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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三万尺

_6 朱少麟(现代)
写得很好你一定要看看,上头已经开始在调查他了,你等等我找找,你别走。”
阿雷陷入胡乱翻寻中,几张旧报纸随风飘起来,在空中张扬,往河面飞翔。
我叹了口气,拉动我的手推车倒转车头回城。“拜托你报纸都用石头压好,
还有,烟蒂给我捡起来。”
报纸上那些捕风捉影的报导,哪有我的情报来得精彩?城里虽然到处在传
言,辛先生很可能将要被起诉,但我知道辛先生有后台,后台是谁?就是那天来
访的嘉微小姐。
嘉微小姐离开后和辛先生通讯过一些公文,当然全经过销毁,百密一疏,没
有人发现我懂得拼凑。拼凑的过程显示,辛先生办公室的那台碎纸机,还真是顶
级货——文件拆解得全不像话。
一共花了我二十五个夜晚和许多罐咖啡,才让资料慢慢还原。首先确定的是
嘉微小姐的来函箴徽,与辛先生同部同署,只是嘉微小姐属于人事考察单位。骯
脏的内幕接着丁点曝光,在这边我不能直说,不泄露公务机密是我处理垃圾的基
本原则,但是我可以提示四个字——官官相护,既然辛先生的上级决定罩他,那
他就不会碰上大麻烦,这种事情再讲下去真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我忽然真的感
到头皮发麻,大桥摇晃,地动山摇。
山摇地动,推车下桥回城时,迎面的景象让我吓了一跳,不知何时从哪边进
城的一架巨型怪手,正缓缓驶过城中的路口,它发出坦克车一样的轰隆噪音,转
弯朝中央广场而去,高举的铁爪擦过天际,沿途扯落满把的黄媵树枝。

我刚想到了什么重要的关键,一阵大风刮来,眼前漫空都是嫩叶飘零。
一直到凌晨我还在想,而且还有个糟糕的念头,超级想哈一根烟。南晞在小
麦的隔壁病床上辗转反侧,叹息,揉眼睛,扯自己的小辫,最后她推开被子猛然
坐起。
“我睡不着,我睡不着!”她很烦恼地轻声闷喊,
“帽叔你打呼好吵。

“胡说,我根本没睡。

“我完蛋了,天又快亮了。

“我去弄杯温牛奶你喝?”
“不要管我。不要陪我。

“说什么孩子话,不是要帽叔陪你跟小麦吗?”
“谁知道连晚上你也要住在这里啊?
”说这话时,南晞连眼泪也差点喷了出
来。
“不放心你们俩。

“可是你打呼真的好吵,害人家天天失眠。

“保证没打呼,我睡觉保证是最安静的人,我浅眠,浅眠的人不打呼,一点
声音我就醒,你看你一翻身我就知道,这病房里安静得不得了。”
这安静。
我和南晞几乎在同一秒弹跳下床,她裸足蹿到小麦床前,我睡在最靠门的铺
位,正好抢身去开了灯,然后我只管戴帽子顾不得穿鞋,也奔向小麦。为
什么这么安静?怎么再也没听见小麦那带着轻微喉音,挣扎得很不舒服的喘息?
南晞整个趴在小麦胸膛找他的心跳,我来到床前时南晞已经站直身,脸红得
像是方才大醉过。
“没事。”南晞说,她正在发抖。
小麦真的没事,而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他眨着眼睛看灯光,眸子清
亮。
南晞像是安慰自己似的,不停地轻抚小麦的短发,忽然她捧住小麦的脸,
跟他仔细对瞧,然后她宣布:“小麦说他想看一看航手兰。

“我怎么没听见?”
“他说了。

短短一段旅程折腾了半天,当我们抵达河边时,差一点断气的人是我。
过程有多逊就别提了,那张活动病床太不管用,才推出诊所不远就报销了一
只铁轮,当我提议以我的垃圾手推车载运小麦时,南晞更加不快乐地说,不行。
她努力思考,逼出了脸上深深的酒窝,然后她说:“帽叔你帮忙,把小麦扶到我
背上。

结果当然是我背着小麦,一路撑到了垃圾场,全城就属这一带的航手兰开放
得最灿烂。
天才刚要破晓,我和小麦尽情栽倒在花丛中,两个人都喘得像风箱。小麦忽
然平静了,他转头,很认真地端详一朵靠近他眼前的航手兰,启齿想说什么,可
惜他的嗓子喑哑,只能从唇形研判,不是对我也不是对南晞,倒像是朝着花蕊说
了一句:
“谢谢你。

接着他几乎是立刻就陷入昏迷。
这下我们都傻了,费了好大功夫,换来就这么几秒钟的张望。南晞抖开她带
来的毛毯,帮小麦披上。“让他在这边休息一会儿吧。”她说。
我的工作小棚就在前头不远,我过去开灯烧了一壶热茶,提回到河边时,南

晞攀住一棵白梨树,脚踩树桩,整个人有一半悬空在河水上,偏头正看着很远的
地方。
晨光熹微,星星都已不见,极远方的丘陵地上有一小撮灯火闪烁发亮。
“一大清早,有什么事好忙的?
”我来到河岸边缘,给南晞倒杯茶,她摇摇
头示意我放地上,我就地坐下啜饮热茶。
“在赶工吧,那边现在听说很热门哟。”南晞眯望古迹地上的灯光,不胜向
往。
“挖好几年了,我就看不出他们哪里热门。

“帽叔你都不看报纸啊?那边新出土很棒的东西哩。

“干尸有什么棒的?”
“干尸是前几年的老新闻了好吗?他们早就又往更深挖下去,挖得很深很深,
你都不知道唷,最近挖到好多寒武纪的古生物,前几天又发现了叩尔萨斯呢。”
“那是什么东西?”
“藻,一种弯弯曲曲的藻,报纸说的啊。

“……你的意思是说弯弯曲曲的藻很棒?”
“才不是呢,叩尔萨斯是很多亿年前,一种只长在咸水湖的藻,全世界只有
两个地方有挖出这种藻唷,另一个出土的地方很远呢,说不出有几百几千里远
呢。

“所以重点是……”
“帽叔,原来我们住在一个史前大湖里,湖耶!

这种不对盘的谈话让我不得不灵魂出窍,飞得老远,十七岁的南晞,这样幼
稚,这样不经世事,这样孤伶伶没有亲戚,眼见着就要像朵航手兰,永远漂离开
这里,将要搁浅在不知道多远的他乡;说不出几百几千种苦难将要像雨点一样冲
刷在花朵上,但我们再也见不到,也帮不上忙;花朵散播许多种子,搅乱无数生
态,最后终于枯了,留下一点点遗迹,深深地被掩埋在地底,地层上季风吹过来,
大火燎烧过去,千万晨昏,直到某一天,某个喝多了咖啡的秀逗科学家在一大清
早拼命挖掘,挖出来一块化石上生痕模糊,依稀可以辨识,曾经有朵花儿被水波
推上了泥地,翻了两滚,但又漂走了;年代若干,用碳十四侦测,考古价值几何,
数据化成图谱,能发觉的也只有这么多,花儿与这世界的一切轻轻牵扯却永远失
踪在风中,在风中,我问她:“南晞,有没有想过,河城封了以后你怎么办?”
听见这问题,南晞从树桩上跳下来,到我面前蹲矮身子,尖尖的下巴搁在膝
盖上,灵活的大眼睛盯住我眨也不眨,每当她有什么事想求我,或特别想看我时,
她就是这样蹲下来,很惹疼,很讨喜,也很存心。我清了清喉咙说:
“南晞啊,
帽叔这几年存了——”
“——你在担心我了唷?”南晞偏着头透过帽子的缝隙仔细看我,“帽叔你
真的想太多,辛先生都帮我安排好了啊,我会有一笔很小的基金,还有助学贷款,
我可以用到二十一岁,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虽好,但是再来呢?”
“再来——我要照顾病人。”南晞笑得十分甜,甜中又有些心思,她低头用
指尖撩拨跟前的草叶,笑容渐渐淡了,最后变成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我耐
心等着,她抬起脸蛋,终于说:“其实我的问题还算小,帽叔……”
“说下去,帽叔在听。

“糟糕的是君侠。

“听不懂,君侠怎么糟糕?”

南晞却踌躇了,她左右张望,除了睡在一旁的小麦以外,这时候的河畔根本
没人,南晞拔了几片航手兰叶,放在掌心轻轻捶打,闻了闻叶渣,眨了好多次眼
才说:“帽叔你保证绝对不说出去唷?”
“绝不说,帽叔口风要是不紧的话,河城早就天下大乱喽你说是吧?”
“君侠是个囚犯。
”南晞一鼓作气说:“无期徒刑那一种,他能来河城,是因
为辛先生从监狱里把他借调出来的,怎么办到的你不用问了,因为我也不懂啊,
我只知道,现在要封城,君侠就糟了呢,他就要回监狱去,一直关下去,还要关
很多很多年。

“君侠犯的是什么罪,要关这么久?”
“谁知道唷?”南晞叠声反问:“那很重要吗?你觉得君侠像是坏人吗?你
是看他现在的人还是他的过去?”
“……”
“君侠是怎么一回事,大概只有辛先生才知道吧。

“既然这样,那回监狱去也是天经地义,我们也管不着吧?”
南晞却答非所问:“他其实是一个很有感情的人。
”她低头反复搓揉手里的叶
片,终于全扔掉,又将下巴搁回膝上,很天真地仰望着我说:“帽叔,我们来假
设一件事,假设你懂哦?”
“懂。

“那就是都用假设的唷,假设小麦死了,我是说真的没办法抢救,我们真的
很想救他——还在假设中哦,结果他还是死了,在封城以前死了,你不觉得小麦
的年纪和外型,和君侠真的有点像吗?这样说你能懂吗?”
懂。原本想不透的关键现在也全懂了。
君侠需要小麦的身份。
君侠将要顶替小麦,造假一生。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如果小麦不死呢?”
“他会,他已经准备好了。”南晞清脆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
“他说了。

一束束晨曦从城东射入,斜斜光线里见得到花粉蒸腾纷飞,这里的空气真脏,
我感到满腔恶心,很勉强压制才顺利开口:“再一个问题,这是辛先生的意思,
对吗?”
“这是最好的结果。

小麦开始猛烈咳嗽,咳得全身都弓了起来,南晞匆匆奔过去扶起他,给他拍
背抚心,全不嫌恶地用手掌细心帮他揩抹唾沫,我坐在岸上回望他们,想帮忙但
是腿正好麻了。
南晞跪着,小麦斜卧在她怀里,南晞正在说什么话轻声安慰他,朝日升起,
衬在他们身后,再来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满眼里只有灿光闪动,这颗照耀过很
多亿年前的叩尔萨斯的,造化生命万千的,同样也促成无数毁灭的,永不怠工的
太阳兄,活力十足地刺击过来,那样光辉,那样残忍。
那样血红。
《垃圾》7
南晞急得直跳脚,扯住我的手推车不让我走。
“放手。”我说。
“那你先把门打开啊拜托。


“不行。
”我说。“我收趟垃圾很快就回来,你先去随便哪边玩一玩,听话。”
“我生气了唷!拜托把门打开!

“不行。等我回来。

“好,你去收你的垃圾,小麦要是睡到一半被痰哽到了,我不管。

也对。这下换我六神无主。满城的垃圾桶我不能不收,但是我也没办法让南
晞单独留在病房,才锁住了诊所的全部门窗。现在我和南晞在诊所门外僵持不下,
火上心头。
折衷。天底下什么事都能折衷,我以正笔字写好告示,赶去行政大厅布告栏
贴上。
即日起——
1.各栋建筑的楼层公共垃圾桶:不定时清理,再次强调,请确实做好垃圾
分类。
2.各地垃圾子车:改为每三天清理一次。
3.厨余类:请自行送至城东堆肥坑。
4.电器、家具及大型废弃物:请自行送至垃圾场,或至诊所亲洽帽人。
ps.意图轻生者:请缓,焚化炉暂不开放。
站在布告栏前,我被另一幅张贴吸引住了,那是来自辛先生办公室的公告,
内容了无新趣,不过就是最后一天的撤离名单,呈表格状,分别注明哪个人将要
被遣送往何方。
多此一举的名单,总之就是全员撤离,除了小麦以外。这张公文老早就发送
给了每一个人,每个人看完后也即抛弃了它,我从垃圾桶里收到过许多张,但现
在我还是很认真地细阅公告,从第一个名字到最后一名,又从尾读回去,只恨手
边少了放大镜。
“吓。”一个人路过驻足看了看我的垃圾公告,又看我,倒抽一口气。
“怎么?”我问。
“没……没什么。”那人睁大眼回答,转头跑了。
我继续读名单,入神得念出了声音,想扔掉手里的东西,腾出手指一一触摸
那些名字,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我双手揉的是我自己的帽子。我不知何时摘掉了
它。
又一个人影在电梯口出现,悄悄从我背后一溜烟而过,我戴好毡帽,转头叫
住了她,是南晞。
南晞吞吞吐吐,“辛先生人又不舒服了,要我过来看看


”欲语还休,
“……
所以……那个钥匙借我一下好吗?我要回去拿个药。

“行,我正要回去,跟我来。”我拉她的手臂往诊所走,听她嘟哝着什么,
我回头问:“说什么?大声再说一次?”
“我说,帽叔你看起来好可怕。”南晞朗声说。
我会比这个要命的世界更可怕?才步出大厅门口,迎面差点撞上一群人,是
电视台来的采访人员。这些记者最近像蟑螂一样倾巢而出,而河城是一块旧蛋糕,
他们什么都肯沾上一口,现在就有两个人高举着麦克风走向南晞和我,我用力推
挡他们:
“闪开,别让我说话。

又是一周过去了,城里的厂房全数停工,再一周,现在大家的新嗜好是坐在
打包好的行李上聊天,聊什么都很起劲,就是不谈明天。
我每个白天都在打盹,夜里渐渐清醒,醒着继续等,直到南晞发出了均匀的
酣眠呼吸,我才起身,瞧一眼小麦确定他还活着,我轻身离开诊所,星夜下满城

收垃圾。
夜里很凉,但我的火气够大,煮光全城的黄媵树叶也镇不退的火气,保护我
整夜工作不倒毙街头。拉动手推车,我启程习惯性地先到行政大楼正前门,抬头
仰望,在这样的深夜里,辛先生的办公室竟还有灯光,灯光中有具黑影。
辛先生站在窗口,居高临下与我对望。已经连续好几夜了,没有人破坏沉默,
就这样照镜似地相看,我戴帽,他背光,中间阻绝着坚硬得像冰一样的东西。
夜露润湿河城,每一车垃圾都比以往更沉重,我吃力地往返,还是无法在天
亮前完工,从城东宿舍推第二趟垃圾经过中央广场时,我喘几口气,在石板上大
字趴下休息,看见一支早起的队伍扛着器材进入广场,他们也立刻发现了我。
这组人已经在城里拍了好几天的记录片,几乎对什么都感兴趣,人们街头闲
聊也拍,有人打架也拍,野猫上树也拍,只差没有掀开每幅窗帘往里拍个够,现
在他们在一个绑小马尾男人的指挥下,正在架设机器,镜头朝往城东办公大楼后
的山崖。
显然他们够机灵。从这儿取景拍过去,将可以捕捉河城的第一道日出。
小马尾却向我走过来,蹲下,“介意我们拍您吗?”
挺和气的声音。我偏头从帽檐下看他,“不介意,我休息够了就会闪一边去。”
“我们是希望能采访您。

我坐起来,周身酸疼感流窜,“你们不是忙着要拍日出吗?”
“还早,日出昨天拍过了,今天补几个镜头而已。

“确定要我说话?
”我问。已经有个小伙子在我身边忙着测光,一组镜头朝
向我调整。
“呵呵随便您说什么,不要拘束,等您说完我们再来进行一些问答。”小马
尾边说边对他的人员拼命打暗号,“您帽子能掀高一点吗?好上镜头。

“不行。

“OK。都随便您。不用站起来,您坐着就好,我们可以把手推车也拍进去吗?”
“可以,你是说主题随便我想?”一具探照灯朝我打来,照得我不太自在。
“呵呵,您是河城的居民?”
“我是管垃圾场的。

“那就谈谈河城的垃圾场吧。”小马尾放妥收音器材,慢慢退向后去。
“河城的垃圾分三种。”我迟疑地开始发言,面前有两台摄影机同时运转,
我简直不知道该望向哪边才好,就面对着小马尾,他朝我猛做画圈的手势,示意
我不要停。
“第一种是一般垃圾,
”我说:“可以自然分解的就掩埋,不肯幻灭的就用焚
化炉处理,再不行的就露天堆置,这种分类法不是我发明的,你要问我,我会告
诉你没道理,因为基本上你没有办法真正消灭垃圾,基本上又没有真正的垃圾,
惟一有资格当垃圾的就是人,人很难分类
——”小马尾边点烟边朝我竖起大
拇指。
“一定要分类的话,我会说大部分的人都是一般垃圾,只是你自己不会承认
而已,你只会觉得自己很有价值,你很努力,你妈的谁不努力?你努力在掩盖,
让自己看起来还不算失败,事实上你可有可无,这就是一般垃圾的特色,你吃不
了半点苦,你定期发奋图强却连自己肚皮的脂肪也对付不了,我不是说你你别紧
张,我在说的是垃圾,垃圾我看太多了,我快被你们这些垃圾压垮了,你欺善怕
恶别怪我说出来,你欲盖弥彰,你其实很心虚,你怕痛怕死也怕老,你只要别人
爱你,我可以再说下去吗?好。你自以为是,没有人知道你说谎成性到大师的境

界,你一得意就忘形,你满脑子性幻想,但是你什么都撇得很清,你贪小便宜又
浪费,你尤其爱护虚名,你开着电视睡觉,你的宠物却死于孤单,你的每个朋友
都对不起过你,你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还擅长搬弄是非,你骨子里对谁也瞧不起,
我可以一口气说完吗?好。你下流。你自私。你无知。你死要面子。你比小贝比
还依赖。你犯贱。你是摸鱼高手。你一身媚骨。你不顾别人死活。你私底下很没
格调。你爱吹牛。你自命清高。你每次出卖别人都是迫不得已,必要时连你老妈
也能脱手。你有一肚子狗屁苦衷。你双重性格。你贪婪。你很会搞神秘。你连酒
后吐真言都在骗人。你意志薄弱。你跟很多人拒绝往来。你懒惰。你专耍可爱。
你心胸狭窄。你一天到晚在后悔。你信箱邮件满满放着不管。你还是个偷窥狂。
你疑神疑鬼。你常说错话。你自卑得不得了。你为小事抓狂。你没担当。你作弊。
你平庸。你装模作样。你虚伪到炉火纯青。你见不得人好。你发过的誓全都食言。
你偷偷跟踪心上人。你胡涂。你却又记恨。你幸灾乐祸。你崇拜偶像。你怨天尤
人。你不负责任。你很怕跟不上流行。你赖床。你拜金。你胆小如鼠。你对你的
爸妈非常抱歉。你抓不到别人说话的笑点。你爱听谣言。你放鸽子让人傻等。你
投机。你自大。你怀才不遇。你学会很多俏皮话。你这个负心的人。你故作愁姿
态。你失心疯。你一副屌样。你狠。你其实害羞到不行。你变态。你买彩券只中
过小奖。你善嫉。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口是心非。你逃避。你装孝维。你衰
神附体。你卑鄙。你对自己真的很失望。你只懂歌词不懂诗。你写过匿名黑函。
你没良心。你自以为很浪漫。你真的有够爱你自己这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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