离魂的状态了。血压也还稳定,没有继续上升。
  我说:“妈,你好放心点了,这几天你没好好睡觉,多睡一会,别累坏了。”
  
  中秋节到了。
  这天我还是上班的,老公说,他先带小孩去婆婆家,晚点来接我。
  我说我自己去吧,不用来回跑了。
  
  下班的时候,老公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出来了吗?
  我说刚下班,还没出店门。
  老公说,下小雨了,家里窗好象没关。
  我说,等会路过,我回去关吧。
  
  是有些飘雨,关窗的时候,我看着外面暗色的天空,想,今天,大概不会出月亮了。
  草猫在我脚边絮叨着:“你们全出去过节了,我一个人真寂寞。”
  我说:“你也可以去找个女朋友啊。”
  草猫说:“哪有配的上我的猫?”
  “自恋。”我说它。
  小丑说:“妈妈,我陪死猫吧。奶奶不喜欢我,我不去了。”
  我想了想,觉得对,还是别把小丑带去的好。
  收拾了一下,我准备出门了。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我说:“妈,怎么啦?”
  电话那头的妈妈好象在哭,说:“美娜,琪琪不好了!”
  我说:“啊?怎么回事?白天讲电话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妈妈说:“是啊,刚刚我看她满好,就睡了一觉,然后是被她叫醒的,她说她头痛的厉害,医生来看过,说血压非常高,在急救呢!”
  我说:“妈,我马上过来!”
  
  外面的雨大了,抓了把伞我就要出门,草猫在后面忽然叫住我,说:“等一下。”
  我看着它。
  草猫说:“这个天气不对,好象是人为的。”
  我说:“你说什么?”
  草猫碧蓝的眼珠子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气,说:“你信的过我,就带我一起去吧。”
  小丑爬过来,说:“还有我,妈妈。”
  
  我没空多想,把他们放进一个大挎包,就往医院赶。
  好容易叫到一辆车,赶到医院门口,正碰到爸爸往外面走。
  我说:“爸,怎么样了?”
  爸爸却挥手叫我先上去。我说:“爸,你去哪?”
  爸爸说:“符没了,我去找。”
  我说:“怎么会没呢?”
  爸爸边走边说:“我看窗子开了,大概被刮到楼下了。”
  我看爸爸很着急的样子,有点担心他,说:“爸,别急,我和你一起去找。”
  我们绕到病房大楼后面,在绿化带里找。
  我看雨越来越大,用伞打着爸爸,说:“爸,算了吧,那张符那么薄,如果刮下来,不知道会飘到哪去啊。”
  爸爸似乎有点气恼,说:“今天是第九天,还有两个小时就过了!都怪你妈,怎么这个时候睡着了,也不关窗。你看,符一不见,琪琪就出事了!”
  我看着爸爸在泥泞中一步一颤的,很心疼,说:“爸,算了,我看我们上去吧,看看嫂嫂的情况!”
  这时爸爸忽然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我看着爸爸拿着那张符,高兴的像个小孩子。
  那张符在爸爸手中颤抖着,还是黄灿灿的,居然一点没弄湿。
  
  爸爸攥着符直向病房里走。我跟在后面叫:“爸,你慢些,别摔了!”
  突然,我看见嫂嫂,精神恍惚的在医院大厅里游荡。
  我大叫:“爸爸快点!我看见嫂嫂了!”
  爸爸一听,干脆跑起来了。
  我正要跟上去,忽然听到草猫的声音细细的传进耳朵:“你去跟着你嫂嫂的魂,我怕你爸爸来不及,等那魂跑远了就追不到了!”
  我来不及想就掉头向嫂嫂的离魂追。
  她走的很快,我用跑的都跟的气喘吁吁。
  离魂在医院各处绕了一圈,往大门外边走。
  我跟在后边叫:“嫂子,你去哪啊?”
  草猫说:“她听不见的,你得追上她才行。”
  我说:“我追不上啊。”
  
  外边已经是中雨了,天也黑下来,来去的人行色匆匆。
  我看着嫂嫂的离魂就要淹没在这夜色中,心急如焚。
  草猫说:“你放我出来。”
  我说:“啊?”
  小丑说:“妈妈,快把死猫放出来!它跑的比较快!”
  我“哦“了一声赶快把草猫放出来。草猫一个箭步冲过去。
  我跟在后边,一脸的雨水。
  路上的人逐渐少了,马路却变宽了,长长的一直通到远处。
  我看着草猫的小影子飕飕的窜在前方,也忙不迭的跟上去。
  很大的风刮过来,阴冷到骨头里,我打了一个寒战,脚步却没有停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了,快追!快追!
  这时候我小丑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小丑的声音由轻到响,似乎把我一下子叫醒了。
  我听到咯噔一声,好象什么东西碎了。
  停下脚步,我低下头,看到挎包在拼命扭动。
  我把小丑拿出来,小丑的声音带着哭音,说:“妈妈,你怎么不理我呢?你不能再向前走了,那是去阴间的路!”
  我一惊,看向前方的路,那条长长的马路,正在逐渐的变短,几秒钟后,在我面前的,是一堵墙壁。
  我跺跺冷冰冰的双脚,吁了一口气。
  我吐着嘴里的冷气,说:“嫂嫂的魂怎么走到阴间去了?”
  小丑说:“大概是被符镇过,所以没被拉走,但又找不到身体,只好朝阴间走,去找自己去世的亲人。”
  我说:“小丑,死猫也进去了。”
  小丑说:“我们在这等它吧。”
  我看了下表,8点40。
  我们在这堵墙壁前,等了草猫10分钟。
  这10分钟的等待,我觉得比10年还长。
  
  8点50,草猫出现在我面前,毛上挂满了冰霜。
  我把它抱起来,它的身体,是彻骨的寒冷。
  它努力的张开冻僵的嘴巴,一小团微弱的光,落在我的手心里。
  草猫说:“快,去医院。”
  
  9点种。
  我赶回医院。
  嫂嫂已经进手术室了。
  我看着爸妈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等着,那张符,贴在手术室大门上。
  我走过去,伸平握着的手心,看着那团小小弱弱的白气,慢慢的穿过门缝,进去了。
  这时,符忽然间,缓缓的掉落下来。
  爸爸急了,拿起来贴,却怎么也贴不上了。
  我看着爸爸的手,划了一道长口子。
  问妈妈:“怎么了?”
  “刚刚拿符上来,不小心蹭的,险些又把符弄掉了。”妈妈说,“我让他去上药,他也不听。”
  爸爸还在弄那黄符,说:“怎么贴不上了?不行,我要打给电话金贵问问。”
  
  这时,手术室门开了,一个小护士推着个透明箱子走出来。
  “廖琪家属在吗?”
  妈妈连忙说:“我们是啊。”
  “产妇生了个弟弟啊。”
  “啊!生了啊!”我和爸爸妈妈激动的围过去看,小朋友还带着胎脂,粉嘟嘟的。
  “小孩子早产,要待几天暖箱。”小护士说。
  “好的。好的。”妈妈说,又问,“大人怎么样?”
  小护士说:“大人满好。你们在这里等着好了,马上就出来了。”
  “谢天谢地!”爸爸说。
  
  这个时候哥哥赶到了,今天晚上他在南京路巡逻,刚刚回来。
  爸爸说:“儿子啊,你当爸爸啦!是个儿子!”
  妈妈说:“老头子,你也当爷爷啦!”
  我说:“妈妈,你也当奶奶啦!”
  
  雨停了,一轮银盘似的圆月挂在空中。
  ————————————————————————————————————
  
  草猫重感冒了。
  
  回到家,我在它的窝里摆了热水袋,给它吃了一点阿莫西林。
  我说:“不行的话,明天我带你去宠物医院打针。”
  草猫嗡着鼻子说:“我不要打针!”
  
  这时老公带着孩子回来,喜宝趴在老公肩膀上已经睡着了,喜来也在打哈欠。
  老公说:“你在家?你怎么没去呢?打电话也不接!”
  我说:“你打了吗?可能我没听到。嫂嫂生了!”
  老公很吃惊,说:“这么快?不是才8个月吗?”
  我说:“是忽然不好了,开刀抢救过来的,还好没事!”
  老公说:“那还好。是男的女的?”
  我说:“男的!”
  老公说:“这下建华和你爸开心了!”
  我说:“男的女的我家都喜欢的,才不像你家呢,重男轻女!”
  老公说:“我家哪有?你这样讲,喜来听到不开心了!”
  喜来在旁边看看我们,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小孩子。
  
  睡觉前老公对我说:“今天你没去,妈不太高兴。你应该打个电话的。”
  我说:“不是事情急,我没来得及吗?不行的话,我们下礼拜再去一次,给你妈陪个不是好了。”
  老公说:“我就是说一下,谁要你陪不是了,都是自己家里人。”又问我,“你的坠子呢?怎么不带了?”
  我说:“没啊?”手一摸,玉坠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草猫的感冒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还是带它去打针了。
  还有,让医生看了看小丑的乌龟壳。
  小丑的壳,有一小块,裂掉了。
  医生说,这个看不好,裂掉就是裂掉了。
  我问小丑:“这样会疼吗?”
  小丑说:“不会。”
  草猫在旁边嗡着鼻子说:“就是比较丑。”
  小丑听了,有点羞愧的把小脑袋缩在壳里。
  我说:“别听它的。妈妈觉得小丑可好看了。”
  
  这一天我烧红烧鱼,草猫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溜过来围着我转,还是躺在阳台上晒太阳。
  我觉得很奇怪。
  小丑悄悄和我说:“妈妈,死猫闻不见东西了。它不叫我告诉你。”
  我听了,很难过,以后,每天都给草猫做鱼。
  
  爸爸和我说,他给师公打过电话了,问嫂嫂的事。
  师公笑着和爸爸说,雨过天晴了。
  我们大家的心,终于放的平平的了。
  我的小侄子,是中秋节生的,嫂嫂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圆圆。圆圆的月亮的意思。
  也是,团团圆圆的意思。
  
  我还是带着一大堆礼物给婆婆陪不是去了。
  婆婆家住的是市郊本地人统一盖的宅基地房,独门的小院子,门口有小河和青翠的田野。
  很久之前,我挺爱这地方的,觉得住着心都安静了。
  但月子里住过一段日子之后,就没这想法了。这里潮气重,蚊虫多,交通购物都不方便。
  有些东西,只是看起来很美。
  公公又埋头在自己的小菜园子里。
  婆婆在烧饭,看到我,说来了?我叫了声妈,挽了袖子帮忙摘菜,顺便把我中秋没来的原因说了。
  婆婆讲老公已经和她讲过了,说嫂嫂生了孩子了,她也没什么准备,等等让我带个红包回去。
  我说不用了。
  婆婆说一定要的,还说喜宝小时侯的衣服,好理出来点给小弟弟,穿人家穿过的衣服,对小孩的成长好。
  我说,已经都理出来了。
  水开了,我甩甩手,把壶拿下来。
  婆婆看了我一眼,把炒好的菜盛盘,绕着弯子对我入了正题,说家重要,孩子重要,她儿子重要。叫我别管些有的没的。
  我想这么久,总算开口了,回答说,我没啊,心里只有孩子和您儿子,没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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