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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书十二种+-清-刘一明(1)

_11 刘一明(清)
困者,窮也。上兌澤,下坎水,是澤漏水流,澤中無水,困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澤無水,則澤空,人無志,則道窮,以是致命而遂其志焉。致者,極也;命有氣數之命,有道義之命;氣數之命,天地所造,後天也;道義之命,造乎天地,先天也。先天之命,本是乾家之物,因交後天,入于坤宮,化而為坎,坎中一陽是也。此陽一陷,命寶潛藏,一身純陰,困莫困於此矣。致命者,極其後天之命;遂志者,遂其先天之命。立志以致命,致命以遂志,氣數在彼,造命在我,借後天,返先天,盡假命,立真命,無中生有,殺中求生,由困而通;亦如澤中無水,而又有水。卦象兌金自坎水而出,只取水中金一味者,亦不在此乎?
上坎下巽
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勞民勸相。
井者,取其養人也。上坎水,下巽木,是木上有水也。水升於木上,木有水而滋潤嫩脆,得其所養,井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民不可不養,既養不可不教,以是法水之流而不息,使民躬耕力作、飽食暖衣以養身;傚木之叢而成林,教民知禮明義、和睦相助以養心。身心俱養,返樸歸湻,忘其勞苦,一道同風,入於不識不知、順帝之則之域矣。人之身,即國也;人之精神,即民也。整頓精神,日夜行道,即勞民也;遷善改過、去妄存誠、三家相見、四象和合,即勸相也。勞之所以忘其假,勸之所以修其真,假去真存,養之道盡矣。
上兌下離
澤中有火,革;君子以治曆明時。
革者,更變也。上兌澤,下離火,是澤中有火也。澤本濕,火本燥,濕太過,而有火燥之;燥太過,而有濕潤之;澤火一處,濕燥相濟,革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人之立身處世,不能因事制宜、隨時遷就者,皆由不明天道變化之理、陰陽進退之節,以是分春夏秋冬、二十四氣、七十二候治而為曆,以明五行之運氣各有其時,使人人順天隨時,變革太過之行歸於中正耳。蓋天有運行之時,人有當行之道;時有遷移,道有變化。變化之道,即與時偕行之道。與時偕行,進退存亡不失其正,亦一天行矣。 m
上離下巽
木上有火,鼎;君子以正位凝命。
鼎者,取其煆煉也。上離火,下巽木,是木上有火也。木火一處,煆煉諸物,鼎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鼎所以烹物,非木火之功不能成熟;道所以載命,非巽明之功不能凝結。以是正于當居之位,漸次修持,而凝其命焉。正者,不偏不倚、不隱不瞞;位者,陰陽之門、元關一竅;凝者,聚而不散;命者,先天祖氣。能正於位,則所位者正,以漸而入,以明而行,仁義禮智根於心,四象和合,五行攢簇,氣足神全,而命凝矣。凝命之道,全在正位工夫。不能正位,是不知元關,不知元關,便不知命,不知命而著空執相、認假為真,入於旁門曲徑,不但不能凝命,而且有以傷命。命為先天正氣,命即是正,正即是命,正位者,即是謹守元關一點正氣,文烹武煉、日乾夕惕,不使有些子客氣雜於鼎爐之中,不正而必期其正,不凝而必期其凝,由勉強而歸自然,由散亂而復整齊,一正位而凝命之功盡矣。但患人不能正位耳。果能正位,即能凝命。所謂言語不通非眷屬,工夫不到不方圓也。
上震下震
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洊音薦)
震者,動也,取象為雷。上震雷,下震雷,是雷聲發動,自此而洊於彼,由彼而洊於此;此雷方息,彼雷又發,雷雷相續,震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人妄念豺生,此念未息,彼念又起,念念相續,亦如洊雷之動,轟轟不已;若不能修省,傷天害理,棄真入假,不至自喪性命而不止。以是恐懼修省,務使正念滋長,邪念消滅,不使有纖微之疵宿於方寸之中。蓋一念之動,善惡所關,吉凶所系,天堂地獄分之;惟能恐懼於未動,修省於已動,防危慮險,十二時中無敢稍有懈怠;善念則存之,惡念則去之,存而又存,去而又去,惡念去盡,純是善念,至善無惡,雖終日動,不礙於動,動而歸於渾然天理之地矣。
上艮下艮
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艮者,止也,取象為山。上艮山,下艮山,是此山而兼彼山,彼山而兼此山,千山萬山,總是一止,艮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人秉[ ]之艮,即人所以為人之位,當終身居之而不可須臾有離者,以是傚兼山之象,思而不出其位焉。人之應世接物、修道立德、窮究實理、辨別邪正不能無思,但思其正則在位,思其邪則出位,千思萬思,貴乎止於其所,不失其本來之真耳。修道者,果能在位而思,道心常存,人心永滅,一切塵緣外物皆不得而動之,何害於思?彼世間空空無為、孤寂守靜之輩,雖雲忘物忘形、一無所思,絕不關乎身心性命之道,亦系出乎其位。位字從人從立,人立則不動,止於其所矣;止於其所之思,具眾理而應萬事,雖終日思之,未嘗出位,猶如無思。噫!知得一,萬事畢。若不知一,思即出位。天下學人,知一者有幾人哉!
上巽下艮
山上有木,漸;君子以居賢德,善俗。
漸者,徐緩也。上巽木,下艮山,是山上有木也。山上之木,形必高大,高大之木非一朝一夕而長成,此漸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德為人之根本,善為人之至寶;不能持守其德,則德不賢;不能變化氣質,則善不大;以是傚山之穩定,截然放下,居於賢德而不遷移;法木之生長,不急不緩,漸化俗氣,而歸至善焉。賢德者,至善之本性;俗者,舊染之俗氣。俗不必拘於民俗,凡人七情六欲、貪嗔癡愛一切俗情,皆是也。居賢德,日用常行,無事不賢,無處不德,以賢德為居,身與賢德為一,不動不搖,止於至善矣。德善,則一切俗情舊染,亦漸次消化,變為真情,不隱不瞞,而俗歸善矣。蓋以真者既復,假者自化,真即在假之中,假不在真之外,賢德而俗必善,自然而然。居德善俗俱用漸者,因人心用事已久,道心不彰,雖居德而不能遽然居之穩,善俗而不能遽然居之到,居德不穩,不謂德賢;善俗不到,不謂俗善。居德必至於無一德之不賢,方是居之穩,善俗必至於無一俗之不善,方是善之到。德賢俗善,先天足,後天化,只有善德,別無他物,返樸歸醇,如山之穩定,如木之亭立,有為事畢,無為事彰,從此別立鼎器,再置鉗錘,用天然真火,溫養聖胎,可以入於神化不測之域矣。
上震下兌
澤上有雷,歸妹;君子以永終知敝。
歸妹者,交合不正也。下兌澤,上震雷,是澤上有雷也。雷主震動,澤主平靜,以雷驚澤,動撓其靜,澤水外溢,陰陽交合不正,歸妹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陰陽有真假,作為有是非,真陰陽交,出自然,能以永遠;假陰陽交,出勉強,終不長久。以是欲永終,而先須知敝也。永終者,永於久遠之終;知敝者,知其不正之敝。系辭傳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性命之道,全在窮理上定是非。窮理者,即窮此陰陽交合之理耳。先天後天,所爭者毫髮之間;這邊是先天,那邊是後天。後天陰陽,未嘗不交,但交而不正,無終有敝,如世之盲漢,或心腎相交,或任督相交,或子午升降,或男女採取,或鉛汞燒煉,或調和呼吸;如此等類,皆是認假為真,強求其合,妄想長生,反而促死,其敝最大。修道者,欲求永終之事,須先知敝,能知其敝,則不為邪說淫辭所惑,再求永終之事,庶乎近焉。
上震下離
雷電皆至,豐;君子以折獄致刑。
豐者,足盛也。上震雷,下離火,是雷電皆至,雷以震之,電以照之,雷電相濟,威明並行,豐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人處世間,認假棄真,以苦為樂,貪財好色,喪德敗行,作孽百端,入於昏暗不明之地,如犯罪在獄,待時受刑。原其故,皆由不知辨別真假,以是傚電光之灼照,窮究性命幽深之理,分別邪正,如折獄之折;既辨其假中之真,又辨其真中之假,真知確見,不至於似是而非;法雷霆之剛烈,剿除客邪之氣,整頓精神,如致刑之致,無罪者解脫之,有罪者殺戮之;果斷直行而不至於姑息養奸。折獄者,用柔細辨,致知也;致刑者,用剛決烈,力行也。聖賢身心性命之學,致知力行兩端;知而不行,不能成道;行而不知,反誤性命。知而後行,明而後動,行以全知,動以驗明,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學者若能折理如折獄之折,果行如致刑之果,何患不到富有日新,道德豐盛之地耶?
上離下艮
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獄。
旅者,過而不留也。上離火,下艮山,是山上有火也。山上之火,燃不多時,一過而已,旅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獄事關乎人之性命,治獄不明,則冤屈難伸;用刑不當,則殃及無辜。以是傚火之灼明,明辨其屈直,是者是之,非者非之,在負罪者,甘於受罰,傚山之敦厚,謹慎其刑,法可輕則輕,可減則減,在執法者用刑不濫,既明且慎,隨治隨結,不留疑獄而過於苛刻也。修道之用明者,所以破妄也。謹慎而不過用其明者,所以養真也。明之慎之,妄去真存,可以住火停輪,去有為而就無為,亦如明慎用刑而不留獄,倘不知止足,瑣瑣不休,既無妄而又招妄,反起心病,何得到一了百當地位哉?卦象山上有火,山為體而火為用,可明則明,可止則止,明不離止,自明明德而止於至善矣。
上巽下巽
隨風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巽者,漸入也,其象為風。上巽風,下巽風,是此風先起,彼風隨後,以風隨風,巽進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修道者與人同處不能無事,既有事不能無行。凡行事須當從容不迫。倘行事急遽,而不與同事者預先申明其所以然,則人不我隨,行事不成,以是先申命而後行事焉。申者,申明也;命者,命告也;事者,如修德立業、積功累行、苦己利人之類,凡人所當行者皆是也。命不必拘,為上者申命於下,凡尊長首事者,告示於卑下眾人,俱謂命。未行事而先申命,則眾人知其事在當行,一人倡前,眾人隨後,行事未有不成者。亦如風隨風,風風相續,並行而相不悖,此君子與人為善之道也。
上兌下兌
麗澤兌;君子以朋友講習。
兌者,和悅也,取象為澤。上兌澤,下兌澤,是兩澤相麗,彼此浸潤,兌悅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其性命之道最深,毫髮之差,千里之失,以是與朋友講習焉。朋友者,同道同心之人。理不講不明,講不習不精,此講彼習,彼講此習,反覆辯論,來往追究,刻入深進,而後有得。蓋一人之知識有限,眾人之意見無窮,我有不知,借朋友以講明,朋友不知,借我以講明。講而又習,不知者必知,不精者必精,得心應手,何患不到深造自得之地乎!
上巽下坎
風行水上,渙;先王以享於帝立廟。
渙者,散亂也。上巽風,下坎水,是風行水上也。風性善入,不能入水,水性下流,不受其風,彼此不合,渙之象也。但風雖不能入水,能順水性而吹;水雖不受其風,能隨風吹而揚,又有濟渙之象。先王有見於此,知人性命秉於天,身體受於親,雖尊卑貴賤各不相同,善惡邪正各不相等,然其秉受根本則一。以是享帝敬其天,立廟祀其祖,使人人皆知敬天祀祖,不忘其根本耳。根本不忘,本立道生,改惡從善,風移俗易,渙散者合而為一,先王濟渙之道大矣哉。修道者能知先王濟渙之意,敬天而不違天,報本而不忘本,殺中求生,害裏尋恩,則四象可以和,五行可以攢,仍是生初本來面目,何渙之有哉?
上坎下兌
澤上有水,節;君子以制數度,議德行。
節者,有限也。上坎水,下兌澤,是澤上有水也。澤容水有限,太過則溢,節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人之一行一止,以立德為本,不得任性而行,是謂節。但有隨機應變之道,若執一節而終,其行不通,反傷於德,此節之不可不辨別也。以是制數度、議德行焉。制者,裁取也;議者,辯論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分而為四時、八節、七十二候,各有界限,此數度也。人秉陰陽五行之氣數而生,即有此五行之德,行而不失其德,即德行也。君子裁取陰陽五行、盈虛消長之數度,議論仁義禮智信之德行,使人知宜仁即仁,宜義即義,宜禮即禮,宜智即智,宜信即信。又議論其五德一氣、陰陽互用、不偏不倚。凡此者,蓋欲人體天地之德為德,四時之行為行也。性命之學,火候工程,全是造化數度。合其數度,能修天德,即是德行;失其數度,有違天德,即是德喪。喪德之行,行而無節,以假為真,以非為是,縱能固守一節,亦是著空執象,終無益於性命。制之議之,君子開物成物之心深矣哉!
上巽下兌
澤上有風,中孚;君子以議獄緩死。
中孚者,中有信也。上巽風,下兌澤,是澤上有風也。澤形上仰,風性善入,以風吹澤,澤受風吹,如有所感於中,中孚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獄事關乎人之性命,稍有不謹,便傷無辜,以是于獄成之後,不遽加刑,雖罪在不赦之條,猶必緩其死而再議之,求其死中之生路耳。修道者,探賾索隱,鉤深致遠,以窮奧妙之理,必須真知灼見,無一毫疑惑於胸中,如議獄也;理明於心,腳踏實地,心死神活,漸次修持,不求速效,如緩死也。議之者,所以死中求生,無罪者脫之,有罪者刑之,生所當生,死所當死。倘議之不精,中無主見,自信不過,何可冒然而死之?緩之者,正於死之中,更辨其死之可否耳。蓋以生之道固難,死之道亦不易,倘不緩死而速死,急欲成功,恐入寂滅頑空之學。是在議而後死,死時又議,是非邪正,了然于心,方不致有似是而非之錯。卦象上巽風,漸次而進;下兌澤,和悅而行。漸則能緩,和則能議,能議能緩,信於內而行於外,下一番死工夫,消盡後天一切滓質,露出先天本來面目,何患不到長生之地哉!
上震下艮
山上有雷,小過;君子以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
小過者,小之過也。上震雷,下艮山,是山上有雷也。雷在天上,其聲遠達,雷在山上,其聲隱暗,小過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修道者,日用常行須宜自小,不可過大。特以小可過,而大不可過。以是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也。行本不宜過恭,但恭則不侮於人,傲慢不生,不妨過乎恭;喪本不宜過哀,但哀則心有惻隱,重其性命,不妨過乎哀;用本不宜過儉,但儉則不棄天物,安常守分,不妨過乎儉。三者皆小過之事,過而不過,此小事則然。若夫性命大事,須要知進退存亡之機,盈虛消長之理,毫髮之差,千里之失,何可稍過乎?卦象山上有雷,山靜雷動,靜以運動,動本於靜,其小可過而大不可過可知矣。
上坎下離
水在火上,既濟;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既濟者,事已濟也。上坎水,下離火,是水在火上也。水本寒,火本燥,以火煎水,寒氣化;以水制火,燥氣息。水火一處,既濟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修道者,顛倒陰陽、取坎填離,陰精化而真精生,識神滅而元神存,以精養神,以神攝精,精神相戀,凝結不散,還元返本,不濟者既濟矣。然還元返本,只完的前段工夫,若不用天然真火煆煉成真,既濟極而又不濟,前功俱廢。以是思患而豫防之也。患者,即陰陽不濟之患。當正濟之時,真陰真陽合一,外來客氣不得而傷。然雖不為客氣所傷,而一身後天之氣猶未退去,若不知沐浴溫養,早為防閑,客氣乘間而發,後患必有。思有患而豫防之,用加減抽添之功,拔盡曆劫以來根塵,陰盡陽純,成金剛不壞之物,直至打破虛空,方為了當。若未到打破虛空地位,猶有患在。故修道者必以打破虛空,脫出真身,方為大休大歇之地也。
上離下坎
火在水上,未濟;君子以慎辨物居方。
未濟者,事猶未至於濟也。上離火,下坎水,是火在水上也。火在水上,火不能煎水,水不能制火,水火異處,未濟之象也。君子有見於此,知人一交後天,真者昧而假者出,身心不定,精神昏濁,燥性發而欲念生,以苦為樂,無所不至,不濟極矣。然聖人有後天中返先天之道,特人未思其濟耳。若欲其濟,即能濟之,以是慎辨物居方焉。物者,先天後天陰陽真假之物;方者,先天後天陰陽真假所居之方。慎辨物之真假,必須了然於心,真知灼見,毫無一點疑惑而後已。此格物致知之功也。於物之真假,使其各居其方,真者真而假者假,兩不相混,此正心誠意之學也。既辨物而明乎理,又居方而不行險,陰陽不雜,真假各別,未濟中即有濟。亦如水流濕,火就燥,各濟其所濟,彼此不同途也。蓋先天陰陽,所以成真身,後天陰陽,所以成幻身,當其未濟,先後天陰陽相雜,真假相混。能辨其真假,則知先天有先天之方,後天有後天之方,判然分別,不得以後天之物誤認為先天之物,強求其濟也。慎辨二字,大有深意;辨之,須要無微不入,無幾不研,不得稍有些子放過。特以先天後天,所爭者毫髮之間,這邊是先天,那邊是後天,易於錯認。惟謹慎而細辨之,才能認得真切,才能知的各有其方,知的各有其方,即能使各居其方。能使各居其方,則先天可保,後天不發,未濟即能濟,顛倒之間,真陰真陽相合,水火相交,聖胎有象。聖人以未濟卦序於終者,蓋欲人於未濟之時窮究實理,急求其濟耳。噫!烏龜天上走,朱雀地下飛,這個啞迷訣,幾人悟精微。
卷下
 
素樸散人悟元子劉一明體述
後學孫明空重刊
雜卦傳
乾 坤
乾剛坤柔。
 
乾者,健也。健而又健,剛之至矣。取象為天。物之至剛者莫如天,天之為道,一氣上下,流行不息,亙古如斯。惟其體剛,故能始萬物而易知。人資天之氣而始,即具此剛而易知之德。剛者,正氣也,而命寓焉。修道者,造命之學,即養此剛健之正氣耳。養正氣必如天之易知,不為物屈,而後正氣常存,命寶堅固,與天為徒矣。
坤者,順也。順而又順,柔之至矣。取象為地,物之至柔者莫如地,地之為道,至厚至靜,至卑至下,永久不變。惟其體柔,故能生萬物而簡能。人資地之氣而生,即具此柔而簡能之德。柔者,真心也,而性寄焉。修道者,修性之學,即修此柔順之真心耳。修真心必如地之簡能,無物不載,而後心地虛靜,真性不昧,與地為配矣。
蓋在天為易知者,在人為良知;在地為簡能者,在人為良能。能剛則良知而易,不思而得;能柔則良能而簡,不勉而中。良知良能,剛柔相合,健順之德全,性命之事了,故古人謂金丹之道,至簡至易之道也。
比 師
比樂師憂。
 
比者,親比,以陰比陽也。五陰而比一陽,陰不陷陽而順陽,順以禦險,致樂之道也。人之不能有樂者,以其陷真而順假也。若能順真以化假,則假亦歸真,何不樂乎?
師者,兵道,以正制邪也。一陽而帥五陰,陽不為陰所陷而統陰,險中行順,備憂之道也。人之所以有憂者,以其能處順,而不能處逆也。若能以順而處逆,則逆亦是順,有何憂乎?
比以陰而順陽,順陽即不陷陽,師處逆而行順,行順而陽不陷。陷與不陷,是在順與不順耳。一順而致樂備憂,無往不利矣。
臨 觀
臨觀之義,或與或求。
 
臨者,親近也。順中有悅,悅在於順,將欲取之,必先與之,不與而與,或與之也。
觀者,覺察也。順時漸行,漸以行順,順其所欲,漸次導之,不求而求,或求之也。
與必順其悅。求必順而悅,與之求之,總是一順,所爭者內順外順耳。外順可以臨物,取彼之歡心,借假而修真。內順可以觀己,增我之道德,由真而化假,以臨而與,以觀而求,彼悅而我即悅,先與後求,此順道之所以為貴歟?
屯 蒙
屯見而不失其居,蒙雜而著。
 
屯者,迍邅難前也。一陽動於險中,道心發現之時。道心發現,內有主宰,不行險而防險,雖動而不失其居,特以一陽動於坎地,陽氣初複,陰氣正盛,未可妄動,不失其居,正欲待時以出險耳。
蒙者,昏昧不明也。一陽陷於陰中,人心已生之時,人心已生,是非相混,不順陽而陷陽,故雜而昏昧著外。然雖陽氣陷於坎中,陽氣未泯,陰氣方著,正可隨時止險耳。
陽動險中,待時而進陽,陰陷其陽,隨時而退陰。進陽退陰,各有其時,動之止之,不失其時,可以動而出險,止而濟險,陽氣不為陰氣所傷矣。
震 艮
震,起也。艮,止也。
 
震者,一陽進于二陰之下,陽氣順時而起也。取象為雷,雷聲之起,奮發而莫可遏止,雷外有雷,以此雷而及彼雷,千雷萬雷,總在一起。修道者振發志氣,一往直前,由近達遠,亦必如雷之動,方為剛於起,而不為人欲所牽矣。
艮者,一陽居於二陰之上,陽氣順時而止也。取象為山,山體之止,靜定而永不遷移,山外有山,以此山而連彼山,千山萬山,總是一止。修道者斂藏神氣,不動不搖,由內達外,亦必如山之止,方是剛於止,而不為境遇所移矣。
用剛則震起而果決動直;養剛則剛止而穩定靜專。起之止之,能隨其時,無往不可用剛,無處能傷其剛矣。
損 益
損益,盛衰之始也。
 
損者,減少也。悅於止而止其悅,止其不正之悅,而止於其所,損其柔之有餘也。
益者,增多也。動之巽而巽其動,進其不能之動而漸於能動,益其剛之不足也。損其柔之有餘,柔而不至於過盛,益其剛之不足,剛而不至於有衰。然損之益之者,欲其剛柔俱歸中正也。若損益太過,有餘者損而必至於太衰,不足者益而必至於過盛,是損益又為盛衰之始也。故修道者,用增減之功,必以剛柔中正為指歸。剛柔中正,剛中有柔,柔中有剛,剛柔一氣,陰陽和合,金丹凝結矣。
大畜 無妄
大畜,時也。無妄,災也。
 
大畜者,大有養也。剛於止而止其剛,剛不妄用,隨時而用,可剛則剛,可止則止,止於至善而不遷,大畜而能合時者也。
無妄者,勇於事也。動之剛而剛於動,動之太猛,任性之剛,不宜剛而剛,不宜動而動,動之固執而不通,無妄而自招災者也。
夫剛在內者,嚴以治己,外不足而內有餘,愈畜愈大,浩氣充塞,養之足而行之通,無妄於內,自無妄於外也。剛在外者,躁以應物,外有餘而內不足,有動有妄,乖和失中。涉於假而傷其真,養之不大,必行之不通也。
然則,能大畜者,方能無妄。欲無妄者,先須大畜。若畜之不大,而欲行之無妄,雖無妄而實有妄,斯其所取災也。修道者可不善養浩氣,配義與道,以期其至誠無妄乎?
萃 升
萃聚,而升不來也。
 
萃者,聚也。內順而外悅,順則人欲俱死,悅則躁性俱化,人欲無而真陰現,躁性化而真陽還,陰陽相合,正氣凝聚,金丹有象矣。
升者,上也。內巽而外順,巽則漸進於道,順則敬謹於行,漸進而不過於剛,敬謹而不過於柔,剛柔相濟,客氣不來,金丹可全矣。
但欲正氣凝聚,須要順其悅,先取彼之歡心,彼不悅而他家真實不得,順其所悅,正於殺機中盜生氣耳。欲客氣不來,須要巽而能順,先克己之私心,已不克而我家舊染不去,巽而能順,正在順道中行逆道耳。
盜生氣能萃,行逆道能升,能萃能升,真者聚而假者不來。萃至於五行攢簇,行至於至善無惡,有無一致,性命俱了矣。
謙 豫
謙輕而豫怠也。
 
謙者,虛其所有也。止于內而順於外,絕不用剛也。然止剛而用柔,易於謙之太過,自輕而不知自重,有傷于剛,尤必貴乎順中知止,止於其所,謙於外而不輕慢於內也。
豫者,樂其所有也。順于內而動於外,順行其剛也。然陰順而陽動,易於豫之太過,懈怠而不知防閑,有傷于柔,尤必貴乎動中用順,順守其正,豫於外而不懈怠於內也。
不輕則為真謙,不怠則能長豫,不輕不怠,謙以致豫,豫而能謙,動之止之,無往不順矣。
噬嗑 賁
噬嗑,食也。賁,無色也。
 
噬嗑者,口食物而必合也。動而必明,不使有一行違背乎理,如食物口合齒動,動必有時也。
賁者,妝飾也。以明運止,不使有一時昏迷其性,如無色妝飾文采,質必以文也。動而不出於明,動而不妄,明而不出於止,明而有養,動必本明,動即明也。止出於明,止亦明也。動止皆明,自明明德,而止於至善,其明無處不在矣。
兌 巽
兌見而巽伏也。
 
兌者,一陰見於二陽之上,陽以陰濟,剛而不至於過亢,其德和悅,取象為澤。澤之為物,上開下合,滿而不溢,盈而不流,澤外有澤,澤澤相通,浸潤甚多也。修道者,心平氣和,內外如一,有若無、實若虛,不滿不盈,必如澤澤相通,無物不浸,而後謂之和氣外現矣。
巽者,一陰伏于二陽之下,陽尊陰卑,柔而不至於太懦,其德善入,取象為風,風之為物,氣剛行緩,不疾而漸遠,不猛而深入,風後有風,風鳳相續,循序前進也。修道者,心堅志遠,循序下功,以誠而入,以柔而用。不即不離,必如風風相續,無處不到,而後能以深造自得矣。
柔而現外者和剛也;柔而伏下者進剛也。能和其剛,則剛藏於柔,剛而不至於有餘;能進其剛,則柔求其剛,柔而不至於不及。此用柔而不傷其剛,見之伏之,無可無不可矣。
隨 蠱
隨,無故也。蠱則飭也。
 
隨者,彼此相隨也。陽動而陰悅,陽隨陰而陰隨陽,陰陽相隨,有故者而即無故。人自先天失散,真性已昧,情欲亂起,已有故矣。今者,以震求兌,於殺機中盜生機,情來歸性,仍是無故之物本來面目也。
蠱者,事有敗壞也。陰進而陽止,陰傷陽而陽止陰,陰為陽制,有蠱者飭即不蠱。人自後天用事,客氣來入,主氣有虧,是有蠱矣。今者,以剛制柔,於後天中返先天,明善複初,仍是不蠱之物,天良本性也。無故用隨,陽求陰也。有蠱則傷陰、順陽也。陽求陰,借陰可以複陽。陰順陽,借陽可以化陰。複陽化陰,隨蠱之道盡矣。
剝 複
剝,爛也。複,反也。
 
剝者,消去也。五陰而剝消一陽,如人順乎後天之陰。剝陽將盡,勢必剝之不已,而壞爛肢體也。
複者,回反也。一陽回反于五陰之下,如人逆回先天之陽,生機又見,漸可複陽於純,而重現本面也。
然剝者,即複之兆;複者,即不爛之幾。能于方剝之時,順而止之,不使剝陽於盡,借此剝余之微陽,別立乾坤,重安鼎爐,隨其時而複之,則已失者可得,已去者能還,先天純而後天化,更何有剝爛之患乎?
晉 明夷
晉,晝也。明夷,誅也。
 
晉者,明進也。由順生明,明在暗出,如晝而出地之日,漸進而上,愈上愈明,光輝增升也。
明夷者,明傷也。因順敗明,明入於暗,如夜而入地之日,漸退而下,愈下愈晦,光輝誅傷也。
一自暗而出明,一自明而入暗,所爭者,順內、順外耳。順在內,則妄念不生而心誠,誠則能明矣。順在外,則物欲所蔽而神昏,昏則失明矣。
內順者,逆道也。外順者,順道也。逆則生明,而明通;順則誅明,而明晦。順逆之間,明之得失系之。修道者,可不知其順中用逆之道乎?
井 困
井通而困相遇也。
 
井者,養人之道,言其時通也。通所以達其道,然未巽化於人,先須巽化於己。己無險而方可濟人之險。蓋養己不到,是險中之巽,養己已到,是巽以出險,出險而巽,養己畢而又養人,其所養不窮也。
困者,艱難之境,言其相遇也。困所以驗其德,但未能以濟險,先貴能以處險,處險能悅,而濟險遂悅。蓋遇困不受,是悅行於險,遇困能受,是處險能悅,身可困而心不可困,雖遇困而亦亨矣。
遇通養人,遇困養己。通時能養人者,困時必能養己;困時能養己者,通時即能養人。通困相遇,時有變而養亦有變。順之逆之,俱皆有養,方謂修道之士也。
鹹 恒
鹹,速也。恒,久也。
 
咸者,無心之感也。內止而外悅,悅本於止,止以求悅,止而能養,悅而能行,悅止相需,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以神交而不以形交,陰陽隔礙潛通,言其速也。
恒者,有心之恒也。內巽而外動,巽以運動,動必以巽,巽而不懦,動而不猛,巽動合一,心堅志遠,不急不緩,自有為而入無為,功力由漸而頓,言其久也。
夫所謂無心者。無人心也。有心者,有道心也。無人心而陰陽感之速,有道心而功力行之久。感速則出於自然,無修無為,恒久則出於勉強,有作有為。有為無為,各有妙訣,總在無人心、有道心分之。若到大道完成之後,有無俱不立,物我悉歸空,入于至誠如神之地,不但人心用不著,即道心亦用不著矣。
渙 節
渙,離也。節,止也。
 
渙者,陽氣陷下,陰氣進上,陰陽彼此分離也。
節者,險事在外,悅事在內,境遇有困能止也。
但陰陽分離,亦有致合之道,是在於陷陽之處,巽緩以漸濟之耳。有困能止,即有致通之機,是在於險事之中,和順以正處之耳。漸以濟渙,始離終合,正以立節,有險亦通。
然渙者,皆由不知有節之故,若能知節,非禮不履,非道不處,非義不行,境遇在彼,造命在我,何渙之有?故卦德渙之險在內,節之險在外也。
解 蹇
解,紀也。蹇,難也。
 
解者,陽氣出險而緩也。陽氣出險,坎中一陽震動,正陰氣退散,陽氣難緩之時。陽氣難緩,已不為陰氣所傷,可以點化群陰矣。
蹇者,陽氣在險有難也。陽氣在險,坎中一陽尚藏,正陰氣旺盛、陽氣困難之時。陽氣困難,非可急救出險,須當靜養微陽矣。
解之點化群陰者,以其陽氣雖出險,陰氣猶未消,禍根尚在,即能一時得緩,不久又為陰陷,解而又不解,無必貴乎出險之動,用增減之功,借陽以退陰。陰氣退盡,陽氣複全,方是真解蹇。
必靜養微陽者,以其陽氣在於坎,陰氣障其陽,若強脫險,不但不能脫險,而且有以致險,不蹇而亦蹇,是必貴乎險中之止,用防閑之道,借陰以保陽,陽氣不失,陰氣漸退,方能無蹇。
陽出險,而當進陽退陰;陽在險,而當養陽防陰,各有火候,隨時而用,方不誤事也。
睽 家人
睽,外也。家人,內也。
 
睽者,彼此相隔也。火在上而金在下,金人不投,神馳於外,情動於內,因假失真,言其用明於外也。
家人者,彼此合一也。木在上而火在下,火中生木,元神守內,柔性應外,以虛求實,言其用明於內也。
用明於外,火不返本,妄情動而真情昧;用明於內,人已歸根,假化成真,氣性消而真性現。明之一內一外,睽與不睽,一家不一家分之。修道者可不迴光返照,以養其明乎!
否 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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