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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明兰传》

_82 关心则乱(现代)
倒也和明兰聊上了。
  “…这么说,大姑太太这几年都不在京城?”明兰端着一盏凉凉的枸
杞车前草茶微笑——这茶的方子还是贺老夫人给的。说起来,她还从未见
过长房的庶长女顾廷烟呢。
  “正是。”向妈妈浅浅喝了口茶,抬头道:“冯家也是书香门第,大
姑爷如今正于福建任上,大姑太太也跟着去了。”
  明兰低头吃茶,忽轻抬头,笑道:“不怕妈妈笑话,说了半日,我还
不知该叫大姑太太‘姐姐’还是‘妹妹’呢。”
  向妈妈目光一闪,答道:“大姑太太比二老爷稍大四个月。”
  “那我该叫一声‘大姐’了。”明兰心头一动,脸上依旧笑得很温煦
——顾廷烟的生母是已过世的一位姨娘。大秦氏,到底是留了后手的。
  “不知二夫人可拟好了宴饮名单?”向妈妈微微试探道,“若有不明
白的,尽可问太夫人,免得到时候怠慢了亲戚。”
  明兰放下茶盏,双手轻轻搁在膝上,姿势优美,她笑吟吟道:“妈妈
说的是,我也怕有不周,我已请大嫂嫂叫身边的管事妈妈送一份咱家常往
来的亲戚单子来……不过,都督说,如今朝堂上事多,咱们还是轻省些的
好,莫太招摇了,只少许请些亲朋便是了。”
  向妈妈眼神一闪,笑道:“二老爷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她顿了顿,
又笑道,“也不知送来的那几房人,二夫人使得还惯么?不计是太夫人,
还是四老太太、五老太太,都是把身边可信的人送来的呢。”
  明兰轻笑道:“还好,还好。”她向丹橘打了个手势,丹橘立刻捧了
本册子来,明兰翻出其中几页,递给向妈妈看,向妈妈看了立刻脸色大变。
  明兰淡淡道:“也没什么,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大约
是我这主子德行不够,镇不住她们罢。”
  ……
  “她真这么说?”幽静的内室里,太夫人秦氏手中拈着一串佛珠,端
坐在佛龛前。
  向妈妈低声道:“那几个不成器的,才这么几日功夫,就叫她拿住了
这许多把柄,赌钱的,克扣丫头月钱的,私自递东西出府的……一样样都
写得清楚,下头有她们自己的画押指印,一旁还有人证的录入,我只瞧得
心惊肉跳。”
  房间比邻花圃,一阵清香透窗传来,太夫人敛眉道:“你这几日常去
那府里,觉得如何?”
  “怕是有些门道。”向妈妈拿着玉夹子拨了拨香炉里的火灰,低声道,
“我私底下细细打听了,二夫人瞧着和善随性,却是规矩极严。单说她那
正院,丫鬟们都分了岗次的,每日每个时辰每个地方都有谁当值都做了表
格,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当值期间不得肆意玩笑打闹。尤其她那几间正房
和里屋,闲人寻常都进不去,时时有人守着,屋外十步方能有人,哪怕是
同院的丫头,闲着也不可乱走。”
  “刁家的还与我说,”向妈妈回忆道,“她家春月,哦,就是原来那
个明月,她这几日叫连着罚了两回,一次是擅自进正房,一次是在屋外徘
徊了半天。春月如今已叫罚出正院了。”
  太夫人突然睁开眼睛,唇畔露出一丝微笑:“她倒聪明,到底是侯府
小姐带大的。”
  向妈妈摇头道:“她这人颇懂赏罚之道,说一不二,赏就重赏,罚也
重罚;每每处罚都道明缘由,若有抵赖狡辩的罪加一等,若有推诿旁人的
愈加重责。若情有可原的,也能从轻。这段日子下来,府中众人自管事到
杂役,俱是敬服,把个府邸弄得跟铁栅栏般,只进不出,连询问些消息都
不容易;哎……以后怕再难打听了,哎呀呀,真是没想到,这么点儿年纪,
还是个庶出的,就这般威势能耐!”
  太夫人神色渐凝重,冷笑道:“原以为牵了头羊进来,没料到……哼,
他们夫妻处得如何?”
  “说不好。”向妈妈有些犹豫,“好的时候固然是如胶似漆,但也常
常吵嘴,二老爷有时骂人的嗓门直传出屋外来,昨日还对着二夫人身边的
丫头发了通脾气,细的我也打听不出来……不过,二老爷倒是什么都肯与
二夫人说,内外书房她也是可以随进的。”
  太夫人皱着眉,握佛珠的指关节有些发白:“她可有身孕了?”
  “当是还没有。”向妈妈苦笑着,“春月被撵出去之前,她刚换洗过
……可便是那几日,二老爷也歇在她屋里。”
  这句话说完,太夫人就不再问了,只闭上眼睛微微养神,向妈妈就静
静地站在一旁,过了良久,太夫人忽然睁眼,轻笑道:“如今我倒佩服起
一个人来了。”
  “您说的是谁?”
  “亲家公,盛紘老爷。”太夫人拍着膝头,微笑道,“当初我还闹不
明白,好好的怎么这么大胆子,硬是把嫡女嫁去文家,却拿庶女来充数。
如今瞧来,亲家公是个极明白的。”
  “那我们如今可怎么办?”向妈妈微微着急道,“自打二老爷知道了
当年的事,他心里可憋着一口气呢!”
  “什么怎么办?”太夫人微笑自若,“什么都不用办。白氏又不是我
害死的,他有气也不用冲我来!如今更着急的,怕是老四和老五。我到底
占着名分,只消我什么错都不出,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咱们别急,单瞧
着老四、老五他们闹罢。”
  “那您为何还要屡屡与她为难?”向妈妈不解道,“好好哄着她,叫
她信您敬您重您,不是更好么?”
  太夫人缓缓拈起佛珠来:“她是庶女,哪里有胆气违抗夫婿,而廷烨
已对我有了戒心,我越是示好,他越会怀疑,索性就依了他们的猜测,扯
他们几下后腿,反倒叫他们安心了。”
  “那……以后呢?”向妈妈迟疑道。
  太夫人把佛珠小心地摆在案前,对着佛龛里的观音像缓缓微笑道:
“做婆婆的要为难媳妇,还用挑时候么?不必赶着此时。如今她不过是仗
着年轻貌美,得了些宠爱,待过了这阵子,咱们再慢慢筹算。”
  第123回
  为了筹备筵席,这段日子明兰忙的几乎脚打后脑勺;首当其冲就是银
钱问题.当初,大约新婚方四五日时,顾家有一门远房姻亲要办喜事,因此
门亲戚属于七拐八弯之列,无需明兰夫妇亲到贺喜,但又因这家人目前混
的尚算不错,朝堂之上也算碰的上面的,是以也不好丢了这门亲缘,明兰
便随了份贺礼送过去。
  这种风俗,叫做随礼。举凡牵连些干系的,有点儿厉害交往的,只要
人家送份喜事筵席的帖子来,不论你去不去吃酒,都应送份贺礼,厚薄另
计。
  宁远侯府自开国而始,人丁虽不算特别兴旺,但也是根深叶茂的大族
之家,姻亲远亲无数,京里京外都有,另加上顾廷烨的僚友弟兄明的暗的
关系一大堆,哪怕不算外地的,也是一个十分客观的数字。
  成亲堪堪一个月,明兰虽还未公开出席过任何宴饮,却已送出去了十
一笔半的贺礼,其中人家长辈大寿的四笔,嫁女娶媳三笔,嫡子满月两笔,
升官摆筵一笔,外加丧事一笔半——那半笔是和宁远侯府凑着份子一道送
去的。
  明兰她终于知道为何古代大家族喜欢群居生活了。那些三四代同堂的
大家子,大可以从老太爷过生日一直收礼收到曾孙子娶二房,红白喜事延
绵不绝;当然了,礼尚往来,你来我往,大户人家的礼钱基本也不会出现
太厉害的收支失衡就是了。
  这样一算,顾府明显吃亏吃大发了:办大寿?顾家老头老太们都在隔
壁。
  娶媳妇?顾廷烨刚刚才娶过,明兰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嫁女儿?蓉姐儿刚能上小学,就是古代也没那么摧残的。
  满月酒?就是夫妻俩加班加点日夜努力,这会儿也来不及呀!
  一概礼钱收入俱无,可因另立府宅门户,送礼却得单独一份,明兰对
着账簿直抽冷气,心口一阵阵绞痛,她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她几乎想劝顾廷烨住回宁远侯府算了。
  顾廷烨见明兰好好的却无端忧郁起来,不由得奇而发问,明兰郁郁道:
“夫君离家远走江湖之时,可曾为那黄白之物烦扰过?”
  顾廷烨俊目含笑,展开左臂侧搭于紫檀木的椅扶上,端茶缓饮:“那
是自然。有阵子我还吃过三文钱一碗的阳春面。”
  明兰点点头,忧伤的望着他,叹息道:“夫君可知道,这些日子来,
咱们统共随礼出去了六十五万三千四百多碗阳春面,唉……还是应当去赴
宴才对,好歹吃些回来。”
  顾廷烨差点从鼻子里喷出茶水来,连忙放下茶碗,失笑道:“无妨。
回头都能收回来的。”
  明兰嗤之以鼻,刮着男人高耸俊秀的鼻梁,笑嗔道:“大都督怕是不
理庶务久了罢,如今这宅子里上无老,下无小,除非大都督行纳妾之喜,
否则哪来名头呀!”
  顾廷烨用很怜悯的目光看了眼明兰,谆谆教诲她的无知:“为夫的来
教你一句,若是热灶,便是当夏六月,也会有人赶着来烧的。”
  这句话深思起来很有哲理,但难掩自得之意,明兰立刻对丈夫刮目相
看,由衷敬佩道:“夫君果然高见!”满眼都是敬佩崇拜;这目光顿时让
顾廷烨自觉雄伟英明了不少,一时心里快活,忍不住嘴角翘起。
  2011-6-1 21:00回复
  帘卷疏影21位粉丝4楼
  “可……”下一刻,明兰忍不住又道:“若火烧的太旺了,岂非把灶
给毁塌了?”
  顾廷烨点点头,微笑道:“正是。所以得把好了灶门,不能谁想来添
把柴都行。”
  明兰放心了,挥挥小手:“嗯,夫君当心些就是了。”
  顾廷烨笑眯眯的从后面提起明兰的脖子,好像拎着一只喵喵呜咽的幼
猫:“贤妻,为夫的提醒你一句,咱俩如今在一个灶上呢。”
  明兰缩起脖子,看了顾廷烨一会儿,立刻从善如流:“那咱们俩一起
当心。”
  顾廷烨料事很准,果然,自五六日前起,门房处便陆陆续续来了贺礼,
京里京外的都有,远一点的有边关戍守的将领,近一些的有京畿官宦,还
有七八竿子才能打到的亲朋,大约的意思都是‘贵府大喜,奈何身有旁务,
未能亲自道喜,特此,略备薄礼’云云。
  明兰看了那些名帖,忍不住纳闷——上头有不少人她压根没有下帖呀,
这来道的哪门子喜?然后她拿礼单去给顾廷烨看。
  顾廷烨一一掠过名单,有些名字他看了挑挑眉,不置可否,有些他深
思片刻,似有疑虑,还有些他则目露鄙夷,冷哼一声,但只消不是太过的
礼钱,他叫明兰一概全收了。
  “连‘薄礼’都不收,怕是有人要急的跳起来了。”顾廷烨面沉如水,
转身去了外书房。
  明兰也不追问,只赶紧回自己屋里把那些名单都记下来,并一一注上
顾廷烨当时流露出来的些微意味,以备所需;至于礼单则由回事处备档,
不用她操心了。
  再回头看看那些大箱小笼的‘薄礼’,明兰忽觉得这些钱十分扎手,
恨不得能立刻退回去,好换一个心安。想到这里,明兰悠悠长叹一声,到
今日她才觉得自己有些穿越女的范儿了,她居然也开始视金钱如粪土了?!
  又过了两日,宫里也颁了赏赐,一大盒南海进贡的珍珠,颗颗饱满硕
大,滚圆明净,一丛尺余高的珊瑚树,通体朱红润泽,鲜妍欲滴,两样俱
是珍稀异常的宝物;外加一袋用明黄绫缎包裹的三百两银子。
  赏赐只是象征,皇帝的意思是:哥们瞧见了没,丫这姓顾的是朕罩的。
  明兰把大约一袋大米重的银两抱在怀里,居然丝毫不感觉到累,反而
很诗意的感慨道:“到底还是吃国家的饭来的心安理得呀。”
  这具不是劳动的身体着实娇嫩,大约是捧银子的时间长了些,到晚上,
明兰两条嫩生生的小胳膊就肿了,顾廷烨拿了药膏子一脸狰狞的进来,一
记凶狠的眼神把想接过膏子的丹橘吓跑了,然后亲自给明兰揉胳膊,两只
筋骨分明的大掌上下交错,边用力揉搓边气急而骂:“……你没见过银子
啊!”
  “呵呵,没见过皇帝赏的银子。”明兰抽着嘶嘶的冷气,胳膊又酸又
涨,却不敢叫疼,侧眼看去,只见顾廷烨脸色发沉,她忍不住道,“怎么
了,圣上的赏赐有何不对?”
  顾廷烨沉声道:“皇上如今难得很,实不用这般赏赐,他的难处我们
如何不知。”
  “不是说国库满的很吗。”明兰奇道,身后留下一个丰满的国库,可
是先帝的一大政绩。
  “账面上的文章,自然满的很。”顾廷烨冷笑起来,“北边的戍疆南
边滇缅苗司,还有兵乱后的两淮整复,处处都要钱,偏户部又支不出来,
一群混账东西,只会做空账!”
  “皇上为何不下令申饬,如今天下人还都当国库是满的呢。”明兰面
色凝重起来。
  顾廷烨冷哼一声:“一来,若皇上一即位就捅开这事,未免显得先帝
不贤,好在如今皇上三年守孝将满;二来……”他不知是否该对明兰讲,
略一迟疑。
  “二来,新帝即位头几年,总是以稳为要,何况皇上长年就藩,于京
城里毫无根基,自不好立时整顿。”明兰接上去,缓缓道,“况且,比起
腐蠹蛀虫来,当时收拾如荆王谭王这般犯上作乱的更加要紧。”
  顾廷烨觉得心头一阵敞亮,手掌中捏着明兰滑腻瓷白的胳膊,动作渐
放缓,低声道:“皇上也是不容易,…所以这回筵席,咱们还是简办些吧。”
  明兰郑重的点点头。
  说是简办,却依旧列出好长一张名单,这些人是非请不可的,开筵前
两天发下去一叠纸张,每张上头都有一个大圆圈,绕着圆圈周围依次列着
许多人名,显然是模拟饭桌位次的,廖勇媳妇虽觉得孩子气,但却也暗叹
这心思倒也巧妙。
  “人手都已安排下去了,外院男客十五桌,内院女眷八桌,另有备席
五桌,夫人瞧着可还有不妥?”廖勇媳妇恭敬的低头回禀,“府里也没搭
戏台子,只请了几个女先儿和一班弹唱小戏在外院备着,客人门想听了,
即可叫出来;还有车马停放的位置,客人带来的仆众们歇息吃饭的地方,
外院引客,唱席人手,都一一布置下去了……”
  明兰端坐案前,一项项勾兑菜单账册,支出银项,布置人手,一边轻
声叮嘱,一边提点要项,下头站着一派婆子媳妇,听明兰说的有条有理,
顿时收起轻忽之心,老实应答。
  越临近日子,明兰越见肃然,成日板着脸,顾廷烨下朝后无事,老喜
欢逗着她调笑玩闹,如今也不受搭理了,他细细查看了她几天,疑惑道:
“你莫不是心里没底?”
  明兰松开了咬紧的腮帮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苦笑道:“您老眼力
不错。”
  现在的情况很个别。像明兰这样的庶女,大多嫡母不会自小带在身边
口传耳授如何理家宴客亲朋交际等等,庶女们关在内宅默默长大,学些针
线读写,然后乖乖嫁人,所以真正的高门大户人家一般都是不娶庶女做嫡
媳的。
  和嫡女相比,无论见识手段才能品性,那简直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当
然,其中也会有无需后天调|教就自学成才的奇葩(请大家为庶女界的杰出
代表贾探春女士热烈鼓掌)。
  明兰垂下脑袋,暗暗垂泪,她恐怕……不是奇葩。
  在庶务上,盛老太太倒也调|教过明兰一阵,然而她自己也是疏漫洒脱
之人,且这十年来,祖孙俩对明兰的人生规划都只是一个中等官绅富户人
家的小媳妇。
  预计中的新婚生活,明兰需要独立办理的最大场面,大约就是请些个
把姐妹妯娌小姑吃顿七菜一汤的便饭,在自家小院里说说八卦磕磕瓜子顺
带唠嗑一下你家小崽子新长了几颗牙我家的男人又纳了个小狐狸精云云。
  然后在漫长的婆媳拉锯中,庶女出身的儿媳跟在婆婆身边,边挨骂边
委屈,自然而然就学会了一应事宜——可惜这条路明兰也走不通。
  原本只打算当个乡镇企业的车间主任,谁知一跃成为福布斯前排名的
集团财阀的CEO,就业预期和现实严重脱节,董事长还是个甩手掌柜,连岗
前培训都没有!
  说是吃便饭,可是明日上门的宾客大多非富即贵,其中还有些等着挑
刺的,明兰只好加倍打点精神细细筹办,计划写了一张又一张,预案列了
一条又一条,来回思忖宾客身份及如何应对招待,桌椅围褡并酒饭器皿要
有人清点,点心茶水席间服侍不能落了疏忽,厨房明火小心看管等等。明
兰不断和几个管事逐条推敲可有疏漏之处,直到最后两天才多少定下心来。
  “办砸了怎么办?”明兰忧心忡忡。
  “砸就砸呗。”顾廷烨好笑的去亲她愁眉苦脸的额头,被明兰一掌撑
开,鼓着脸颊嚷嚷道:“敢情不是你砸。”
  顾廷烨捉着她的小手不住啃着一颗颗柔嫩的手指,明兰很想空手入白
刃,扳下他两颗大门牙来,不过看着他白森森的齿见,明兰望而却步。顾
廷烨笑着揽住明兰纤瘦的腰身,一手定住她的小脸,正色道:“你莫怕,
我来问你,这顿饭你办砸了我会休了你么?”
  “这……不至于吧。”明兰歪着脑袋,昨夜他热情的恨不能死在她身
上了,闹的她的腰腿这会儿还处于肌肉三级拉伤状态。
  顾廷烨对她迟疑的回答不满意,大手掌用力捏了她一把,明兰哀叫一
声扭腰想跑,被他一把箍住,微微含笑道:“那皇上可会治你的罪?”
  明兰迅速摇头:“也不会。”皇帝就是吃的再撑也不会这么闲。
  “那你怕什么?”
  “有人会笑话我。”明兰咬着嘴唇,低低道,“会说我闲话的。”—
—说她是小家子出身的,果然是个没能耐的庶女云云。
  “若你办的十全十美,就无人说你了?”顾廷烨挑起一边的眉毛,静
静的问。
  明兰愣了,顾廷烨抱着她斜靠在床头,英挺的唇角略带讽刺,轻笑道:
“对你心存善意的,便是略有疏漏,也能谅解你;着意寻衅的,就是九天
仙女下凡,还嫌你怎么一口能吃下半个肘子呢,忒能吃了,啧啧,若七仙
女似你这样的,董永砸锅卖铁也养不起……”
  “你你,你……!”一开始明兰听的连连点头,听到最后几句时,顿
时气急羞愤的红了脸,扭头不睬男人——那是盛明兰素来小心谨慎的人生
中最抑郁的污点,她很愿意永远的忘掉,偏这可恶的男人老是提起来。
  顾廷烨朗声大笑,看着她茜红的粉颊似火烧一般,窗台上摆了几盆御
贡的西域奇卉,四五月的天气中愈显的浓香馥郁,叫春风吹散了,萦绕在
午后的屋内,叫人心神舒畅,佳人在怀,他忍不住搂紧了她,把头扣在她
头顶,低低柔声道:“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问我。”
  明兰躺在他怀里,想了想,从袖中拿出那张宾客名单,指着其中用朱
砂勾线出来的一排名字,道:“他们几个我没听说过,是你外头的朋友和
同僚吧,与我说说罢。”
  顾廷烨拈过纸张,闲闲的说道起来:“……这位符勤然兄弟是长兴伯
家的旁支长子,当初与我一道在家塾读书的,他虽迂腐死板了些,人却是
不错的。”
  “嗯,一起同过窗。”明兰点点头。
  顾廷烨笑了笑,又点着另几个名字道:“成泳兄弟是老段的幼弟,他,
他,还有这几个,是一打始就在五军营里跟着我的。”
  “嗯,一起扛过枪。”明兰继续总结。
  顾廷烨顿了顿,想想也对,继续道:“这几个原是皇上潜邸的校尉都
统,后调去了宣府和北疆戍守,如今回京述职,记得在八王府那会儿,常
一道出去饮酒戏耍……”
  嗯,还一起嫖过娼——没等他说完,明兰就心中暗暗补足。
  “……其实这都是糊弄外人的。”顾廷烨忽然口风一转,“蜀边不太
平,盗匪祸害作乱,他们顾忌着蜀王,怕给皇上添麻烦,日常憋屈的很;
便假借和我出去游玩,换了衣裳偷溜出去,杀几个贼人来出气;有一回,
老耿险些断了条胳膊,她媳妇提了把菜刀要和我们拼命。”
  顾廷烨悠悠说完,微笑神往,似在回忆往昔热血;明兰听的张口结舌,
一阵脸红,默默低头,很惭愧的反省自己的小人之心。
  顾廷烨瞧着明兰的神情变化,然后轻轻拎着女孩一只软软的粉红耳朵,
他嘴角咧出一个危险的微笑:“小丫头,你适才是不是又想歪了?”
  明兰猛打一个激灵,立刻昂起脑袋,义正词严道:“绝无此事,妾身
素来觉着夫君侠肝义胆,高风亮节!”
  顾廷烨松开手下的耳朵,虽说知道这丫头说话素不靠谱,但依旧觉着
心里舒服,忍不住瞪眼笑骂道:“你不去当狗腿师爷,可真是浪费了。”
  第124回
  第二日天堪未亮,顾府中人便忙碌起来;明兰破天荒起的比顾廷烨早,
起身前亲亲他挺拔的鼻子,柔声道:“难得沐休,回头你还要陪宾客们宴
饮,现下多睡会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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